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知所起》遇南山

23、第 23 章

　　第二天，因为要先拍摄跟妖兽打斗受伤的戏份，脸上身上都要化上不同程度的伤口。

　　为求逼真，陆之辰不到六点半就到了片场，直到八点半李悦才给他化好。

　　前几天有沈钰泽坐在一起化妆，不时说笑几句，他还能忍受。

　　今天就他自己，陆之辰怕他受不了李悦在给他化妆时，不经意的皮肤接触，特意在来之前吃了一片安眠药。

　　这会让他的大脑处于昏昏沉沉的状态，即不至于睡着又不使得他大脑清醒。

　　感知力会比平时迟钝，这样他就不会在李悦碰到他的时候应激。

　　所以他走出化妆间的时候仍昏昏欲睡，哈欠连连，往棚里走的脚步都软绵无力。

　　梁宇在旁边看的心惊胆战，生怕他不小心摔倒，手时刻准备着扶他。

　　在陆之辰差点踉跄摔倒时，不免怨怪蒋导赶得太急，也不给人好好睡觉。

　　这连续五天，每天睡不到五个小时，是个人都遭不住。

　　蒋导开机前不是说不赶时间吗？怎么一拍起戏来，就一副六亲不认的样子。

　　这要给陆总知道，把他弟弟累成这样，还不定心疼成什么样，到时候不仅蒋导挨骂，估计他也少不了跟着吃瓜捞。

　　想到这，梁宇不禁更小心翼翼的跟在旁边。

　　两人一到棚里，就被摄像无意抓拍到镜头里。

　　坐在监视器前正在指挥摄像调整角度的蒋楠，看到屏幕上闪过陆之辰打着哈欠的身影，从监视器里抬头，看到梁宇正提醒陆之辰小心脚下的电线。

　　蒋楠看了几秒，又转回监视器前，工作哪有不累的。

　　作为导演他必须全盘考虑，再心疼，也没办法让前几天的拍摄进度变慢。他们不尽快拍摄，那副导演常远的B组就要更赶时间。

　　好在之后的半个月都在棚里拍摄，开工收工的时间也会相对稳定，今天再尽量早点收工，让他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估计就能调整过来。

　　正在跟宋莯晨走戏的沈钰泽，听到梁宇急切的声音说“小心，小心，前面是摄像机轨道。”

　　沈钰泽转身看到梁宇正拉着陆之辰的手臂，避免他碰到轨道。

　　陆之辰轻轻挣开梁宇的手，抬手用指腹轻轻擦掉眼角的泪珠，才看清不远处的沈钰泽和宋沐晨。

　　他脑子还是不太清醒，下意识的问好“沈老师早，宋老师早。”

　　说完跟没听到梁宇的提醒般，往前走。

　　沈钰泽三步并做两步，到他跟前拉着他的手臂，把他带到空地才放开手，知道他这几天休息不好，不忍责备，轻声问“很困吗？要不先去休息会儿，我跟蒋导说调整一下顺序，我先拍。”

　　陆之辰眨了眨眼，本能想用指尖刺痛手心，换取一些清醒。但看到沈钰泽关心的眼神，下意识松开手，赶紧伸到沈钰泽面前表清白“我没有扣手。”

　　沈钰泽看着他原本白嫩的手上，化着几道爪痕，凝结着斑斑血块。

　　不免想起那天陆之辰被镜子划伤，留着血的手，不禁有些心疼。

　　陆之辰见沈钰泽盯着手看，他扫了一眼自己的手，看到上面的痕迹，脑子一个激灵，立刻清醒了不少，忙把手凑近跟沈钰泽急切解释“这是化的，化出来的，不是真的伤，你看。”

　　说着要擦给沈钰泽看。

　　沈钰泽忙拉着他要擦颜料的手，“我知道。”

