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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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有了去接哥哥的鱼饵吊着，一整个上午的出摊时间段，沈倦都十分地活泼。
他收钱收得风生水起，还能放开了性子，跟着唐锦学叫卖。
起初还是唐锦时不时地吆喝一番，到后来，唐锦忙着给串的时候，就变成沈倦吆喝了。
小家伙声音脆甜脆甜的，因为习惯在阿爹哥哥面前拉长声调撒娇，现在一时半会儿也改不过来，显得叫卖都像是在撒娇。
“串串香~一文钱一串的串串香~超好吃的串串香便宜卖啦~”
颇有种，我家串串香超好吃超便宜的哦，快来买一串嘛求求你啦的那种娇憨可爱感。
反正唐锦是没忍住，卖着卖着接噗嗤一声笑出来的。
沈倦压根没听出来阿爹是在笑自己那又软又糯还尾音上翘声调拉长的叫卖，歪着脑袋好奇：“阿爹笑什么呀？”
唐锦一本正经：“噢，今天生意好，阿爹高兴。”
沈倦恍然大悟：“我也高兴噢！”
“小哥儿高兴什么呀？”有带孩子的妇人实在是被可爱得受不住了，等待拿餐的时候，含着笑问，“说起来，小哥儿的兄长今天怎么没来？”
这问题一出，往后排着的老熟客也插了话：“是啊，之前不是都是一家三口卖串串吗？没那小郎君的声音还挺不习惯。”
“小郎君是不是去学堂了？今儿没听着背书声了，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可不是，怪惦记的。”
听见大家关心哥哥，沈倦更开心了，喜滋滋地和大家分享快乐：“哥哥去考试啦！”
“倦倦后天收摊了就要去接哥哥回家！”
是倦倦去接噢！
倦倦哥哥超厉害，能考状元的！
不过这个不能说，要等哥哥考上了再说，不然他们要说哥哥了，倦倦不喜欢。
沈倦那美得尾巴都开始上翘的表现，让周围的客人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们都是平民百姓，不太关注科考的事情，但是说考试嘛，那还是知道些一二的。
现在小孩高兴成这样，自然他们也不会说什么丧气话，笑呵呵地祝小孩哥哥能有个好成绩。
沈倦照单全收，并强调道：“考不好也没关系，倦倦能去接哥哥！”
唐锦含笑给大家解释：“我家倦哥儿第一次出远门接他哥哥，高兴的。”
大家懂了，新鲜嘛！
怪不得小孩一个劲地说是去接哥哥，不是哥哥多厉害呢！
但该说不说，逗小孩是真的好玩，尤其是这跟小仙童一样的小孩。
你来问一句哥哥怎么没在，他来问一句哥哥是不是去读书了，立刻就得到小朋友不厌其烦地回答。
“不是的，哥哥去考试啦！”
“要考三天噢。”
“倦倦后天收摊了就去接哥哥啦！”
“不行的，是倦倦的哥哥，只有倦倦和阿爹能接！”
说着说着还急了，看向唐锦，让唐锦也说，这是倦倦的哥哥，倦倦才去接的，别人去都不是接哥哥。
唐锦是真没想到啊，一个接人都能让小孩兴奋成这样！
不过转念一想，小孩以前怕是都没有这个接人的机会呢，高兴也是应该的。
于是他也顺着孩子的话说：“诶，嫂子也还年轻，再生一个呗，以后带着小的去看大的金榜，保准比我家倦哥儿还高兴呢。”
哄小崽子的妇人家里孩子也是读书的，听见这个金榜，立刻笑得合不拢嘴，连声应是，不去逗小朋友了。
这天虽然少了一个人，但沈倦发力，加上做的没以往多，到底卖得也快，差不多半早上就收摊了。
