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白月光，关我什么事》斐与

21、第 21 章

　　自来只听说烛龙与嘘啼一派的四神交战，怎么又有个战七神呢？灵昭一边心中好奇，一边拆开书套，发现里面是两本厚厚的册子。

　　她拿出一册来，捏在手中，只觉得它并非寻常纸张的手感，更像是丝帛所制。

　　揭开一看，见首页上乃是幅画，画了半汪池水，池边两株开满花的树，树下的山石上，倚着一个沐浴的美男子。

　　他露在水上的臂膀俊美有力，右手随意地撑着脑袋，双目微微看向上方，嘴角带笑，慵懒中别有一番风流。

　　男子头上的龙角如老干虬枝，华丽复杂，让人一眼便能认出他的身份，不是别人，正是烛龙。

　　灵昭虽不解“战七神”为何要先沐浴，但因这画中人算得上俊美，不免多看了几眼。

　　又见那池水到了这一页的尽头戛然而止，才知此页只是美男沐浴图的一半，便往后看去。

　　只见后一页中，依旧是半汪池水，有粗壮的龙尾破开粼粼波浪，紧紧地缠住了一个额上长着独角的女子。女子骑在龙尾上，仰着头，神情痛苦。一足堪堪落在水中，一足又被另一截龙尾扯住，露出与龙身相连的地方……

　　灵昭猛然看见，先是一愣，接着便骤然涨红了脸，顿时一阵慌张。

　　这、这怎么是那种不正经的书！

　　灵昭突然觉得这册子烫手，待要把它合上，眼睛却不由自主地又瞟到了女子头顶上的明月，以及明月旁的一行小字：

　　月下白泽驭龙。

　　白泽驭龙……灵昭将前后两页连起来一看，才明悟过来何为驭龙。原本赏心悦目的烛龙沐浴图，再看时已满是缠绵悱恻之意。

　　灵昭此刻连头发都开始热起来了，忙要合上书，便听见耳畔一人低声问道：

　　“看的什么？”

　　这一声恍如惊雷乍起，将灵昭吓了个魂不附体，手里的册子哗啦一声，摔在了地上。

　　灵昭见鬼一般瞪着不知何时凑过来的人，忽又想起自己方才看的东西，忙蹲下身遮住地上的册子，磕磕巴巴道：“没、没看什么。”

　　说罢自己也觉得心虚，又换了个凶巴巴的语气道：“关、关你什么事！”

　　烛龙低头看着她，见她满脸羞红，眼中含着点点泪光，说不尽的娇媚可爱，忽得心中一颤，往前走了一步。

　　灵昭以为他要来抢，登时吓得像只护崽的鸟雀一般，张开臂膀去拦。

　　谁知烛龙只是冷笑一声，将手里的书随意塞到架子上，又取了另一本，转身便走了。

　　灵昭愣愣地看着他走回榻边，方才松了一口气。赶忙做贼似的拢起地上的画册子，刚要塞回书套里，冷不防斜刺里伸出一只手来，将它夺走了。

　　灵昭惊呼一声，劈手去抢，却被烛龙一把拦住。

　　气得灵昭大喊：“还给我！你、你不许看！”

　　烛龙举着那册子笑道：“奇也怪哉，这是我的书，为何要给你？又为何我不许看？我偏要看，你待如何？”

　　灵昭急红了眼，竟要召出玄影剑要跟他拼命。

　　烛龙信手取出一张定身符，“啪！”得一下，贴在了她额头上，将她定在原处，不能动弹。然后当着她的面，慢悠悠地将乱成一团的册子展开了。

　　待他看清册子上的东西，自己也是一愣，随后眼角瞥见灵昭羞愤欲死的模样，便忍不住起了逗弄的心思。

　　他笑着凑到灵昭跟前，揶揄道：“原来司卫大人喜欢这本书，当真好品味。不知大人最喜欢哪一张？”

　　灵昭活了一千来岁，并非不通人事，但她向来醉心修炼，从未有过旁的心思。此番意外窥见这等秘图，实属生平头一遭，本就羞愧得很，怎么禁得住烛龙言语调笑。

　　何况又被施了定身符，逃也逃不掉，躲也躲不了。又羞又气之下，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啪嗒啪嗒地滚落下来。

　　烛龙没料到她会哭，呆了一会儿，上前将她头上的符揭了，又把册子丢给她道：“哭什么，还给你便是。”

　　灵昭将册子摔了，抽抽噎噎地骂道：“谁要你的破书！你个下流的混账东西，就知道使阴招欺负人！有本事跟我真刀真枪比试比试，不把你皮剥了我都不是你姑奶奶！”

　　灵昭实在是气急了，一行骂，一行喘。烛龙看她梨花带雨的模样，一时竟忘了反驳。等到灵昭骂完了，甩手走人，他还愣在原地。

　　榻上早已睡着了的明光悠悠醒转，懵懵懂懂地坐起来，问道：“你把姐姐气哭了？”

　　烛龙回头看他，问道：“你主人从前哭过么？”

　　明光揉了揉眼睛，答非所问：“你以前不欺负姐姐的。”

