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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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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夜的宫人们都一致告诉幸村那夜一直都在殿门外,直到黄门突然记起花园里出现过不干净的东西。亲眼见了的那几名宫人告诉幸村,她们本在殿门外守得好好的,却突然听见响动,前去一看便就看见了穿白色血衣的人。
不二问道:“是什么时候?”
“丑时。”
幸村看了不二,不二也转过眼看了幸村,两人相视一笑。
宫人们带着二人来到花园,黄门怕若真是有什么东西,出来惊扰了幸村的龙体,便走在他二人前面。不二将脑袋凑在幸村耳边低声说道这黄门还真有心,幸村转头看他一眼,笑了。
出现不干净东西的地方似乎与平时并无他样。幸村让一道来的宫人们候在一旁,与不二一起四下查看,看了一圈并未发现可疑之处。幸村看向不二,不二便朝他摇摇头。
幸村道:“看来你我都想错了。”
“若不是这样,那究竟是用何方法?难道只是巧合?”
幸村思索一番沉了沉气,走到宫人们面前道:“那晚你们当真就只离开过殿门一次?”
前夜守殿的一位宫人道:“回陛下,奴婢们确实只离开过这一次,后半夜便是黄门守的殿了。”
黄门即刻道:“陛下,奴才绝没离开过殿门半步。”
“这就怪了。”
不二站在花园旁的回廊里道:“幸村你来看。”
幸村边走边道:“有何发现?”
不二蹲下身指着回廊地面上横着的两道泥印子:“这泥印子你有何看法?”
幸村动了动眉:“这泥印子为何是横着的?”
不二站起来笑道:“你说呢?”
幸村看着不二一愣,立刻走向里回廊另一旁的花园蹲下身仔细查看,却依然没看出什么。幸村也明白即便是有什么,也被前夜下的那场大雨冲干净了。幸村叹口气站起来,又看着花园中的牡丹发了会儿神才转身走出来,抬起头见了不二便对他摇摇头。不二就倚着廊柱抱了手肘笑看着他,却不说话。幸村提了袍子下摆刚抬脚上了一节石阶,便愣愣的看着不二的腰间:“不二,你让一下。”
不二站直身子往一旁跨了一步。幸村一步跨上来伸手抚过廊柱,暗藏惊喜地抬头看向不二,笑了。不二睇一眼幸村手抚着的地方,回了幸村一记笑。
幸村道:“看来你我二人一这趟没算白跑。”
“还是再问问宫人们罢,以免弄错了。”
“也好。”
幸村走上回廊又从另一侧走下去,叫了宫人们上前来便问道:“前夜你见得那东西是往哪边飞的?”
“回陛下,就是您将才去的那方向,那东西浑身是血的,胸口还在发光,那光竟还是绿色的。”
“发绿光?”
见过的宫人们都齐齐点头。
不二笑盈盈走来,手里还捏着一颗光润的珠子:“这颗珠子还真不小呐。”说罢便摊开手掌让幸村看。
“这上面怎会有血?”幸村拿过珠子看了看,道:“你是在何处拾得的?”
“你将才查看的片花园,里面不是种得一簇玫瑰么,我见那玫瑰生得倒是非常明艳便走了进去,在那后面竟发现了这珠子。不过这玫瑰长得倒是茂盛得很,那后面足够能藏身两人了。”
听不二这般讲,幸村便笑了道:“我想你却不是因为玫瑰生得明艳才进去的。你是何时看见的这颗珠子?”
不二笑看了幸村:“方才你在园里查看的时候我便见玫瑰树下似乎有光,只是没太在意,直到听得那名宫人提到那东西胸口会发光,我才去看看了。只是一拿出来,它便又不亮了。”
“这是夜明珠,各嫔妃册封之时都会赏赐一只步摇,根据位置的高低决定步摇上夜明珠的数量。”
“也就是说,前夜扮鬼的,是你的嫔妃?”
“只是她为何要将夜明珠放于胸前?”幸村疑惑地看向不二,却见不二似乎也是同样疑惑便又转头问道宫人们:“前日可有什么人来探望过烃娥?”
宫人们互相看了看,一幅幅欲言又止的模样,尔后黄门才道:“回陛下,唯有昭仪夫人来过,只是夫人是亥时来的。夫人大概坐了一个时辰便走了,走得时候还是烃娥夫人出来送的。”
“昭仪找烃娥说了些什么你可有听见?”
“主子们说的话,若不是说给奴才听的,做奴才的又怎敢去听。”
幸村继续问:“昭仪走了之后烃娥可有去过别的地方?”
其中一名守殿的宫人道:“回陛下,昭仪夫人走了之后烃娥夫人便回到内殿,让奴婢们多点了几盏灯,还锁了房门。”
不二问道:“烃娥夫人锁房门做何?”