推车回家的路上，小家伙走路逗一蹦一跳的，遇见隔壁朱娘子，还没忍住，睁着大眼睛和人家打招呼。
“朱婶子好~”
毕竟他在小巷也只认识朱娘子。
朱娘子愣了下，这还是这些天第一次遇上沈倦呢，她笑眯眯地回了：“是倦哥儿啊，跟阿爹出摊回来了？”
“对！”沈倦点点头，然后笑眼弯弯地说，“倦倦哥哥今天去考试啦，倦倦后天要去接哥哥回家！”
“嚯，那好事啊，我听说考院难受得很，回来可得好好补补啊。”朱娘子顺着小孩的话往下说。
唐锦好笑地接了话茬，又寒暄了几句，这才带着兴奋过头的小家伙回家。
也就是他哥确实有这个本事也确实不在意人言人语了，不然小家伙这一通炫耀下来，怕是得让耀祖哥羞于出门。
超级高兴的倦倦在家也跟多动症似的，停不下来，时不时就问唐锦什么时候到时间。
就连吃饭的时候，也会想着他在考场考试的哥哥。
“阿爹，我们到时候要不要给哥哥带吃的呀？”沈倦问唐锦，小脚在桌子下一晃一晃的。
唐锦点头：“倦哥儿提醒阿爹了，等下午些的时候咱给你哥做点有寓意又能填肚子的糕点试试水，等后天要走的时候，咱提前回来做，还有水囊和湿帕子，都得给他备上。”
他问沈倦：“你有什么想买的吗？没有下午就跟阿爹学做糕点？”
沈倦想了想，觉得买东西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好的，倒不如跟阿爹一起给哥哥做糕点。
“好！”
小朋友超大声地回答，跟着唐锦一起吃完饭后，就去镇上买些用得到的东西，主要还是一些可食用的染料。
不过可能是小镇不大的原因，不太好找，最后没办法，唐锦花了一百来文，买了一小盒胭脂回去当写字的墨。
然后和沈倦一起和面，做馒头。
是的，这小地方啥都没有，唐锦能拿出来什么新奇方案啊，还不是只能在原有的基础上创新了？
他想到的创新，就是做状元馒头！
这可不是一般的馒头，这事唐锦亲手做的馒头！
他带着沈倦一起和面，两人一个用一个盆，比谁的创意更好。
醒面的功夫，唐锦找了找书房，找出一个最细的毛笔，然后试了试手感，写了几个，把手感找回来后，就开始了自己的捏馒头之旅。
沈倦看唐锦随手在他练习过的纸张空隙里，轻描淡写地写了几个小巧的字，字体圆润，胖乎乎的，但又不会觉得难看，反倒别有一番韵味。
像是故意写得这么圆润的一样，仔细看还能看见那藏不住的笔锋，整体看来，更显温柔，就像他这个人一样。
沈倦没忍住哇了一声：“阿爹写得比倦倦好看！”
唐锦手一顿，糟糕，只想着给耀祖哥状元馒头，忘了自己不识字人设了。
他扭头一看，沈倦似乎什么都没察觉，一个劲地感慨阿爹写字好看。
他还摇头叹气：“感觉家里只有倦倦不会写字噢。”
唐锦弯着眼：“那可不，倦倦可是我们家唯一的小文盲，珍惜着呢。”
沈倦眨眨眼：“小文盲是什么？”
“就是没读书的人，但倦倦现在读书了，马上就不是小文盲了，”唐锦说着，像是不经意一般问，“倦倦看阿爹不像是小文盲吗？”
沈倦歪了歪脑袋，眨眨眼：“可是阿爹会好多好多东西呀，倦倦都不会。”
他认真道：“倦倦才是小文盲，阿爹不是。”
唐锦好笑，图穷匕见：“那阿爹会写字认字，倦倦也不觉得奇怪吗？”
沈倦沉默了下。
他在犹豫，沈衍的举动让沈倦隐隐意识到了什么，他开始迟疑。
他觉得，自己一直装聋作哑，或许也不是阿爹想要的。
阿爹本来就没错，也不是那个会因为坏爹的恶趣味就对倦倦不好的阿爹，不该承担那个阿爹身上的那些不美好。
就像是哥哥，一直在表达一个讯号：他不是以前那个坏哥哥，他和坏哥哥是两个反差极大的人。
他从没掩饰过，虽然没逼着沈倦承认自己分清了两个哥哥，但也从不会提起过去，好像他只需要让自己的优秀展现在沈倦面前，沈倦总会明白，哥哥是假哥哥，但也是真哥哥。
