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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儿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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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寿宫里,宜妃越看未来的媳妇越满意。眼睛有神、耳朵饱满、秀发乌黑油亮,全都合乎太医说的好气色。
小手也是,又软又热。
为了验证手是不是热,她厚着脸皮,拉着对方的手问指甲是用什么染的。她能不知道么,是凤仙花。
看来老九没说谎,这姑娘压根没病。
“这个好吃,酥脆香甜。年轻的时候,本宫最爱了。现在不行了,牙口还没太后的好,一吃干的硬的,就牙疼。”
宜妃看云惠不时的捏点心吃,把自己面前一碟子香炸蚕豆放到她跟前,“趁着年轻牙好的时候,爱吃的东西可劲吃。”
“多谢宜妃娘娘。”
云惠捏了一个黄灿灿的蚕豆塞进小嘴里,眯眼笑道,“真好吃。”说着话,嘬了一下指肚。
香炸蚕豆是很好吃,但也没好吃到令她舔手指的程度。临出门时,她额娘叮嘱她,入了宫该怎样就怎样,除了说谢恩的话之外,不用守她们规矩。
要把最坏的一面展示出来,她们要是还能接受,那等她入门之后,别人对她的期待不高,日子就能好过些。
她这种表现,要是搁到五福晋身上,宜妃不数落她个面红耳赤不罢休。
当下里,宜妃所有的心思,都在未来的儿媳妇是否健康上面,这些小细节,根本没去在意,甚至觉得她吸溜那一下挺可爱。
能吃好,能吃说明身体好,能吃是福。总比老八媳妇挑三捡四,啥都不爱吃的强。
“不用这么客气,这些个大家族都是沾亲带故的。算起来,你要管本宫叫表姑。”宜妃说着话,又把切成小块的水果放在她跟前,“这叫玉龙果,在宫里也是稀罕物。也就在太后这里,能吃到,你尝尝。”
“多谢宜妃娘娘。”
云惠刚要伸手,宜妃拿了个小叉子递给了她,“用这个。”说完,看向坐在旁边认真看戏的太后,又道:“外面都说,宫里的规矩多。主子们哪有什么规矩,规矩都是给奴才们定的。太后,您说是不是?”
太后早就练出了,一边看戏一边答别人话的本领,笑着点了点头:“宜妃说的没错。中午想吃什么呀?及早让御膳房安排上。”
宜妃急着让太后找万岁爷说赐婚的事,“嫔妾那边还有些琐事要处理,就不陪太后用膳了。惠惠呢?中午在宫里用膳呢?还是回去?你要是觉得在这儿不自在,就让人送你回去。赶明儿再过来。”
戏台上的《烟粉计》正唱到精彩处,云惠想看完,便没顺着宜妃的话说。而是道:“多谢宜妃娘娘体贴。小女没觉得不自在,小女陪太后用膳吧。”
接着又道:“小女额娘常说太后待人宽和,好相处,就像是自家亲人一般。小女在宫中多逗留一段时间,额娘也不担心,不用着人传话回去。”
这姑娘,看着没规矩,可一言一行都不让人讨厌。太后看向她,笑问:“你最爱吃什么呀?”
云惠想也没想就说:“回太后的话,小女想吃佛跳墙。”
居然有她没听说过的菜,太后惊讶了,随问道:“佛什么?”
“佛、跳、墙。”云惠一字一句的说。然后又道,“听说极美味,菩萨闻着香味跳墙来吃,小女是听说来的,没见过,也没吃过。”
“那就佛跳墙了,哀家也尝尝鲜。”太后对身边的嬷嬷说,“赶快吩咐下去吧,其它的,就做宫外不常见的菜色。”
宜妃一看这情形,一时半会儿,太后脱不开身。也想再留一会儿,和未来的儿媳妇说说话,可方才说了宫中有事。
只得告退。
宜妃走后,太后扬手挥退了伺候的宫人。扭过脸来,问:“你家人不是不想让你入宫选秀吗?怎么又改变主意了?”
因病免选的十有八九是不想和皇家攀亲。想和皇家结亲的,就是真有病,也会极力瞒着。
这些弯弯道道,是众所周知的秘密。不愿意参加选秀的毕竟是少数,影响不了大局。在这件事情上,大家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选秀尚未结束,就改变主意的人家,却还是头一回见。
云惠刚把小手伸出去,想要端茶盏喝水呢,又缩了回来。
“回太后的话,是小女身体不好。别看现在与常人无异,天忽冷忽热,或是紧张、受惊,都可能会晕倒。寻过许多大夫诊断,也没瞅出来病因。阿玛担心小女玷污了皇室血脉,所以报了病。”
太后半信半疑,但对方坚持说有病,她也没刨根问底。只是“噢”了一声,“原来是这样啊!”转又问,“你对老九了解吗?”
