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旺夫九福晋》捡垃圾的猫

40、第40章

　　整个紫禁城里，除了康熙爷所在的乾清宫之外，西二所叫膳食送的最快。九爷银子多，又舍得花。御膳房里，上到副总管，下到送膳的小太监，几乎人人都得过九爷的赏。
　　对于大部分太监来说，银子是最好的东西；另一小部分，把升品阶看的比银子重，但要想往上面进一步，也需要使银子各方孝敬。
　　总之，对于太监们来说，给银子的就是爷。
　　何况九阿哥本身就是爷。

　　待云惠收拾妥当，膳食已经提过来了。八道菜两道汤。除了一道她最爱的糟熘鱼片儿之外，别的菜品都是前两顿里没有的。

　　云惠也没多说话，坐下来就吃。她原想要表现如常的。但真做起来，却发现太难了。就比如，和九阿哥一起用早膳时，她会注意九阿哥夹了什么菜，以便了解他的口味。
　　现在莫要说注意他吃什么，就是这个人，都不想多看一眼。

　　她可以容忍一个人蛮横霸道，甚至这个蛮横霸道的人也没有多喜欢自己。但她不能容忍，这个人因为某个人利用她。
　　关于九阿哥一心要娶她，她大哥曾经提醒过，对方可能是别有居心。
　　她那时候想，就是别有居心，也没关系。
　　等将来两个人相处久了，感情深了，其他的问题都不再是问题。都可以一样一样的解决。

　　可现在，是她最在意的地方出了问题。九阿哥心里有人，还是因为那个人才娶了自己。
　　自己是他挡箭牌的存在。

　　和这种居心叵测，一心利用自己的人怎么过日子？

　　云惠也曾考虑过，假如自己表现的够好，天长日久的，或许九阿哥的心意就转变了。
　　毕竟她才是明媒正娶的福晋嘛，九阿哥待她也算不错。

　　可她不想低下身去讨好一个虚情假意的人。

　　与腆着脸讨好别人相比，她宁愿自己被休。她阿玛不是说过么，实在过不下去，可以寻理由让对方休妻。

　　九阿哥觉察到了小福晋的异样，虽然仍会对他笑，但那是皮笑肉不笑。嘴角奋力的往上挑，眼神中却没有一丝笑意。看上去，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与白天的热情乖觉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于是他从下午回来开始，仔细仔细的想了两三遍，自己做过的事，说过的话。尤其是醒来之后的言行，反复想了四五遍。
　　仍没想到自己哪里错了。

　　“我带你去御花园走走？千秋亭那里有两棵桂花树，这个季节正好，不热不冷，还能闻到桂花香。”漱过口之后，九阿哥提议。

　　“宫门快落钥了吧，不去了。”云惠站起身，准备回房。

　　“还有两刻钟。我们走过去，再回来，时间刚刚好。”九阿哥过来拉她的手腕，“饭后消消食。”

　　“后宫里的娘娘和小主们也会逛御花园的吧？儿大尚需避母，何况是年轻的小主们？你不要回避吗？”虽然是问话，但明显能听出来含有指责之意。

　　九阿哥没有丝毫迟疑地接受了她的指正：“是不大妥，那咱们在院子里走走？”接着又笑着为自己辩解，“我已经好多年没去过御花园了，今儿是和你一起嘛。”

　　“刚吃完饭就运动，对身体不好。我回房绣会儿花，一会儿困了就睡。”

　　“别绣花了，伤眼。我教你下棋。”九阿哥说着话，就要拉着她回房。

　　云惠挣着手说：“天色不早了，爷请回吧。”

　　九阿哥：“......”

