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为陵（YF）》芥末子

13、第十二章

　　见婕妤也朝自己这边看来，迹部便拨弄了耳边的发走上凉亭，忍足暗自叹气也跟了上去。婕妤见二人上了凉亭只是微微颔首便当做是行了礼，宫人迹部行了礼叫了声齐孝王。迹部挑眉，并未搭理她而是上前到了婕妤面前。婕妤抬头望着他，又觉着被迹部这样俯视着有些不舒服便站了起来，对迹部笑笑。
　　忍足附在迹部耳旁用只有他二人才听得见的声音道：“殿下，这绝不是寻常女子。”
　　迹部冷冷一笑。不二在凉亭外见了这一幕便停下来，他本打算是去竹林里摘些竹叶拿回去，闲暇时教幸村吹奏的。不二一面朝婕妤叫了声夫人一面走上凉亭：“婕妤夫人可是又再看书了？”
　　忍足低声喃一句：“原来这女子竟是婕妤。”
　　迹部侧头看了不二，不二瞥他一眼朝他点点头。
　　宫人见不二来了便感到终于有了可安心的感觉，她喜道：“先生您来了。”
　　“嗯，刚巧路过这里，见夫人也在便来打声招呼。”
　　婕妤浅浅一笑：“先生可是要去襄门？”
　　“今日不去。”
　　不二与婕妤你一言我一句全当迹部与忍足只是亭上长出的两棵不起眼的树，聊至尽兴处都不住笑起来。迹部哪受过这般冷落，只是纵然他心里又千万般不悦却也只是眯了眼摸过眼角。不二笑时故意挪了眼角瞟向迹部，见他脸色越发难看却故作无事便越发笑得开心。
　　忍足瞥见迹部脸色不好便干咳一声道：“原来是婕妤夫人，我们先前多有失礼还请包涵。只是不知这位先生又是何人，见你这身打扮，不是达官便是显贵罢。”
　　不二笑道：“您却是只猜对三分。我并不是达官，也算不上显贵。”说罢便又斜着眼看了迹部。
　　迹部道：“你，看着本王做什么？”
　　“自然是觉得齐孝王相貌出众，不免向多看几眼。”
　　“哼，原来你知道本王是谁，为何先前胆敢无视本王？”
　　“我进入凉亭之时是正眼看了齐孝王的，又怎会是无视？”
　　“好伶俐的一张嘴，敢如此同本王讲话除了幸村你还是第一人。”
　　不二暧昧地笑道：“如此跋扈的，除了齐孝王怕再也找不到第二人了。”
　　“跋扈？”迹部挑眉，心想这人好大的胆子。
　　不二勾唇笑了笑又对婕妤道：“我还有事便不打扰婕妤看书了。”说完又看着迹部轻笑一声下了凉亭。
　　“我们也走罢。”婕妤向迹部点点头，也出了凉亭。
　　迹部觉得自己受了莫大的屈辱，他最不能容忍的便是别人不拿他当回事，尤其是知道他的身份的人。婕妤身为皇帝的夫人有些自以为是也是可以理解的，而那男子怕是傲得底气不足，只是一介先生竟敢如此待他。迹部心中竟生起一股怒火，不过不二夸他相貌出众他倒是很受用。迹部为此一惊，不少人都这般说过他，他也一直都是轻笑带过从不在意。
　　忍足道：“殿下，那先生人已走远。”
　　“你去给本王查查他的身份，查不到你就不用再跟着本王了。”
　　“他来头应该不小，一日之内臣便能查出来。”说罢欲言又止看了迹部一眼，方才道：“只是臣不明白殿下为何会在意这样一个生人。难道是因为他与陛下有几分神似？”
　　“忍足，近日你话似乎变多了。”
　　“是是，臣多嘴。”
　　迹部瞥一眼忍足：“没大没小。”
　　不二摘了好些他比较中意的竹叶回到泰祥宫。宫门外站了几名他不认识的男子，看上去像是侍卫又像是随从。守门的宫人告诉不二，这些人都是远舜王带来的，远舜王此时正在泰祥宫大殿内与陛下议事。不二点头道句知道了，转头又看了看那些个人，正巧那红色头发相貌清秀模样好似女孩的人也在看他。不二笑笑，那人却是一愣。
　　这人叫田中洋平，与弟弟浩平都是娓本最亲信的人。
　　进了泰祥宫，不二本不打算去打扰幸村与娓本，但走过未关的殿门前时还是被幸村看见。幸村突然站起来笑着走出去看得娓本有些莫名，待他也转头看向门外时才发现竟有一名他未曾见过的男子。这男子竟看得他一愣，似乎这一眼便让他深陷其中，拔不出了。
　　“我派人找了你好些时候了，怎么出去也不交代一声。”