云惠抿着嘴角点头。见太后依旧看着她,只好又开口道:“回太后的话,了解。九爷聪明能干又讲道理,还特别孝顺。”
聪明能干是众所周知的事,至于孝顺,一般人可没看出来。她也没看出来。
对于老九来说,一天不惹事,那就算是孝顺了。
太后问:“老九怎么孝顺?”
在别人家地盘上,得说他好话啊!云惠笑呵呵道:“皇家是大清国的主子,想要娶谁是一句话的事,不用和对方商量。九爷怕小女的阿玛和额娘万一看不上他,特意叮嘱小女和他们好好说,还教小女怎么说。太后娘娘,这算是孝顺吗?”
“顺从父母的心意,这就是孝顺。”老九长进了,居然会考虑别人的心情了。太后开心地笑了,“这么说,你是愿意嫁给他了?”
云惠点点头应话:“小女愿意。”敢不愿意么?九阿哥可是说了,她要是不答应这亲事,他天天去找她,让她从此以后,一日都不得安生。
这个时候,康熙爷刚把一脸伤的九阿哥大骂了一顿,先是骂不务正业,走路不看路,这么大的人了,还摔倒;又骂他身为皇子不好好读书当差,却去干些与民争利的事。
这要是以前,九阿哥肯定会为自己辩解。现在还指着皇阿玛赐婚呢,一句也没顶嘴,老老实实地低着头听骂。
老九不辩解,康熙爷骂独角戏,也骂的没趣。原计划的责骂,减少了一半。
末了说:“胤禟你知罪吗?”
“皇阿玛教训的是,儿臣知罪。那五十万两银子,儿臣这就去跟孙掌柜交待,不让他追着要了。追回后,上交国库。”
康熙爷要的就是他这句,主动说不要。这样的话,刑部那边就好办了。追回财物是正常办案,而不是为了某个皇子。
一个四间房子的小店,里面的货物怎么可能有五十万两。但儿子是自己的,他说有五十万两,那就有五十万两。
身为一国之君,能容忍臣子们嚣张跋扈,却不能容忍欺负到皇子头上。
这次趁机给他们一个教训。
康熙爷瞪了他一眼:“国库不稀罕你这点小钱,追回后用于今年冬天的赈灾。“
随即吩咐站在旁边的刑部尚书:“诺敏,此事你酌情处理。佟家是朕的母家,也别逼的太紧,能追回来十之八九就行。至于隆科多,若是情况属实,罢了他的副都统、銮仪使之职,暂留一等侍卫衔,在家待命。”
“皇上宽仁,臣尊旨。”诺敏跪地唱呼。
“还有,佟氏管事打人那件事继续查。找到那个被打者,查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再用这件事压着,他那二舅舅佟国维就不敢为儿子求情。
康熙爷对今日这件事处理,颇为满意。令顺天府和刑部左右为难的案子,被自己三言两语就理顺了。
“要是没别的事,你们就退下吧。”
诺敏仍跪着没起:“皇上,臣有件私事要奏。”
九阿哥刚打了袖子,正要告退呢,看岳丈的行为,八成是不想要他这个女婿。为防对方情绪过激,把话说死。
他忙道:“诺敏大人,西沙河那件案子,结案了吗?”
“回九爷的话,尚未。”诺敏说话的时候,没扭脸,依旧看着自己面前的一片方寸之地。不说以前的事,就说今儿这一脸的伤,他就不想直视对方。
这要是自己的儿子,非吊起来,用鞭子狠狠地抽一顿不行。抽得他再不敢惹事是非。
骑马摔着了?谁信呀,八成是和谁打架了。
“昨日我在茶楼里听别人说闲话,事关西沙河的案子。兴许是线索,回头我去刑部寻您,仔细给您说。”
说完,这才垂下右臂道:“皇阿玛,儿臣告退。”
西沙河是大案,牵连到五条人命,在民间的影响极坏,一直悬赏,刑部却没半点头绪。
在前世里,五年后,行凶者在酒楼喝醉了酒自己说出来了,这才结案。
他知道是谁。
就用这件事,拉拢一下未来的岳丈吧,以便尽管促成亲事。
九阿哥脚步轻快地出了乾清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