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灭]月亮花》明桃里

2、第二章（修）

　　自那天之后，我一直都注意着不要再有与“弟弟”有单独待在一起的情况。
　　能避开就避开，避不开就想办法尽快离开。

　　我尽可能地做得不明显——这还挺简单的，毕竟以前的弟弟就不怎么和我同时出现在同一场合，现在在外人眼里看来，不过是过去的延伸罢了。

　　然而这是在外人眼里。

　　我能够感觉到，当我每一次有意避开“弟弟”的时候，对方的眼神都若有若无地打量在我身上，像是注意到了我的行为，但是又不屑于放在心上。

　　……如果是这样就最好了。
　　我巴不得对方不把我放在心上。

　　就这样暂时无事发生地度过了几天后，迎来了满月。
　　也就是月圆之夜。

　　书上说这样的日子有“花好月圆”的美好意义，象征着故事的大团圆。
　　然而我却更倾向于月圆之夜容易促生妖魔精怪的说法。
　　尤其是今天的圆月，不知是不是我用眼过度了，总觉得有些泛着不详的红色。

　　事实证明，我是对的。
　　精怪真的会出现。
　　就在你准备熄灯上床的时候，会出现在你的房间里。

　　……
　　我看着凭空出现在我面前、白头发彩色眼睛的男人——外形反正是男人——，心如死灰。

　　我不知道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未成年女性在面对或许拥有非唯物主义力量的成年男性时，是否有独立生还的可能性。

　　……我想大概是没有。

　　不过我并没有在看见这个男人的第一时间就大声呼救。
　　因为我知道就算我叫出来了，眼前这个人想要在下人赶过来之前杀死我也非常轻而易举——那又尖又长的指甲，加上成年男性的力气，绝对能够刺进我脆弱的脖颈。

　　所以，与其进行无谓的呼救，倒不如试着和对方周旋，看看是否还留有余地。

　　然而就在我对上那双不像人类能够拥有的琉璃瞳时，我的大脑不受控制地感受到了晕眩。
　　我的视野也像是被剥夺了一般出现了大片的白色。

　　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身上被抽走了。

　　当我的视线平稳下来的时候，我看见对方摩挲着下巴“唔，唔”了两声。
　　“噢噢，原来你是这么看待他的啊！”
　　他的声线里充满了惊讶——尽管他的眼底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之色。
　　“真是有趣。”

　　“那么，要是改变你的这种想法的话，是不是会变得更有趣呢？”
　　说着，奇怪的男人朝我笑眯眯地伸出了手指。
　　那又尖又长，一看就有很多细菌藏在里面的指甲。

　　我下意识想要避开，却发现自己动不了。
　　同时我的脚上传来了刺骨的寒冷。

　　身体动不了，眼球却还能往下动。

　　我看见自己的双脚被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个炎热季节的寒冰禁锢在原地，这使得我动弹不得——成功地让那个看起来超脏的手指戳到了我的脑门。

　　日/你/妈。

　　我头一次无法克制心底的脏话。

　　倘若我能活着醒来，那么我一定要用酒精给自己消毒。

　　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我如此想道。

　　×

　　微妙。

　　我最近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
　　比如说我好像和我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感情变好了。

　　不不，我们并没有变得多亲密，对方对我还是以前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我也依旧不会主动和他说话。
　　两人的相处方式还是以前那样，井水不犯河水，当彼此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

　　我说的感情变好了，是指我单方面地和弟弟感情变好了。
　　我说的不对劲也是指我自己。

　　我感觉我自己最近有些不太对头。

　　举个例子。
　　当我在本周第三次在家中偶遇到保成的时候，我再一次明确地感知到在和他相遇的瞬间，我的心底绽放出了足以填满整个内心的喜悦与欢欣之情，就如同本未到花期的花海忽然一夜之间尽数盛开了一样，我差一点就抑制不住内心的欢喜而温柔笑起来。

　　温柔？
　　我？
　　对弟弟？

　　被大脑残存的理智刺激起来的鸡皮疙瘩及时克制住了我的下一步动作。
　　我差一点就要笑成一朵花，并且巴巴地凑到保成身边。

　　简直是要命。

　　本来这周第一次遇到保成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这种不对劲的情绪，只不过一次的话或许是偶然，所以我特地等了三次。

　　现在我得到了结论。
　　我，真的，想要，亲近，那个，弟弟。

　　我居然会想要亲近弟弟？
　　开什么玩笑，不能因为我习惯了称呼他为弟弟就真的认为我想和他成为书本里那种“姐友弟亲”的那种模范姐弟吧？

　　这不合理。
　　就那种面无表情、见了面也直接无视你、对话从来不超过三句的小孩——虽然摸着良心说我也彼此彼此(这不重要)——，但至少这能证明我是不会忽然就想要亲近他的。

　　除非我有什么目的，一定要通过“亲近弟弟”来达成。
　　然而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有什么目的。
　　至少我的记忆里没有相关信息。

　　我目不斜视地和迎面走来的保成擦肩而过，面色平静。
　　并且冷酷地无视了心底那渴求对方垂怜、渴望为对方献上生命的疯狂呐喊。

　　献上生命？
　　谁？
　　我？？
　　怎么可能。

　　命这样宝贵的东西，我怎么会为了别人付出它？

　　奉献思想和我，就是磁铁的两级，永远都不会碰到一起。
　　所以我会想要为弟弟献上生命，就很有问题。

　　我一边大脑飞速思考，一边步履平稳地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无论如何，我都得把这个问题解决了。

　　我从床底的带锁小箱里找到了我最近几天都没有打开过的日记本。

　　我以前有记日记的习惯，虽然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件事一点兴趣都没有了，不过我猜这和我想亲近弟弟有关。

　　我熟练地找出藏在玩偶小熊肚子里的钥匙，打开了箱子，把日记本拿了出来，打开。

　　然后面色逐渐凝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