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真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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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二顺撵走，九阿哥小后悔了一下；点过卯，坐在资料室内，想着冒着热气的小米粥，后悔得肠子酸疼。
唉，自己就是嘴贱。
对方肯向自己示好，干嘛还要想那么多。已经走了强娶豪夺的路子，还想在短时间内，让对方发自内心对自己有好感。
这与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有什么区别？
人心不足，蛇撑死！不是，是饿死。
心情不好，看着案卷名字，一个比一个不顺眼，想把他们都拉过来，挨个爆捶一顿。
提笔刷刷写了几个名字，拍到了一名官员的桌子上：“周大人，把这几个人提到审询室，我亲自审。”
“九爷，您没来之前，尚书大人又交待了，不准用刑。”这名被称为周大人的年轻官员，十分为难。十爷审案可是一直在用刑，昨儿下午差点没把其中的一个人打死。
换成九爷，情况不得更甚，他可是听说，十爷是听从九爷的话，才用的刑。
九阿哥抄着手问：“我来之后，结着几宗案子？”
“四宗，还都是棘手的陈年旧案。”周大人殷勤地笑呵呵道，“九爷十爷英明，大伙儿就等着月底跟着两位爷得赏呢。”
“那不就是了。你们以前的手段太温和，积下来的疑难杂症，不下重药，治不着。对坏人心慈手软，就是对不起受害人。”九阿哥顿了一下，又道，“尚书大人若是不同意使用这种方法，会亲自找我谈。他没找我，就是想留一个缝。懂了吗？”
“噢，九爷说的有理。”周大人恍然大悟，然后重重地点头，“小的这就跑着去。”
九阿哥坐回他的位置，还没暖热，周大人又回来了，“九爷。”九阿哥正想说磨蹭什么呀，还不快去。
一肚子邪火等着找地方发呢。
看到对方手里的黄木饭盒，又懒洋洋地换了话，“什么事啊？”
“外面有人让给您带过来的。”周大人把饭盒放在他面前。
“谁呀？”九阿哥挑着长而媚的眼稍问。
“看马车上的标记，是尚书大人府上的。来人四十多岁，衣料普通，但很干净，手也干净。”周大人笑呵呵道，“尚书大人对九爷真好！”
“赶快滚吧。”九阿哥咧嘴笑道。
让你赶着马车跑那么快，还得乖乖回来。你动作要是再稍慢一点，不就不用多跑一趟了？
姑娘家就爱口是心非，嘴上说走的时候，心里不一定是真想走。
九阿哥掀开饭盒盖子，扑面而来了热香，令他心情愉悦了不少，大声冲着周大人的背景喊：“人提回来，交给十爷。把尚书大人的话传给他，让他手下轻点。”
饭盒是三层，上面放了两个小咸菜，一个香油芥菜丝，一个凉拌白菜心。被热气熏成了半温的，而且还有点咸。
小米粥倒没什么缺点，稍烫嘴，正是他喜欢的温度。
大约是因为第一次有人给他把饭送到当差的地方，这种情况有点新鲜，再加上他饿透了，九阿哥吃着特别好吃。
咬着了两次舌头，尤其是第一次，疼得他张着嘴嗷嗷叫。继续吃时，满口腥气。
漱了好几次口水，才止着了血。
在同一个房间办差的两名官员，好奇极了，伸着头往他的碗里看。究竟是多好吃的饭，让经常吃山珍海味的九爷，都香得咬掉舌头了。
一看，不就是小米粥嘛。
九爷看着他们失望的眼神，大着舌头说：“这是尚书大人府上的粥。”
两人意识到自己的表情不对，赶快说：“难怪嘛！尚书大人家的厨子熬了二三十年粥了，一把小米都能熬得十里飘香。小的们都没这个口福，在刑部当差了十多年也没吃到过。”
蠢货们啊！难怪有那么多结不了的陈年旧案。一点观察力都没有，怎么破案？
昨个儿没看到尚书的闺女来找爷嘛。如果只是一个下人过来，用得着赶马车？马车里坐的肯定有人，只是没出面而已。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的事。