　　陆之辰不由自主的，回握沈钰泽的手，刚碰到又如同触电一般松开。

　　心跳加速，脸上化着战损妆看不出来，耳朵是红透了。

　　陆之辰不仅清醒，心情也跟着愉悦，声音轻快“不困了，咱们开拍吧。”

　　沈钰泽低眸看到陆之辰通红的耳朵，和刚刚一触即分的手，心底闪过一丝异样。

　　不等他细究，便听到陆之辰有些苦恼的道“泽哥，咱们今天是绿布背景，自己吊着威亚比划招式，哎，没有对手，想想都有点难。”

　　沈钰泽随口道：“一会儿我先拍，你先看看，找找感觉。”

　　陆之辰想了想，要是自己琢磨着，一遍遍拍，耽搁时间，点头同意“好，谢谢泽哥，那我先去监视器那边。”

　　陆之辰离开，一直站在旁边，插不上话的宋沐晨，在心里给自己打了打气，对沈钰泽说“沈老师，咱们重新走一遍，还是走下一段戏？”

　　沈钰泽看了看已经准备好的威亚师，说“不了，你先休息，我去绑威亚。”

　　看到陆之辰正往他那走的蒋楠，让助理拿了个椅子，放他旁边。

　　等陆之辰走近，笑着小声调侃道“醒了？
　　跟沈老师说两句就醒过神了，瞧你那点出息。”

　　陆之辰坐下看着监视器里边让工作人员系威亚，边看武术指导比划招式的沈钰泽，不想搭理蒋楠。

　　蒋楠见他不理人，眼珠转了转，叫来助理，小声说了一句。

　　助理离开不一会儿，回来时拿了一个小包装袋给了蒋楠。

　　蒋楠撕开包装袋，递给陆之辰，“梅子干酸甜口，吃一个再提提神。”

　　陆之辰正专注的看着监视器，下意识接过袋子拿了一颗放嘴里。

　　不过几秒钟，酸味在嘴里弥漫开，迸裂出的酸味，让陆之辰不由自主的皱眉眯眼，鼻子也酸的皱起，嘴里不停分泌出口水，不一会眼睛流出生理性泪水。

　　陆之辰猛得起身，捂住嘴，跟守在旁边的梁宇口齿不清的表达，“垃圾桶。”

　　梁宇听了三遍才反应过来他要什么，“哦，哦，好，我这就去找。”

　　不等他转身，蒋楠的助理拿着垃圾桶过来。

　　陆之辰抢过垃圾桶背过身，吐了好几口，嘴里的酸味，才淡下去些。

　　梁宇忙把水杯递给陆之辰，陆之辰喝了一口，漱了漱口，酸味也没完全消失。

　　陆之辰眼里含着泪珠，瞪向蒋楠。

　　眼泪汪汪的瞪人，没一点威慑力，蒋楠无所觉的大笑出声“哈哈哈，怎么样？够酸吧，彻底清醒没？我拍夜戏全靠它了，这袋给你，吃完了我那还有。”

　　说完看着陆之辰的囧样，忍不住又笑“噗，哈哈哈！”

　　明白过来怎么会儿事的梁宇，看着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蒋楠，用手指他，又不敢骂人，只大声喊“蒋导。”

　　陈司南秦晴刚好这会儿过来，小声问了蒋楠助理发生了什么，助理几句话说清楚后。

　　陈司南看了眼还在喝水的陆之辰，笑道“童心未泯啊，蒋导。”

　　秦晴看着脸上有泪痕，眼角还挂着泪珠的陆之辰，从外套口袋里掏出包纸巾，抽了一张给陆之辰“陆老师，擦一下吧。”

　　陆之辰接过纸巾，“谢谢，秦老师！”

　　小心翼翼擦掉眼角的泪，怒气冲冲的瞪向蒋楠，说话的声音里又忍不住带着点委屈“蒋楠，你太烦人了，我要跟李悦说，你毁了她化了好久的妆。”

