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年轻人不讲武德》脑洞往后稍稍

11、第 11 章

　　37.
　　‘小戈薇，就算杀了我，你也逃不掉哦……
　　‘…不管去到哪里，都只会是同一种结果……’

　　她当时怎么回答的来着？
　　好像是——

　　‘关你屁事，反正我不要再看到你了。’

　　潇洒地甩下这句话以后，她又扒掉了已经成为一具尸体的羂索的外套，将阿姐从地上一一拾进了衣袍里，小心翼翼地兜了起来。

　　“阿姐……”

　　‘呜嗬嗬哈——’

　　阿姐在她的怀里发出了抽噎的声音。
　　因为气管还没长出来的原因，比起呜呜的哭泣声，阿姐努力呼吸时发出的嗬嗬气音更为明显地回荡在这间地下室里。

　　“好啦，不哭不哭，这是最后一次了。”
　　她笨拙地想要哄好阿姐。怀中的阿姐却还是抽泣个不停。血红色的眼泪源源不断地从空荡荡的眼眶中涌出，在她心头下起一场小雨。

　　原本因为成功宰掉人渣而扬眉吐气的好心情，又重新阴郁了起来。

　　果然比起曝尸荒野，还是千刀万剐更适合作为渣滓的最终结局。
　　她心头暗恨，又狠狠踹了一脚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尸体。低头看去，那张微笑闭目的脸看起来意外的祥和，在周围烛火的照耀下闪烁不定，恍惚间竟像对她露出一个嘲讽的表情。

　　十六夜直接一脚踩在了这张脸上。

　　“…我都想好了，你不要怕。只要多找些咒灵，你的病很快就能治好了。”

　　‘嗬哈呜呜呜——’

　　阿姐还在哭，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她说的话。血肉像生长的树根一样缓慢地爬上阿姐的脸庞，血泪顺着崎岖的肉芽，啪嗒掉在地上。

　　十六夜面无表情，脚下用力一踩——

　　——‘咯啪’一声，是颈骨错位的声音。

　　“阿姐，你别哭了。我得先找个地方把你安置好……你觉得我们以前的家怎么样？”
　　“唔呜呜呜——”

　　“这样啊……然后我会出去给你找咒灵，不管是十个还是一百个，我都会找来给你的。”
　　“嘤呜呜呜——”

　　“因为我会离开的比较久，可能要去大城市里看看，所以阿姐你得学会忍耐哦。”
　　“唔姆呜呜呜——”

　　“是是，我知道，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等以后你好起来了，那时候再给我咒灵吧，我不会客气的。”
　　“啊呜呜呜——”

　　“我走啦，阿姐你要乖乖的哦……放心，不会再被逮到了。”
　　“呜……”

　　38.
　　踏上这场未知旅途的十六夜，对于大城市的残酷一无所知。在连续三次遭遇半路杀出试图抢夺她劳动成果的无耻小人后，诅咒师间激烈的竞争使得她早早的领悟了干这行的职场法则。

　　那就是——管它三七二十一，总之先下手为强。

　　开始采取这种快人一步的行动后，十六夜凭借自己勤劳的双手，很快就斩获了超乎想象的咒灵数量。与此同时，她的名声也在附近区域传开，并以不得了的趋势向四周扩散。

　　“……所以说，我这不是挺有名的吗。我想那些大客户一定也更喜欢知名度高的乙方吧？”
　　“拜托你先把刀放下吧……说真的，你还是去找别人吧，我这里实在没有你能接的活。”
　　“为什么？”
　　“这位…小朋友，你对于自己的名声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啊？”
　　“算我求你，别再用力了，我的脖子真的会大出血的……你的恶名已经快传到人尽皆知的地步了，这种情况下哪里有雇主愿意找你？”
　　“什么意思？诅咒师出名一点都不行吗？”
　　“这根本不是行不行的问题——你再怎么威胁我也没用，事实摆在那里，好好想想你都做了些什么吧。”

　　明亮的天光下，少女金色的头发就像降落在白昼的银黄月光，那双蓝海一般的眼睛茫然地眨了眨：
　　“欸？我做了什么？”

　　这座废弃厂房的中央，被捆在椅子上动弹不得的男人头疼地发出一声叹息。

　　“针对暗杀目标敲竹杠，这种事你做过吧？”
　　“做是做过……他都要死了，我趁机要点钱怎么了？”
　　“但在对方开出超过雇佣金的价钱之后，你立马反水把雇主给卖了吧？”
　　“…那又怎么了，干这行不就为了钱吗？”
　　“所以这就是你黑吃黑的原因？连同雇主在内来回勒索好几遍，直到再也榨不出钱来再挨个送他们上路？”
　　“嗯……诅咒师不就是干这行的嘛。”

