《甜诱》以寄

8、八

　　女生人不多，很快测量完毕后，蔚明和乔澜来到一边种植着柏树的花台边沿坐下休息。

　　齐若笙排在男生组第一个，身高瞩目，轮到他测量的时候，即便是她们已经坐的有些距离，还是听到了那边传来“哇”的惊呼声。

　　他之后，便没那么多人围观了，陆陆续续又有人走过来花台边坐下，离她们有些距离。

　　她听到他们在议论着，说着齐若笙的身高。

　　在听到惊呼声时，乔澜也跟着凑热闹似的仰头望过去，但蔚明安安静静坐着，似乎未表现出兴趣。

　　乔澜回头看向她，也收了视线，笑着同她聊天：“蔚明，你刚测了是多少？让我看看，我们够不够得到最萌身高差！”

　　“160.5，你呢？”蔚明问。

　　闻言，乔澜生气的撇撇嘴。

　　“172，还差三厘米！啊！气死了！”她闷声哼了声，又接着说，“蔚明你长慢点，我回去多吃几碗饭，过两个月肯定就长够了！”

　　蔚明就笑了，没忍住笑出了声。

　　乔澜生气的瞪了她一眼，又凑近了望着齐若笙的方向也小声讨论起来。

　　“不过，齐若笙身高确实挺瞩目的，我刚路过他身边的时候，都感觉差一截，和他站一起，映得好多女生都很娇小，尤其是你。你这么矮，还跟他同桌，你上课起立的时候，是不是总有压力？”

　　蔚明干笑了下，说：“我都没注意过这些。”

　　这是实话，她一早晨上课都可没精神了。

　　乔澜闻言，就有些好奇地问：“诶？是吗？不过，齐若笙到底有多高啊？你知道吗？你们是同桌，应该知道吧？他有和你说过吗？”

　　蔚明想了想，回答说：“不清楚，没说过。”

　　否定过，她又回忆了下，补充说：“不过应该挺高。”

　　之前他们在网吧外面遇到时，她撞到他怀里，正好撞到了他胸口处，侧耳便能听到他胸膛里那稳重的心跳声。

　　虽然中间隔了一层楼梯，但齐若笙还是挺高的吧。

　　乔澜有些无语说：“这不是明摆着的嘛？”

　　她望向体育老师手里的那个表单册子，平静地说：“算了，等一会儿围的人不多我直接去看看。”

　　蔚明闻言，有些震惊的望着她。

　　“这样会不会……”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乔澜打断了。

　　“怂什么？好奇嘛，不行？”

　　乔澜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说。

　　两人说着，围着体育老师的学生散开了些，乔澜就直接起身，凑了过去，真平淡的和老师聊了几句后，掀开那填着信息的表格翻看了。

　　她看完，快步跑回来，来到蔚明身边，刻意压低了声在她耳边说：“185，真的很高诶。”

　　“唔……”

　　蔚明应和的点点头，仍是震惊的看着乔澜。

　　“怎么啦？”乔澜问。

　　蔚明垂下眼眸，有些自卑地说：“没事，就是觉得，你好勇敢。”

　　想做什么立刻就去做了，也不会瞻前顾后的，顾忌或胆小，一点都不像她。

　　乔澜就笑了，抬手落在她脸颊上说：“这就是勇敢吗？你果然很奇怪。”

　　她说着，又捏了捏蔚明的脸颊。

　　软软绵绵的，触感特别好。

　　“奇怪吗？”蔚明蹙起眉垂下头，语气更自卑了。

　　“嗯啊。”乔澜笑着继续说，“你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全宇宙最独特奇有的一份，还怪可爱的。”

　　乔澜将蔚明垂下的脑袋捧起来，肆意揉捏着她的脸颊，直盯着她说。

　　蔚明先是愣了下，很快笑出声来。

　　她那笑，是发自内心的自然与开心。

　　可语气却有些许嫌弃：“土味情话吗？好尬。”

　　乔澜的表情瞬间变了，她挥拳轻轻砸了下蔚明肩膀。

　　“嗯？你居然嫌弃我！”

　　乔澜扑过来抓住她的肩膀，分明比她还高，可还是刻意的伏在她肩膀上，装着生气。

　　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先不过大脑就表露出来，蔚明有一瞬间慌张，可好像，并未造成危险严重的后果。

　　就算不小心流露出嫌弃的情绪，好像，也不会被苛责。

　　是不太真实的感觉，是意想不到的结果。

　　她想要确定，所以张开手，抱住了乔澜。

　　“干嘛！”乔澜语气有些凶的说了句，却直接扑到她身上，也紧紧抱住了她。

　　“没……没什么。”她还有些局促，抱得很僵硬，但很快放松下情绪，抬手落在乔澜的背上，轻轻抚了抚，说，“别生气了。”

　　“哼！我又没怪你。”乔澜说着，直接挂在她身上，故意笑着说，“蔚明，我知道你喜欢我，我可大方了，你要是想抱我，给你多抱一会儿。”

　　“好啊。”蔚明笑着应。

　　好近，近到能清晰感觉到她柔软的肢体与她相触，温暖又舒服。

　　李冉虽然也会抱她，但很少挨这么近，还是不一样的。

　　她之前，总是躲着和其他人接触，但真正碰到，好像，能和人相处，能如此亲近，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呢。

