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Chapter 3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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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时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甚至在陆岑熙紧张地冲进来抱住他之前，他都只是任由泪水将他的世界模糊成一片，头和尾巴一并低垂着，并不移动一步。
陆岑熙其实也并不十分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他进门的时候只看见了宋国强一家在沙发上坐着，父女两人围着脸色惨白的周茜茜嘘寒问暖，而小龙一个人站在一边默默地哭，像是被抛弃在暴雨中淋湿了的小狗。
几乎没有犹豫的，他向着陆时走去。楚荆和看着他把小龙整个揽在了怀里安慰，眯了眯眼，慢慢放下了枪。
陆岑熙抱住小龙，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从兜里掏出纸巾来，柔和地替他擦掉眼泪，低声问道：“怎么了？”
陆时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他呆呆地抬着一双朦胧的泪眼看着陆岑熙，半晌，喃喃道：“不是我做的……我没想吓唬她……”
“什么不是你做的？”陆岑熙有点懵。鉴于周茜茜的脸色是在场所有人中最难看的，他不由得往那边看了一眼：“你妈妈……这是怎么了？”
陆时回魂一样骤然清醒过来。他抬头看着陆岑熙，忽然就觉得鼻子发酸，眼泪掉得更厉害了。
他哽咽着说：“妈妈她……怕蛇，但是我、我尾巴贴上去了，我不是故意的……她吓到了，摔了一跤……”
随着陆时磕磕绊绊的描述，陆岑熙也大概了解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
周茜茜摔了一跤？
陆岑熙转头看向楚荆和。
“叫医疗了。”楚荆和漫不经心地看了看表，“最多十分钟就能到了。”
陆岑熙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接着拉着陆时的手向宋国强他们走去，试图帮小龙解开误会：“宋先生，作为尾巴已经退化多年的人类来说，转变为似龙种后对尾巴的控制力不强是正常情况，并不是陆时，不，宋平安有意为之……”
这个名字他叫起来还是拗口。
但是都没等他说完，宋国平就已经打断了他。男人的脸上恐惧已经不见，似乎是被隐去了，只留下对妻子安危的焦急和另一种愁苦：“我知道，陆教授，我刚刚只是有点太着急了，毕竟我妻子现在需要小心照顾，而且……”
他看了看陆时，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只叹气，让人心里不安稳得很。
至少陆时紧张极了。他生怕宋国平又说出点什么来，让陆岑熙也误会了，怪罪于他。
他怯生生地低头道歉：“对不起……”
陆岑熙皱了皱眉。
宋国平的神色更愁苦了，有一点点扭曲。他像每一个老实巴交的人一样搓着手，苦涩道：“陆教授啊，您看，一会儿医生来了，我跟您单独说两句话行吗？”
至少他还知道有些话不能当着陆时的面说。
陆岑熙便点头答应了。只是他刚答应，手心就是一疼，他垂眸看去，见陆时咬着唇，很是可怜兮兮的样子。
陆岑熙四处望了望，牵着小龙走到楚荆和旁边，向他伸出手：“巧克力棒还有没有？”
楚荆和没好气地说：“你怎么不自己去买？拿我的东西哄小朋友，你倒是熟练！”
陆楚两家也算是世交，虽然现在往来不多了，但小时候还是一起玩过几回的。那时候楚荆和就深觉得陆岑熙这个人可恶，明明他带着零食是要自己吃的，结果总被陆岑熙要去分给别人，到头来那些家伙居然记得还是陆岑熙的好，对他全无印象，真是可气。
但他还是拿出一根巧克力棒来，没给陆岑熙，直接递给了小龙。
陆时抿着唇，看了陆岑熙一眼，然后才接了，低声说了句“谢谢”。
这时候跟在陆岑熙后面紧赶慢赶的李陵光才站在一边喘匀了气，走上前去跟宋国强一家交涉。陆岑熙往那边看了一眼，替小龙把包装袋撕开，又放回到他手上：“吃吧。”
医务人员比他们想象中来得还要快，过了五六分钟，已经有两人抬着担架小跑了过来。其中一位高喊道：“哪位是病人？”
这时周茜茜已经有些缓过来了。她被宋国强搀着上了担架，抬走之前，颤颤巍巍地又喊了声：“安安呐……”
陆时看了她一眼，神色有些黯淡。最终他背过身去，尾巴在自己腿边绕了个圈，很明确地划出了界线。
