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街头》苏特

29、第 29 章

　　(29)

　　“抱歉。”良久，顾笑的唇中缓缓吐出两个字，松开了紧抓着沈牧风的手。最近发生的事实在太多了，就算他再镇定，也难免会有失控的时候。
　　沈牧风摇摇头，他敏锐的察觉到顾笑的不对劲。从他自英国回来后，这种感觉就愈发强烈。虽然那张脸上还是会习惯性的挂着笑，可是顾笑仿佛忽然之间就失去了往常的平稳，如同被困在笼子里的兽类般，有种好像要随时爆发出来的危险感。
　　是因为老爷子的事情，让他烦恼至此吗？沈牧风猜不透顾笑的心思，但凭着多年对他的了解，知道他一定隐藏了很多心事。把自己逼得这副似乎要濒临绝境般的地步，为什么不肯对他说呢？哪怕他帮不上太大的忙，至少能分担一点顾笑的忧虑。
　　这个男人，还是更适合慵懒的微笑啊。
　　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好像一切事情都困扰不到他。那样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只需要享受人生就好了，他希望顾笑能过自己想要过的生活，只要那样就好了。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明明紧锁着眉头，明明眼底隐藏着深深的波澜，却还要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顾笑摆了摆手，示意沈牧风先出去。他需要一点时间来调整自己的情绪，也许去冲个澡，或者喝点什么都好。
　　沈牧风却没有离开，而是跨前一步，直视着顾笑的双眼：“在伦敦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想不通顾笑缘何会失态，老爷子突然而来的病情固然是一方面，但是恐怕还有更多别的事情困扰着他吧？如果仅仅是出于对老爷子的担心，顾笑会焦急，会惊慌，他都可以理解。但是已经过了一个晚上，顾笑应当平静下来了，该考虑的是要如何稳定住老爷子的情形，稳住顾家可能要蠢蠢欲动的人心，再烦恼也不至于失控到情绪几近崩溃。
　　那是被一步一步逼到了绝境般的情绪宣泄，沈牧风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伦敦之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顾笑失态成这样子。
　　难道，是他和谢青兰之间……

　　顾笑面对他充满了疑惑的质问，反倒镇定下来了。既然一开始就决定瞒住身边所有人，他更加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告诉沈牧风自己被人下毒的事情。偏开了头去，语气淡然：“没有，并没发生什么事情，我度过了很愉快的一个假期。只是爷爷的事情来得太突然了，我一下子接受不了，有点失控而已。”
　　沈牧风的心脏抽了一下。
　　“很愉快……的假期么？”他喃喃的重复了一句，竭力要装出平静的语气来，声音里却有掩饰不住的苦涩。
　　因为有谢青兰陪在身边？美人在侧，即使那些冷冰冰的建筑物，参观起来也别有一番风味吧？这么长一段时间，两个青年男女结伴同游，朝夕相处，要沈牧风相信他们之间清白得什么都没有发生，未免太自欺欺人。
　　可他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吃醋呢？先推开顾笑的手的人是他自己。认定了对顾笑并没有丝毫喜欢之情的人，也是他自己。谁也不能要求一个曾被他拒绝过的男人，还要死心塌地的等着他回头，不能再去喜欢上别的人了吧？
　　那他究竟在介意什么呢？又为什么会觉得心头如此酸涩，好像被迫饮进了一杯他最讨厌喝的苦咖啡，那种苦涩的滋味正一点一滴的蔓延至心底。
　　他……对顾笑，到底保持着的是什么样的感情？真的如同他一直对自己说的那样，只是纯粹的，将顾笑当作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大哥吗？

　　顾笑并没有看漏沈牧风眼底的失望和一丝苦楚。他的心不由得跳快了几分，几乎就要产生错觉，以为沈牧风对他的感情也已经变质。从今天早上沈牧风用那种近乎痴迷的眼神望着自己，再到如今他用这种强装镇定的语气，却掩饰不住那丝介意的质问，都给了顾笑一个无比强烈的讯号，那仿佛是沈牧风也对自己，怀有一份不一样的感情。
　　然而沈牧风却飞快的转过了头，下一秒再抬头时，情绪已经调节至完美。
　　“没发生什么事就好。如今老爷身体欠佳，顾家上下都少了个主心骨，正等着大哥回来主持大局。你好好休息下，早点打起精神回公司。”顿了顿，又道，“如果懒得下去吃饭，我会叫人替你送到房间来。”
　　他说完后，转身就离开了房间。顾笑原本想拉住他的手，就那样悬在了半空，沈牧风根本就没有看到。

　　眼见着房门被轻轻带上了，顾笑默默的叹了口气，垂下了双手。
　　要是换了以前，或许他不会就这么轻易放沈牧风离开。好不容易瞧见那人对自己的态度有了一丝变化，好不容易看到他第一次露出这样的神情，就算不能逼着他承认什么，至少能留住他，只要稍微语言撩拨，便能窥探出他到底对自己有几分心思。沈牧风以前在他面前滴水不漏，现在却对着他慌慌张张的，即使很快就掩饰住了，又怎能瞒过他的双眼呢？
　　只可惜，现在却不是他想这些的时候。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那些亲戚，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不过是在爷爷的压制下，不敢有什么出格的动作。可即使是那样，他的父亲，依旧死得不明不白。
　　到底是什么人，如此处心积虑，要对付他们父子。而他父亲，当年究竟又察觉到了什么，却不肯捅破，至死也要替那人隐瞒呢？
　　一团又一团的迷雾，如同蛛丝般，将他困在其中。
　　他原本并不想争什么，即使顾家有泼天般家产，是不少人眼中的觊觎物，他也只想带着自己的母亲远离这场纷争，安安静静的生活下去。
　　可是有人却容不下他。
　　顾笑知道，自己已经再无可能继续像个二世祖一样闲混度日了。

作者有话说

　　填了……坑了这么久，再捡起来，呜呜呜，真是物是人非……（殴飞！）
但是请不要催文，我不敢保证这坑的更新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