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刀锋》法式桔梗

4、倪喃

　　“不然呢？”
　　李延一脸纯良。

　　好吧，他这幅表情，让倪喃觉得自己确实多想了。
　　“当你第一个朋友还不错，又是教数学，又是送手套的。”

　　换个人，他也会这么做。
　　这就是男二吗。
　　果然，为什么说男主属于女主，男二只能属于观众了。

　　心情低落两秒，倪喃想起什么：“对了，这星期就国庆节了，你准备回家吗？”
　　那么漫长的假期，留在姚城也没什么事可做。

　　李延摇头，像没什么好说的，“不回。”

　　他这个样子，看似也不想解释原因，倪喃没追问。

　　来到学校之后，惠然肿着眼，有气无力的问倪喃昨晚的进程。
　　“能有什么进程？答案就是因为我是他来这里的第一个朋友，所以对我这么好。”

　　惠然不置可否：“第一个这个名头，听着就很特殊。”

　　“换了谁都一样。”

　　“那为什么偏偏是你呢？如果你喜欢，你想要，那你就把握住机会。没有必要去考虑他心里‘第一个’这个位置，如果没有你会怎么样，因为已经是你了，另一个假设没有意义。

　　假如你现在跟他断了联系，那么别的女孩子也许真的也会成为一个特殊的存在，但你跟他的联系已经千丝万缕了，这就是时机。再说了，普通朋友也不会为你熬夜到凌晨一点。”

　　听她说完，倪喃还是表示存疑，毕竟身边这位惠然小姐相当靠不住。
　　白天睡觉摸鱼，晚上回去零食游戏，不该干的一样不落。
　　六中那年还保持着借读，中考没考上六中的，可以把学籍建在其他学校，然后交好几倍的钱进六中和其他学生一起读书，惠然就是这么进来的。

　　不过她过得这么潇洒因为人家毕业有家业继承，想到这，倪喃长长叹口气。
　　在成绩上缩短与李延的差距，也不是件坏事不是？

　　早自习还没下课，惠然把语文书抬起来挡住脸，神秘兮兮的问倪喃:“马上国庆了，准备去哪玩？”

　　倪喃垂头丧气：“能去哪玩啊，最多姚城一日游，又没钱又没时间，我已经准备养生7天了。”

　　“别啊。”

　　惠然笑的神神秘秘的：“我男朋友说国庆来找我，让我带他去我们这里好玩的地方，我昨晚做了好久的攻略，最后找到城里新开的一家鬼屋，到时候一起去玩啊。”

　　姚城虽然偏僻，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都有，鬼屋这种东西倪喃从来不敢去玩，不是她胆子小，相反她胆子一直挺大。
　　因为小时候鬼故事听多了，对这玩意有点ptsd，怕玩到刺激的地方，心脏受不了。

　　想象一下，一个脑袋突然落到自己身上，周围还遍布惊悚的音乐声，倪喃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能不能换个地方？”

　　“那就没地方了，我们这里啥样你又不是不清楚，好不容易有点新奇的。”

　　惠然不高兴的继续说：“而且你一点都不关注我，都不问我男朋友是谁。”

　　倪喃心想，我能怎么问你，你已经网恋十八个了。
　　六中查早恋查的贼严，被发现了就是写检讨叫家长然后回家面壁思过一条龙服务。
　　即便如此，早恋也是一个无法杜绝的现象，几乎每个月，广播里都会公开强调，禁止早恋，禁止未成年不成熟关系。

　　每次这个时候，惠然就不屑一顾的撇撇嘴：“我觉得早恋还不如不禁止，你看看，就我们学校那些歪瓜裂枣，谁看得上啊。”

　　倪喃嘴上没说，心里吐槽：可你网恋的对象也不敢说就比学校男生好到哪里去啊。
　　那会Q/Q聊天很风靡，网恋可太正常了，但盗图网恋更为普遍。

　　对方发给惠然的照片，写真感太强了，倪喃是百分之两百不信这人长这样。

　　偏偏惠然不信，她俩因为这个已经起了不止一次的争执。

　　所以倪喃对她的网恋对象是半点不期待。

　　惠然抱住倪喃的胳膊：“哎呦喂，我的好同桌，你是真不打算陪我一起去啊？”

　　“你俩奔现约会，我就不打扰了。”

　　见她坚定拒绝，惠然没办法：“那我要是遇到危险怎么办？你就一点不担心我？”

　　“你都觉得网恋对象不安全了，你还非要去？”

　　被倪喃反将一军，惠然可怜巴巴的趴在桌上：“我真是好奇他长啥样，我去见他是因为平时聊天他确实对我很好，无微不至的关照。”

　　“敲个键盘就是无微不至的关照了？怎么，打字让你多喝水多吃饭是需要什么成本吗？你对他的喜欢明明是来源于你对他的想象。”

　　“所以才要见证我的想象到底对不对嘛。”

　　被她缠的没办法，倪喃头疼，“行吧，我陪你去，说好了，没有第二次。”

　　“我就知道你不会放任我一个人面临危险的。”

　　惠然得寸进尺：“那麻烦你把李延也叫着。”

　　“这种事叫他干嘛，他也不一定愿意。”

　　“你这就是死脑筋了，你非要说陪我去看网恋对象吗，你不能说你约他出去玩吗，再说了，万一我男朋友是个好人，到时候我俩约会，你不是很孤单？”

　　“……”

