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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十九章 ...


  •   虽说是受了娓本的差遣,而县令仍是不敢打扰医士为特利治疗,只得侯在房门外,直到医士上完药又包扎好伤口他这才探头探脑走进去,见了幸村陪着一脸的笑。幸村回头看他一眼,竖了食指放在唇上示意他安静些。县令紧抿了唇点点头,又伸长脖子看一眼躺在床上的特利。
      医士收拾好东西刚要走,县令这才想起自己到此的目的,便截住医士道:“先生稍等,还有一位先生受了重伤。”
      “请县令带路。”
      幸村这才想起不二也受了伤,便问县令受伤的可是不二。县令道句正是。
      幸村皱眉又问:“不二伤势如何?罢了,我自己去看。”
      “精市。”幸村刚欲走,特利便睁开眼撑着身子坐起来,他指了自己的药箱道:“那里面应该还有些红藤散,拿去给不二先生敷在伤口处,很快便能止血。”
      幸村拿过特利的药箱打开来找了一番:“在哪儿?”
      医士走到床前:“先生不能起来。”
      特利缓缓躺下,转头看着幸村继续道:“白色瓷瓶,气香色棕的便是。”
      幸村拿了红藤散转身对特利道了句多谢便跨着大步走出房门,一路上跑着来到不二的房间。医士又替特利查看了一番伤口,为他盖好被子:“既然先生也是医者,那便知道如此严重的伤势乱动不得需好生休息。”
      特利挤出一记笑:“我自然知道,您快去罢,莫要误了时辰。”
      不二身下的被褥被他的血染红,他身上原本的白色袍子也被染得如绽了一簇美人蕉般红得扎眼。娓本握着不二沁骨的手,越是用力便越觉得冰冷。幸村叫着不二进来,娓本吓得一抖立刻放开不二的手站起来退到一旁,叫了声皇兄。
      幸村见了不二被鲜血包裹的模样吓得不轻:“怎会这样?!”
      “他身子被戳了个大窟窿,止不住血。”
      “他不是……”幸村突然想起不二感觉不到痛:“怪不得先前他看起来并无大碍。医士呢?医士!”
      “二爷,他来了他来了。”
      “快给朕救他!”
      医士一愣,立刻放下药箱走到床前一看:“他怎会伤得这般严重?!”说罢便解开不二的衣衫。
      不二身上先前沾的血已结成暗红色的痂,而伤口处流出血从痂上淌过,又渐渐溶了这些痂。一屋子的血腥味,熏得人五官都快皱在一起。县令走到窗边大打开窗户向着外面大口大口呼吸。幸村皱了眉,看着不二腹上足有七寸长的伤口,外翻的皮肉,便抑制不住心底泛起的阵阵绞痛。他真该死,竟不知道不二的伤势如此严重!
      医士转身张嘴刚要说什么,见了幸村便顿一下,又对县令道:“麻烦县老爷吩咐舍人打些热水来。”说完才对幸村伸出手:“请皇上将红藤散交给草民,草民好为这位大人止血。”
      幸村沉了气,心想自己竟一时情急说漏了嘴:“我亲自来,你在一旁指导便可。”
      “草民遵命。”医士站起来,结接过舍人送来的热水放在独凳上,用棉布浸了热水后拧干递给幸村:“请皇上先将大人伤口处的血清洗干净。”
      “叫我二爷便可。”幸村接过棉布摊开来盖在手上,用手掌抚上不二腹部将血擦去。医士接过染血的棉布清洗干净之后又递给幸村让他又擦一遍。当幸村的手触到不二身子时,他稍稍能感觉到不二起伏的胸腔。只是不二每吸一次气要过很久才会吐出来,这便足以让幸村揪心许久。
      见幸村深眉紧锁入神地看着不二的伤口,医士这才轻咳一声道:“将红藤散撒于伤口处,后用手压迫片刻。”
      幸村嗯了一声拿出瓷瓶取下塞子,将里面的红藤散一点一点抖在不二的伤口处,而后将瓶子递给医士,用手覆在伤口处。却不怎敢用了力,怕是压坏了他。
      这时娓本方才道:“不二背后也有个伤口。”
      幸村皱眉,将不二扶起来靠在自己胸前,脱下他的袍子。医士上前凑近一看,倒抽了凉气。他还从未见过伤得这般重还能活着的人。一见医士竟是这副模样,幸村不禁握紧不二的双肩:“怎了?”
