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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认 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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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府宅子有些古老但愈显典雅庄严。少有人来往的小树荫道上,遍地是鲜花嫩草,摇曳无依,挺拔的大树上偶尔有知了鸣叫,亦不觉吵杂,只增添几分人情味。
前厅。
“老爷你看,这事怎么办呀?”喻夫人眉心纠结、神色黯淡,焦虑道,两手一摊,将一物摆在茶桌上。竟是一条涓涓细纱,上面印写着几个字,晦暗不明,识不清字迹。
喻老爷端坐椅上,自泡一壶茶水,斟上一杯,面色从容淡定,也不看那细纱,与喻夫人相比显得是无比的悠闲自在。
“老爷……”夫人轻唤一声,急急地想唤起老爷的反应。
“哦,无碍。”瞧见夫人仍是一脸忧虑之色,又劝慰道,“你放心便是。”
“可是,这对颜颜而言……”夫人平常的端庄仪态不复,轻叹一口气,“这,于她不公平啊。”
“哼,那姓梁的做事还真是不肯吃亏呢。但他把算盘打到我这里来,就是他算错了。”喻老爷突然冷哼一声,吓得周边的婢女奴仆身子一颤,“啊讯,过来,把这个收好,别让这东西被我那几个孩子看见了去。”
“是。”叫啊讯的下人年纪有些大,但脚步轻快地过去收拾那细纱,轻颤着双手,特意移开视线,不敢让双眼看见这纱上的只言片语。折叠好细纱布,稳稳当当地走出门外,不想,之一片刻功夫又折回来了。
喻老爷坐回上座,微皱双眉看着一脸喜气的折回来的啊讯。
“老爷,门差报四小姐回来了。”啊讯兴高采烈地跑进前厅报告道。
“喻颜?快让她进来。”喻老爷仍是喝着茶,只微微抬眼,“刚刚的事处理得如何?”
“放在老爷书房那暗格了。哦,对了。老爷,那个……骆天,也一同来了。”家役犹豫着还是如实禀报了。
老爷子一怔,暗道:骆天,不是前几年被遣走的那个么,怎么又在这时候回来了?一摆手,面上不惊道:“是么?让他一同进来。”
“老爷,喻颜可是带回护心丹了?”夫人忧愁的脸顿时如含苞待放的花鲜艳地打开,沾染了喜气自是柔美许多,恢复了平日里端庄娴雅的样子。
“呵呵。”喻老爷似笑非笑,“我看不像。”
一句话将喻夫人刚撩起的心又重击了一下,眉间微蹙。
喻老爷一见不免怜惜道:“我这身子不急在一时,喻颜平安回来不是值得高兴的事么?你也笑笑,别让喻颜那孩子看见,倒要替你担心了。”
喻夫人闻言抿嘴微笑,一双漆黑的眸子深深注视着喻老爷。
“娘……娘……”喻颜一眼便瞧见了喻老夫妇,拖长了音调急急跑到前厅,欢声撒娇地叫道,但心下、意识里总是知道没做好事情,便只敢唤娘不敢喊爹。
喻老爷一脸正经,用微寒的声音道:“怎么,眼里只有母亲,就没看见爹爹在么。”
“爹。”喻颜端正了站姿,摆出唯唯诺诺的样子,声音细小如蚊吟。
“你怕什么,爹又不会吃了你。”喻老爷脸色略变,音色也缓和了少许。
喻颜“扑通”一下跪下去,双膝扣地:“爹爹,你就责罚我吧,颜颜没完成爹爹交待的事,理当受罚。”
喻夫人急忙下去扶起她:“罚什么罚,你爹爹疼你还来不及,罚你什么?快起来,你爹爹不怪你。”
