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诱》以寄

4、四

　　那天以后，她没再见过齐若笙，直到开学前一天晚上，与小舅李洪一起收拾二楼房间的时候，闲谈着提到了他。

　　“明明，你明天要去x中报名吧？知道自己在哪个班了吗？”

　　“信息应该是发我妈手机了，我还不知道呢，明天学校肯定会贴分班名单，我起早点去看一眼。”蔚明说。

　　“哦，小笙好像和你一个学校，就是给雷雷补课的那个小笙，你们要是分到一个班了，在学习上还可以找他多帮帮你。”李洪说。

　　蔚明嘴角那笑有些许的不自然：“我应该和他分不到一个班吧？”

　　表舅李洪笑了笑，吹嘘着说：“小笙才帮雷雷补了这几天，这次模拟考雷雷那成绩可是立竿见影的！而且我听人说，你们刚去的分班是系统随机分的，指不定就到一个班了，你要真和他分到一个班，可好好向人家学习啊。”

　　他对齐若笙的印象特别好，提到他就是夸赞。

　　随机啊，学校高一新生大约有二十多个班，就算侥幸真分到了，他们最多也只同班一个学期，一次末考就指定各自拜拜了。

　　人家是清北班预备役，她最多在普通班努力扑腾点水花。

　　“这么厉害啊！那你怎么不多请他几天？我看他好像就只来了两天，就没再见过了吧？”蔚明小心的吐露着自己的心思和疑问。

　　“他给雷雷补了一个多月啊。之前一直在家里补，那两天家里热水器坏了，换修的噪音挺大的，才暂时到这边来了。不过小笙好像不喜欢这儿的环境，第三天就主动打电话说想换地方，把雷雷叫到他家去了。他说这里不适合学习。嗐，还是人家孩子心细，优秀，像我就没想这么多。”

　　李洪后来还说了什么，蔚明已经没心思听了，她草率应了几句，收拾完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第三天说不喜欢这里的环境，那为什么前一天能够忍受，第二天就不行了？才见到他的那晚，他可是一个人隔绝了吵闹，旁若无人的坐在休息区刷题的，根本就不在意周围的环境。

　　第二天唯一发生的意外，就是她撞到了他，弄脏了他的衣服……

　　她的床头还放着一个精美的盒子，里面叠放着齐若笙换下来的短袖，那天他送她回来之后，蔚明隐约记得，她在迷迷糊糊的时候找出了自己最宽大的一件白短袖让他换上，说这件洗好了再还给他。

　　她已经洗干净装好，放了快小半个月，还一直等着之后他来补课偶遇的时候再还给他，小半个月不见人，她还擅自萌生过要么就这么直接留下的念头。但是若对方问起又觉得不好交差，才立刻打消了。

　　所以，是因为她？

　　她还记得，他扶住她时，脸上那一抹未藏好的厌恶。

　　本以为是错看，原来不是吗？

　　也是，他是明媚的天上月，即便温柔的光辉抚慰过她的伤痕，也仍是幻梦般的不可得。

　　是她过分了……

　　明天去早点看看分班名单，然后等放学去他班里还给他吧。

　　·

　　明天要去学校，所以打扫的工作她在十点多就做完了，和小舅收拾好房间已经是十一点多一点。

　　不早了，明天还得早起。

　　她收拾了下思绪，打算早点睡。

　　她这么想着，才躺下闭上眼，还没睡沉，手机突然震了起来。

　　是一个陌生的电话。

　　此时已经十一点四十分，蔚明迟疑了一下。

　　平时会联系她的人不多，这个时间点能联系她的就更少了，又是陌生电话，蔚明实在想不出会有谁。

　　她犹豫了几秒钟，才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是一个陌生男性的声音。

　　那男人的声音客气而礼貌：“您好，请问您认识李娅溪女士吗？”

　　蔚明捏紧了手机，心猛地沉下来。

　　·

　　早晨八点钟，沿途的店铺，除了早餐店，都没有开门，但早已经过了到校时间。

　　她人还在房间里，别说早去学校看分班名单，她就算是现在飞过去，也已经迟到了。

　　耳机里插播进来李冉的电话，她一边接通，一边拎包换鞋。

　　“我和你们班主任打过招呼了，说你会晚点来，今早你们没排课，不用急，吃个早饭再慢慢过来吧。还有，你在三号教学楼，高一十一班，待会儿我顺便把你们班主任电话发给你。”

　　李冉说。

　　“哇！太谢谢你了，冉冉，你吃早饭了吗？要不要我帮你带？”蔚明瞬间不急了，单脚蹦蹦跳跳来到一边椅子上，从容坐好了，放弃了先前的暴力穿鞋法，慢悠悠解着鞋带。

　　“灌汤包灌汤包！来两个牛肉的！你到了给我发消息！”李冉激动地回复。

　　·

　　没了紧迫感，蔚明又磨蹭了半个多小时才到教室。

　　手机中途震了两下，她正骑着自行车生死时速呢，也没管，到学校停了车，这件事就忘得差不多了。

　　她没再去看分班名单，直接来到三号教学楼李冉所说的教室，她来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入座了，自我介绍也轮了一遍，班主任唐悦领着她单独上了讲台介绍。