      医士拱手摇摇头:“恕草民无能,怕是救不了这位大人了。”
      幸村板着一张铁青的脸不语。
      娓本疾步走到窗前对县令道:“你立刻去将最好的医士找来,若是耽搁了本王便要了你的命!”
      县令一听要取他的小命,脚一软便跪在地上:“远舜王、陛下饶命啊,他便是这里最好的医士。若是他都说救不了,那便真的……”
      “给本王闭上你的狗嘴!”
      “不如让我来试试罢。”
      “特利?!”
      特利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扶着门框走进来,娓本见他惨白的脸上流下汗来便上前扶住他。特利仰起脸道了句谢谢。
      “你怎不在房里好生休息?”
      “有点放心不下,便来看看。”
      幸村换了个位置坐到床头让不二躺在自己怀里,也好让特利给不二查看伤势。特利在娓本的搀扶下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掰开不二的伤口往里看着。幸村就好似特利掰的是自己的伤口般觉着疼,再看看不二的脸,平静得似乎睡熟了。他伸手摸摸了不二的脸,揽过不二的头靠在自己颈脖处。
      他问:“不二伤得如何?可还有得救?”
      “还好并未伤及内脏,只是他失血太多,我也不知能否救活唯有一试。”特利一面说道一面又抖了些红藤散在伤口上:“请陛下按住伤口。”
      幸村按住伤口后对特利道:“看来你方才是听见了。”
      “我并非有意,还请陛下恕罪。”特利握住不二双肩将他放倒自己怀里,又从他腰间伸过手去抖了药在他背后的伤口上。
      幸村扬了扬眉,一面将不二揽回自己怀里一面笑道:“还是我来罢,你身上的伤也不轻。”
      娓本闭了眼,借口出去看看外面的情况如何便出了房门。
      特利落寞地看一眼不二,又对医士道:“您可还有纱带子?”
      “还剩下一些。”医士取了纱带给特利。
      特利对幸村笑道:“陛下,我要给不二先生包扎伤口。”
      “我来罢。”幸村边给不二包扎边对特利道:“你若是愿意,以后便同不二一样叫我幸村罢,不用叫得这般生分。”
      “只怕会对陛下不敬。”
      “这倒是没什么。这样再打个结便行了?”
      “对。”
      “不二就由我来照顾,你先去休息,别裂了伤口。”
      特利看看不二再看看幸村,笑道:“也好。我待会儿写个通经活血的方子,等不二先生醒了便让厨房熬给他喝。”
      “有劳了。”特利刚起身走了几步,又被幸村叫住:“不二他何时会醒?”
      “我也不能肯定,能不能过这一关还要看他自己的造化。只是,无痛本身便十分危险,身子骨有了什么不适完全感觉不出来,这很容易耽搁病情。”
      “那你可有法子治?”
      特利摇头:“我还是头一次见不会痛之人,自然不敢随便用药。”
      幸村收紧了抱着不二的手臂,特利盯着那双手咬了咬唇,却并未离开,而是让医士与县令先出去,他还有话要对幸村讲。
      待到医士与县令都出了房门他这才缓缓走到床边坐下,牵了被子盖在不二身上:“没想到你竟是当今皇上。”
      幸村笑道:“你倒是一点也不惊讶。”
      “不是不惊讶,而是太过惊讶却反而显得平静了。只是你为何不在皇宫呆着却到了苴汉村?”
      “说来话长,简单讲便是为了查清妖孽的起因。”
      “可有头绪了?”
      “嗯,有一些。只是现在不二受了重伤我也没心思去查了。”幸村瞥见特利盯着自己便放下想去摸不二脸的手,对特利笑道:“对了,你想对我说什么?”
