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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纸糊的自尊 ...

  •   “滚出去,滚出去,本王要杀了你。”

      看着他涨红的脸,额头上青筋暴起,声嘶力竭的样子,苏木不为所动,她见过的瘫子多了,那个一开始不是他这样的样子,一点点的看着自己的尊严破碎,慢慢的像一个被人摆布的碎猪肉,瘫子的自尊何其可怜。

      可这是他要接受的第一步,苏木又踢那个跪在地上的亲卫一脚,这次是用足了力气,“快起来,给将军泡药澡是为了他好。”

      她实在是抱不动那位,只能靠亲卫把他弄到浴桶里,过程自是一言难尽,两人都出了一身的汗,一半是吓的一半是累的。

      扑通一声,那位被扔进水里,眼看着就要往下滑,苏木赶紧把人的拽上来,这下那位全身的衣服都湿透了,也看不出原先的狼狈,亲卫颤抖着将他的衣服褪去。

      一转眼的功夫,亲卫不见了,帐篷里就剩她一个能动的活人。纸老虎也是老虎,苏木只能慢慢的开导他,毕竟古代哪有现代的那些东西,他只能忍着,大不了多洗几次,这么一个人,要是臭在床上,唉!

      不管如何,她已经捅破了这层纸糊的自尊,接下来她只能求上天保佑,那位能赶紧好起来。

      他一直闭着眼睛,可额头上暴起的青筋还是让苏木的心咯噔一下。

      期间,添了好几次热水,苏木伸手试了试水的刺激性,刺疼的感觉从指尖传来,药效比自己想的还要大,可桶里泡着的人没有一点感觉,要是正常人泡在里面,怕是一刻钟都待不了。

      一个时辰的时间很快就过完,给他收拾好以后,他缓缓的睁开眼睛,看了苏木一眼,又闭上眼睛。

      瘫痪后,总是躺着,不按摩翻身的话就特别容易长褥疮,尤其是‘那啥’更容易,以前实习的时候,她曾照顾过一个因为车祸而瘫痪的病人,照顾了整整半年,施针的本事就是从人家的身上练出来的,好在她最后恢复了一些,虽然不能走路,感至少胳膊可以动了,以后也能做一些简单事情。

      施针,按摩,做完一切后,她累的差点走不动,躺在自己的帐篷里呼呼大睡。

      伸了伸懒腰后,一看外面的天色,已经半夜了,想了想,还是苦命的起身,她得赶紧配置一款防止褥疮的药膏。

      忙完一切,已是凌晨。苏木有些睡不着,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在现代,她已三十三岁,和长跑了十年的恋人即将步入婚姻的殿堂,一切都是甜蜜的,一切恍若昨日。

      想到那个人,眼眶就酸涩的难受,她想他,陪她度过每个失眠夜晚的,只有以前的那些回忆。

      泪沾枕巾,不知不觉中,苏木渐渐睡去。

      “醒醒,快点起来。”

      不甘愿的睁开眼睛,揉了揉冰凉的脸颊,苏木看着眼前的人问:“怎么了?”

      是照顾那位的亲卫,苏木得知他叫沈冰。

      “将军从昨天醒来后就不肯吃东西,水都不肯喝一口,”他愁的直挠头。

      “知道了,”苏木不为所动,埋头补眠,人食六谷,吃喝拉撒睡。

      不愿意吃东西,无外乎是接受不了那些事要别人帮他。

      日上三杆,苏木起身,问六子还有没有饭,六子是跟着她的小战士,十七八岁,也是黑红的一张脸,瘦高个子。

      他皱起额头,“今天周校尉说了,从今日起,将军喝一口水,伺候将军的就喝一口,将军吃一口饭,伺候将军的就吃一口饭,将军不吃,所有人都渴着,饿着。”

      肚子里咕噜噜的传来饥饿的声音,苏木心中直骂他祖宗,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再说这冰天雪地,不吃饭积攒一点热量,唉。

      “军令如山,”看着苏木苦瓜一样的脸,六子补充了一句。

      苏木去军厨处熬了一些软烂的肉粥,过滤了一些助消化开胃的药汁,闻着喷香的肉粥,肚子里又是咕噜一声。

      军厨是一个爱八卦的胖老头,从他的口中,苏木得知那位名叫高毅,是九皇子,听他的语气,高毅好像是不太受宠,十五岁就被扔到了边关,中间还穿插着他怎样英勇,大小战役受了多少伤,从最低处一步一步的爬到现在的位子,看的出来所有人都很敬佩高毅,他能走到今天也是实属不易。

      马革裹尸还是瘫在床上,她觉得高毅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可如果让她选,她选择惜命,死过一次的人,亲自体验过死亡的滋味,她不能毫不犹豫的的选择死亡。

      好死不如赖活着,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

      她端着肉粥走进去,抬手把脉,他闭着眼睛,把自己封闭在黑暗里。

      “您想重新站起来吗?我知道现在的您听不进去我说的这些话,可如果我能让您站起来呢?尝试都不尝试一下,就这样放弃,我不觉得您是这样懦弱的人。”他不为所动。

      苏木继续,“您不在乎自己,那您看看军中的这些热血男儿,他们随你出生入死,九死一生,多少好男儿战死沙场,蠕蠕还在蠢蠢欲动,您忍心看他们群龙无首吗?”