但阿爹不太一样。
阿爹似乎一直在避免沈倦把他认成新的阿爹，但又因为和旧阿爹性格差太大，总是露馅，然后就会试探沈倦的反应，最后根据沈倦的反应做出应对。
沈倦本该继续装傻，然后让唐锦安心揭过这一茬。
但……
唐锦见小孩在思考，开始自然地打补丁：“其实阿爹……”
“阿爹是倦倦的阿爹，会什么倦倦都不觉得奇怪，”沈倦也没直截了当，而是相对委婉一些的说，“自从阿爹叫我倦倦开始，我就知道，倦倦的阿爹来找倦倦了。”
所以阿爹做什么都不奇怪，因为那都是倦倦的阿爹。
唐锦手也顿了顿，最后没忍住，笑了出来：“对，老神仙叫阿爹来找倦倦回家了。”
他也没直截了当地回答，但父子俩好像就这么默契地揭过了这一茬，也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但不得不说，唐锦是很惊喜的。
从看书的时候就知道小孩敏感聪明又缺爱，但没想到，小孩小小年纪，就能敏感聪明到这个地步。
或许会有人因此觉得小孩过于冷血，明明发现了真相，却一声不吭，把心神都放在了两个陌生人身上。
但唐锦只会想到小孩最初紧紧拽着他衣襟的手，不住地卖乖，以及现在想接哥哥的雀跃。
他只是……想要一个正常的家庭，拥有爱他的阿爹和哥哥而已。
唐锦想着，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小家伙。
他低着头抿着唇，心绪并不像他说的那样平静。
坦白需要勇气，哪怕唐锦的回答在他意料之中，他依旧还有着后怕。
他怕自己的坦白，会让自己成为唐锦心中，心机深沉，不值得善待的小孩。
好在，他的阿爹，一如既往地温柔。
“阿爹，倦倦揉好了。”他巴巴地抬头，迫切想要转移话题。
唐锦也自然顺着他，看了眼又揉了揉排好气的馒头，开始大展身手：“好，让阿爹教倦倦怎么做状元馒头！”
沈倦也跟着摩拳擦掌：“好！给哥哥做状元馒头！”
唐锦掏出馒头，教沈倦捏小鸡崽，理由是哥哥是属鸡的，要让公鸡送喜。
虽然没有别的颜色，但唐锦的技术非常好，他教小家伙捏的鸡仔胖乎乎的，肚大头圆，小脚都看不见了，肚子上还给画了一个红色的马褂。
继续往下，他擀了一块薄薄的小片，在上面用胭脂写着金榜题名几个字，然后小心地卷起来，让小鸡崽叼着，送喜。
再给小鸡崽用红纸剪一个小红花，等蒸出来后，套在小鸡崽上，整个状元馒头就成了。
沈倦的手巧，虽然捏着没有唐锦传神，但是可爱呀！
把握不住度，那就捏得更胖一点呗！
而且，阿爹还教他捏了小虎崽，就是他的生肖。
让小虎崽也叼了个卷轴，上面写着蟾宫折桂！
都是特别美好的寓意！
小家伙不会写，都是唐锦帮着写的，小家伙就在小鸡和小虎身上，写下沈衍和沈倦的名字。
还挺难写，沈倦练了好久，才勉强写下来，就是依旧歪歪扭扭的。
不过已经很可爱啦！
他还给哥哥编了一个小篮子，然后把这两个蒸出来的小馒头，挨个放进小篮子里，再盖上盖，仔仔细细地看了好久好久，这才心满意足地放下小篮子。
小馒头虽然没什么特别的，但他们抱着的卷馒头展开后，就可以看见金榜题名和蟾宫折桂这两个词，超级有寓意！
小朋友都给自己看饿了，于是今天晚上，哦不，这几天晚上他们吃的都是馒头。
因为倦倦想把自己的手艺练得好一些。
唐锦没办法，只能给馒头多加了点糖，免得吃起来干巴巴的不好吃，给小孩吃厌食了。
等到第三天早上出摊回来，沈倦的兴奋那是再也压不住了。