　　“嗯，我去摘了些竹叶。”不二这般说道便举起装了竹叶的小匣子在胸前朝幸村晃了晃，又看了看殿内的娓本：“听宫人说你在谈事？”
　　“不错，你也来听听。”幸村拉了不二走到塌席上坐下，又给他与娓本相互介绍了。
　　不二对娓本点头一笑，娓本不敢多他看，便敷衍着点头嗯了一声，将头扭向别处。
　　幸村道：“久弟接着说罢。”
　　“是。”梶本道：“最初出现妖孽的地方是在中敬，皇兄也是知道的罢。”
　　幸村点头：“当年中敬出现妖孽杀光了两个村庄的人，那时朕虽小，但也听说了一些。”
　　娓本继续道：“没错，只是第一个村庄的人被杀光之后另一个村庄的人却是一夜之间凭空消失，谁也不知道当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朕倒是初次听说。”
　　“那皇兄怕是更不知道，妖孽中是以灵体为主的罢。”
　　“当年父皇派人捉拿过灵体，朕也偷偷跟着去了的。”
　　“你见过灵体？”不二抬眼不经意看向娓本。
　　幸村笑道：“只可惜半路跟丢了。”
　　娓本看不二一眼便移开了视线：“当年父皇与前大司马商议之时我无意间听到了，若是想彻底击溃妖孽，就必须先杀灵体，不然妖孽便会周而复始地出现。只怪我当时年幼，不知灵体为何物，不然如今也不会误了这么长时间。”
　　不二一愣，继而问道：“远舜王可有见过灵体？”
　　“没有。只是听父皇说，是名女子。只可惜后来被妖孽救走。不过后来听说不知为何她死了，倒是留下一个孩子。”
　　幸村有些欣喜，道：“传令下去，定要找到这个孩子。”
　　“若是找到这个孩子你准备怎么做？”不二笑问幸村：“杀了他？”
　　“这是自然。”
　　“我倒是觉得，先弄明白妖孽从何而来兴许要容易些，说不定还能找到关于灵体的线索。你这样盲目去找，也着实困难。”而后不二又笑问娓本：“远舜王觉得如何？”
　　“先生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
　　幸村道：“好罢，就依你。”
　　长公主的婚典如期举行，盛大得惊动了整个立海的国土。只是除了幸村谁都不知道这盛大背后究竟潜藏了什么。而就是在婚典这日，迹部再次见到了人群之中的不二还有高坐在他身旁石阶上的幸村。五年之后，你我终于再见，却是以这般姿态。幸村扭头看向迹部，浅浅一记笑。迹部冷笑着别过头，举了酒杯，桦地便为他斟满酒。
　　筵席上，群臣间相互举杯，也不忘找个还算搪塞的过去的理由向幸村敬酒。幸村特意端着酒杯走到迹部面前。
　　他笑道：“景弟，好久不见，这杯酒朕敬你。”
　　迹部站起来，轻笑一声：“不过五年而已，对于本王来讲，却是眨眼的功夫。”说完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眼角却睃着幸村。
　　幸村也是一笑，一口喝完了酒又回到自己的塌席上让宫人添满酒，尔后来到橘与娓本面前也是敬了他们二人一杯。
　　柳请来了翯城内最有名的杂耍团，饭至尽兴处便让这些人为在座的大臣们表演。太后喜欢得不得了，连筷子也忘了动。大臣们不住叫好，倒是迹部没什么兴致，拿了酒杯自斟自饮，喝了许多杯似乎便竟有些醉了。恍恍惚惚间他看见幸村端了酒杯笑着一举，再顺着看下去，便就看见了对面的不二。
　　不二见迹部看着自己，便也是笑着朝他做了敬酒的姿势。他这一敬，又让幸村看见，转过头来便见了迹部旁若无人地仰头一饮。
　　筵席散了，醉了的没醉的都各自被随从扶着回了各自的府邸。幸村让不二先回泰祥宫，自己则等在迹部的寝宫外将他截住。日吉等人见是幸村便都行了礼相继回自己的寝殿。迹部头晕得厉害，却还是逞强的让自己站直。
　　幸村上前扶了他笑道：“朕先扶你进去。”
　　迹部推开幸村，跄踉几部却也站稳了：“本王没说过你可以扶本王，你以为本王是谁。”
　　幸村皱了眉：“景弟你，到如今还是这般恨我？”
　　“哼，你不过是个不起眼的皇帝陛下，哪值得本王恨。”