      “您有在乎的人吗?那些战士们有啊,他们或为人父,为人父,为人兄弟,为人子,为家中的顶梁柱,您忍心丢下一切不管吗?”

      他终于睁开眼睛,看向她的目光犹如看一个傻子,嘲讽中带着不屑,“不说有多少人想要我现在的位子,盼我死的人大有人在。”

      “您想让那些人得逞吗?”苏木逼问,

      他看了苏木一会儿,说:“你胆子不小。”苏木讪笑,把这归为赞赏。

      “一年为期,如果......”如果什么他没有说,可苏木知道不会是什么好话,不是让她陪葬,就是任由他死去,这么一个人,让他躺一辈子,还不如干脆了结他。

      苏木在等,等他真正的愿意接受现在的自己,只有这样,接下来,他才能更好的配合治疗,她除了医治她表面的伤,还要充当他的心理医生,心理上她并不擅长。

      盛粥的碗已经冰凉,她把砂锅端到帐篷里,支起架子,来来回回她也不再倒腾,离军厨有点远,她怕煨热的粥再次变凉。

      粥的香气让她止不住想要咽口水,舀了小半碗的粥,苏木一点一点的喂给他吃,见他不再抗拒,苏木自然喜行于色,一会儿半碗粥下肚,她赶紧舀了满满的一大碗,吃到一半,周校尉走进来,先是禀报了军务,后看着空空的碗,有些赞许的看了苏木一眼。

      她顿时受宠若惊,这玩意儿从来就没有给过她一个好脸色,猛地和颜悦色起来,她一时有些吃不消。

      她和周校尉一起走出去,一前一后,他抱起拳,说:“之前多有得罪,实在是某担忧主子的伤拖不得,从江南到这里,没让你受苦了,还望苏大夫见谅。”

      “周校尉严重了。”苏木敢怪罪他吗,她不敢,这货一身的煞气,能止小儿夜啼。

      好在她的身体不错,喝了汤药后药到病除,昨日种种昨日去,周校尉只能盼望她不要一朝得势。

      回到自己的帐篷后,突然听到一声凄惨的叫声,因为她是大夫,所以有优待,能自己住单间,帐篷紧挨着战士们治伤的地方,想必那声凄惨的叫声是某个重伤的伤员发出来的,从学医起,苏木就发过誓,医者的本能就是就死扶伤。

      看见的第一眼,苏木就觉得不忍,那人的的刀伤贯穿整个小腿肚,整条伤口开始化脓,隐隐有些腐烂,军医正用烤过的医用刀清创,此法给人的痛苦不亚于凌迟。

      帐篷里弥漫着疼痛的味道,那是血的腥气,烧烤过的刀子划过血肉,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

      苏木不知道现在的军中有没有麻醉的方子,可眼前,伤者的表情绝对不像是止过痛。

      “张大夫,库房还有细辛,乌头,等止痛的药材吗?”

      拿着手术刀的张大夫叹一口气,“早就已用完。”

      她回到自己的帐篷后,提笔写信,在江南的时候,她曾闲着无聊,熬制过止痛的药丸,只不过药的剂量小,给那些来葵水疼的受不了的妇人用过,现在军中紧缺止痛药,她可让橙子托人将那些药运过来,至少能先救急。

      她把这个想法说给高毅,他难得的有兴致,立马派人快马加鞭的将信送出,再将药带回。

      其实苏木是有私心的,她突然失踪,橙子一定急坏了,这封信,不仅仅是为了药,更重要的是给橙子报平安,让她安心。

      橙子是她捡来的小孤女,年方十八。

      那时她刚到这个世界,穿到一个十二岁的孤女身上,是橙子一直陪着她,让她在这个异世有了归属感,相互依偎,给了彼此一个家。

      想到那张讨喜的圆圆脸,苏木无声的笑笑。

      夜深人静,她用特制的香皂洗了脸,露出本来的容貌,可惜一面镜子都没有,只能借水的反光看一眼自己现在的模样。

      油灯的光亮下,一张清丽的美人脸,如出水芙蓉,细细的抹了护肤的膏子,苏木将易容的药水再次抹到脸上,不一会儿,美人又变成瘦弱的年轻大夫,孱弱又无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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