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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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云端大概是感觉到了这俩人身边尴尬到极点的气氛，率先出声说：“哎哟，你看大家都多少年没见了啊，桐桐在北京不方便回来也就算了，怎么楚瑜你也这样呢，每次同学会都不来。”
说罢干笑两声，并不动声色地用手肘戳了戳林雨桐的胳膊。
然而她并不会直到这俩人实际上最近几天是天天见，林雨桐又因为从前那点破事恨不得直接扛着火车跑到个遇不到楚瑜的地方生活。
见两人都不说话，向云端抬手晃了晃自己手里那袋零食和啤酒：“要不楚瑜你过来和我们一起吃个饭吧，这么早你肯定没吃，桐桐说要给我们露一手来着。”
林雨桐浑身一僵。
在她独自北漂之前，她是不会做除了面条以外的食物的，做出来的东西都让楚瑜当小白鼠，他总会被她做的黑暗料理给弄到恶心好几天。
楚瑜闻言看着她，眼睛里满是玩味的笑意：“好啊。”
林雨桐现在租住的这间房子不大，明明是两室的房子，房东留了一间当杂物间，剩下的那个房间才是她休息的地方，好在林雨桐工作虽然忙碌，但动手能力不错，将整间屋子弄得很温馨。
她并不需要看电视，于是就将客厅分成会客、用餐、办公三个区域，其中物品陈列的最杂乱的则是办公区，在整洁的房间就显得格格不入了。
林雨桐提着刚买回来的菜扭头就挤进入户门旁那个狭小的厨房里，楚瑜的目光依旧被她的办公区吸引着。
桌面上摆着一个配置不怎样的台式电脑，旁边是一盏白色小台灯、一盆蘅芜草、一些小猫摆件，以及被堆得乱七八糟的笔记本和文件夹，一大叠“蓝色生死恋”就这么随意地放在桌下。
楚瑜一直盯着林雨桐贴在电脑上的那些便利贴，上面则是一些待办事项和工作上将要做的重要事件，而其中有一条是多么的显眼，字迹稚嫩娟秀，是笔记本撕下来的纸张写的，纸张微微泛黄：
——“林亦蘅，你要幸福啊。”
“楚瑜，快快快，过来帮忙！”向云端嚎那一嗓子将楚瑜拉回现实，“把桌子拉开来，烫死我了。”
楚瑜闻言就顺着她的目光将墙角那个折叠的圆桌打开，向云端立马就将一大锅热气腾腾的番茄汤放在上面。
他看了眼腕表，说：“我得回我家收拾一下自己的行李，晚点再过来。”
“桐桐，你看他不帮忙就走了。”向云端目送着楚瑜走出入户门就委屈巴巴地凑到林雨桐旁边。
林雨桐穿着围裙低头切着土豆，袖子撸到小臂中间的位置露出一段白皙纤细的手臂：“他刚搬过来肯定还有很多东西要整理的，并且他是警察，工作也挺忙的啊。”
说罢，她将切好的土豆丝放进一旁早就准备好的清水里浸泡。
“那你觉得他现在还喜不喜欢你啊？”向云端靠在门边，抱臂笑着看她。
她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即笑道：“我俩之前就是普通的领居关系，更近一些的也就是朋友的，他当初说喜欢我就是真心话大冒险玩输了，你想哪去了啊。”
楚瑜在林雨桐高二的时候确实是对她说过“我喜欢你”这四个字，不过后来证实了确实是他和他的那群好兄弟们玩真心话大冒险玩输了的结果，因为这个，当时所有人都以为他俩在借着兄弟的名义在谈恋爱。
“我不信，你俩当初被人举报早恋闹得沸沸扬扬，那会所有人都看着楚瑜单手拎着书包走出学校大门，任凭母夜叉怎么喊都不回头的，活脱脱一个为爱冲锋的勇士。我怀疑他这次搬到你对门就是对你余情未了。”
这件事情确确实实弄得特别出名，那会的教导主任是个女人，她一共给你楚瑜两个选择，一是和对方分手保证以后没有任何联系，二是自行退学离开学校。所有人都以为楚瑜会选最简单的第一个，但他楚瑜还真的选择了后者这个最愚蠢的选择。
不过母夜叉说这话纯属就是吓唬吓唬楚瑜，她没有那么大的权利让一个学生退学，楚瑜回家挨了楚父一通骂和“七匹狼”就又回学校继续上课了，因为实在是没什么真的肢体接触等过分的事情，这件事还让他和林雨桐上了北桐一中风云人物榜第二。