　　“关于金刚石的事……”
　　“拿你最重要的东西来换，不然一切免谈。”
　　“你想要什么？”
　　“什么对你来说最重要本王便要什么。本王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一天之后，本王便回齐孝。”说罢迹部便往殿内走，脚下一软险些一个跟斗栽了下去。幸村手快扶了他，他却狠狠道了句不要碰我。
　　幸村了解迹部的脾气便只好将他交给宫人，又在殿外看了许久才回到泰祥宫。不二在浴池中洗澡，听得外面幸村对宫人说了句什么便走了，心里起了一层不太平静的漪，速速洗净之后便去了幸村的定瀛殿。幸村坐在塌席上入神地看了案桌，连不二来了也不知道，直到不二走到他面前他看见不二的脚这才抬起头来。
　　不二笑着：“听黄门说你回来之后便一直在此发呆。可是齐孝王还是不肯卖金刚石？”
　　“倒也不全是。先前宫人说你在洗澡，我便没去打扰。”
　　“嗯，一身的酒味闻着难受便去洗了。既然你没事那我先去睡了。”
　　“不二。”幸村起身走下塌席抓住不二的手，这一连串动作只在不二转身时便完成。
　　不二莫名看着幸村：“怎么了？”
　　“你是怎么看我的？你觉得，我值得你相信吗？”
　　“怎么突然这般问，我自然相信你。”
　　“不管我做了什么你都相信我？”
　　“你要做什么？”
　　幸村将不二拥入怀，贴在他耳边道：“今晚留下来陪我罢。”
　　“你喝醉了。”
　　“我清醒得很，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不二幽幽叹口气：“好。”
　　幸村打横抱了不二将他放在床上，伸了手正要解不二的衣衫，门外却传来黄门的声音。黄门道：“陛下，中敬王与远舜王在前殿等您去商议要事。”
　　“朕知道了，你先退下罢。”
　　“是”
　　幸村俯身在不二额前留下一记吻：“等我回来。”
　　前殿上，橘端了茶杯吹开茶叶啜了一口，娓本以手支腮想着什么。幸村走进前殿，橘与娓本都站起来拱手向他行了礼，幸村边做手势让他二人坐下，便走上塌席。宫人给幸村奉上热茶后又退下，关上殿门。
　　幸村道：“不知二位皇弟找朕有何事？”
　　“明日我便准备启程回中敬，娓本也会同我一道回去查妖孽的来源。”
　　娓本道：“我已查出那两座村子的名字，一座是琏漯村一座是竑炁村，竑炁村也就是一夜之间消失的村庄。我打算先去琏漯村看看，兴许还留下关于妖孽的线索。”
　　“只是事隔这么多年，怕是线索很难寻了罢。”
　　“但这却是唯一的办法了。不二先生说得不错，只有这样才能找出一些关于灵体的蛛丝马迹。”
　　“既然这样。”橘道：“可否请皇兄准许不二先生同我们一道去？”
　　幸村顿了一下：“他去作何？”
　　橘又道：“自从来了皇宫便听不少人说不二先生聪明过人，臣弟是想不二先生去了兴许有帮助。”
　　“好啊，我也一道去。”不二推门走进来，带了笑意。
　　幸村一愣：“你怎么……”
　　“我对那灵体比较好奇，若是能帮你抓住他岂不是更好。”
　　“既然你执意要去，那我也一道。”幸村笑道：“只是我会迟些再去，这边还有事情要先办。”
　　“那就这般定下了，我明日便随二位王先去。”
　　而后，三人又商议到了中敬的行程。不二他们三人先去两座村子看看，待到幸村来了之后再一同继续查看。他们这一商议，便到了五更天。杯中的茶水早已凉尽，东方还为白却先燃尽了灯油。四人这才留意到，已经寅时了。橘与娓本到了辞回到各自的寝宫，不二也回穆弥殿收拾要带走的东西。
　　幸村站在不二身后，过了许久才道：“你先去睡罢，我让宫人来帮你收拾。”
　　“不用了，东西不多，就是些衣物。”
　　“我和景弟商量好金刚石之事便去找你。”
　　不二拿了叠好的衣衫笑道：“不过几日而已，又不是见不到了。”
　　幸村抬手摸摸不二的脸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