　　“大家好，我叫蔚明。”蔚明小声说了句，微微垂着头，盯着第一排的桌子边角，那视线一直没挪过。

　　她不太喜欢人多的地方，更不喜欢自己成为焦点。

　　唐悦为了缓解气氛，帮她在黑板上写下名字，说着介绍的话：“蔚明同学今天早晨身体不太舒服，去了趟医院，才耽误了点时间。最近入了秋，天气不稳定，其他同学也要多注意保暖，养好身体才有更好的精力投入学习。”

　　这就是李冉用的借口吗？虽然但是，是有一半贴了点事实。

　　“蔚明同学，你也要早点好起来，以全新面貌投入到新学期来。”唐悦走到她身边，小声关切的道了句。

　　蔚明忙点着头，小声应说：“谢谢老师。”

　　随后，唐悦环顾一周，视线落到靠走廊窗户的，教室内唯一一个空着的位置：“齐若笙同学旁边还空着，你就先坐那儿吧。”

　　听到齐若笙三个字，蔚明的头瞬间抬起来。

　　他们俩真分到一个班了？

　　什么鬼故事？

　　蔚明抬起头望向班主任唐悦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了齐若笙，虽然，对方一直垂着头在看书，耳朵上还挂着耳机，大约是声音开得很大吧，他对于唐悦的话没有一点反应，头也没有抬一下。

　　唐悦尴尬笑了下，正打算朝齐若笙走过去，她的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

　　是某个重要的电话，唐悦面色有些为难，抬声说：“课本都发到大家手上了，大家先写好名字，预习一下。”

　　然后，她又有些无奈的对蔚明说：“蔚明，多的课本在讲台上，你先自己拿一套，然后和齐若笙同学打个招呼，过去坐下吧。如果对座位有其他问题，或者你有什么不方便的，下课单独来找我。”

　　“嗯。”蔚明应了句。

　　说完，唐悦离开了教室，顺便关上了门。

　　气氛一瞬尴尬。

　　众人的目光似乎还停落在她身上，她蹙了下眉，手指轻轻攥紧衣服边角，走到讲台上拿书。

　　而接下来，她听到了班上的窃窃私语。

　　是对她。

　　“她刚抬头的时候，你看见了吗，她那眼睛，她是化了妆吗？”

　　语气不善。

　　蔚明在介绍的时候，一直垂着头看不明显，听到齐若笙的名字时猛然一下抬头，却是很直观将自己的脸露了出来。

　　而齐若笙也在这时候后知后觉的摘下耳机，将视线落在她身上。

　　唐悦离开后，议论的声音也渐渐大了，更多的声音落入蔚明耳中。

　　“什么生病了去医院？这么浓的妆，指不定昨晚去哪儿疯了才来迟了。”

　　“刚介绍的时候还装的挺自卑，看不出来，挺能玩的啊。”

　　她抱着课本，抓着衣服袖子一角的手抖了抖，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有那么一瞬，想逃走，再也不要出现在这里……

　　她今天来上学就是个错误的决定吧……

　　“坐里面可以吗？”

　　齐若笙抬高了的声音盖过所有吵闹，落入她耳中。

　　他一开口，众人安静下来，视线的焦点也由她转至他，那股子压抑沉闷的气氛散了些。

　　他已经站起来了，还特意将里座的凳子拉了出来，站到走廊上等着她。

　　看她没动，他又笑着补了句：“我视力不好，坐里面看不清。”

　　他一如既往的温柔，笑着问她，似凝了糖霜的星星，融化着她的不安，引着她想要靠近。

　　不好意思让他等，蔚明快步来到里座坐下。

　　路过齐若笙时，脑袋垂得低低的，步子也极快的略过去，丝毫不敢停顿半分。

　　想要靠近和靠近，中间隔了岂止两个字，那是她不敢奢望的胆小怯懦。

　　他们坐好后，教室里又响起了议论声，却是压得极低，没再落入她耳中了。

　　她能猜到，大约是看到齐若笙有点护着她，顾忌着齐若笙。

　　她简单收拾好东西，唐悦也重新回来了，那低声的议论适时停了。

　　没想到两个人竟然这么巧成了同桌，蔚明直接将装好的衣服趁着桌子遮掩塞给了他。

　　“你的衣服。”她低声说。

　　“你那件我忘记带了，下次给你。”齐若笙接过去说。

　　而后，他的视线落在蔚明脸上，停了好几秒，分明是面无表情，可这目光却像是带了灼热烫烧着她的脸，看得她都察觉到，都有些不自在了，他才稍微偏了一点点，忽然轻飘飘的笑了下，轻飘飘的说了句：“挺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