　　云惠直视着他，一本正经道：“依规矩，皇子和福晋不是不能住一起吗？刚成亲，就坏规矩，这样不好。既然宫里有这规矩，还是能遵则遵。”

　　九阿哥知道她是故意如此，却又不想与她争辩，也没打算再问她，究竟是怎么了。
　　根据他的经验，追问只会令对方更烦，两人的关系更僵。
　　还是装着不知道，以退为进的好。

　　于是挽着她肩膀搂向自己，小声说：“你可别后悔啊！”

　　“后悔什么？”云惠用正常的声调反问。

　　站在旁边的小秋，替主子着急。福晋这是怎么了啊？怎么把主子爷往外推。下午不是还好好的吗？即使有皇子福晋不同住的规矩，现今新婚还不足三日嘛。
　　依规矩，成亲后七日，皇子是可以宿在福晋这里的。

　　九阿哥没回答小福晋的问话，而是捏了一下她的脸蛋，笑道：“行，听你的。那你早些睡，我走了。”都已经是我的福晋了，我倒要看看，你这是想闹什么花样儿。
　　女人呐，还是不能太顺着她的好。
　　否则她就会得寸进尺。

　　“福晋......”九阿哥尚未出院子，小秋就迫不及待地想和云惠说话。却被云惠打住了，“别说让我和主子爷好好相处的话，”
　　道理她都懂的。
　　若不然，也不会因为想着要和九阿哥相处好，在婚前做了那么多准备。

　　她只是不想勉强自己。

　　这晚，云惠翻来覆去了半夜，快天亮的时候才睡着。次日醒来，太阳已经出来了。

　　正在漱洗时，二顺来传九阿哥的话：“依着皇家的规矩，没有三天回门这一项。主子爷让奴才过来问问，福晋可想回去看看。若是想回，主子爷就想办法寻个理由带福晋出宫。”
　　把主子爷的话带到，二顺又笑呵呵道：“主子爷待福晋真是贴心。这些福晋里，也就只有八福晋在三天的时候回了一趟安亲王府。”

　　哪个出嫁的姑娘，不想三天回门？就说三天回门这个规矩，就是考虑到姑娘刚出嫁，会有很多话想要对娘说；再就是父母担心姑娘出嫁后，在新家是否适应。
　　新婚夫妻欢欢喜喜带着礼物回门，父母看到姑娘的日子过的好，也就放心了。趁着这个机会，姑娘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地方，再请教请教老娘。得些老娘的指点。

　　云惠犹豫了片刻后，决定不给额娘和阿玛假象看了。省得期望值拉高了之后，将来得知她和九阿哥相处的不好，不好接受。
　　于是道：“既然是有这个规矩，就遵守吧。”

　　二顺在心里“哎哟”一声，最不讲规矩的九爷，遇到最爱讲规矩的福晋了？那以后的日子可要不安生了啊。先前还以为福晋是个好说话的，看走眼了。
　　为了不让自己夹在中间，两头受气。
　　二顺呵了呵腰，为主子爷说好话：“福晋放心，主子爷最是有能耐的人。主子爷若说是寻理由，理由自然是找得让别人挑不出毛病来。”

　　云惠不动声色道：“那我怎么听说，九爷的口碑不好呢？自小就猫嫌狗厌的，令别人躲着走；长大了不务正业、虚情假意、还喜欢惹事生非。”接着又道，“我们都是主子爷身边的人，这里的话，也传不出去，就不用说那些假话套话了。”

　　“她真是这么说？”九阿哥挑着眉问道。

　　“回主子爷的话，是。”二顺低着头说。他原不想把这些话原封搬过来的，回前院的路上，又觉得说给主子爷听也好。
　　万一这是福晋故意如此，目的是想激励主子爷上进呢？

　　他看出来了，主子爷待福晋格外不同。当初为了能娶到福晋，在刑部那是没日没夜的操劳。
　　主子爷人聪明，只要稍稍用心，就能比其他小爷们都强。这不是他一厢情愿地认为，万岁爷也是如此认为的。
　　若不然，也不会单独晋封贝勒。

　　主子爷后来回了上书房，读书也勤奋。

　　他是发现了，主子爷这个人呐，得时常有人拿着小鞭子抽着才能继续前进。
　　用福晋这些话鞭策鞭策，兴许是好事，兴许主子爷就彻底痛改前非了。

　　九阿哥审视了一会儿，说着他的坏话却没有惧色的小奴才。突然问道：“不务正业、惹事生非，倒是沾了一点边。爷什么时候虚情假意过？”