他们午饭都没吃，就开始捏馒头，不仅仅是之前练的两个馒头，还有捏出来的笔墨纸砚，都摆放在沈倦的那个小篮子里，挤挤攘攘地挨在一块，可可爱爱的，把盖子一下盖上，就遮得严严实实，加上保温的白布笼着，保证沈衍吃的时候，都是温温的。
随后，唐锦给装了一壶水，让沈倦背着，看着天色差不多后，就带着小家伙，一路走去县城门口等沈衍出来了。
进城需要交入城费，而且容易和沈衍错过，他们就没打算进去。
走了一个多时辰，等沈衍和唐锦到了城门口时，确实也有不少书生出来了。
沈倦有些急：“哥哥是不是出来了呀？”
唐锦揉着小孩脑袋：“哪能这么快，他一向卡着点出来，不会这么急的。”
这时候出来的书生都是少数，看着行色匆匆的，一看就知道是刚散没多久，他家那个做什么都不紧不慢的好大儿，天知道出了考场没有。
沈倦虽然也这么想，但还是很着急，不由自主地在原地团团转起来。
唐锦看了都乐呵，感觉等沈衍见到小家伙这么着急，怕是都后悔自己做题的时候没有多检查一遍。
——若是没考出水平，怎么对得起小家伙的关心？
——
不得不说，唐锦猜得还是挺准的。
沈衍得了他的一碗面条，就把他的叮嘱都记在了心底。
在排队进考场的时候，就再三检查自己的考篮和衣服，看得一旁的书生们都嫌他事多。
考试的时候，也多检查了一遍试卷，确定答完后，这才开始闭目养神，等着考场放人。
等彻底考完后，他慢悠悠地收拾自己的东西，再慢悠悠地去自己住的客栈退房，最后才径直走向城门，准备回家。
“沈兄！”
一个书生见沈衍已经自顾自往城外走了，不由得出声叫住沈衍。
沈衍回头，见是和自己结保的书生，表情不变：“文兄。”
他安静地等着对方开口。
文子言喘了口气，和沈衍搭话：“沈兄不如与我们结伴而行？黄兄正在和我们对答卷，大家取长补短，也能有个收获。”
当然，更重要的是，那位黄兄是秀才的儿子，自幼耳濡目染下，学识自然是比他们要丰富不少的。
不过是前段时间县试的时候，对方染了风寒，没能参加考试，这才来和他们一起参加补考的。
沈衍听文子言说完，只是客气地拱了拱手：“家里有人在等，就不对答案了，结果已定，思虑多了反而徒增苦恼。”
他不浪费时间。
文子言哽了哽，最后到底也没打探出沈衍的底细，只能自己回去了。
他和其他几个书生说了结果，大家看法倒是各不相同。
有觉得他有把握所以懒得搭理他们的，有觉得他没把握不想自取其辱的，还有人觉得他只是来随便考一下，不在意结果的。
总之大家讨论了之后，还是觉得沈衍没什么威胁，遂将沈衍抛到了脑后。
“这次补录，若是一定要收人的话，怕是只有锦山兄能夺得头筹了。”
“是啊，这次的补录考卷实在是难，不少题我甚至不知出处。”
“锦山兄这次考卷都填满了，据说还碰上了曾经涉猎过的题目呢！”
大家对着答案，对着对着就成了对黄锦山的吹捧。
黄锦山虽然高兴，但更多的是忐忑。
因为说实话，他确实高估了自己。
若是平常的县试，他肯定能过，但这个补录考试，黄锦山是一点把握都没有，虽说填满了试卷，但答案却不确定自己说得对不对。
只能回去找父亲默答案，得一个回应。
而父亲对他一向严厉，就算能过，这答卷依旧对父亲来说，是有瑕疵的，而他这么没把握，怕是没法过父亲那一关。
所以黄锦山从考完就开始焦虑了，直到他看见了沈衍。
——这个在父亲的私塾读过书，又因为想退学，被父亲骂过朽木不可雕也的前同窗。
倒不是沈衍多受他父亲重视，而是他父亲是个十分骄傲的人。
只要黄锦山在对完答案后，将话题拐到看见了沈衍上，他父亲的注意力一定会转移过去。
一个被他笃定不可能考上的朽木，不甘心地去参加了补考，他能不想知道答案吗？
至于沈衍考不上后，又会被他关注到的父亲如何在各种聚会上批判，那是沈衍的事，至少他能少受些罪了。