九阿哥懒得跟他们解释，继续埋头吃粥去了。
吃完了才想起，二顺也没少给他送饭。转念又想到，二顺不算人，那是个奴才。
吃饱饭，恢复了精神。工作效率也高了，不一会儿就又快速阅览出了一个月的案宗。
照这个速度，估计最多三个月，就能把近五年的资料清理一遍。岳丈大人该对他刮目相看了吧？
论快速阅读能力和记忆力，整个大清国，无人能胜过他。
“九爷，您听说了吗？隆科多骑马摔伤了。”一名黑脸堂的官员笑嘻嘻进来禀报，“在大街上，还跑那么快，活该摔下来。听说人从马背上飞了出去，直接摔了个狗啃泥。”
“马呢？”九阿哥抬起头问。本来脸上带着笑呢，想到这个人跟自己有牵扯，赶快收着了笑意，换成了一副担忧的神情。
“马一点儿事没有。听说当时正跑的快，马猛的收蹄，隆科多就被甩了下去。九爷知道外面的人都怎么说吗？他们都说隆科多大人最近做了恶事，连他的马都看不过去了。”
九阿哥为对方辩解：“马是避人的吧？隆科多的马是良种纯血马，有灵性。”
那名官员又嘻嘻笑：“管他是什么原因呢。反正外面的人，都在说隆科多是最近干了坏事。”
九阿哥摸摸脸：“我没干什么坏事，前几天也摔着了。”
“那怎么能一样，九爷您这是不小心。外面的人都在夸九爷您呢，还夸赞万岁爷。说九爷和万岁爷一样，都是宽厚爱民之人，辛辛苦苦经营几年的珠宝店，赚的钱，全部捐出去了。”
正说到这儿，二顺从外面进来。先是朝九阿哥打了个千儿，又朝其他官员一一打千儿问安，这才低声说：“九爷，今儿明月阁的生意火爆。忙不过来了，孙掌柜派人过来捎话，让您看看，从哪处再拨几个人过去照应着，省得有人趁机摸鱼，顺东西。”
“十福晋今儿去没？”九阿哥变了脸色。
“去了，还是忙不过来。”
九阿哥站起了身，语速极快地吩咐：“去通知孙掌柜，让他把店立马关了。没有我的吩咐，不许再开。让十福晋赶快回宫，没有我的话，不许出宫。”
“主子，不趁着客人多，赶快卖东西？”二顺十分诧异。
“快去！跑着去！”
九阿哥说完，一路小跑的出了刑部，往宫门方向奔。这个王八蛋佟家，这么快就对他动手了，还用这种杀人不见血的方式。
真够下本啊！为了栽赃给他，甚至不惜坠马摔伤，还制造流言。
还好自己有着前世的记忆，见多识广了，能看破这里面的套路。否则，以他十七岁的智商，这会儿估计正暗自高兴呢。
九阿哥到乾清宫求见，值守的太监没有丝毫犹豫就进去通传。万岁爷正在太子爷跟前，夸着九爷痛改前非了呢，指不定以后九爷就像八爷一样，成了万岁爷跟前的红人了。
甚至比八爷更红。
有句话不是说嘛，浪子回头金不换。
如他所想，康熙爷一听说九阿哥来了，当即就让人传。
“皇阿玛，三舅舅摔伤的事，跟儿臣没有丝毫关系。儿臣就是跟他有私人恩怨，也不会用这种下作的手段。”
“还有明月阁的事，儿臣也不知道是谁在撒播流言。儿臣是喜欢银子，但不会利用这种方法为自己谋利。”
“儿臣知道皇阿玛爱护百姓，不让官员与民争利，儿臣在七八岁的时候就开始做买卖了，一直小心翼翼地瞒着身份。怎么可能主动把与民争利的事透出去……”
九阿哥进到西暖阁里，就跪下，为自己申辩。
康熙爷和坐在旁边的太子对视了一下目光，又看向趴在地上的儿子，笑呵呵地问：“这么急着求见，就这事？”
“这对儿臣来说，是天大的事。万一皇阿玛误会儿臣心胸狭窄，目光短浅，只顾自己，不为皇阿玛着想，儿臣想哭都没地方哭去。”
“朕的儿子，朕还能不了解嘛。行事是乖张了些，但为人光明磊落。”康熙爷笑吟吟道。在九阿哥没来之前，他就听说隆科多摔伤了，还派了太医过去。当时还想了一下，该不会是老九派人干的吧。
老九可是个不肯吃半点亏的主。隆科多指使人抢了他的店，自己又逼着把被偷的东西上交。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心里不得堵着一口怨气。
他能想到报复隆科多，对自己没半点好处。说明不是他让人动的手脚的。那就派人好好查查是怎么回事，隆科多的骑术精湛，不可能无缘无故摔下马。