　　二顺急忙道：“主子爷待谁都是真心实意。”

　　“那你去问问福晋，虚情假意从何而来。”九阿哥笑道，“把我的早点摆前院，不给爷解释清楚。从今儿起，爷就不去后面了。把这话也传给她。”

　　九阿哥的早膳快吃完了，二顺才小跑着回来。

　　“回主子爷的话，方才福晋正在用膳。因着有’食不语‘的规矩，奴才只好等到福晋用过膳，才敢进去传话。”
　　就知道得夹在两位主子中间，两头受气啊。二顺在心里叫苦连天。西二所的主子是主子爷。主子爷让给谁传话，对方就是正睡着，也得叫醒。
　　别说是用膳了。

　　他当时就打算传了，可是福晋在用膳，不听啊。身为一个合格的奴才，不能说主子的不是，只能把不是揽在自个儿身上。

　　“她怎么说？”九阿哥虽然急着知道，却装着不甚在意，不紧不慢的样子问道。

　　“福晋说，让主子爷您自个儿琢磨。” 二顺说着话，递上了一个封着口的信封。
　　“这是福晋让给您的，说是昨日收到红封的清单。”

　　“还有呢？”九阿哥用随身的小匕首划开信封。

　　“没了。”二顺迟疑了片刻后，噢了一声道，“还有。福晋说，您忙您的，不用多操她的心。待会儿她去给宜主子请安。”

　　“去跟福晋说，让她收拾好了，来这儿等我。我陪她一起去翊坤宫。”

　　这回，二顺的速度快。九阿哥还没琢磨出来，怎么处置佟贵妃与八阿哥所送的厚礼，
　　二顺已经跑回来了。

　　“回主子爷的话，奴才到二院的时候，福晋已经走一会儿了。”二顺小心地说，“这会儿估计快到翊坤宫了，追也追不回来。”能追回来，他不想追。

　　这个小丫头，这是想上天。哪个福晋敢如此猖狂？就是八福晋也不敢。敢情这不是娶了个福晋回来，这是娶了个专门来气他的姑奶奶。
　　这姑奶奶还是小孩子脾性，说翻脸就翻脸。
　　九阿哥在心里腹诽了片刻后，吩咐道：“去备马，我待会儿出宫。”接着又道，“你牵着马在西华门外等，我先办点别的事。”

　　云惠到了翊坤宫，给宜妃请安的五福晋正准备离开。看到云惠来了，宜妃留她多坐会儿。
　　接着又吩咐宫人重新上热茶。

　　云惠请了安之后，先是告罪，如实说自己睡过头的话，然后又保证以后决不会如此。

　　宜妃笑呵呵道：“请安是孝心的体现。说句不妥当的话，是不是真孝不在是否请安上，是在心里。你没过门之前，本宫就没立这个请安的规矩。不信，你问问你五嫂，她也是三五天来一次，本宫说过什么没有。”
　　她最担心的就是老九太过宠爱福晋，福晋又霸着他，将来不好往房里添人。
　　诺敏大人可是没有妾室的，若是把这个大逆不道的坏风气传到皇家里来，将来定会惹万岁爷大怒。
　　昨晚上听说，九福晋把九阿哥撵去了前院，宜妃彻底对这桩婚事放下心了。
　　九福晋既然这般懂事，不给老九惹来诽议。请安来的早晚这点小事，在她这里也就不足挂齿了。

　　五福晋笑着接话：“是。额娘最是心疼小辈。”您以前是没立请安的规矩，那是您不想多看见我。

　　云惠又福了一下身：“多谢额娘宽宥。做额娘的儿媳妇，是我和五嫂的福气。”

　　“别客气了，坐吧。”宜妃笑问，“老九呢？”

