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命竟是前男友》栩愿

14、第 14 章

　　某日下午

　　已是黄昏，夕阳斜下，被教学楼遮掩住一半，泄出的余晖将整个校园镀上一层金光。
　　教学楼里还有学生正在上晚自习，黎末轻车熟路地找到温恕的办公室，里面却空无一人。
　　她又上了一层楼梯，去了教室，教室里也连个人影都不见。
　　人跑哪去了？

　　黎末正皱着眉站在教室门口，就在这时，一位年纪略长的女老师从走廊里经过，看见她站在那，友好地开口和她打招呼：“小黎老师，来找温老师呀？”
　　黎末并不认识她，还是点了点头。
　　女老师往空荡的教室里扫了眼，随即了然，和蔼地笑道：“这个点不在，估计温老师是带着他们班孩子去操场玩了。每次孩子们把作业都完成的差不多了，温老师就带他们去操场放风，说是劳逸结合呢。”
　　黎末微微颔首，道了声谢，转身去了操场。

　　操场上，班上的女生围成一个个小圈，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坐在草地上嬉闹，不远处的篮球场上也有几道穿着校服的身影。
　　黎末定睛看了看，温恕也身处其中，他正和孩子们一起打篮球。
　　她走近了些，找了处台阶坐下，看向篮球场。

　　温恕的袖口被挽了上去，露出白皙结实的手臂，他神情专注地盯着篮球，薄唇紧抿，清隽的眉眼透出几分平日少见的坚毅和凌厉。
　　恰好的时机，温恕动作熟稔地运着球过人，三步上篮，身姿敏捷，动作干脆利落。
　　球精准入筐。
　　下一刻，篮球场上响起一片激动的呼声，他微微喘息着，看着身边孩子们的笑脸，也缓缓笑开。
　　那抹笑，在黎末眼中，是纯粹的，发自内心的快乐，她好像看见了少年时代的温恕，意气风发，可以无须掩饰，张扬肆意地笑，而不是平时里带着一副面具的那个他。

　　下半场开始了，篮球场上的众人没一会儿也注意到了黎末，韩钦宇最先看见，用胳膊怼了下温恕，使了个眼色，“老师，你看谁来了？”
　　温恕朝他的视线看过去，然后怔住。
　　她一个人背着光坐在台阶上，双手环抱着膝盖，看上去小小的一团，像是刺猬收起了锋芒，格外乖巧的模样。
　　她还在看着他出神，两人措不及防地对视上，她也怔了一下。
　　“老师，接球啊！”
　　火急火燎的声音在温恕耳畔炸开，他猛地回过神时，耳边一阵风声，篮球已经擦肩而过。
　　球已经飞了出去，“砰”的一声落在地上，缓缓滚落至黎末附近。
　　黎末也没料到会发生这么一出，她看着脚边的篮球出了神，记忆深处，一帧画面猛地在脑海中划过。

　　篮球场这边，班上的男生嬉闹着起哄，怂恿温恕过去捡球。
　　一个男生强忍着笑：“老师，这可是你失误了，大男人敢作敢当，快去捡球吧。”
　　温恕心里已经不知道作何形容，无奈的同时又有些懊恼，他好不容易在这群孩子心里建立的形象已经快彻底因为黎末而崩塌了，完全无法挽回。

　　片刻，他终于轻叹口气，认命地朝黎末的方向走过去。
　　看他走出了一段，有人在旁边小声嘀咕道，“老师刚才是因为看小黎老师才没接住球吧？”
　　韩钦宇挤了个眼：嘘，看破不说破啊。

　　温恕朝她走近了，抬高音量冲她说：“黎老师，可以把球扔给我吗？”
　　黎末回过神，眼前的画面与记忆中的缓缓重叠，一时竟分不清哪里是现实。

　　很多年前的那天，同样也是一个球落在了她脚边，不远处站着的小男孩，朝她挥着手，很灿烂地对她笑。
　　他问，可以把球扔给他吗。

　　她伸手将篮球捡起，微微用了些力，扔了过去。
　　温恕一下子接住，眉眼在落日下渲染地格外柔和，他冲她笑了笑，“谢谢。”
　　看着他的背影，黎末的嘴角也不自觉地微微翘起。
　　原来，她也可以得到一个弥补遗憾的机会。

　　—

　　次日，黎末一天没课，索性在家咸鱼瘫了一天。
　　临近下午，她掐着点去接某人下班，没想到却扑了个空。

　　黎末一边往学校外走，边拿出手机拨出电话，“你人呢？”
　　电话那头，温恕听着电话里她语气中毫不掩饰的不爽，耐心跟她解释，“我正要打电话告诉你，沈一衍今晚有点事，我等会得陪他，晚饭只能你自己解决了。”
　　她皱起眉，不情愿道：“不是说好一起出去吃吗？为人师表说话不算话？”
　　电话那边的声音有些嘈杂，他的声音也不甚清晰，“抱歉，事发突然，改天有时间再请你。你早点回家，注意安全。”

