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魔法的力量》水木流光

8、第八章

　　挑衅者

　　魔王的血色红眸冷冷扫过身后的每一个人，最终无机质般的双眼定格在了发出尖叫的圣梅朗夫人身上，诡异地一笑。

　　虽然打从第一眼起便认出了对方怀中那头刺眼栗色长发的主人，但当注意到面前那充满压迫感的身影时，圣梅朗夫人依旧止不住地愣了愣，眼前的男子拥有自己从未见过的绝美容貌：雪白的肌肤、柔软如黑缎般的长发、瑰红的唇色，特别是那双仿佛能吸引世间万物拜倒在他脚下而又欲罢不能的摄魂双眼。此时此刻，那独特的美丽眼睛正逐渐由明朗转为幽暗，黑红瞳孔中所蕴藏的死亡气息仿佛能勾起人类最原始的恐惧：魔王的权威在圣梅朗夫人肆无忌惮地注视下受到了赤裸裸地侵犯，更何况，怀中的人即将醒来，如同刚刚新生的雏鸟，力量薄弱。护犊的魔王是不会允许在这种时候受到打扰的。

　　“噢，我的天！”突如其来地惊呼打断了一触即发的情势，随后而来的罗切尔教授激动地抚住额头，摇摇欲坠，“我的天，我的天，真不敢相信，我居然真的见到了魔王，噢，我的天，爱丽丝快扶住我，我快晕倒了！”话音刚落，罗切尔两眼一翻，圆滚滚的身子就这么直挺挺地倒在了草丛之中，甚至来不及等到爱丽丝的接应。

　　原来他就是魔王。圣梅朗夫人别有深意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幕，精明地算计起自己绝无仅有的筹码。

　　罗切尔的昏厥只换来魔王短暂的一瞥，随后他那深沉的目光再一次投向了 ‘勇敢’的挑衅者。这一次，圣梅朗夫人牵起了夸张的抓皱褶裙，极尽恭敬地冲对方微微一笑，同时不忘捉出躲在自己身后的里奥，优雅而庄重地向魔王行礼：“我对刚才的无礼表示抱歉，尊敬的魔王陛下，为了表达圣梅朗家族对您至高无上的尊敬，我，玛德莱娜•圣梅朗，您最忠实的子民，愿在此献上我的儿子，里奥•圣梅朗。”说着，不顾里奥的反抗，圣梅朗夫人强势地压下了对方的头颅，同时不忘暗中施加了一个屏蔽的声咒，让挣扎中的里奥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哦~？”魔王玩味地注视着圣梅朗夫人的一举一动，似乎在打量着的不过是盒子中的一块弹簧玩具，虽然早已失去了所有的新鲜感，可依旧想要一遍又一遍的打开，至于原因，不过是想要看到玩具在空中愚蠢摇摆却又不得不保持小丑般笑容的可怜模样。

　　“玛德莱娜，你是说你愿意将你的儿子献给我么？”魔王侧过脸，看向挣扎得有些脱力的里奥，如同大提琴般的磁性嗓音轻轻回荡在空气之中。

　　“是的，魔王陛下。根据圣梅朗家族的言训：圣梅朗家族的第十七代子孙，将作为您的伴侣永远侍奉在您身侧。”圣梅朗夫人轻轻抬起盘着高耸发髻的头颅，语气中带着作为被魔王选中家族特有的优越。

　　“圣梅朗家族的言训？唔，我想我是知道的。可是，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应该也是你们家族的子孙吧？”魔王勾起唇，带着截然不同的安宁气息看向怀中的里恩，神色似乎染上了一丝不解，不知道在这之间究竟有什么样的区别。

　　“噢，说起来那真是令人难过。”克制住心中的不快，圣梅朗夫人敛下双眸，用手抚了抚脸颊，似乎颇为难以启齿，深沉的眼中染上了切实的悲伤与遗憾，“其实您怀中的孩子并非圣梅朗家族的直系，虽然对于同样忠诚于您的他来说有些残酷，但出于对您的尊敬与坦诚，有一点，我不得不说：您的血统是如此的高贵，不是随意一个人都能轻易匹配的。所以，为了保证您血统的崇高，也许这个可怜的孩子并不是最合适的人选。”

　　“谢谢你的好意，夫人。”对于得到的截然不同的事实，魔王不以为意地挑了挑眉，委婉地给予了拒绝。“不过，如果你能有机会同我那爱好收集人偶的哥哥面对面谈谈，也许将会得你想要的结果也不一定，毕竟十年之后他本将名正言顺的继承王位，只可惜，”魔王嘲讽地勾起唇角，带着一丝冷酷与漠然，“他在一次欠缺头脑的决斗中不小心丢了性命，所以——”魔王不无遗憾地长吁一口气，似乎也在为圣梅朗夫人的绝好提议深深感到惋惜。