这是不愿意同她交谈了。
周茜茜有些痛心，但同时也有些不满：她确实是怕蛇啊，这种事情能怪她吗？她找了他五年，哪怕是提前说一声，有准备的话怎么会被吓得那么惨？她现在可不是一个人！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地抚了一下肚子。
陆时已经背过身去了，并没有看见，但是陆岑熙看见了。他不动声色地挪了挪位置，挡住了陆时的视线。
医务人员很快就将周茜茜抬走了。她目前还处于保密条例的约束下，不能去常规医院，所以会先在其他的房间简单检测，情况真的危急了再去军部的医院。
宋国强追在后面忧心忡忡地问了许多，直到医务人员再三保证没有什么问题，他才折返回来。
他想跟陆岑熙单独谈谈，又不放心将小女儿与陆时留在一起，最后还是李陵光保证会照看着点，又有楚荆和在场，他才把心放下一半。
这层楼有很多会议室，陆岑熙随便选了一间小的，让宋国强先坐，亲自去拿一次性纸杯接了两杯水来，自己坐在另一边，将水杯推向对方：“宋先生想跟我谈什么？”
宋国强接过水杯，却没有喝，只是双手握着，手指不停地交错按摩。半晌，他有点疲惫地说：“陆教授，您告诉我实话吧，像平安这种状况，有没有治愈的可能啊？”
“治愈？您是指哪种程度呢？”陆岑熙不动声色地反问道。
“就是，唉，达到像个正常人一样的程度。”宋国平有点迟疑，似乎在斟酌着措辞，“他那个角和尾巴，不能……不能切除吗？我看很多增生的病例什么的都能……”
“这是不可行的，宋先生。”陆岑熙解释到，“这是一种基因上的变异，就算是切除了这些部位，以后也还会再长出来。同时，切除这些部位也需要他承受极大的痛苦，风险也同样巨大，我不建议这样做。”
宋国平的眉头皱得更深了：“那……那似龙种的身上，会不会携带什么病毒寄生虫之类的？我妻子现在怀孕……”
“我理解您的顾虑。但是很遗憾，因为人类转化的似龙种过于稀少，我们至今仍未对此有所研究。”陆岑熙表示了遗憾，“不过，似龙种身上一般比同类生物更‘干净’一些，虽然还未验证，但我们确实怀疑跟龙种的基因有关。”
“啊……啊。”宋国强的喉咙里发出无意识的声音，“这样吗。”
陆岑熙抿了一口水：“宋先生，您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宋国强显得更犹豫了。他沉默了一会儿，都快把纸杯子按瘪了，这才开口：“是这样的，部队里的同志告诉我们，说设涉及国家级的机密，不让我们过多探望，最多半年来看平安一回……”
他说得顺畅起来，似乎开了这个口，往下就好说了：“我们跟平安已经五年没见了，他遭受这些，我们作为亲人的也心痛，但是这点时间甚至不够我们重新熟悉起来，我们有心也无力啊。”
“再一个，P城离我们工作的地方也远，我这次来，把年假都请光了。”他无奈地说，“自从他失踪之后，我妻子辞了职找他，但是家里的积蓄有限，我不能不工作啊。萍萍上学早，马上就要初中了，还有我妻子肚子里那个，过不几个月就要生了，实在是没精力啊……”
陆岑熙皱了皱眉，一针见血：“所以你们是不想要他了？”
他觉得匪夷所思。怎么会有父母找了失踪的孩子五年，临到头了反而不要他了呢？
心思被如此直接地戳破，宋国平脸上满是尴尬：“也，也不是这么说的，我们只是想将他托付给一个能更好照顾他的人。唉呀，说真的，哪怕早半年找到他，我们都不会这样……”
陆岑熙明白了。
也许这对夫妻曾经是很真诚地在寻找着他们的亲生儿子，但是整整五年了，生活的压力、寻找的绝望不断地消磨着他们的真心。他们可能已经决定放弃了——他们甚至有了新的值得期待的小生命。
但偏偏这个时候，他们失踪了五年的儿子找回来了。
这不仅意味着他们需要更多的时间精力去与大儿子重新熟悉，还意味着刚刚计划好的未来再次改变。而这种改变，对于一个刚刚稳定下来的家庭来说，也许会无法承受。
况且……
“况且……”宋国平嘟囔了一句，“谁知道他现在还是不是正常人类……”
陆岑熙有些不舒服。他摘下眼镜，从口袋里拿出眼镜布，静静地擦了擦眼镜。
是了。
况且这个大儿子变成了这副怪样子，还在非法的实验室里待了好几年。谁知道他现在的精神状况到底怎么样呢？谁知道跟似龙种待在一起，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呢？
陆岑熙擦好了眼镜，重新戴上了。他沉吟片刻，抬起头来，冷静道：“他虽然已经十九，但是自己经济不能独立，不能有独立户口。”
“如果你们不介意，可以让他挂在我户口下。”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Chapter 32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