　　烛龙沉默。

　　明光挣扎着坐了一会儿，实在坐不住，又躺下了，道：“你欺负姐姐。等我醒了，我再吃了你。”

　　说罢，又呼呼睡过去了。

　　烛龙没把他的威胁当一会儿事，他将地上的册子捡起来，收拾好，又在书架上找到摊开的书套，把册子放了回去。看着书套上《烛龙夜战七神》的书名，不禁皱了皱眉。

　　他的乾坤袋中藏书浩如烟海，却不曾细细整理过，每每得了新书便粗略地归为一处。这本想来是误夹在万千的话本中，被他不小心带出来了。

　　烛龙将书扔回乾坤袋，又把书架上的书逐个翻了一遍，发现只有这一条漏网之鱼。

　　偏偏被她瞧见了。

　　烛龙忍不住扶额，心底懊恼自己方才不该与她玩笑，确实是过于放浪了。

　　要说起把人气哭，这还是烛龙数万年神生中的头一次。

　　过去八神还在一处时，也时常玩闹，但大家各有神通，谁也不会吃亏。而八神生来地位尊崇，众生对他们皆是顶礼膜拜，哪有人敢在他们面前玩闹？纵是有，也不敢像灵昭这样时不时对着他张牙舞爪，张口就骂的。

　　烛龙更没想到，这小山灵不禁脾气暴躁，气性还大得很。不过是开了几句玩笑，又用定身符欺负了她一下，竟然接连几天躲着自己，连个影儿都抓不着。

　　原本有意赔礼道歉的烛龙不免也有些恼火，却又拿她无可奈何。

　　他哪里知道，灵昭躲着他并不单是因为秘图和定身符的事。

　　那天她负气从藏书阁跑出来，一个人在深渊下的茅草屋里躲了半日。

　　直到深夜，冷静下来的灵昭才察觉不对劲：那书又不是我的，我为什么要羞愧？！是他私藏了下流东西，我没有奚落他就罢了，怎么反倒让他捉弄了我？

　　醒悟过来的灵昭不禁扼腕叹息：嗐！灵昭啊灵昭！亏你自诩聪明过人，怎么那会儿就糊涂起来了？等明日去了藏书阁，我定要问个清楚，堂堂八神，为何要看这等银书？那书上还画的就是他本人呢！简直不知羞耻。

　　还有还有，看那书名，书中所画应该不止白泽和烛龙，莫非他与其他八神都有苟且？实在骇人听闻！这要是传出去，八神的名声岂不是要一落千丈！

　　想到这里，灵昭又觉得懊悔：不该把那书扔下，多好的一个把柄啊……不妨，找机会再偷出来便是！

　　如此这般打算好后，灵昭心满意足地回屋睡觉了。

　　不成想这一觉睡坏了事。

　　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当天夜里，灵昭便看见了银图上的那个水池子，还有水池里游动的龙尾。那龙尾壮硕有力，忽得就缠到了灵昭身上。灵昭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

　　原本靠在岸边的烛龙游过来，贴到她面前——那张脸竟也换成了烛龙的真容——笑着问她，最喜欢哪一张。

　　在梦里翻来覆去泡了一夜澡的灵昭，次日醒来后，呆呆地坐在床上，搂着被子，不敢相信自己梦到了什么。

　　浑浑噩噩地起床梳洗后，在去藏书阁的路上，远远看到了另一头过来的烛龙，头天夜里还理直气壮的灵昭跟见了猫的老鼠似的，立刻脚底抹油地溜了。

　　灵昭也不清楚，只是一个谁都不知道的梦而已，自己怎么就觉得这么不自在？

　　可是一见到烛龙，不，一想到烛龙，眼前立马就会浮现一片荡漾的湖水，还有白花花的膀子、玄黑的龙鳞……

　　“啊啊啊！！！”

　　这天夜里，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的灵昭，拿着脑袋哐哐地撞着床沿，崩溃地喊道：“我受够了！别再做这个梦啦！啊——、啊！”

　　她气息悠长的咆哮才喊道一半，忽然只听“嘭——”的一声巨响，一张门板大小的木头从天而降，“哐当”一下砸在了自己眼前。

　　灵昭被吓得一激灵，另一半咆哮声被迫胎死腹中。

　　她呆愣了一会儿，指尖搓出一小朵火焰，在微弱的光照下，眯眼打量着躺在床边的木板，还雕着花，这是扇门吧？——还有点眼熟。怎么那么像……我的房门！

　　灵昭有些恍惚，心道：我不是在做梦吧？我的房门为什么在这里？

　　忽然外间传来一阵异动。

　　灵昭迅速捻灭了指尖的火，召出玄影剑，悄无声息地摸下了床，不声不响地往外间靠去。

　　灵昭的房间不大，里外间被两层帷幔简单隔开。

　　她轻轻挑起帷幔的一角，便见不远处外面那层帷幔被压塌了一半。朦胧的天光中，隐约可见数条水桶粗的黑影在空中上下穿梭，森然可怖。

　　灵昭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心道：孽畜胆子不小，竟然敢闯到我房里来了！看我怎么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