叫沈衍来对答案，也只是图个心安而已，沈衍变化太大了，他看沈衍那风轻云淡的样子，总觉得十分不安。
可沈衍没来，这股不安就难以消弭了。
不会的，不会的，沈衍才学了几年，还在私塾时被父亲判了这么低的平价，不会有意外的。
黄锦山不停地说服着自己，总算把那股心慌压了下去。
对不住了，日后有机会，他会好好补偿一番沈衍的。
……
让他心慌的沈衍，陷入了难得的愣怔中。
他走出县城门，都不需要寻找的，一眼就看见了软乎乎的沈倦，和穿着一身干净新衣的唐锦。
他们的衣服都是之前新买的，一直没穿，但这次为了接沈衍，穿来了。
唐锦手上倒是什么都没拿，沈倦就不一样了，肩膀上背着水囊，面前抱着小篮子，胳膊上还搭着一块干净的布襟，跟圣诞树似的。
他眼尖，一下看见了沈衍的身影，先是抬头看唐锦，得到唐锦的许可后，立刻扬起笑脸，哒哒哒地跑向沈衍。
“哥哥！”
沈衍被这清脆的声音唤回心神，忙不迭地放下考篮，微微屈身，朝着沈倦伸手。
沈倦身上带着好多东西呢，可不能扑到沈衍怀里，他在沈衍前方紧急刹车站定，然后笑容灿烂地将手中的小篮子举起来。
“哥哥，考试结束啦，倦倦带着考试礼物，来接哥哥回家~”
他的漂亮小篮子是有盖的，沈衍看不出装了什么，但小家伙扬起笑脸，漂亮的小脸上全是期待，沈衍到底还是没忍住，轻轻将沈倦搂紧了怀里。
“怎么想着来接哥哥？”他声音温柔极了，不由自主地蹭了下小孩的头，放开倦倦时，眼底温柔的笑意几乎浓到可以溢出来。
那一瞬的期待和惊喜，确实不是假的。
沈倦嘿嘿一笑，很认真地告诉沈衍：“因为以前倦倦没有接的人，现在有了。”
所以要接，不管多少次都要接的。
沈衍手指缓缓抚上小家伙跑乱的头发上，仔细整理好，这才慢声道：“好，哥哥记住了。”
他垂下眼睑，看着沈倦手中的小篮子，轻声问：“阿弟给我送什么了？”
沈倦嘿嘿一声，很是骄傲地又把篮子往前一递：“开~”
沈衍好笑，他伸手揭开盖子，还有一层白布遮掩着，里面争先恐后地冒出了一阵热气，似乎是食物？
他看了眼沈倦：“我继续开？”
沈倦嗯嗯点头：“开！”
沈衍掀开白布，映入眼帘的是两只可可爱爱的圆润小动物，一只小胖虎，一只小胖鸡，一个双爪抱着一个卷轴，一个嘴里叼着卷轴。
在小胖虎身体上，写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倦字，而小胖鸡身上，是衍字。
周围还散落着笔墨纸砚和书本，有种凌乱又恰如其分的感觉。
沈衍似乎隐隐猜到什么，又看了眼沈倦：“倦哥儿做的？”
沈倦嗯嗯点头：“这个是阿爹做的，这个是倦倦做的，哥哥，打开卷轴，有惊喜哦！”
恰好唐锦走了过来：“开吧开吧，咱们倦宝从你走那天就开始等着来接你了。”
沈倦红了红脸：“倦倦第一次接哥哥嘛……”
沈衍缓缓笑了：“嗯，哥哥也是第一次被接。”
第一次被送，第一次被接，考试似乎在他这已经圆满了。
他听沈倦的话，给卷轴拿出来，缓缓展开。
两张卷轴上分别用圆润可爱的字体写着“金榜题名”和“蟾宫折桂”两个词，一看就不是倦倦的手笔。
这两个平平无奇的馒头，寄托了家人对他最朴实的祝福。
沈衍毫不犹豫地，先把小胖虎的馒头塞到了嘴里。
“甜的。”
他咬了一口，给沈倦反馈。
沈倦立刻分享快乐：“倦倦加的糖，不多，就一点点，不会很甜！”
“是，刚刚好，”沈衍点头，慢慢站起来，对在一边等着的唐锦也道，“谢谢阿爹。”
唐锦挑眉开玩笑：“这可是要给我老唐家光宗耀祖的耀祖哥啊，不接的话，被谁拐走了怎么办。”
沈衍没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