　　“噢，陛下，我想您是误会了。”听到这意料之外的答复，圣梅朗夫人慌忙向魔王弯身行礼，有别于胜利者的骄傲，这一次，显得异常得热切与卑微，“其实家族的言训虽然表明了时间，但同时也明确表示是新一届的魔王。您，陛下，作为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存在，提前的降临应该归属于整个世界对您英明统治的渴望。十年，对于拥有无限生命的您而言，我想，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憩睡罢了。”说着又是深深地弯下了腰……

　　“呵呵。”魔王低沉地一笑，美丽的红宝石双眼带着对这位追逐权利女性的轻蔑，“谢谢你的赞赏，夫人。不过，很抱歉，我得遗憾地告诉你，就在你到来的前一刻，我就已经将所有的爱献给你口中那所谓的私生子了。所以，夫人，我无法满足你收留里奥•圣梅朗的请求。当然，也许你可以努力活一万亿年，直至下届魔王的诞生，虽然我知道这对作为只有短短百年寿命的人类来说异常的困难，但我想这会是一个不错的办法。”魔王玩笑似地耸了耸肩膀，语气中不无嘲讽。

　　里恩已经成为了魔王的伴侣？！圣梅朗夫人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甚至魔王话语中的轻视也无法吸引她的注意。是他，又是他！里恩•科克，这该死的杂种！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问题迟早会出在他身上！圆睁的眼眸逐渐阴狠地眯成一条线,最终化为从口中吐出的毒辣咒语：“杀了他！杀了他！死者归于土地，光明归于黑暗，万物归于宁静，咒杀——不！”

　　“哼，雕虫小技。”魔王冷哼一声，嫌恶地注视着这试图伤害里恩的恶毒女人口吐鲜血，踉跄地坐倒在了树丛边。显然，她遭到了严重的魔法反噬。

　　妈妈，妈妈你怎么样了？虽然依旧对母亲将自己献给魔王而心存不满，但毕竟是自己的母亲。对方如今身受重伤，里奥心中充满了担忧。

　　“噢，我的宝贝。”圣梅朗夫人吃力地抚摸里奥的头颅，替他解开了声咒。里奥立即扑倒在了圣梅朗夫人的怀中，哭出了声。

　　看着怀中单纯的里奥，圣梅朗夫人心中名为贪婪的因子再次蠢蠢欲动，这一切的权利本该属于我们的！究竟是谁，是那里出了差错？一定是他，一定是那个里恩，光明神教的杂种！圣梅朗夫人不甘心地捉紧了胸前的衣襟，一遍又一遍地安慰着自己：不，不，还没有结束，我还有里奥，永远维护着我的宝贝，不是么？想着，圣梅朗夫人坐起身，视线与里奥相平。体贴地将对方额前的乱发别于耳后，随即惨淡地一笑：“里奥宝贝，抱歉，妈妈不能再陪你了，以后你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不，不会的，妈妈，快别说这种话。我们去找医生，最好的医生。走，我们现在就去找，他们一定很快就会治好你的，你不用担心。”里奥焦急地拉扯着母亲，试图将她带离现在的困境。

　　“不，不可能的，里奥。就算妈妈好了，也迟早会离开你。”圣梅朗夫人平静地摇了摇头，轻轻捧起里奥的脸，“宝贝，你知道妈妈为什么要将你献给魔王吗？”

　　“不是因为预言？”里奥茫然地思索着说。

　　“当然不是，我怎么舍得离开我的宝贝呢。那是因为，”圣梅朗夫人为难地顿了顿，“因为只有这样，你的哥哥才没有权利让魔王夺取你的性命。”

　　“我的哥哥，你是说~……里恩？！”里奥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紫色的眼眸，“不可能，妈妈，里恩不是去秘密基地训练了吗？你对他那么好，他怎么会伤害你呢？”

　　“呵，里奥，你还太小。”圣梅朗夫人悲伤地摇了摇头，“他已经学成回来了，自以为了不起了，所以，所以就不要我们了。里奥，你看，你看魔王身旁的那个人不是你心心念念的里恩哥哥吗？不用怀疑，就是他迷惑了魔王，企图消灭阻碍了他前进的我们那~。”

　　顺着母亲的视线，里奥这才意识到，在那黑发魔神的怀中，似乎的确有一抹自己思念已久却早已有些淡忘了的熟悉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