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杂货铺》风里

1、月光马戏团

　　集市场很热闹商铺的帐篷上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劣质小彩灯，街上的人流擦过朱丽叶，而朱丽叶本就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女孩。
　　踩着黑色小皮鞋的她，无法站住脚跟，只能如鱼儿在水中般顺着人流方向一直不停的走。
　　人流如一条河，而她终于游啊游游到了终点。

　　“月光马戏团”。

　　朱丽叶站在大门前的正中央。

　　在她眼前耸立着的是一座偌大的帐篷，在它的硕大下，朱丽叶如同弱小的蚂蚁一般。

　　上面用劣质水粉涂上了“月光马戏团”的字样，帐子内还时不时传来一阵哄笑。

　　她没有说话，浅棕色的瞳孔，盯着大门，很久很久。

　　她在犹豫，对陌生事物的害怕。

　　“下面是本团的传奇人物来表演压轴好戏了，那么他是谁就不必由我来介绍吧!”
　　于是，欢呼声达到了高潮。

　　欢乐的音乐声夹杂着这样的话飘了出来。

　　压轴……
　　这就说明这是最后一场了。

　　朱丽叶粉嫩的耳朵动了动，接着地上的灰尘，因为女孩极小幅度的动作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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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奇心的渴望胜过了对陌生事物的害怕。

　　她想去，很想。

　　因为从来没有去过。

　　朱利叶轻轻地拢了拢小斗篷，拍了拍裙摆上的灰尘，只露出在阴影笼盖着的半张侧面。
　　她朝着大帐篷走进去，本就娇小的身影如同被慢慢蚕食般越来越小。

　　大帐篷里全是人，烟火气儿使微凉的晚上添上了一点温暖。

　　朱丽叶凭借着灵活而小的身形挤进了前排。
　　她凭着余光扫了扫周围，旁边站着一家人，小男孩，女人父亲和老头，都露出兴奋且高兴的眼神望上舞台。她顺着目光望去：偌大的舞台只有孤零零的一个人。
　　那个人戴着一个小丑的面具，小丑表情不知是笑还是哭，很能娱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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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那个人准确点说，应该是一个体态修长的男人。
　　他让她有一种很奇异的感觉，像是致命的黑洞，吸引着朱丽叶。

　　那就叫他小丑叔叔好了，朱丽叶在心里默默的想。

　　小丑叔叔会很多朱丽叶不会的东西，他可以让大象乖乖听话，或者命令大象卷起香蕉扔向台下。
　　这时台下的小孩都会发出了惊呼声。他们想抢到一个，这可能代表着好运气。

　　令朱丽叶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也被砸了一个。

　　香蕉熟得发透，有丝丝香甜酣腻的气息萦绕在朱丽叶小巧的鼻尖。她用力耸耸鼻梁，然后猛的抬头看向台上。于是那张如同娃娃般精致的脸暴露了出来。

　　她迫切地想要向小丑叔叔道声谢谢。
　　这大概是她这几年来最喜欢的礼物了。
　　因为她从来没有收到过礼物。

　　咦，小丑叔叔呢，朱丽叶内心困惑。
　　突然一道阴影打下来，男人站在距离距离不到一米的地方，他正在向远处挥手。

　　朱丽叶惊愕，随即紧紧地握住香蕉，在不起眼的地方，对着小丑叔叔做出了“谢谢”的口型。

　　多么可怜的朱丽叶啊，即使是想向一个人道声谢谢，却只能在一个角落里“自言自语”。

　　男人似是不经意间低下头，看到了她。
　　“不客气。”他好像是知道她想说什么，也于是他也做出口型，但接着就专心表演了。

　　朱丽叶眨眨浅棕色的瞳孔，这是小丑叔叔对她的祝福吗？
　　这真是莫大的善意。

　　接下来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小丑叔叔的面具嘴角好像一直是上扬着的。

　　没有弯下来，这些变化都是因为她吗？……

　　表演是在观众们的热烈不息的掌声下结束的。
　　结束后观众陆陆续续离开，工作人员也开始收拾片场了。

　　朱丽叶却一直没有走，像一个雕塑一样，一动不动地上的灰尘不曾扬起。

　　后来有工作人员来问她怎么不走，朱丽叶一眨不眨眼睛盯着他，工作人员头皮被盯得发麻，识趣的走开了。

　　再后来灯也熄灭了，只落下一个偌大空荡的舞台和一个朱丽叶。

　　“哒-哒--哒--—”细矮跟踩在地面上的声音打破了短暂诡异的静谧。
　　朱丽叶眼底闪过一丝喜悦，她对这个脚步声极为熟悉，所以她又紧紧的捏住斗篷边缘，等待着他的到来。
　　是那个体态修长的男人。

　　兴奋的朱丽叶压根没想过她的小丑叔叔为何会来。

　　他走到舞台的中央，小丑面具在黑暗的环境下，此时诡异的瘆人，而不再起娱乐的作用了。
　　察觉到女孩的目光，他不紧不慢的走到女孩的面前，亦或者说是舞台前。
　　那脚步声像是踩到了朱丽叶的心里。