　　洞穿的穹顶清晰地映照出在空气中飘舞的扑扑灰尘。孔时雨很想抽根烟冷静一下，但碍于被捆得结结实实的现状，他只能再一次地深深叹了一口气。

　　“……哪怕是诅咒师也没有这种做法。任何行业都有需要遵守的规则，混黑也是一样，再这样下去，你的职业生涯也快到头了。”
　　“啊？但我觉得我还能活挺久的。”
　　“我说的是职业生涯，不是你的生命长度。”
　　“哦……”

　　那张漂亮脸蛋上满是不情愿。阳光从漏了个大洞的屋顶投进来，亮晶晶的落在她身上，本就白皙的皮肤又被镀上一层浅浅的光，呈现出一种近乎半透明的质感。
　　一看就像是娇生惯养长大的有钱人家的孩子。

　　孔时雨心情复杂地注视着背过身去的少女。碍于前刑警的职业观作祟，他斟酌了半天，还是犹豫着开口道：
　　“要不…你还是别干这行了吧？”

　　“……你说啥？”

　　本来已经转身离去的少女，闻言又转过头来疑惑地盯着他。

　　“……你这就准备走了？”
　　“不然呢，你又不给我工作，不走干嘛？”
　　“…那我呢？”
　　“关我屁事，随便你好了。”

　　面对已经开始不耐烦的少女，孔时雨的心情更复杂了。

　　“……就不考虑一下给我松绑吗？”
　　“这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不是你把我绑架到这里来的吗？”
　　“你的意思是，我必须对你负责是吗？”

　　眼看对方已经挽起袖子，一副气势汹汹准备揍人的架势，他立即改口道：“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好了。”

　　少女见状又是一声冷笑。

　　“你到底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再这样下去，迟早会踢到铁板，到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确实……请当作什么也没听到吧。”

　　39.
　　已经说出口的话到底要怎样才能当作没听到啊？
　　果然，诅咒师（除她以外）都是一群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奇怪人士。

　　夜幕降临，黑沉沉的夜色静悄悄地笼罩了这座城市。

　　站在一扇陌生房门前的十六夜正在试图隐蔽地破门而入。
　　——俗称撬锁。

　　在经过长达一个月的跟踪调查后，她终于搞清楚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那个业界中的精英中介之所以不愿意给她介绍工作，不过是仗着自己手里还有几张牌罢了。什么‘你不适合这份工作’、‘你的工作方式不受欢迎’之类的傻话一听就是在说谎，笨蛋才会相信咧。
　　换句话说，只要把他能联系得上的、派得上用场的同行统统搞定，他也就只剩下她唯一一个选项了。

　　没办法，要不是光靠自己的效率实在太低，附近的其他中介人又已经被她得罪了个遍，她才懒得费这么大的劲挨个登门拜访恐吓。

　　而现在，经过几天的忙碌，这已经是最后一家了。

　　胜利就在眼前。
　　十六夜情不自禁露出喜悦的笑容。那个傻瓜中介跪下来痛哭流涕求她帮忙的样子已然浮现在眼前。

　　‘吱呀——’

　　看起来有些年头的铁门开了。
　　她毫不客气地推门而入，以一副主人家的模样踏进了这座位于旧居民楼的小房间。

　　——当然，鞋是不可能换的。她甚至故意在客厅的地毯上踩了几脚，确认浅色毛毯出现上了几个显眼的脚印后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这就是和她作对的下场。

　　——在看到卧室里的那个小孩之前，十六夜都是这么想的。

　　40.
　　到底是怎样的父母，才会把刚刚脱离婴儿范围的小孩大半夜独自留在家中啊？

　　十六夜不懂，但大为震撼。
　　又一次见识到人类物种多样性的她，试图回忆起这间房子的真正主人的详细资料。
　　她记得好像是——

　　——男的。
　　——沉迷赌博。
　　——副业是小白脸。
　　——疑似准备金盆洗手。

　　综合以上几点分析，是个人渣没错了。

　　对人渣盖棺定论的十六夜，打算先把人渣的屋子翻个底朝天，看看有没有什么值钱、啊不对，是有用的信息，好为下一步暴打人渣做准备。

　　但事情往往不会如她所想的那样发展。
　　要说为什么，这一切只能怪不好好待在家里等着挨揍的人渣，以及人渣那只会哇哇大哭的死小孩。

　　“——搞什么，为什么一看到我就开始哭了？我是长了一张惹人哭的脸吗？”
　　十六夜不满地瞪视着哭得整张脸都皱巴巴的小鬼。

　　“不准哭了！”
　　“呜呜哇哇哇哇——”
　　“再哭我就揍你了哦？”
　　“呜哇哇哇哇——”
　　“你别以为我不敢动手……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呜呜呜呜呜呜——”
　　“……好啦我真的服了你了，别哭了好不好？”
　　“呜呜呜嗝——”