“皇阿玛没误会儿臣就好，儿臣已经通知明月阁关店了。” 九阿哥哽咽道。
“不是卖的好好的吗？为什么关掉？”康熙爷惊讶。关于明月阁，他暗中让人调查了，里面卖的东西都挺新鲜。若是关了，京城里就少了一处妇人们的好去处。身为大清国的皇帝，他希望京城繁华，百姓安乐。
“再经营下去，兴许会有人胡乱猜测，这是我们父子的计谋。一边赚钱，一边赚取好名声。”九阿哥强行挤出来了两滴泪后，抬起了脸， “皇阿玛待儿臣恩重如山，处处为儿臣着想，儿臣怎能因小利让皇阿玛失大义。”
康熙暗叹，老九果真是长大了，大骂一次就骂醒了。早知如此，早些年就该多管管老九。
起身过来，亲自把儿子扶起来，“怎么还哭起了，都多大的人了。丢不丢脸？不怕丢脸，也不怕脸上留疤吗？别忘了，脸上还带着伤。”
太子赶快递了手巾过来：“九弟，擦擦脸。”
“谢谢二哥。”九阿哥接过来，就往脸上捂。
自从九年前，太子第一次监国开始，众兄弟都不再称呼二哥了，而是叫太子，或是太子爷。
再次听到“二哥”这个称呼，太子心头一热。他是想和兄弟们亲近一些的，皇阿玛也曾多次说他要善待兄弟，可众兄弟却离他越来越远。他是束手无策呀。
“手巾脏了。回头我洗了，再还给二哥。”九阿哥哽哽咽咽地说。
“还是给孤吧，你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让谁洗呢？难不成自己洗？” 太子伸手向他要，“孤拿回去，让你二嫂洗。”
觉得此时提到二嫂有刻意亲近之嫌，顿了一下又道：“孤的贴身用品，都是你二嫂安排的。你抓紧把福晋娶到屋里，有个知冷知热的人，皇阿玛也就能少操一些你的心，孤也能少操/你的心。”
康熙爷看着这兄恭弟谦的场面，心情特别好，再加上自己，那就是父慈子孝了。
兄恭弟谦、父慈子孝，这是身为一个老父亲的成功。
拍拍九阿哥的肩膀，笑呵呵道：“诺敏大人对你的印象不错，你再加把劲，争取让他主动过来，求朕赐婚。”
“谢皇阿玛，谢二哥。”酝酿了半天的情绪，终于差不多到位了，两行泪水一下子流了出来。
这回九阿哥没管它，仰着泪脸，望向康熙爷，一抽一抽的说：“儿臣已经想好了，明月阁那个店，儿臣是没法再经营了。可要是转给别人，又不舍得，皇阿玛找人暗中管着吧。”
康熙爷拿出自己的手绢抢在太子前面递给了他，“朕赏你的，不用还。”接着又道，“皇子不能与民争利，朕这个皇帝就能了？你自己找人吧。表面上转出去，实际上还是你的。”
“儿臣遵旨，谢皇阿玛信任。”
目的顺利达成，九阿哥跪地谢恩告退：“儿臣去办差了。皇阿玛莫要太劳累，注意龙体。二哥也要多注意身体。你们两个身体好，才是儿臣的福，大清国的福。”
这不年不节的，若是其他人说这种话，就会显得有几分矫情。但九阿哥给大家的印象，是个嘴贱的人，总爱戳别人短处，很少阿谀奉承。
由他说出来，不但不觉得矫情，还觉得特别真挚。
临退下时，康熙爷忍不住把正用的黄泥砚赏给了他，又勉励了一番好好当差之类的话。
出了殿门，九阿哥望着乾清宫上方的天空，长叹了一口气。同样的地方，此时此刻看来，格外的不一样。
天蓝的可爱。
飘浮的云儿也柔软的可爱。
他今日才知道，原来取得皇阿玛信任，竟然如此容易，就是抢占先机，动动嘴皮子而已。以前总觉得皇阿玛难相处，为了不给自己找麻烦，躲得远远的。
真傻啊！
“九弟。”太子从后面追了过来，“孤让你二嫂邀请马佳姑娘入宫小住几日，你看安排住哪儿方便。”
九阿哥想也没想的就说：“住我的院子，行么？”话还没落，一脚踩空，身体向前倒去。
“九弟小心！”
“哎哟，哎哟，二哥快叫太医，弟弟我扭着脚脖子了。”九阿哥拖着哭腔干嚎。
作者有话说第16章 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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