　　男人在台上，女孩在台下，一个高
　　贵如贵族，一个低贱如平民。

　　“是没有归宿的小猫咪吗？”男人轻笑了一声，声音绮丽醇雅，是一个矛盾到而又完美的的结合。
　　在此朱丽叶认识他之前，朱丽叶从没听过他讲话，包括在表演的时候。

　　他单手拂去小丑面具，然后随手扔到了不知什么角落里。
　　朱丽叶站在他的身边，才发现原来小丑叔叔那么高。
　　朱丽叶只齐男人的高腰部，她努力抬头，却因为光线昏暗看不清男人的面庞。

　　但他的肤色，毫无质疑的，很苍白。
　　男人半蹲身子，没有经过朱丽叶的允许，用骨节分明的手拿起朱丽叶的小手轻轻亲吻了一下，然后啧了一声，“跟我走吧，小可怜虫。”

　　朱丽叶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但说不上来，但她能清晰听到小丑叔叔语气中的恶趣味，想张嘴却最终以点头告终。

　　她发现，她根本拒绝不了小丑叔叔……
　　她拢了拢斗篷，随着小丑叔叔走了出去。

　　哈，上帝!
　　朱丽叶是一个被“成功诱惑”的小女孩!

　　二人走向马戏团驻扎的生活营地。

　　苍凉的月光洒落下来，朱丽叶侧头能看见男人挺直的鼻梁，视线往下扫，他穿着黑色大衣，左边缀着一个小银质名牌，上面写着“月光”。

　　二人无言，因此走的很快，不到几分钟就到了此时营地只剩零星篝火点着，偶尔有木材燃烧“呲啦”的声音。

　　男人悄悄地把朱丽叶拉进了自己的帐篷，他大概是不想打扰到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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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帐篷里不大不小，火在进来之后被男人点起。
　　在这里，朱丽叶看到了好多木质橱窗，她在心里数了数，大概有十来个，里面的东西被刚升起的火照亮。

　　“……”朱丽叶浅棕色的眼底闪过一丝惊叹。
　　那是被摆放整齐的娃娃，她们无一不穿着着精致可爱的洋装，戴着蕾丝缀饰着的大洋帽。

　　她情不自禁地靠近一扇橱窗，抚摸着光透无瑕的玻璃，她却没有注意到自己之前被男人牵着的手突然自由了。

　　一上前，朱丽叶的浅棕色瞳子便与其中一个穿着浅蓝色洋裙的娃娃相平对视，并且她也有一双湛蓝明亮的眼睛，但此时却是黯淡无光的。

　　令她感到奇怪的是，这个娃娃几乎和她一样高，她偏头去看了看别的，也是差不多一样高的。
　　甚至有几个还比她高。娃娃的脸无一不是娇嫩的面容，如玫瑰般嫣红的薄唇，酣粉的酒窝。

　　突然，一道阴影打在朱丽叶的背后。

　　“好看吗？”醇雅的声音在朱丽叶的耳边低低伏起，她忍不住一阵轻颤。

　　朱丽叶点点头。

　　的确，她很赞同。

　　“那你喜欢她们吗？”

　　朱丽叶再次点了点头。

　　很喜欢，因为她们很好看，所以小丑叔叔一定也会很好看吧，朱丽叶心里想。

　　“那……”男人低低地笑了，他大概是蹲下了身体，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朱丽叶的耳垂上。
　　他故意延长声调，声音愈发显得绮丽。

　　“你想成为她们吗？”

　　朱丽叶想，她们确实很好看哦，而且一动不动的，任由她玩，可惜她不能回答。

　　下一秒，冰凉的触感于朱丽叶白皙的脸颊上停留了很久。
　　刚开始，朱丽叶以为那是小丑叔叔的手，后来她察觉出来轻轻皱眉。

　　那不是手，而是橡胶……

　　包裹着手的橡胶手套……

　　冰凉腻滑的触感让朱丽叶有些发冷。

　　此时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明明旁边的火烘的人暖和和的，但朱丽叶却感到阴森森的。

　　“呵呵……好像发现了一些很有趣的事呢。”
　　“一直不讲话，原来是个小哑巴么？……”
　　男人的语气仿佛似恍然大悟。

　　朱丽叶听此面似哑然，她的神色立刻黯淡下去，如珍珠蒙了层灰。
　　她害怕的他知道的，他终于知道了。

　　朱丽叶知道小丑叔叔离她很近，甚至不到十厘米，但她不敢转过去看他厌恶的样子。

　　那样会伤透朱丽叶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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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那也是个可爱的小哑巴。”
　　“那这样就更喜欢你了。”

　　相反的是，男人用赞美喜爱的语气对于朱丽叶。

　　朱丽叶白皙的小脸上立刻像是被醺染上了绯色油彩。

　　“呵呵……”

　　“不说话是最好了。叔叔可最讨厌，一切尖锐不好听的声音了。”男人用几乎让人溺毙的语气缱绻道。

　　可怜的朱丽叶立刻被背后的男人迷昏了头，她从来没有听过那么温柔的声音。

　　她不禁地点了点头。
　　她想。

　　这是对于刚刚小丑叔叔问的问题。

　　［那你想成为她们吗］
　　她想说，她想。

　　清冷的月亮不知不觉飘忽到了中空，在深蓝的夜幕上异常柔和。

　　而传说说，当月亮升起的时候，总会有人死去。

　　似乎为了映衬这话，那黑色大衣上的音质牌子上刻着的“月光”二字闪了闪。

　　很遗憾的是。
　　这次死去的人是小哑巴朱丽叶。

　　在天堂里，愿上帝能善待小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