林雨桐在围裙上擦了一把手：“都说了是莫须有的事情，我和他之前真的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也不知道是谁曲解了，再说了他都不知道我住在哪里，都十年没见了，这里离他上班的地方比较近而已。云云，你过来帮我挑一下虾线好嘛？”
向云端闻言洗了把手后就乖巧地上前拿过一只活蹦乱跳的活虾，牙签刺穿了它背后的皮肤：“不过桐桐，你从北京搬回来这么久你爸妈他们知道吗？”
“除了你和楚瑜，其他人都不知道。”林雨桐往砂锅焖着的豆腐里撒了把葱花。
“那就好，那群人就不是什么……”她话说到一般，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突然就卡住了，并去瞥了瞥林雨桐的脸色。
林雨桐脸上的表情淡淡的，没有什么起伏，显然是对她说的这番话没有过多的在意。
两人回归安静，只有厨房灶台上运作的抽油烟机在发出轰隆轰隆的声响，窗外梧桐枝叶随风摇曳，向远看还能看见无数万家灯火在黑夜中长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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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菜一汤上齐，楚瑜也便姗姗来迟了。
林雨桐打开了前些天哪怕下雪也舍不得打开的空调取暖，桌上的饭菜正冒着袅袅白烟，向云端将带过来的啤酒拿出来放在桌上。
“诶，楚瑜你要吗？”
楚瑜抬手做了个手心向外的拒绝动作，随即淡淡道：“我就不用了，晚点局里还有工作要忙，我喝汽水就行了。”
她又拿了瓶可乐过来。
2015年的北桐城中村并不限制烟花爆竹的燃放，小区进来就是满地红彤彤的鞭炮燃放后的碎纸屑，他们在屋里吃饭，时不时也会有几个窜天猴在窗外骤然爆开，紧接着就会听到小孩子嘻嘻哈哈的玩闹声。
客厅的幕布上正播放着春晚的回放，向云端大概是想靠着这个弄一些氛围感，不让气氛如此的尴尬。
但林雨桐自打出生以来就没认真看过春晚，这玩意只有在一家团圆的时候看才好，过年她回放就只是想当个背景音乐。
她听着向云端在对自己的厨艺进行一个最高等级的赞美，手中正专心地剥着虾，剥好之后自然而然地就放进了向云端的碗里，随即又拿一个给楚瑜也剥起来。
“谢谢桐桐！你对我最好啦！”向云端笑起来，片刻后又问，“你有没有谈过男朋友啊，没有的话妹妹我给你介绍怎么样，都是个顶个地帅的弟弟。”
楚瑜拿过一旁的手机解锁，点进工作群，贴了防窥膜的屏幕使得林雨桐看不见他在和人聊些什么。
“没有，母胎solo27年，最近也不想谈，你还是把你那些弟弟留着自己看吧。”林雨桐笑道，“我现在还没有这个打算。”
向云端表示难过。
片刻后她问楚瑜说：“楚瑜，你呢？”
楚瑜抬眼看着她，像是不想磨灭人家热情那样简短地回了句：“不想。”
向云端表示更难过了：“你们这种帅哥美女都不去恋爱市场看看，都害得多少人找不到长得好看的对象了！”
林雨桐朝着她眨巴眨巴眼，把手里剥好的虾放进楚瑜碗里，随即笑道：“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对对对，你们俩都搞钱，桐桐快当上富婆然后带我吃香的喝辣的。”向云端给她夹了个鸡翅，又回味了下刚才她说的话，“我记得你之前文科学得还挺不错的啊，为什么就突然转到理科了，害得我最后一年没法和你待在一起吐槽母夜叉的政治课。”
楚瑜这拽得不得了的小子终于也愿意把注意力转过来了。
林雨桐的纤长的睫毛如蝴蝶扑打翅膀那样颤抖几下，云淡风轻地笑道：“没为什么，我只是突然不喜欢背这么多东西了。”
向云端似乎是想起什么来，忙说：“对对对，我们桐桐喜欢就可以了，随意而为过得潇洒就行，再说了你大学还考上的北大，然后又在清华读的研。”