　　她勾起唇笑了。

　　抬头望向远处的一瞬间，她猛然看到，齐若笙，正在看着她们这个方向。

　　他身边依旧围了很多人，被簇拥着热闹光鲜。

　　他对任何人，一直都是温柔的笑着的。

　　可他看向她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虽是笑着，可总感觉，他那表情很冷很冷，如冬日雪后的一抹阳光，分明该是温暖的，却骗人似的寒。

　　蔚明那笑容怔了下。

　　是她看错了吗？

　　她定睛，再仔细看过去。

　　齐若笙与她视线相交，正温柔的看着她笑着，那神容里，没有一份冷意。

　　是她看错了。

　　蔚明想。

　　她也很快回了个笑容。

　　而齐若笙已然转头，去看身边人了。

　　他用着与对她同等的温柔笑容，去对待身边的所有人。

　　他那一眼，那个笑容，就像是只平淡的扫了一眼，看到认识的人，礼貌性的笑一笑，并未做过多停顿。

　　蔚明有些失落的垂下头。

　　或许对齐若笙来说，她与这世界上所有他认识的人一样，都是可以被称为朋友的存在，都是特别的，但在他心里并没有区别的存在。

　　·

　　性格，喜好，等等，一切都不相像的两个人，即便是被分到一起，也没什么多余话说。

　　尤其是，蔚明实在不是个主动的人，而且，不喜欢上课。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两个人也一直没什么交流，甚至是，日常琐碎的小事问候，都没有一句。

　　这样，一直到放学的时候。

　　高一的走读生不用上晚自习，下午放了学就可以直接走。

　　还没分班，老师也不会管得多严格，强制性要求学生上晚自习什么的。

　　蔚明早早就收拾好东西，准备下课离开。

　　放学的铃声响起，蔚明已经背好了包，她稍稍倾了下身子，正准备开口喊他让一下。

　　还好，她和齐若笙算熟识，齐若笙性格也很好，她已经不太会觉得不好意思了。不然换一个人坐旁边，她恐怕都要纠结挣扎半天如何开口说一句让对方让一下。

　　但话未说出口，齐若笙突然低声笑了。

　　“呵呵。”

　　他未回头看她，但蔚明还是僵了下，愣愣的盯着他。

　　笑过，齐若笙温柔的补了句：“你下课真积极。”

　　蔚明看了看齐若笙。

　　他才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都还维持着上课时的样子，摆放整齐。

　　“嘿嘿。”蔚明也笑了声，说，“我先回去了。”

　　“嗯。”他低低应了句，却没有起身让开，而是转头看向她的表情，忽然说了句，“我还以为你不会笑，但你上体育课的时候，笑的还挺好看的。”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任何表情，也听不出语气，是很平静，带着一种诡异的平静。

　　蔚明不解其意，但本能的感觉有些慌乱，手指轻轻捏紧了衣角，愣在原地，不由自主的惊慌地看着他。

　　齐若笙看着她这表情，很快的，用比她更是慌乱的语气问：“我……是不是说错话了？抱歉。”

　　他自责地说。

　　“没有没有，没有说错话。”看到对方道歉，蔚明连忙诚惶诚恐的拦住他，思索了下，解释说，“我……只是不常笑。”

　　“为什么不常笑？挺好看的。”齐若笙勾起唇笑着问了句，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温柔。

　　蔚明沉默了。

　　她想不到说辞。

　　准确的说，是难以启齿。

　　要如何向他说明，自己连和人正常交流都觉得是一件很惊恐的事，更别说对着他人笑。

　　齐若笙察言观色的能力一直很强，见她不愿意说，又很快笑着解释说：“我说这话，其实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明明我和你认识更久，而且先是朋友的，却没见你这么开心的笑过，感觉有些怪。”

　　他那眼眸微垂着，蹙了下眉，又很快舒展开，笑着说：“没事了，不耽误你了，快回家吧，不早了。”

　　他说完，站起身退到走廊里，顺便将自己的凳子挪到桌子下面。

　　“哦，好，拜拜。”蔚明还有些晃神，应了声，拿起包起身。

　　错身离开的时候，齐若笙也朝她低声温柔的说了句：“路上小心。”

　　是很少听到的，直白的关心。

　　一整个下午的寡言平淡所带来的失落，全融化在这一句关心中。

　　蔚明低着头没看他，却偷偷勾起唇。

　　“谢谢。”

　　她勾起手指轻轻搅着衣角，挣扎了下，又主动开口：“那个……我，我以后尽量在你面前也多笑。”

　　她说完，满怀期待的抬起头盯着他，又不好意思的一个劲悄悄往旁边闪躲。

　　齐若笙回望着她，温柔的点头笑着应：“好。”

　　“那，我先走了，明天见？”

　　“明天见。”齐若笙顺着她的话又应了句。

　　她说完，便藏着满怀欢喜的心思，抱紧了自己的包，快步错身离开了。

　　他答应了她的那句明天见。

　　这是她的小私心。

　　虽然两个人是同班同学，又是同桌，明天一定会见。

　　但他答应下的这一句，足以令她一整天的心情都飞入云端，雀跃欣喜着度过乏味平淡的现实了。

　　齐若笙似乎还不着急走，应该是要再待一会儿，要学习吧？

　　她不想打扰他，所以走得很快。

　　可她的步子还是慢了一点。

　　还没走到后门口，她听到身后，有个人的声音响起，满怀少年人的朝气与自信，不像她的声音，总是死气沉沉。

　　“若笙，一起回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