      特利伸手理了理挡在不二眉前的发丝,顺势滑下来捏了他鬓角的发揉了几下,尔后才对幸村道:“你最好不要太相信这个人。”
      幸村动了眉:“为何?”
      “二爷。”仁王推开门大摇大摆走进来,肩上倒扛着脚受伤的丸井:“此人一时太过激动扭伤了脚,医士还在吗?”
      丸井拽着仁王背后的衣衫使劲往上撑:“放我下来!”
      仁王被丸井挣扎得无奈,只得放他下来。
      “应该还未走远。”特利扶着床柱站起来:“亮呢?”
      “已经死了。”
      “没想到中了妖毒死后,竟然只剩一堆白灰。”丸井这般感叹过后,见特利脸色不好便又道:“特利你受了伤,怎不在房中休息?”
      “来看看不二的伤势如何。我就不打扰各位先回房了。”特利一面放轻了步子免得牵动伤口一面笑道:“若是丸井大人信得过我,便随我一起道房里擦些药膏。”
      丸井与仁王同时挑眉道:“大人?”
      “他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幸村道:“不过在此之前,我希望特利你能先回答我的问题。”
      特利转过身对幸村笑道:“总有一日你便会知道,到时兴许你会后悔此时救了他。”
      丸井颇有些好奇地问:“你们在说什么?”
      “一些闲话。走罢,丸井大人。”
      “不用加大人二字,你还是叫我丸井。”
      丸井扶了特利走后,仁王走到床前一本正经地看着幸村。幸村一笑,对他道了句有话便将。仁王这才放下手中他与丸井的两柄剑道:“亮死了。”
      “嗯,方才说过了。”
      “但淳却无事。”
      “可是特利给的药方凑效了?”
      “那药亮也喝了。”
      幸村突然笑了笑,道:“有话便直说罢,如此吞吐倒不像我认识的仁王了。”
      “那我便直说了。淳不但没事,除了手臂上长了鳞皮一点中毒迹象也没有。只是喝过特利开的药手臂上的鳞皮也不见消退。”
      “意思便是淳并无任何恶化与改善?”
      “正是。”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罢。”
      仁王迟疑地看了不二一眼,再看看抱了不二的幸村,有些结巴道:“二、二爷,不二先生的伤势无大碍罢。”
      幸村看了看不二的侧脸,对仁王笑道:“你先下去罢。”
      “……是。”
      幸村暗叹一口气,拉过被子过着不二便倚着床柱睡了。
      次日一早,特利便重新写了张治疗伤口的外用药方,一日两次更换。幸村拿了方子在丸井的陪同下亲自去了医士的药铺抓药。医士按照药方上写的一次拉开药柜取了药,用药秤盘称量之后方才倒在绢布上,而后开始包口。
      幸村道:“这便是全部?”
      医士包好之后道:“草民已按照方子上写的抓了蒲公英、当归、川芎、白芷、木鳖子、连翘、赤芍与丹皮。只是这生甘草却是不巧得很,昨日都已用完。若皇上信得过早民,那草民便换一味药,如何?”
      “你先抓上罢。”
      “是。”
      丸井凑到药包前一闻便立刻捏住鼻子,嘴里念着好臭好臭。
      幸村微侧头看了他一眼,付过银子便提了药赶回县衙。先回不二房里看过,见他还是未有要醒的兆头便再三嘱咐仁王若是不二有何动静便立刻通知他。丸井一脸疲惫的样子靠到仁王身上,道了句药好臭。
      娓本坐在一旁抱了案宗却是一个字也没看进去,眼角时时都是睇着床上的不二,直至幸村回来他才放下案宗问了一句药买到了。
      幸村扬扬手里的药:“买是买到了,只是有一味药与房子上写的有些不同。”
      娓本些许担心:“怎会这样?”
      “方子上写的药没了,医士便换了一味药。”幸村又想起什么问道:“怎都不见伊武?”
