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白月光，关我什么事》斐与

11、第 11 章

　　“大用是什么用？”嘘啼追根究底。

　　白泽奇道：“你不是向来不爱听这些长篇大论吗？”

　　“你说短些，能让我明白此人非留不可就行。否则我怕还不到朱雀城，人就被我吃了。”嘘啼无奈道。

　　白泽轻笑，道：“说来也简单。一则，她可以协助我们得到宝匣的准确消息。二则，我们可以利用她牵制烛龙。”

　　嘘啼想了想，道：“头一则，我还能理解。她是南荒司卫，算得上是桑扈的心腹之一。借着她的眼睛查探下长明宫的情形，顺理成章。但是第二则……她虽与昆仑长相相同，可烛龙一看就没把她当回事。要利用他牵制烛龙，我看未必凑效。”

　　“你说烛龙没把她当回事，何以见得？”白泽笑问。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嘘啼翻了个白眼，“他当年对昆仑如何，你也清楚。处处呵护，连世上仅有一只的扶桑蚕都送给她了。反观这个小山灵，被他埋在流沙里不闻不问，要不是碰到我，还不知何时才能重见天日。”

　　“那依你之见，他又为何要在山灵身上留下一道金乌印记呢？”

　　嘘啼笑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觉得他虽用屠龙箭将山灵钉在流沙中，却也用金乌印记护住她的性命，让她免受伤害。所以两相抵消，烛龙对她不说像昆仑那样，至少是有情意的。”

　　“不错。”白泽点头。

　　“错矣，错矣！”嘘啼来了兴致，支起身来，辩驳道：

　　“他若想对她好，为何不将她带在身边，反而要把她困在洹流之中呢？显见得是想要她的性命。留下金乌印记，不过是念及往日对昆仑的情意，不忍亲自动手罢了。此其一。”

　　“唔……”白泽不置可否，只问道：“其二呢？”

　　“其二。”嘘啼接着道，“即便他真的因昆仑对山灵移情，那必然也不是十分的真心。就好比你我的情分，假如有朝一日，我们当中有人陨落了，而世上又恰好出现了一模一样的另一个人，纵然比旁人不同些，难道你我就能将她当成彼此吗？也能像现在这样亲密无间，肝胆相照吗？我自忖是不能的。”

　　白泽点头笑道：“我亦不能。”

　　嘘啼笑了，道：“推己及人，我虽与烛龙不相为谋，可我认定他绝非浅薄愚陋之人。仅凭区区一具皮囊，如何能牵制住他呢？”

　　“也有理。”白泽起身拂了拂衣袖，道：

　　“只是烛龙对昆仑虽情根深种，可他们毕竟才认识不足百年，如何与你我相伴数万年的情分相提并论？自然也无从类比。至于他将山灵困在流沙中，与其说是虚情假意，我倒觉得像是因为顾忌山灵的身份，怕她泄露自己的踪迹。

　　所以，能不能牵制住烛龙，我们且拭目以待。”

　　嘘啼抱膝坐着，蹙眉道：“说是拭目以待，其实你心里已经下了定论了吧？”

　　白泽端坐在案几前，取了一杯茶，笑道：“自然。毕竟通万物之情亦是我的天赋。过来坐吧，山灵快醒了。”

　　嘘啼挪了过来，嘴上小声嘟囔着：“敢是欺负我不通人情呢？”

　　白泽抬手敲了敲案几，道：“人情是这世上最复杂纠葛的东西，不通也没什么坏处。”

　　阵法控制的车厢内部急遽缩小，华美的陈设依次消失，只留下当中的案几和厢壁上嵌着的软座。

　　横躺在车厢门口的灵昭嘤咛一声，纤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身上的金乌印记泛起光泽，随着清脆的“咔嚓”声，印记破碎了。

　　就在这档口，白泽用双指轻点杯中的茶水，又在自己额间一摁，闭目凝神。指尖的水渍泛起一点白光。

　　白泽手指微微一弹，那点白光便飞速落在了灵昭的右眼眼皮上。

　　灵昭察觉自己眼上一凉，在无边的昏暗中漂浮了数日的神思终于归笼。她用力睁开双眼，右眼的瞳仁有一瞬间变成了全白，接着又恢复如常。

　　满目的流沙和那张陡然出现的俊美脸庞缓缓消失，灵昭眨了眨眼，一摇一晃的车顶映入她的眼帘。

　　不是梦。

　　灵昭敏捷地翻身而起，却因为四肢乏力，又踉跄着跪倒在地。她本能地召出玄影剑，撑住了身体。

　　双腕上的缚神索在她元气的轻微冲击下，竟然直接崩裂成了几段。

　　嘘啼眉角一抽，悄悄传音给白泽骂道：“烛龙这个莽夫！这件缚神索可是我的珍藏，竟然就这么被他给废了！”

　　灵昭也愣住了，她疑惑地看了看脚下碎裂的铁索，又抬头打量四周，发现自己正在一驾马车中。而身侧的案几旁，坐着一白一青两位美人。

　　青衣女子神色似有不耐，而白衣女子面上不悲不喜，仿佛拒人千里之外，她轻轻颔首，道：“你醒了？请坐吧。”

　　灵昭略一犹疑，收了手中的剑，上前略一施礼后，便在案几旁坐下了。

　　白泽从案几下的暗格中取出几样干粮，递与灵昭道：“你刚醒来，体力不支，先吃些东西吧。”

　　“多谢！在下灵昭，不知二位姑娘是？”灵昭接了过来，问道。

　　白衣女子道：“我叫素雨，这是吾妹苍禾。”

　　嘘啼看了白泽一眼，传音密语道：“这名字取得好~我喜欢。”

　　白泽接着对灵昭说道：“我姊妹二人是从西荒而来，要去南荒做些买卖生意。渡流沙时，碰巧见阁下躺在一处岩山上，昏迷不醒，便顺手将你带出来了。”

　　说罢，她也传音给嘘啼，回道：“随便取得，不喜欢也改不了了。”

　　那夜灵昭趁烛龙不备，偷偷画下传送阵逃跑。可惜没跑多远，就被逮住了——她甚至连自己是怎么被逮的都不清楚。只记得有人大力拽了她一把，接着烛龙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然后自己就失去了意识。

　　她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现在看来，烛龙并没有直接杀了她，而是将她扔在流沙里，自生自灭。

　　那可是被称为四大绝地的流沙啊！活人进去都凶多吉少，更别说失去意识的自己了。

　　灵昭一阵后怕，不禁暗骂烛龙心肠歹毒。对白泽、嘘啼二人则是感激不尽。并问道：“不知二位打算去往何地？南荒虽大，人烟却很荒芜。要做买卖，还是去朱雀城或者天市这两处的好。”

　　白泽二人对视一眼，道：“正有此意。只是我二人做的都是小买卖，想来去朱雀城更适当些。”

　　灵昭点头称是，又道：“我刚好就住朱雀城，二位姑娘于我有救命之恩，往后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吩咐。”

　　白泽微微低头道谢。嘘啼却托着腮盯着白泽衣服上的花纹，看得入神，全然将灵昭当空气。

　　灵昭不以为意，沉默着吃了两块干粮，道：“多谢二位款待，我出去看看路。”

　　说罢起身去了车外。

　　嘘啼吐了口气，凑到白泽身边，蹙着眉，低声抱怨道：“她怎么声音都跟昆仑一模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