“不,颜颜理当受罚,还求爹爹不要责怪大哥,是,是颜颜一人之错。”“扑通”一声,喻颜还没站稳又跪下请罪。
喻老爷在喻夫人使的眼色下正欲开口,不想身后□□的帘子一挑,走出二人来,不过一个是坐在滚动的椅子上,靠双手之力缓缓推进来的。这二人便是喻卿、喻善。
“爹爹,您若这般饶恕了四妹岂不是可怜了大哥,这对大哥可不公平呢。”喻卿窈窕的身姿轻移,甩开喻善轻扯衣袖的手,莲步走上前来,声色柔媚而目光如火直直看着错愕的喻颜。
喻老爷微露愠色,莫不言语。
“爹爹,大哥他……”
“大哥早被爹爹严惩了,你这才回来,不是因为怕受责罚故意的吧?”喻卿媚眼微扬,姿态妖艳,说的话字字带刺,听得喻颜的心都揪一块去了。
“爹爹……”怎么这般委屈了大哥,喻颜想着大哥替自己受罚:不论是鞭刑亦或是杖责,大哥都是沉着声、阴着脸,不吭一声的吧。
喻老爷不管如何这时是不好当着众家奴婢女面前抛开颜面的,又不想让这姐妹争执更盛,只好继续保持沉默。
正在喻颜暗自自责之际,众人眼见门外走进几人,喻夫人不失时机地打圆场道:“喻颜,你身后这几位……恩,都是谁呀?来,不妨跟你娘说说。”
正是秦于易三人依次步入正厅。
众人一见来者女子容貌美丽,男子清新俊逸,还有一个红须大汉生的是义气方刚,冷然严肃,不觉眼前一亮,只觉得这般灼灼发光的少年人物卓尔不群,一时竟移不开目。
听完喻颜的介绍,喻老爷眉间微皱,淡淡道:“秦于易?这两位莫不是红须左赤刀和百晓玉莲?”
秦于易三人不由一怔,虽说他三人结群在江湖上游荡不少时日,但少透露姓氏,而像喻老爷这样的大人物据传闻是终日在家安然养生,极少踏出雨宅大门,竟然知晓他们的名号,实在不敢小觑这一方的势力。
秦于易一股一股地收起玉扇,镇定道:“正是。”
喻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拿着玉瓷杯的手腕轻扬,白皙光洁的手臂赫然入目。她抬起头妖媚一笑:“那这位秦于易秦公子的名号是什么?”
秦于易姿态从容地摇起玉扇,微微笑答:“在下不才,无名号。”
喻老爷闻言不语,只换上一副深思的神色,场面一时似被冷冻,僵住了。
众人摸不着头脑,却不也不敢随意插话。喻颜愣了一下,随即在对上喻善暗使的眼色时醒悟回来,朝喻夫人怒了努嘴。
喻夫人会意,仪态大方地笑道:“不论是赤道、玄刀,玉莲、金莲,既是颜颜的朋友,便在喻家住下,好生休息吧。”
喻老爷依然面上淡然地点点头。
喻善一见喻老爷颔首,立刻说道:“那我去吩咐下人给各位准备厢房。”好像迟一步喻老爷便会摇头似的。
“谢谢三小姐。”秦于易在马车上多少从喻颜和骆天的对话中知道一些喻家的情况,坐在滚轮椅上的女子面善聪慧,便知她定是喻善喻家三小姐无疑。
“那大家伙都下去吧。”喻夫人和颜悦色道,“喻颜,你和骆天一路舟车劳顿,不凡也先去休息下。”
话音一落,众人俱散去,秦于易一甩折扇,忍不住回头瞥了一眼,诺大空敞的前厅,喻颜眼角里带着自责,一动没动地跪在地上。
喻老爷呷了口凉茶,终于动容,开口问道:“怎么了,颜颜,你还有什么事?”
微张嘴唇道:“爹爹,大哥他……”
“你放心,没死。”喻卿语气柔媚,一边走一边嘲讽,“在他自个的屋里躺着呢。”
话毕,喻颜颤颤地站起,火急火燎地跑出前厅,口中念道:“大哥,对不起。”
“跪了那么久,都站不稳了。”喻夫人轻声道,语气里尽是关切。
喻老爷盯着秦于易一行人离去的背影,揽住夫人的肩,轻哄道:“你已够上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