      “他和淳一起回伴老家了。”
      “回去散散心也好,毕竟发生了这么多事。只是别让淳做傻事。”
      “有伊武跟着,我想也不会有大碍。”
      幸村拍拍娓本的肩:“妖孽一事便暂时交给你了,我先去特利房里看看。”
      “是。”
      幸村笑笑,又提着药来到特利的房里,将医士开的那味药打开来:“我去之时已没有生甘草,医士便另抓了一味药。你看看能不能用。”
      坐在床上的特利拿了一根细木棍似的东西放在鼻下闻了闻,这才将它又放回幸村手上笑道:“这是苏木,行血祛瘀消肿止痛之用,倒也可以替生甘草。”
      “这便好。我让舍人捣碎之后分成两份,到时便只有让仁王或是丸井来替你换药了。”
      “我倒是不用急。”
      “那我也不打扰你了,好生休息。”
      “嗯。”
      幸村包好药走出房门,便将全部草药都交给了舍人吩咐她加些水捣碎之后熬沸再分成两份,将多的那一份拿到不二房内。舍人恭敬道了句是便拿着药去了厨房。这后幸村便回到不二房内让仁王丸井与娓本都先下去,一个人坐在床边摸着不二的脸喃喃自道。
      “不二,你可千万不能有事,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离开我半步。”
      听说亮死了,伴老便坐在他平日里做木活的小凳上望了一地的木头发呆。伊武站在他身后没吭声。起风了,吹得树叶一阵响,又停下来,飘落一片叶子在伴老肩头。伊武迟疑许久要不要替伴老拿下来,到头来还是伴老自己伸手拍掉了树叶。
      伴老转头扬了老脸看着伊武:“你现在还是不肯原谅他们兄弟两?”见伊武没有要回答的意思,他便回过头继续道:“罢了。没想到那位先生竟是当今圣上,虽说那气质的确不同常人。看来你这些年过得倒是不错。”
      “不错是不错,只是俸禄太少。殿下看起来也不是没有银子,怎么给的俸禄就这般少,啊,定是让明他们几人私吞了一些去……”
      “就别抱怨了,你现在可是堂堂一个将军。”伴老叹口气:“一见你这样子,我连悲伤的心情也免了。”
      淳抱了亮平日里穿的衣服走出来:“亮的衣物便只有这些。”
      伴老拿了今早未亮赶做的木制墓碑站起来:“走罢。”
      伊武接过墓碑:“给我拿罢。”
      伴老一愣,而后笑笑,背着手便同淳、伊武一齐来到冷箐谷山崖顶上,朝着河流挖了座土坟。淳将抱着怀里的衣服走到伊武面前,伊武犹豫片刻,拿了面上的一件放进土坑。淳笑了,抱着剩下的衣物走到伴老面前,与伴老一起将衣物全放进土坑。尔后淳便拿了铲子将土坑填满堆了个土包,又放下铲子拿起墓碑插在坟头,又退回来。
      伴老勉强笑了笑,道:“连饼子水果都没来得及为亮准备一些。”
      淳道:“看来没办法同你一起走了,不管还能活多久,我都会剩下的命去还你我欠下的债。这个地方是我选的,从这里可以看见他们的房子,你会喜欢的罢。”
      伴老愣了愣:“他们……是指……”
      “我与亮的生身父母。”
      伊武道:“你们不是孤儿吗?”
      淳摇头:“以前我们也以为自己是孤儿,只是那日到了偐月村才知道,他们还活着。”
      伴老沉了气:“你们相认了?”
      “没有,这副模样我们又怎敢认他们。”
      伴老舒了一口气。
      见伴老这反映,伊武便道:“您知道什么罢。”
      淳转身惊讶地看着伴老。
      伴老看一眼淳,叹了气走到亮的坟头道:“其他你们兄弟两并不是我在河边捡的,而是你们的父母交托给我的。”
      “这是为何?”
      “我当时也如此问了,你父亲说若是不将你们送走你们便只有死路一条。我再三追问,他才告诉我是你们的祖父要对你们下毒手,所以绝对不能让你们呆在偐月村。”
      淳木讷转身去看河的上游,喃喃道:“为何祖父要对我二人下毒手?”
      “这个你父亲便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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