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命竟是前男友》栩愿

18、第 18 章

　　严南悦的声音很轻，讲完一切之后，声音似乎也消散在了风中，无处可寻。
　　温恕的嗓子有些涩，他看着她，柔声开口：“南悦，老师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之前你交上来的那篇征文，老师自作主张把它交给了一个出版社的朋友，他很喜欢的你的文章，想联系你出版。”
　　他又徐徐道，“你不是一直想当作家吗？梦想还没有实现，怎么舍得放弃呢？”

　　他的语调温柔且镇定，又蕴藏着无限的温暖与希冀。
　　实际上，温恕内心的愧疚早已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他的心紧紧包裹。是他没有及时发现严南悦的不对劲，才让两个孩子，不知不觉地走到了这一步。
　　无论如何，他今天也要将严南悦救下来。

　　听着他的话，严南悦竟是有些恍惚了。
　　她那么努力地做自己喜欢的事，难道就要这样结束了吗？
　　她还没来得及看见自己的书，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吗？
　　严南悦的神色动摇起来，瞳孔涣散，流露出痛苦和挣扎。

　　黎末站在不远处，一副冷眼旁观的姿态。
　　她沉默着盯着温恕的侧脸，他脸色还苍白着，是被她刚刚的车速折磨的，看着格外虚弱憔悴。
　　他的视线紧紧锁着自己的学生，神情里尽是希冀和期盼。
　　他想让那女孩活下来。

　　只不过，他太温柔了，也太过天真。
　　如果这女孩今天真的葬身陈江，他还不一定会如何，也许平静的面孔下藏满了无限的脆弱和孤寂。
　　她想想就心烦。
　　既然这样，那她就大发慈悲地帮帮他。

　　“严南悦，做人不能太自私。”
　　她的声音动听，融在冷风里，传进众人耳朵里。
　　韩钦宇难以置信地看向她，她脸上挂着云淡风轻的笑，与他的紧张形成鲜明对比。
　　温恕也抬眼看去。

　　她漠然，平静，眼中没有任何情绪，就像这个世界的旁观者。
　　她似乎根本不屑关心这些，只是独自睥睨一切。
　　一个不近人情的怪物，这才是她。
　　温恕的心头狠狠一跳。

　　黎末一步一步地走近严南悦，目光紧紧盯着她，咄咄逼人，不容她逃离。
　　“自己去死很容易，那他呢？你和他这些日子走的这么近，你如果突然死了，你觉得别人会觉得他是无辜的吗？”
　　“也许会有人说，是因为他，你才突然死掉的，在其他人眼里，他从此就成了间接的杀人凶手。”
　　一字一句，瞬间变作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刺入严南悦心底最后的柔软，令她无法逃避。
　　她的脸一下子煞白，她看向韩钦宇，那个平时里开朗又热烈的少年，这短暂的日子里为了她倾尽全力，此时，他站在不远处，深深地望着她，眼底似也染了泪光。

　　“他煞费苦心地帮你隐瞒，最后换来了这么个下场，未免太可怜了些。”
　　黎末轻笑着，说出来的话却格外尖锐。
　　“做人可不能这么没良心。”

　　严南悦的身形重重地晃了一下，已经有些承受不住，原本坚决的情绪终于打开一条裂缝。
　　韩钦宇低垂下头，不让她看见他滚落下来的泪，他努力压下声音里的哽咽，乞求道：“严南悦，回来吧，好不好，就当是为了我。”
　　严南悦紧咬着下唇，心里的不忍和难舍一点点盘踞心头。
　　少年垂着头，原本的骄傲朝气一丝不见，单薄的身形，心志似乎也随着一起垮了下去。

　　许久无人应答。
　　韩钦宇的心一寸一寸地冷下去。
　　突然，一串急促的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近。
　　他愕然地抬起头，只见一个瘦削娇小的身影猛地冲过来，抱紧了他。
　　“对不起。对不起，韩钦宇。”她哭着说。

　　分明她的身体也是冷的，两人相拥在一起的时候，韩钦宇却觉得，他的血液又暖了起来。
　　他紧紧回抱住她，眉眼尽是失而复得，无以言表的喜悦。
　　他的手一下下地轻抚她的后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一滴眼泪悄声而坠，滚落进她的发间。
　　“你回来就好。”

　　温恕看着紧紧相拥的两个孩子，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他沉沉地舒了一口气，看向不远处的那个女人。
　　她也在看着他。
　　四目相对，黎末露出一抹笑，目光隐隐透出期盼，像一个做对事情后想要得到家长表扬的小孩。
　　和刚刚她刚刚说那些话时的漠然截然不同。
　　好像只有在他面前，她才会流露出最真实的模样。
　　意识到这些，温恕的心里的巨石好像又重新压了下来。

　　-

　　回学校的路上，是温恕开的车。
　　黎末本来已经坐上了驾驶座，却又被他赶了下来。
　　“去坐后面。”
　　他语气淡淡，又不容置喙。
　　和平日里似乎并无两样，黎末却敏锐了察觉了不对劲。
　　到了学校大门口，温恕让韩钦宇先带严南悦进去，自己去停车。
　　两个孩子听话地下了车，黎末却坐在那一动不动。
　　温恕也没赶她，直接去停车。
　　他停好车后下来，她也跟着下来。
　　一路无言。
　　快进教学楼门口时，黎末忽然开口。
　　“你在生气吗？”