　　云惠面不改色道：“儿媳让爷一起过来，他说他有事。”要让宜妃知道，她儿子是个什么样儿的人。
　　将来两人闹出矛盾，那都是九阿哥的错。

　　这回答在宜妃的意料之中。在心里骂老九不懂事，嘴上却说着为他开脱的话：“应该是有当紧的事要处理。咱们是一家人，不用那么多虚礼。什么时候得闲，什么时候过来，让本宫瞅瞅他平安就行了。”

　　“难怪五嫂说，额娘心疼小辈们。”宜妃都这么说了，云惠也不好再多说九阿哥的坏话。于是便转了话题，“那儿媳妇有什么话，就直说了。”

　　“你尽管说吧！这儿又没外人。”以宜妃的经验，但凡别人要“直说”的话，必定不是什么好话。但好婆母的形象已经立在这儿了，只好顺着对方的话说。

　　旁听的五福晋顿时万分期待弟妹将要“直说”的内容，一眼不眨地看着云惠。太后说的真对啊，等九福晋进门，将是她和宜妃关系转折的开始。
　　她可以走九福晋所走的路。

　　“儿媳听说，院子里没个管事。”云惠笑盈盈道，“儿媳带的两个丫头都还年纪小，没有管家的经验，儿媳更是没有管家的经验。可宅子里的事，总不能让爷们一直亲自管着，多影响他专心办差。来求问额娘，西二所的事务由谁来管合适呢？”

　　这个时候，九阿哥正在同太子交待佟贵妃送田地的事。请教二哥，该怎么置。
　　类似的事，若是放在前世，他定然不会来问太子。最大的可能是，在近日内寻个什么时机，退回到佟家，顺便送一份也令对方烫手的礼物。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前世今生加在一起几十岁的心理年龄，让他不再那么冲动，同时也知道怎么处理事情，更省事省心。

　　把这事告诉了太子，有人作证。无论佟家是有何居心，将来都不会惹火上身了。还白白得了九百亩地。
　　对于这个太子二哥，在私生活方面，九阿哥不是太了解。若是论品行正直端方，这些兄弟里，无人能及。

　　“既然是贺礼，你就收着吧。”老九因为私事来求助自己，太子很高兴，愉快地笑道，“只是如何处置，你要慎重。最近皇阿玛关注最多的就是田地之事，你可别惹到火头上，因小失大。”

　　“永定府那么远，弟弟也没精力去照管。二哥，您说该怎么处置？”九阿哥原是想就这么收下，反正有太子作证这些田地的来路，也不怕佟家阴他。
　　听太子如此说，又改变了主意。
　　还是脱手的好。

　　“九弟若是舍得，就把这些田地上交。还有你以前让人开垦出来的荒地，一并交了。”太子跟他解释，“身为皇子皇孙，整个大清国都是我们的。何苦再与民争利。”接着又道，“就是有十万亩地，也抵不上皇阿玛一句认同的话。只要让皇阿玛高兴，什么庄子园子，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九阿哥忍不着偷偷瞄了一眼太子。这些个道理，他是经历过一世，才明白的。
　　在前世里，他一心想的是能离皇阿玛多远，就离多远。靠自己的能力，什么都能得来。还能有自由自在的快活日子。
　　却忘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句话。

　　坐在皇位上的那个人，一句话就可以令自己多年的努力付诸东流。不足三十岁的太子，现在已经非常通透地明白这个道理了。
　　不愧是被多名大儒严格教导了二十多年的储君。

　　其实他曾考虑过把田地上交的事，只是一直寻不到好时机。无缘无故的交地，怕引起皇阿玛的猜疑，此时有了太子这番话，时机就在眼前。九阿哥笑道：“多谢二哥指点迷津。”

　　太子看老九是打心眼里认同自己的建议，便没在此事上多说。而是打量着九阿哥一身轻便的骑装问：“九弟这是准备去哪儿？”

　　“我去城外的马场看看，为福晋挑匹合适的小马。”九阿哥实话实说道，“皇阿玛说让八哥帮忙挑选。八哥不是刚去内务府嘛，想必是事务繁忙，就不麻烦他了。反正我这几日有婚假，闲着也是闲着。”

　　正说到这儿，宫人进来禀报，说是八爷来找九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