　　蒋楠仍笑着，得意洋洋的说“随你说，陆小辰，长到八十你也是告状精。不识好歹，我是看你犯困，才给你的，我这梅子老贵了，一般人我还不给他呢。”

　　陆之辰说不过他，又惦记着一会儿开拍，只能气鼓鼓去找李悦补妆。

　　陆之辰离开，陈司南忍不住好奇，拿起椅子边的袋子，吃了一颗，又递给秦晴。秦晴犹豫着没伸手，不过一瞬间，陈司南酸的呲牙咧嘴，慌忙吐出来。

　　“蒋导，陆老师不该跟李悦说，他该直接找陆总，你这是人吃的吗？”

　　蒋楠捧腹大笑“噗，哈哈哈，这可是你自找的，哈哈哈。”

　　秦晴也跟着笑出声“这还真是好奇心害死猫。”

　　蒋楠的笑声传遍整个摄影棚，一两分钟后，才渐渐停下“拍夜戏的时候，全靠这个提神，不酸有用？”

　　陈司南自讨苦吃，无奈叹气“可不敢再吃，蒋导的东西。”

　　不过事实证明，话说的太满，打脸就会来得很快。

　　下午六点一收工，蒋楠就叫住沈钰泽说要请客，他其实是想找个机会，哄哄一天对他爱搭不理的陆之辰。

　　害怕陆之辰不愿意去，这才拉着沈钰泽。

　　沈钰泽下午也听说了，蒋楠干的好事，笑骂了他两句，还是答应去。

　　沈钰泽答应，陆之辰投鼠忌器只得不情不愿的跟着。

　　蒋楠临走又脑子犯抽的，叫了宋沐晨，陈司南。

　　宋莯晨和陈司南也有些小心思，就都答应了。

　　蒋楠想着今天在A组的主演都叫了，不叫秦晴不合适，又打给秦晴，秦晴一听，他们几个男人吃饭，她跟着不合适，就婉拒了。

　　蒋楠也没勉强。几人也没另找地方，回了酒店，要了个包间。

　　在蒋楠有意的安排下，陆之辰坐在沈钰泽和蒋楠中间，陈司南坐在沈钰泽边上，宋莯晨则坐在蒋楠旁边。

　　蒋楠随意点了□□道个菜，问道“喝酒吗？”

　　陆之辰和宋莯晨摇头说“不喝。”

　　蒋楠立刻说“知道你们不喝，也没问你俩儿。沈钰泽，陈司南问你们呢，喝不喝。”

　　沈钰泽说“点一瓶红酒吧。”

　　沈钰泽以为以他们三个的酒量，一瓶红酒，顶多算解乏了。谁知道竟高估了蒋楠的酒量。

　　蒋楠也不想影响明天的拍摄，按沈钰泽的意思点了一瓶红酒。

　　点好菜，服务员出了包间，蒋楠厚着脸皮，跟陆之辰道歉“还生气呢陆小辰，我跟你道歉，对不起，别生气了。”

　　过去九个多小时了，陆之辰本来已经不生气了，只是还有点别扭，才没理蒋楠的。

　　可蒋楠叫来，宋沐晨陈司南，不用想陆之辰都知道蒋楠不安好心，估计他情等着看好戏呢。

　　而且陆之辰敢保证，他脑子里肯定已经酝酿了好几集狗血剧。

　　陆之辰没法跟其他三个人说，只能自己生闷气，蒋楠还没眼力价儿的往他跟前凑，陆之辰强压住火气，转身面向沈钰泽。

　　沈钰泽想为蒋楠说两句好话，再接收到陆之辰憋闷中带着点委屈巴巴的眼神时，把话咽了过去。

　　蒋楠余光看到正一脸看戏的陈司南，灵光一现，决定把他拉下水“陆小辰别生气了，我不知道你这么不能吃酸的。那梅子真的没多酸，你走后陈司南也吃了，不信你问他，是不是不酸。”