“是，衍好好考，争取来个三元及第，给唐阿爹光宗耀祖。”
说着，他不忘记揉着沈倦的头，想到了之前担心抢不过唐阿爹，让倦倦姓唐的问题。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他跟着唐锦一起姓唐呗，那四舍五入，小家伙也是跟他一起姓了。
沈衍一边想，一边跟着家人往回走，慢慢把馒头啃完了。
沈倦一直关注着他，看见他结束进食，二话不说地递上水囊和布襟：“这个，擦手，这个，喝水！”
沈衍夸赞已经十分自然：“倦哥考虑周到。”
沈倦也不占独功：“是倦倦和阿爹一起想出来的！”
沈衍点头，也顺势夸赞阿爹：“阿爹一向细心，怕是都不需要我多做强调的。”
唐锦笑：“对好大儿自然是细心的。”
难得好大儿说话不茶叶不阴阳怪气呢。
得好好享受享受。
可惜好大儿的甜言仅仅持续了不到两秒。
他吃饱喝足，开始琢磨搞事了。
沈衍问唐锦：“阿爹可有考虑过独立一户？”
唐锦：“？什么独立一户？你爹确定死了？这么快吗？哪来的消息？真的假的？那你岂不是要守孝？你的科考怎么办？”
唐锦抛出的一系列问题让沈倦也不由自主地竖起了耳朵：“什么守孝？爹死了也影响哥哥考试吗？”
他还想着帮哥哥提前解决问题呢！
沈衍和小家伙简单解释了一下守孝和考试的联系，然后才无奈对唐锦道：“阿爹，我指的和离。”
“噢，你不说我都忘了还有和离，”唐锦说到这，摸摸下巴，“小河村沈姓可不少，真要和离，你俩我怕是一个都带不走的。”
村里在这方面挺注重的，就算唐锦守寡了，想带着孩子改嫁，怕是都要被阻拦。
也是。
沈衍眉头皱紧，再一次惋惜自己没能成为沈爹。
不过这也难不倒他。
唐锦看沈衍像是在想什么大坏事，他好奇问：“想什么呢？怎么突然想让我独立一户？”
沈衍轻叹口气：“阿弟说，家中除了阿爹都姓沈，未免太多了。”
唐锦点点头，可不是，他当初想带崽跑路的时候，就打着要给崽改跟自己姓的主意呢。
“可衍思来想去，若是阿弟随了阿爹，衍岂不是孤苦无依了？”
唐锦：“……？”
沈衍说到这，拂一拂衣袖，声音上扬，像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一般，继续道：
“所以衍想，倒不如都改了，这样沈姓就不多了，也算是辞旧迎新了。”
唐锦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哭笑不得道：“你不也姓沈？为个烂人改姓做什么。”
“先走着看吧，你的科考更重要，阿爹知道你是为了咱老唐家考的就好了。”
到底还是太麻烦了，唐锦不想为了这小事费尽功夫。
沈衍自然也只能点头，暗暗在心底琢磨，不论如何，他是不可能一个人单独一姓的。
若是能让沈大主动提和离还不要孩子，就再好不过了。
有同样想法的沈倦听着沈衍的改姓提议，不得不说真的很心动。
他们都跟阿爹姓唐诶！
倒不是他对沈姓有什么抗拒，但凡没那个爹的沈顶在头上，沈倦也不会想什么改姓。
哥哥也姓沈呀。
可现在多了个爹，不改姓，总让沈倦觉得，自己还是留着赌鬼的血的，还是没摆脱过去的阴影。
但现在再着急改姓也不能弑父了，会让哥哥考不了试的，哥哥最重要。
沈倦摸摸下巴，愁得不行。
诶呀，要是爹为了攀高枝和阿爹和离还不要他们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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