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王子选妃记》休芸芸

23、第 23 章

　　“我的天呐，”蒂尔达夫人还沉浸在恍惚之中，她只是呆呆地重复：“爱莉诺，我看到你的名字在王储妃的候选人之中……”

　　“您看错了，妈妈，”爱莉诺明亮的眼睛仿佛窜起了一团熊熊火焰，然而她语气还是平静的：“这是个不实报道。”

　　“跟我来，爱莉诺，”蒂尔达先生将管家召过来，让他扶着蒂尔达夫人先去卧室里休息一会儿，才对爱莉诺道：“你必须对我有一个解释。”

　　爱莉诺跟着他重新回到书房，蒂尔达先生又捡起这份报纸，一字不差地读了一遍，才深吸了一口气：“看来我之前对你说的话，你并没有放在心上。你是否依然跟王储保持着交往，甚至的确如报纸所说，存了攀附王室之心？”

　　“绝没有，爸爸，”爱莉诺抿起了嘴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名字会在王储妃候选人之中，但显然这并非我意。”

　　蒂尔达先生还要说话，他桌上的电话就响了，他接过电话，很快神色愈发阴云密布了，即使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正在恭喜他。

　　他放下电话没多久，第二个、第三个的电话接踵而至，的的确确都是在打听和恭喜他的，爱莉诺甚至听得很清楚。

　　“恭喜你，老伙计！”电话那头哈哈大笑道：“你养了个好女儿，这真是个不可思议的消息……本该如此，叫那些贵族好好瞧瞧，家世不是一切！”

　　“我并没有任何喜悦的地方，”蒂尔达先生道：“我想王室大概出于一种安抚平民的需要，所以才特别挑选了一个灰姑娘出来，然而不幸就在于这个被挑出来做楷模的人不是别人，而是我的女儿，可怜她什么都不知道，完全不知道如何入了贵人们的眼睛……他们一千万次地勾心斗角都和我无关，但是不应该拿我和我的女儿做幌子，你瞧，现在他们的目的就达到了，人们只看到爱莉诺这个平民，对其他人也就视而不见了！等所有的毁谤和嘲笑都加在爱莉诺的身上，而到最后被选中的王储妃却一定会是其他人！而爱莉诺帮她承担了骂名……这是惯常用的瞒天过海，这些背后的人的居心，实在令人厌恶。”

　　蒂尔达先生完全就是这么认为的，他现在简直被点燃了怒火，语气也十分严厉。

　　等放下了电话，爱莉诺就道：“爸爸，您是觉得，有人在拿我们作伐？”

　　“如果不是有人刻意推动，刻意将你的名字提出来，谁会打破王室选妃的惯例，将平民女子的名字报上去？”蒂尔达先生道：“虽然王室并没有明确王妃一定出身贵族，但几百年了，没有一个王妃是平民！这不就很清楚了吗，除了这个我想不到别的，难道要说是王储决意要将你的名字提出来？这可能吗？”

　　爱莉诺深深认同蒂尔达先生的判断，“看来学校的事情也有答案了，蒙巴顿公爵一定是提前得到了消息，作为角逐王储妃的一方，他一方面深恨我这个平民居然能跟他的女儿并选，一方面要提前打击我，让我知难而退，同时提醒我那个绯闻就是对付我的最好利器……看来贵族老爷们真的很擅长勾心斗角呢。”

　　蒂尔达先生怀疑这一切的推动者是伦道思，这个善于钻营的人，为了选票无所不能的人，蒂尔达先生甚至怀疑只要能获得选票，让这家伙当街脱裤子跳舞他也能做出来。

　　爱莉诺也接到了来自大洋彼岸的电话，冈本对于这个消息显示出令人惊讶的调侃：“……天呐，爱莉诺，难道我一直以来是在为一位准王储妃服务？我的履历又升高了，如果将来我再去别的地方寻求职位，最吸引人的地方一定是曾为王储妃服务的经历！”

　　“你老老实实地为我服务吧，”爱莉诺没好气道：“我暂时还没有解雇你的想法，我对你的业务能力暂时还是满意的，不过对你的大嘴巴可就不那么满意了，”

　　冈本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语气也并没有变得正经一点：“不过，我是说，这消息真的很让人不可思议了，我记得在英国这个古板的国家，最严格遵守的就是阶级之分，当然他们这个观念一直在影响美国，知道上个世纪50年代，美国的传统舆论都认为，一个除了家世什么都具备的男人，应该娶一个除了家世什么都不具备的太太……你们的落魄贵族之女，也非常乐意嫁给有钱的美国佬，不过她们仍然耿耿于怀自己的爵位，好像那个爵位是什么无上之宝似的……”

