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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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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宋迟心想。
他被谈墨牵着手腕,一路经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还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周落,最后从大门出来,谈墨也没松手。
他把他的手腕都给捏疼了。
宋迟瞄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迅速地回忆自己刚才说过的话,貌似也没什么过分的啊……更何况,是他前男友来找自己的事儿,这能怪他么?说到底他还委屈着呢!
想起来刚才那沈玔一张脸颜色尽失备受打击的模样,宋迟一下子就又痛快了不少。
“活该!前任就得有前任的自觉。”他跟在谈墨后面走,小声嘀咕了一句。
他的音量不大,按理说才刚走出KTV的大门,应该听不大清楚,但谈墨还是脚步一顿。
宋迟跟着一停,抬头观察他的脸色。
男人薄唇紧紧抿着,抓着他的手腕也因为用力而腕骨凸显,片刻后又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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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之后,宋迟再也没见过沈玔。但其实按照交际法则,他原本就不应该见到他。
这天晚上沈玔说过的话两人谁也没再提起过,就像在这之前徐滢来找宋迟那次一样,成了深埋在两人之间,彼此都心知肚明却默契地从不提起的禁忌。
生活依旧平淡如水地继续,不过是宋迟因为打架挨处分的事情原本被辅导员瞒了下去,但不知道被谁给传了出去,一连几天宋迟都感觉身边的人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段林问他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儿。
宋迟想了想,认真道,“有,我脆弱的心灵受伤了。”
段林见他还有心情贫,就知道人没大问题。
他斟酌了一下,含混道,“不是我说你……你这么大个人,做事怎么就、就、就不过脑子呢!”
他看似说的是打架,但指的究竟是哪件事,宋迟心里一清二楚。
他笑了笑,淡淡道,“想说就说了,我这人什么样你不清楚?”
“都怪我。”段林心里说不上来的滋味,“都怪我,要不是我说你恋爱了……你也不会一时冲动就……”
“跟你有什么关系。”宋迟挑眉,语气很欠揍,“我干我的事情,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段林一巴掌拍过来,临到脑袋的时候力道一下子卸了。
宋迟的目光落到窗外澄澈天空下苍翠的柏叶上。“等到你也找到这么一个看得到摸得到,却总是担心他会离你而去的人,你也变得像我这样。”
患得患失。
像是拥有珍宝的夜行者,皮囊下始终藏着胆怯而自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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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周到来得总是如此匆忙。因为疫情的原因,这个学期过的格外紧促,课业又重,即便是宋迟也不得不短暂地沉浸到期末复习当中,从南张北李背到直奉战争。
复习周不用上课。
宋迟上学期是在谈墨那儿度过的,每天被谈墨伺候着一面温书一面赶学年论文。
谈墨克制力很强,宋迟于是心安理得地在复习的间隙时不时调戏一下他来放松身心。当然最后也有玩过火的时候,结果是他不得不浪费掉整整半个小时来被他“温柔”地禁锢在怀里,用手解决生理问题。
一边解决还一边心不在焉地背着中世纪的名词解释,气的谈墨几乎想扔了他的书。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一天一本书,一周一学期。诚然真理也。
上一个期末周宋迟还傻了吧唧地跟谈墨你侬我侬,这个期末周就不知为何不太想见他,自个儿躲在公寓里复习,复习累了就看两集《走向共和》。
越是靠近现代的历史越是复杂,晚清史跟民国史尤其如此。复习得忙了,宋迟一两天都不跟谈墨联系。
但等他考完之后翻看手机时忽然发现,谈墨也没怎么主动联系他。
可能是知道他在复习,不想打扰,加上他自己也要忙着审批简帛学选修课学生们交上来的课程论文,所以自然而然地断了联络。
宋迟这样安慰自己,但心头还是有些隐隐约约的不安。
他拨通了谈墨的电话,等了半天,正在通话中。
他坐在教学楼下的灰色花坛边儿发呆,周围是陆陆续续从考场里走出来的学生,有几个男生因为“袁世凯究竟算不算北洋军阀”这种问题争得面红耳赤。
宋迟心里乱七八糟。
他屈起一条腿,把脸转向人少的那边,手肘撑在膝盖上,托着下巴。
袁世凯怎么就不算北洋军阀?北洋军阀史从他1895年小站练兵就开始难道不是常识还好意思问……谈墨最近除了论文还有其他忙的吗?为什么整整两天没跟他发信息?虽然他即便是发了宋迟也大概率看不到吧……
所以说袁世凯按照大部分大陆近史学家的说法是属于军阀的,只不过西方和台湾学者存在争议……那边的人好吵啊吵你尼玛吵,不就是考完了么至于激动成这个样子……
要不还是去找他吧?也不知道他在不在……
成绩要等一周后才出来,他等成绩出来后再跟爸妈商量什么时候回去也不迟,这一星期可以一直跟谈墨呆在一起,大学城附近开了一家超牛掰的密室逃脱他有点想去……
宋迟忽地直起腰,从花坛上跳下来,拍了拍牛仔裤上的灰尘,朝乘车点走去。
路上一些认识他的人看到他过来,不由自主地往外避了避,竟然给他让出了一条便捷通道。
宋迟知道是因为他之前发的那条微博,很多八卦过这件事的人都是抱着好奇又猜忌的眼光看待他。
他已经不止一次地听到有人在背后猜测他到底真gay假gay,有没有男朋友,男朋友是历院的还是其他学院的,X大的还是外校的。
宋迟的情绪有些低落,这些议论他一向没有在意过,今天更是如此。
他现在只想立刻马上出校门去谈墨家,看看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有谈墨那儿的钥匙,开了门发现谈教授果真不在家。
公寓里窗明几净,干净得不沾丝毫烟火气,跟谈墨这个人给人的感觉一样。
他心里反倒松了口气。
谈墨不在家的情况虽然不常见,但也不是没发生过。他有时候出趟小差,或者是被征调去某个新出土的考古基地帮忙,都会出现联系不上的情况。
只要不是他闲来无事却不接他电话,都不算大事。
想通了,宋迟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他有段日子没来这里了,即便谈教授的生活方式估计从二十岁之后就没变过,黑白色调的房子一如既往地规整严谨,但宋迟还是看什么都新奇。
他转悠着给书房里的仙人球浇了点水,谈墨桌上照例摆着本《流沙坠简》,桌后面连着的飘窗上摆着两三盆花,宋迟走过去依次也给它们浇了点儿。
雨露均沾。
他是下午四点钟结束的考试,五点到了谈墨这儿,一直等到了快八点也没等到谈墨人。期间断断续续给他打了十几个电话,也没有人接。
宋迟开始有些焦躁不安了。
他点了份外卖,一边吃一边捏着手机,忽然发现他跟谈墨的生活圈实在是没有多少交际。好比说现在他想通过谈墨以外的人来了解他的踪迹,却没有任何人选。
鬼使神差地,他想起徐滢之前说过的话。
“你那么聪明,不是早就知道他喜欢什么样子的人了吗?”
“你把话说清楚。”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问。她分明是话里有话。
徐滢并没有回答他,但沈玔却告诉了他真正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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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钟的时针指向了十,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门口忽然响起按密码锁的滴滴声。宋迟站起身,却没有迎上去。
谈墨打开门,将包随意地丢到玄关处的鞋柜上,抬眼对上了宋迟的视线,怔住了。
宋迟冷着脸,刚要跟他算账,忽然发现他好像有点不太对劲。虽然被极力掩盖,但淡淡的酒气还是被宋迟捕捉到了。
谈墨居然又喝酒了。
和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