“回先生,奴婢不知,只是夫人当时神情似乎非常害怕。”
幸村不二相视一眼。在回泰祥宫的路上,这二人说是想走走便没坐辇车也没让任何人跟着。一路上有出入的臣子巡兵宫人见了幸村都要毕恭毕敬行礼,幸村觉得有些麻烦了,便带着不二寻一条僻静的小道走。这小道是要穿过竹林子,绕得有些远,平日便几乎无人,再加上烃娥刚被杀,于是出门的人更少了,嫔妃们都呆在自己的寝宫里不敢出来。倒是婕妤却依然常去襄门,而也曾遇见在襄门里找书册子的不二,两人便就这样熟悉起来,见了面倒也能笑着聊几句。
就在小道口汰水边上,不二大老远就瞧见坐在汰水另一头凉亭上的婕妤手捧了一本册子,身旁只站了一位宫人。婕妤身旁的宫人轻声唤了句夫人,婕妤便抬起头来,却一眼便看见了站在汰水对面的不二,勾起嘴角温婉地笑笑,只是她心却想也不知不二可看得见她的笑。不二抬起手向着她摇了摇,也是笑了。婕妤见不二摇手便点了点头。
幸村见这二人似乎熟悉得很,且婕妤也并未有要招呼他的意思,便转身走上小道。不二见幸村走都不叫自己,便跟上去侧头看了幸村戏谑道:“莫不是你在吃醋?”
“见你与婕妤如此熟悉,反倒是我竟成了外人,那我便只好走了。”
“原来你竟当真在吃醋呐。”
“罢了。今日去少洳馆你可有理出一些头绪?”
“嗯,倒是明白不少。”
“说来听听。”
“宫人们见到的那东西无疑便是故意引开他们,好让凶手趁机杀死烃娥,由此看来扮鬼那人是帮凶。”
幸村笑而不语。
不二便又道:“而关键就是扮鬼之人是如何消失在众人面前。廊柱上的痕迹应该是绳索之类东西留下的割痕,但廊柱上的割痕并非非常细,应该不是用的琴弦。也不是绳子,若是用绳子宫人们必定会看见。我想,兴许是用的牛筋一类的东西,晒干之后倒也刚好。用晒干之后的牛筋绕过廊柱,一头绑在自己腰间,另一头则再握于手中。待到一切都准备好他便弄出响动引来行夜的宫人们,宫人们一走近他便猛扯手中的牛筋使自己飞过她们眼前。只是这帮凶倒不是用的脚,照回廊上的泥印子来看,那应是轮子留下的。我觉得他应该是在鞋底加了一对小轮子,正好被血衣遮住了脚,一拉牛筋他脚上的轮子便带着他飞快地向回廊滑去,滑到廊柱之时再松开手里的牛筋,这样收回牛筋也方便许多。”
幸村依然只是笑。
不二见幸村笑得这般成竹在胸便知他早已知道这些,便笑笑:“看来是我话有些多了。”
“无妨,我倒喜欢听你说话,你接着说。”
不二看一眼幸村,吸口气继续道:“宫人们当时受了惊吓,惊叫是免不了的。而就是这一声惊叫便就将少洳馆中的宫人们全都引了过去,这倒更好给凶手留了犯案的时间。凶手曾趁着殿门外无人,便强行撞开殿门,潜进去杀死了烃娥。而帮凶则躲在玫瑰树后,见机而动,若是宫人们要往回走他必定还会制造一些动静来吸引他们的注意,好让凶手有足够的时间将衣箱子推到门口将现场布置成密室。”
“那又你觉得为何凶手一定要将现场布置成密室?”
“因为他进去之前便是密室。有名宫人不是说过么,烃娥在昭仪走后便自己锁了殿门。”
“你与我倒是想在了一起。只是我依然不明白,为何凶手要先下毒再刺一刀?”
“还有他是如何将现场布置成密室的?”
“关于这个我倒是听你分析扮鬼一事之后有了些看法。既然帮凶能想到用牛筋,那凶手为何不可?用牛筋穿过衣箱的锁扣,两头都拿于手中,出门之后暂时先将门开一些,另一只手扶起事先放于地面的木板,使它靠在门闩下方,再用力拉动箱子。箱子离得近了便会抵住木板,然后继续拉动箱子木板便会将门抵死,这时再抽回牛筋便可。”
“听你这般说道是不错,只是我试过推动箱子,那衣箱太重,若是要用牛筋拉动怕是有些困难。”
“这倒也是。”幸村皱了眉头想了片刻,又欣喜地转头看向不二,却发现不二竟也笑着看向了他。幸村继续道:“你想到了?”
“你也想到了?”
“你先说。”
“冰。”
“对,就是冰。若是在一箱下垫一块冰,不用太大,便可省力许多。并且只需搬起箱子的一角便可将冰放在下面。而过了一夜冰化了水自然也干了,就算干不了也会因为夜里下过雨而不会惹人注意。”
“不过,这些都只是你我的推测而已,事实究竟如此还只能等抓到凶手才知道。我想,你应该去一趟玄飔殿。”
“嗯,是该去一趟,陪你回了泰祥宫我便去。”
不二笑道:“连玄飔殿也不让我去了么?”
幸村挑起眼角看了不二:“你却是度了君子之腹。我是想你今日也累了,让你回去休息,用晚膳之时再叫你。”
“这倒是不用了,我想去延尉属看看观月验尸验得如何了。”
“明日我同你一道去,今日你便不用再去先回去休息一下,看看册子也行。”
“好罢,那我便先回泰祥宫。”
“我正好要拿些东西,一道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