　　看她意向不高，惠然挑挑眉，贱兮兮的：“你就一点不想制造点机会吗？天天就让人家教你写作业？人家也不会天天都有时间教你啊，多好的提升感情的机会。”

　　倪喃扣着书本边角，为难道：“我问问吧，反正不一定成功，你别抱太大期望。”

　　——
　　晚上放学的时候，一班轮到李延做值日，倪喃本来想等他一起，顺便问问他愿不愿意国庆节出来一起玩。

　　但看到李延人，她就跟被一团纸堵住喉咙一样，张不开口。

　　倪喃在心里骂自己没出息。

　　然后很怂的说：“我先回去了，作业多，怕等会写不完。”

　　李延没表现出任何不悦，拍拍衣服上刚刚打扫卫生落上的尘土，嘱咐她：“注意安全，你跟你同班同学一起，现在天黑的晚，咱们那条巷子里人也不多。”

　　转身走出一段路之后，她才在心里骂自己笨。
　　这么好的机会，干嘛错过。
　　而且她打心里觉得，李延不是那种会冷漠无情拒绝别人的人。

　　最多就是，想一个很得体的借口，让两人都能下得了台阶。

　　回去之后洗完澡，沈兰芝给她端来一杯热牛奶，叮嘱她及时喝，倪喃心思不在这里，沈兰芝走了好一会，她才缓过神，伸手一摸杯壁，牛奶已经凉透了。

　　一口喝完冷掉的牛奶，倪喃地理书一扔，从桌兜里摸出手机，给李延发信息。
　　倪喃：【你在写作业吗？】

　　十分钟后，李延回复她：【刚洗完澡，有问题吗？】

　　倪喃叹口气：【有问题】
　　她的手机不是新的智能机，沈兰芝用坏淘汰的，她拿来玩玩微信，打打电话，拍照的镜头都磨损了，拍出来就是一坨马赛克。

　　李延：【发过来，我帮你看看】

　　他以为是学习上的问题，但这么多破题，这破手机是一张图发不了。

　　【我手机相机坏了，拍不了，下次我去你那里问你吧】

　　李延半天回复一个【好】

　　这么看，突然感觉刚刚她发出去的信息，文字创造的氛围怪怪的，问个数学题还得到人家住的地方问，万一他多想怎么办？

　　不行不行。

　　倪喃赶紧补救:【也不用到你那里，可以打电话问】

　　救命，她好蠢。
　　这个题目是非问不可吗？
　　整得跟人家就一定得腾出时间给她说似的。

　　叮咚。
　　李延回复:【可以现在打，我有时间】

　　倪喃愣是盯了半天，没敢打过去，他到底是客气还是真的不介意跟她讲解？

　　她还没思考完，那头李延的电话已经打了过来，看来半点不想浪费时间。
　　倪喃慌慌张张的，差点拒接，按下接听键，做了两秒钟心理准备，才颤颤巍巍的开口说话：“喂？”

　　“我听着呢。”

　　电话那头，李延的声音还挺温柔，在细微的滋滋声的电流里，澄澈悦耳。

　　“你把题目念给我听听？”

　　倪喃脑子乱乱的，她觉得自己第一次见李延也没这么手足无措啊。
　　好像添加了异样的情感之后，整个人就没有任何松弛可言了。

　　倪喃赶紧从书包里掏出翻都没翻的数学练习册，盲翻到一页，把题目念给他听。
　　她读的又快又急，声音还很抖。
　　李延在那头笑了：“你当我是小猿搜题吗？”
　　他开个玩笑：“也可以搜，就是没那么智能，得有很长的缓冲时间。”

　　听他开的玩笑，倪喃没那么紧张了，她清清嗓子，用正常语速和声调读出那道题，“你需不需要先挂电话？等做出来再告诉我？”

　　“也不是很需要，”那边的李延看了眼时间，“不过要是每天这么打，可能比较费电话费，下次可以周末直接过来一起问。”

　　倪喃脸一红，她也不好意思说自己反应慢，可能需要占用他不少时间。

　　想到白天惠然说的话，她决定找找话题，缓解一下气氛。
　　“那个，李延，你不是说你国庆节不回家吗？我同桌找人假期去城里玩游戏，还缺两个人，你去不去？”

　　他应该在算题。倪喃听到笔尖在纸上刷刷写字的声音。

　　随即倪喃又听到他把笔搁在桌上的敲响声:“什么游戏？怎么玩？”

　　“鬼屋，城里新开的，你去吗？”

　　他在电话那边确实认认真真思考了一下：“也行。”

　　听他吐出这两个字，倪喃心落下了，随即又觉得李延是不是也太好约了。
　　她还没说具体的时间地点，没定在国庆的哪一天，这人就答应了。

　　“那行，到时候我再告诉你是哪天什么时间。”

　　李延嗯了一声，随意问道：“只有你跟你同桌吗？”

　　“不是，我同桌，跟她，她，她”

　　她——半天，倪喃说不出个所以然，她有些不好意思。
　　如果直接说同桌男朋友，李延会不会很介意？毕竟他是个好好学生的样。

　　“她的谁？”

　　“她的，网上认识的一个朋友。”
　　憋了半天，倪喃给那位未曾谋面的大哥安了个还算说得过去的身份。

　　“你不会介意吧？”

　　李延随口道：“不介意。”

　　然后又听他说：“我跟你一起去，也算小心提防，万一是个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