　　“打住吧，”爱莉诺不想听他废话：“越洋电话不贵吗？禁得住你这么喋喋不休？”

　　“好的，爱莉诺小姐，”冈本总算恢复了正常：“说实话，今早上我按照惯例收集信息，就看到白金汉宫的官方消息，你的名字位列王储妃候选人，说实话，在确定不是玩笑之后，我就在思考，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你得出什么结论了吗？”爱莉诺道。

　　“唔，这个结论可能是我个人的一个想法，”冈本道：“我要先给你分析一下为什么这个时候王室会推出选妃，很简单，因为英国的时事很混乱，这是内阁那帮人的办法，转移注意力，很好用的办法……他们将丘吉尔的直面困难的好传统都丢弃了，又恢复到艾德里那种拖沓且回避问题的内阁时代了。当他们无力解决现在的难题的时候，他们就会将公众的目光转移到另一个爆炸性的问题上，什么问题能胜的过王储选妃呢？王子选妃记，那可是欧洲最畅销的读物，茜茜公主，那可是最受人欢迎的电影。格林童话中有多少篇王子和公主幸福生活在一起的故事？每个孩子在安眠的时候，都是伴随着童话‘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的声音而入睡的。”

　　“完全理解。”爱莉诺道：“不过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参与其中。”

　　“啊，这个问题，我首先得问你一下，”冈本道：“你觉得在什么时候，民众才会极其拥戴他们的国王？”

　　“国王带领子民走出困境，引领胜利的时候。”爱莉诺道。

　　“没错，这就是为什么二战的时候女王的父亲如此受人爱戴的原因，”冈本道：“那个时候民众的日子并不好过，但人们看得见希望，现在可不一定了，当大部分人受到经济危机的影响，连肚子都填不饱的时候，你让他们如何能对王室抱有尊敬？连圣彼得堡教堂的耶稣像都被吐了口水，难道王权还高的过神权？”

　　“没错，”爱莉诺道：“但内阁应该负更大的责任。”

　　“内阁是应该被骂，但你要注意到一件事，”冈本道：“自丘吉尔以来，内阁已经换了5个首相了，似乎一任比一任差劲，完全丢失了唐宁街10号的神圣光环……人们似乎越来越怀念丘吉尔，那个铁人一样强硬带领英国对抗纳粹的领袖，然而当初他们干了什么好事呢？想想看，反法西斯胜利之后，人们怎么对待丘吉尔的？”

　　“他们罢免了他。”爱莉诺道。

　　“是的，英国人就是这么忘恩负义，”冈本毫不客气的评论道：“丘吉尔的大功他们都可以视若无睹，何况王室的功劳又有多少？难道只是出动了皇家空军和海军？难道只是走上街头，和普通工人喝一杯咖啡？这不够，明白吗，爱莉诺，他们站在广场楼上，只是对着百姓挥舞手卷，这远远不够满足民众的期望的。”

　　“现在的首相竞选，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说服上下议院的议院们，就可以轻松获选的时候了，”冈本道：“现在的首相都要极力拉拢底层人民，他们要站在公众面前，发表演说，展现风采，接受品评……然而王室还在因循守旧，女王对国民的昭告还是通过广播发表，我没有见过女王上过电视，只有一张张端庄美丽的照片发表在日报上，就像个符号，虽然《权利法案》规定了女王的确是个符号，但一定是个失之动人的符号。”

　　爱莉诺心里仿佛有些明白了：“现在似乎是王室需要贴近下层人民的时候了，他们需要变革，需要重新赢回百姓的支持。”

　　“Bingo，”冈本在电话那头似乎打了个响指：“那该怎么重新赢回支持？”

　　“没有什么比提名一个平民王储妃更打动人心的了，”爱莉诺道：“人们会因为这一点，而极为喜悦的，然而这只是一个花招罢了，看似打破了牢牢束缚在人们头上的禁锢，模糊了界限，然而事实上，什么都不会改变，那个平民女孩只是个陪跑的人，而且还是个障眼法。我就想知道，没有人考虑过这个女孩子心里的想法吗？”