　　话音刚落，电话就被匆匆挂断，黎末的眉头皱的更紧。
　　她居然被鸽了？还是因为沈一衍？
　　黎末只觉得火气蹭蹭地往上冒，每次面对温恕的时候，她又有火撒不出，真够憋屈的。

　　出了校门，黎末连车也没打，带着一股火气朝家走，脚下高跟鞋被踩得噔噔作响。
　　她跟着导航一路走，学校附近的小巷子太多，她也不知道导航给她导了哪条破路，还是压根就走错了，竟然带她拐进了一条小巷子。
　　黎末低骂一句，索性关了导航，打算直接转身原路返回。

　　还没走两步，巷子深处传出一阵谩骂声。

　　一道年轻的男声咒骂道：“一个怪物也好意思跑出来上学吓人？你怎么还不去死啊？”
　　另一道声音恶狠狠地附和：“就是，看着就他妈晦气。”

　　又是一阵拳打脚踢声响起，听得黎末更加心烦气躁。
　　她循声走过去，想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上赶子给她找晦气。
　　她走近了，也看清了里面的情景。

　　几个穿着一中校服的年轻男孩站在那，正对躺在地上的人拳打脚踢，倒在地上的人身形瘦削，蜷缩成一团，双手紧紧护着自己的头部。

　　黎末脚步没停地朝他们走过去，嘴角冷冷地扬起，一脚把脚下挡路的纸箱踢到一边。
　　几个男孩也停下动作看过去，一看见黎末的脸，神色顿时慌了起来。
　　他们也是一中的，也曾经在学校里见到过黎末，知道她是老师
　　万一她要是把他们告发到校长那，他们可就完了。
　　几个男孩慌乱地对视一眼，都读懂了对方眼里的意思，也顾不得别的，转头就跑。

　　看着巷口处几道消失得飞快的身影，黎末颇感无趣地冷嗤一声，转身就要离开。
　　她刚一抬脚，忽然想起地上还躺着个人。
　　黎末停下脚步，懒懒地垂下眼帘，看向地上蜷着的那人。
　　他也穿着一中的校服，脏兮兮的，白色的校服都成了灰的。他用手撑着地面勉强坐起，头仍然低埋着，双手在地上摸索着。

　　还行，没被打死。黎末心想。

　　他费力地摸索半天，却只是徒劳。
　　直到看着他的双手都沾满了尘土，黎末终于看不下去，她抬脚走过去，弯腰捡起旁边掉落的眼镜，递到他面前，声音低柔淡漠，“找这个？”
　　黑色眼镜也沾上了泥土，她白皙的指尖捏着眼镜腿，也难免沾上了些灰尘，却仍然白的晃眼，带着一股浅淡的冷香，晃人心神。
　　他的视线落在上面片刻，抬手接过眼镜。

　　他的指腹不经意碰触到她的手指，微凉又柔软的触感，很陌生。
　　他垂眸接过带上，藏好眼底流露出的阴翳和情绪，低声向她道谢：“谢谢。”

　　他的声音倒是出人意料的悦耳。黎末一向对声音最是敏感，引得她又多看了几眼。

　　人十分狼狈，校服已经脏污不堪，胸口还别着一个校牌，是乖学生的打扮。
　　初二五班，莫弃生。
　　看着懦弱，却有把好嗓子，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可取之处。

　　看着他艰难行走的背影，黎末犹豫了一下，还是淡声开口，“等等。”
　　他手扶着墙，停下了脚步，却没转身。
　　见他停下了，她又说，“别人欺负你的时候，忍让只会让他们变本加厉。如果有人打你，那就狠狠地打回去，打到他不敢再说话。”
　　说完这些，黎末也不多做停留，直接转身离开。

　　她本就无心窥探别人的秘密，也最讨厌管别人的事，更别说是陌生人。
　　她不是什么善人，她连自己都救不了，又何谈帮助他人。
　　以暴制暴或许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但也总比什么都不做来的要强，这孩子身上弥漫着的死气，和当初的她简直如出一辙。
　　来到延市的短短时日里，黎末的身上好像多出来了什么东西。

　　是连她自己都不曾发觉的，人情味。
　　高跟鞋的声音渐行渐远，男孩终于沉默地转过身，缓缓抬起头，看向她的背影。
　　厚重如瓶底般的镜片下，一双漂亮的眼被遮挡在后，随着他抬睫，阳光也照进他的眼底。

　　他的瞳孔竟是浅灰色的，透出琉璃般的易碎感。
　　一种诡异又可怖的美感。
　　他的视线落在她消失的巷口处，那里已经再无任何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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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病娇奶狗少年*黑莲花老师
她只是弯腰帮他捡了一次眼镜。
从此少年万劫不复。
莫弃生cp线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