　　她手忙脚乱地把打起哭嗝的小鬼从床上给抱了起来，轻轻拍起了他的背。

　　感谢她自己，这死小鬼终于不哭了。

　　被小心抱在怀里，看起来顶多一岁出头的小鬼，用那双圆溜溜的黑眼睛天真无知地望着自己。

　　看起来真是有够蠢的。

　　“不过你才这么点大，蠢一点也是正常的嘛。”
　　她开始自言自语起来，以往待人接物时展现出极强的攻击性也收敛了许多。低头看向小孩的眼神也不自觉温和了很多，双臂轻轻地摇晃，嘴里轻柔地哼起了很久以前阿姐为她哼过的歌谣。

　　小孩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她，向她伸出了猫爪子一样的小手。

　　“妈、妈妈——”

　　十六夜呆若木鸡。

　　这死小鬼一下子就揪住了她的头发，张口就是一句胡话。

　　一种想要骂人的冲动涌上心头，但一想到对方年龄太小不一定听的懂，她只能忍气吞声地转而试图从小鬼手中解救自己的头发。

　　“我这可不是假发，你快放手啦——！”

　　对方却还以为是在和他玩，本来垂在一旁的另一只手也伸了出来，一把捏在了她的脸上。

　　“嘶——好痛，给我松开啦！……你这小鬼怎么力气这么大啊！？明明看起来这么小一个，到底怎么回事嘛！”

　　她生气地质问道，试图隔空与某位不在场的废物家长进行对话。本来的朝后竖抱也改为了腋下抱，双手伸得笔直，努力将手里这个颇具杀伤力的生物离自己的脸远一点。

　　至于那撮目前还被该生物攥在手里的头发，十六夜已经放弃抢救了。
　　……反正她还年轻，头发掉了很快就可以长出来的啦。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给我等等——！不要把头发放嘴里啊啊啊啊啊这也太恶心了！你家里人没教过你吗！？”

　　41.
　　他家里人好像真没教过他。

　　从收集到的讯息来看，那个人渣老爹就不像是会老老实实在家带孩子的家庭主夫。
　　至于这个小鬼的妈妈，通过粗略地翻看这处居所的房间就可以发现，这个家庭中的‘母亲’就像是不存在一样，没找到一丁点儿与之相关的痕迹。

　　大概是看不下去索性直接跑路了吧。
　　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对这种行为很是欣赏的十六夜，正站在台所边上哈欠连天的兑奶粉。鉴于橱柜里的奶粉已经快过期了，她只能趁着天刚亮出了一趟门，回来时手上拎了一大堆东西。

　　奶粉、卫生纸、恒温水壶、辅食碗勺、清洁剂、苹果、研磨器、保温桶……

　　杂七杂八的东西堆成了两大袋，拎在手里出乎意料的沉重。站在收银台前付钱的场景历历在目，店员看向被她拿根绳拴在手里的小鬼的目光格外一言难尽，是一想到就会捏紧拳头的程度。

　　‘砰——’
　　十六夜阴沉着脸，把装在奶瓶里摇晃均匀的乳白色液体用力放在了桌面上。

　　抬头望去，那个死小鬼正乖乖地窝在沙发上。电视已经被她切换到了科教频道，色彩鲜亮的银幕光照亮了面前的一隅之地，那副呆呆傻傻的模样看起来就不是很聪明。

　　视线下移，这间大抵有二十叠的客厅中，那张亚麻棕色地毯上的几个脚印看起来格外刺眼。

　　等下用清洁剂擦一擦好了……

　　十六夜面无表情地来到沙发边上，在对上那双懵懵懂懂的黑眼睛时，本打算将奶瓶随手一抛的动作变成了将其轻轻放进小鬼的手里。

　　“……拿好，应该不烫了吧？”
　　“诶？”

　　小鬼双手捧住瓶子，眼睛忽闪忽闪的，同样用疑问回答了她。

　　“……算了。”
　　“啊。”
　　“……”

　　十六夜选择放弃沟通。

　　但威胁恐吓不可以放弃。
　　这都是为了更好的工作。

　　注视着已经开始自主干饭的小鬼，一个全新的恐吓勒索计划在她脑中逐渐成型。

　　今天之内，她必须要让那个该死的人渣同行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