　　“我很同情这个女孩，”然而冈本却像个狡猾的狐狸一样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如果这件事摊到其他女孩的头上，她们很大可能会被这种‘荣耀’迷晕了眼睛，但对你来说就不一样了，你，爱莉诺·蒂尔达，是个冷静、聪慧且不为旁人左右的人，这一点我非常了解，让我来猜测一下你会从这次的事情里获得什么，王室不引人注目的愧疚，大噪的声名，高出镜、高曝光，高议论……这对你的计划起到一个相当不错的作用。慈善，我说的对吗？”

　　“你知道吗，冈本，”爱莉诺故意用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道：“在东方一个古老的国家，如果臣下猜测到了君主心中的想法，那么很大可能上，君主会杀了他，来掩盖自己的想法的。”

　　“听起来很瘆人，爱莉诺阁下，”冈本似乎愁眉苦脸道：“我就知道，第一个打鸣的鸡一定最被人讨厌的。”

　　爱莉诺忍不住哈哈大笑。

　　冈本也笑了起来，他随即提醒道：“但我还是要说，这是个只有付出几乎没有回报的举措，如果你执意要做，也没什么，但你并不是真正的救世主，你只能救得了一时。”

　　“的确如此。”爱莉诺道：“我明白。不过还有一件事，我让你做的事情，怎么样了？”

　　“那位校长的账户，已经被我黑了，”提到这事儿，冈本露出得意的笑容：“他的钱款来去动向，已经被我匿名举报了，很快就会有人调查他来历不明的收入，就算蒙巴顿公爵用自己的权势压下这件事，但报纸也一定会抢先一步纰漏这件事情的。说真的，这个校长简直是我见过的最无耻的人之一，与他干过的其他事情相比，收受钱款大概只是个不起眼的小罪罢了。”

　　“让他得到应有的罪名，”爱莉诺就道：“这是我对蒙巴顿以及他身后的勋贵们的一个小小的回礼，说实话，他们这样对付一个22岁的，年纪是他们的女儿辈的姑娘，实在令人看不起。但我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就是因为有些人更不要脸一些，所以他们往往胜利。但这并不是个永远都能奏效的办法。”

　　蒂尔达家的大门很快就被蜂拥而来的记者堵住了，这些记者无孔不入，架着长枪短炮严严实实地围住所有外围角落，闪光灯一刻不停地闪烁着。

　　原以为电台作为新兴媒体，会更矜持一些，然而他们早就在做现场直播了，就见一个披肩长发的女主持人拿着话筒，兴高采烈地指着身后的别墅：“……观众朋友们，这就是位于切尔西的蒂尔达家族的别墅了，据说蒂尔达先生及其夫人，以及一双儿女平时就住在这里，我们看到这座别墅十分地宁静、优美，充满了田园风格……”

　　从别墅的布局，他们可以滔滔不绝地关联到主人的性格，等到马丁下学回家的时候，记者们更是闻风而动，将阿斯顿马丁围了个水泄不通。

　　当然阿斯顿马丁只是个障眼法，真正的马丁早就转移到了另一栋别墅里。

　　“门开了！”泄气的记者们顿时眼前一亮，然而大门里只是走出来一个身材不高的男仆，他面色有些发黄，带着一顶宽幅的鸭舌帽，制服外面则是一件不伦不类的棒球服，他显然对外面的喧嚷不知所措，但不妨碍记者们围住他，向他提问。

　　“我、我不知道，”这男仆小声道：“我被要求什么都不许透露！”

　　“没关系，你只要告诉我蒂尔达小姐是否在里面就行？”记者们问道。

　　“她已经走了，”这男仆搓了搓手：“我只是负责倒垃圾的！”

　　他很快就挤开记者，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

　　很快这个男仆就顺利走出了别墅区，因为急匆匆跑出来的缘故，他的脸色看起来更黄了，尤其是被汗水浸透过的地方，让出租车司机看得有些担心，“这位先生，你看上去身体不好。”

　　“呃，我没问题，”就听他道：“米妮咖啡馆，谢谢。”

　　很快司机就开到了地方，乘客跳下了车，看起来他十分轻盈，腰肢细瘦，也许他是个舞台演员，司机想道。

　　“不用找零了。”就听乘客道。

　　但很快司机不由得一愣，因为这个声音如同清泉一般，分明是个女孩子的嗓音。

　　米妮咖啡馆就是米奇和米妮的形象，但很有意思的是，米妮是当家主妇，会烧咖啡，所以米妮的雕像远远高过米奇的。

　　“HERE！”就听一个包厢里传出了一个声音，对着门口刚刚走进来的身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