　　他脚步一顿，头也没回道，“没有，你想多了。”
　　黎末看着他透着些许冷硬的侧脸线条和疲惫的神色，笃定道：“你就是在生气。”
　　他没回头，也没说话，只留了个后脑勺给她，就要继续往前走。
　　黎末追上去，拽住他的袖口，又恼又急地问：“温恕，你到底在气什么？”
　　他猛地被她拉住，却也没甩开。

　　温恕转过身，注视着她，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
　　“你也不想要命了，是吗？”他缓缓地问，语气平静。
　　黎末一怔，突然明白他是在说她刚刚飙车的举动，下意识就要反驳：“那个速度才哪到哪？我以前...”
　　看着他越发冷的神色和低气压，话说一半，黎末又及时噤声。

　　忽的，她自己似乎才意识到，在他的气场压迫下发了怵。
　　她什么时候在乎过其他人的感受？
　　她虽然对温恕有着特殊的感觉，却不代表她会拔下身上的刺，为他改变自己。

　　她才不会害怕温恕对她生气。
　　若是发起火来，她可不会输。
　　黎末在心底一遍遍重复着，试图说服自己用对待别人的态度待他，遂眉眼也跟着冷下来。

　　她的语气硬邦邦的，没有丝毫悔过的意味，“我只是习惯了，一时没控制好....”
　　“习惯”、“没控制好”，落进温恕的耳朵里。
　　究竟是干过多少次这样危险的事，才能成习惯。
　　他抿紧唇，一言不发地轻拂开她的手，径直走进教学楼。

　　他的背影坚决，黎末怔了一瞬，又垂眼看了看自己的手，睫毛轻颤着，遮掩住眼底升起的焦躁不安。

　　难不成刚刚真把他吓到了？
　　她这个疯子，是不是在他面前要克制些了？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铁了心远离她，好像也是理所应当的反应。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

　　他躲她，讨厌她，只不过和旁人做的反应一样罢了。
　　别人的态度，黎末从未在乎过。
　　可偏偏，这一次，她的心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

　　三楼办公室内，只见一个体型瘦削的中年女人坐在沙发上，一身干练的打扮，带着一副黑框眼镜，沉闷又老气，眼角的鱼尾纹煞是明显。
　　她神色焦急，转头询问旁边站着的人“沈老师，温老师找到人了吗？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沈一衍已经数不清这究竟是她问的第几遍了，他也理解父母担心孩子的心情，却也被问的焦头烂额，只好一遍遍耐心地安抚道：“应该快到了，您再等等。”

　　温恕走进办公室时，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一见温恕回来，沈一衍像是看见了救星。

　　见温恕走进来，女人立马站起身，往他身后看去，见只有他一人进来，皱起眉问：“温老师，南悦呢？”
　　温恕神色疲惫，语气仍然温和，“南悦已经去了学校的心理咨询室。南悦妈妈，我正好有事要跟您谈谈。”
　　眼前的女人，便是严南悦的母亲，徐蔓。

　　徐蔓总算松下口气，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刚刚被救下来，她还只是以为自己的女儿只是叛逆期逃课，担心之余，更多的便是愤怒。
　　她撇下工作匆匆赶来学校也是因为另一件事。

　　徐蔓从包里掏出一张纸条，是她早上在严南悦床头柜发现的，那场吵架的导火索。
　　她把纸条递给温恕，“温老师，你看看，严南悦是不是在学校早恋了？这是班上哪个男生的笔迹？”
　　温恕接过纸条，自然知道这是韩钦宇写的。

　　徐蔓对发生在她女儿身上的一切都一无所知，甚至来到学校怒气冲冲地要找到她自以为的女儿的早恋对象兴师问罪。
　　“她最近总是不对劲，每天魂不守舍的，现在还敢跟我对着干，连逃课都能干出来了。”
　　徐蔓喋喋不休地说着，已经把严南悦的所有不对劲都归结在了那个早恋对象的身上。

　　温恕实在听不下去，出声打断她：“南悦妈妈，南悦并不是早恋了，而是患了抑郁症。”
　　徐蔓一愣，难以置信道：“抑郁症？她怎么会得这个？”
　　温恕看着她错愕的神情，继续缓缓道，“我了解到您和南悦的父亲前阵子离婚了，而南悦一直和您生活。我想说，这段时间您是不是有些忽略了南悦的情绪呢？”
　　“家庭出现问题，最容易受伤的就是孩子。而即便他们不说，也承受了很多的压力。”

　　徐蔓扯了扯嘴角，还是不愿相信，“温老师，她才多大，能有多大的压力，再说了，大人之间的事，和小孩子有什么关系。”

　　见她还是不愿承认自己的责任，温恕犹豫片刻，还是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
　　“南悦刚刚，险些出事。。”
　　闻言，徐蔓一时间愣住，听进去的话怎么也连不成一个完整的意思。
　　她差点，就再也见不到她的女儿了。
　　她是她的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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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等到失去后才追悔莫及，多多关心身边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