　　陈司南惊愕的睁大眼睛，不敢置信蒋楠当着他的面胡说八道。

　　那梅子酸掉牙好不好，他怎么昧着良心说不酸的。

　　可是陈司南又怕蒋楠把他干的蠢事说出来。陆之辰都酸成那样了，他还主动去试，不是蠢是什么？

　　陈司南左右为难，避重就轻道“我这几天没休息好，有点上火，吃在嘴里不知道是酸的还是苦的。”

　　宋莯晨适时开口“上火的时候，是容易嘴苦，一会你多喝点水，少吃点辣的菜。”

　　蒋楠担心陆之辰的胃，就点了一道辣椒炒肉，点这个还是因为陆之辰不喜欢吃猪肉。

　　“就点了一道辣菜，想多吃也没有。”

　　沈钰泽给自己和陆之辰的杯子里倒上水，轻声说“好了，别生气了，再生气一会儿吃饭消化不良，难受的还是你。”

　　陆之辰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嗯”了一声，转身坐正。

　　果然还是要沈钰泽出马，蒋楠笑嘻嘻的说“以后不逗你了。”

　　陆之辰才不信呢，这话他以前没少说，捉弄人的时候，一点不手软。

　　服务员敲门进来拿红酒给蒋楠确认之后打开，倒进醒酒器，陆之辰也没再说什么。

　　沈钰泽蒋楠陈司南不时聊上几句。

　　直到二十几分钟后菜陆续端上，服务员退出包间。

　　陆之辰，宋沐晨专心吃着饭，沈钰泽蒋楠和陈司南频繁举杯，在空中碰一下。

　　吃了没一会儿一瓶红酒便喝没了。

　　蒋楠意犹未尽，要喊服务员，再拿一瓶。

　　被沈钰泽阻止“喝点就行了。”

　　蒋楠见他态度坚决，也不没再坚持，但免不了说一句“真扫兴。”

　　余光扫到陈司南，喊到“陈司南，吃饭呢，你总看陆小辰干嘛？怕他不让你吃？”

　　陆之辰正吃着鱼呢，被蒋楠的话吓得，不小心吃进一根鱼刺。

　　卡在喉咙里，难受得他一直咳。

　　沈钰泽见状忙给他拍背。

　　陆之辰又咳了几声才把刺吐出来。

　　沈钰泽端着水，给陆之辰喝了两口。

　　陈司南没想到一杯半的红酒，把蒋楠喝的上了头，什么都说，尴尬的不行，忙解释道“不是看陆老师，就是刚巧看那个方向。”

　　蒋楠不至于醉，但就是嘴没了顾忌般，眯着眼“什么陆老师，以后就喊陆辰就行。哦，对了，你确实不是看陆小辰，你透过看他想谁呢？”

　　沈钰泽拿桌上的纸，团了团丢向蒋楠“吃撑了？管那多。”

　　蒋楠不服气“没吃饱呢，撑什么，吃饭。”

　　沈钰泽见陆之辰小心翼翼的看他，夹了几只虾，放盘子里，剥好给陆之辰“你吃饭，别理蒋楠。”

　　沈钰泽再也不想跟蒋楠喝酒了，这么多年过去了，酒量不见长，脑子也见不长。

　　陈司南也后悔不已，他总是不经意的看陆之辰，也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就是不自觉的看上一眼。

　　谁知道被蒋楠看破还说了出来，导演的情感敏锐度真不是假的，不然也拍不出那么多好经典的桥段。

　　陈司南提醒自己之后要小心点。

　　没怎么说话的宋沐晨，不禁打量陈司南，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亮了亮。

　　蒋楠像是完成了什么任务，老老实实吃饭。

　　沈钰泽不时给陆之辰夹菜，夹鱼的时候还小心的挑了刺，虾都是剥好给陆之辰的。

　　陆之辰享受着沈钰泽的照顾，其他事都抛之脑后，一顿饭结束，就他心情极好的吃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