楚瑜在听到这句“在清华读的研”时手边的动作一顿，片刻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林雨桐，好似要把这个女人给看穿一个洞来。
林雨桐自觉心虚，拿过一旁刺啦冒泡的啤酒就小口小口抿起来。
她知道，楚瑜显然是不行她转科的理由的。
林雨桐高三下册之前的理科都是奇差无比，当初选科选的文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楚瑜和她是两个极端，所以两人优势互补，互相给对方补习。转科后的第一次月考，林雨桐成了年级倒数第十，气得母夜叉都骂她为什么好端端的要转科，放弃原本能够上一本的成绩。
所以，绝对是不可能因为简单的“喜欢”两个字。
还有一点在于当初她考研考上清华这件事除了楚瑜，全世界都知道。
21岁的林雨桐不想再让楚瑜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也就仅此而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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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之后三人就开始百无聊赖地在客厅的地毯上玩斗地主，楚瑜曾经是所谓的“精神小伙”，于是哪怕自己已经从良多年也对这类游戏得心应手，而林雨桐早就好久没碰扑克牌了，总是输。
最终在被虐了无数次之后，向云端先她一步耍赖不玩了：“和你玩简直没一点游戏体验。”
楚瑜嘴里含着个芒果味的真知棒，闻言轻笑一声：“人菜就不要耍赖。”
他似乎有烟瘾。林雨桐手里捏着牌想着，一般人戒烟会选择形状相近的事物代替，而棒棒糖就是优选。
放在他身边的手机震动了几下，是有新消息。
楚瑜拿过来看了一眼，随即关上放进冲锋衣口袋里，他站起身将拉链拉到最顶：“我还有事，你们自己玩吧，先走了。”
“桐桐你看他啊。”向云端日常在林雨桐面前扮小绿茶。
林雨桐旋即回神，想起自己有点事得和他讲一下，也跟着站起身：“云云等我一下，我去送一下他。”
楚瑜见她跟上来，没拒绝也没说话。
电梯门徐徐关上，他俩在电梯里的距离可以站多一个人。
林雨桐嗫嚅片刻，最终说：“你要是不太喜欢我的话，你可以搬走，以后我们每天上班下班免不了要碰面的，如果你想，我可以给你找中介。”
身边的男人依旧没说话，低头对着手机扣字。
她继续说着：“我知道，我以前对你真的很过，现在我跟你说一句对不起，不过以前的一些事情我记不太清了，那时候你应该很难过吧。”
小巷的雨打湿了回忆，夏天傍晚六点多路灯就亮起来了，飞蚁一下一下撞击着路灯，似乎是想要抓住那一团巨大的亮光。
身上蓝白色的校服尽数被阴冷的细雨打湿，林雨桐身上披着楚瑜的校服外套，而面前的少年身材高大，雨水顺着他支楞起来的头发一滴滴往下落，脚边则掉落着一把格子花样的伞，但没有任何人去将它捡起来。
少女手中紧紧攥着一本皱皱巴巴的户口本，无论少年说什么都无动于衷。
她听见他说：“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啊？”
声音里带着极致的压抑与不甘，说罢他蹲下身捡起那把伞塞到林雨桐手里，转身就走进了傍晚灰蒙蒙的雨雾中一去不回头，徒留给她一个落寞的背影。
啪嗒——啪嗒——
两声打火机声将林雨桐飘出太阳系的思绪拉回。
楚瑜边走出电梯边点燃了一根烟，这次他终于抬眼直视着林雨桐。
不知道为什么，林雨桐的心脏不受控制地越跳越快，楚瑜的嘴角边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她听见他说——“林亦蘅，一直纠结着的、被困在过去的，是你。”
作者有话说第4章 #0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