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深处》楼兰忘川

9、第九章 古冢惊魂

　　“天马上就亮了，我们进去吧！”洛寒道。

　　“嗯！”秦羽点头。

　　随洛寒进入墓里，秦羽便躺在他的棺盖上开始休息，折腾了这一夜，现在他已经十分困倦，身子刚躺下就睡了过去。

　　洛寒用灵力为秦羽化出一道防寒屏障，又用灵力将两只地精催眠，把它们放到墓室正北面的一张空空如也的石案上后，就在秦羽身边席地而坐，随即闭目凝神，开始吸收周围的灵气为魂体补充灵力。

　　一觉醒来，秦羽刚从棺盖上坐起身，洛寒便睁开眼，视线看朝他，声音温和道：“去墓碑那里吧，白松鼠已经把吃的给你准备好了！”

　　“哦！”秦羽点头应了一声，随即从兜里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下午两点，一想到洛寒也不需要进食，就兀自站起来，低头对依旧席地而坐的洛寒道：“那我先出去了！”

　　“嗯！”洛寒视线一直追随着秦羽，此刻便仰面微笑着向他轻轻点了下头，然后道：“吃过东西，就带着白松鼠四处去转转吧，这周围的风景还是挺不错的，天黑之前回来就行！”

　　“好嘞！”

　　黄昏。

　　秦羽跟蹲在他肩头的白松鼠有说有笑地回到祭台，就听洛寒的声音从墓碑那边传来：“看样子，你们玩的很愉快呀！”

　　“呵呵……”秦羽笑了笑，知道是洛寒隐形在那里等着自己，就朝声源处道：“这个小家伙可热情了，我说我想洗把脸，它就把我带到一条山溪前，等洗完了它又带我去参观它的家还有它藏食物的地方，回来的时候，它还带我找了一路的山果，我们俩吃饱了，就商量着也带点给你，”说着，他就抬起手在白松鼠脑袋上宠溺地摸了摸，继而又看朝洛寒那边，“虽然你不能吃，但这是供果，有总比没有的好，是吧？”

　　“谢谢你们！”洛寒的声音再次响起，“过来坐下休息一会儿吧，秦羽！”

　　“嗯！”

　　来至墓碑前，白松鼠又熟门熟路地跑到墓碑顶上去打盹，秦羽在自己原来的位置坐下，感觉洛寒似乎同时也在一旁坐下，便问道：“你在这儿等我多久了？”

　　“我也是刚从墓里出来！”洛寒回道，听声音传来的方向，果然他已坐下。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秦羽问。

　　“先不急，”洛寒道，“我还得为你编一条藤绳，需得费些功夫。”

　　“编藤绳？做什么？”秦羽不解。

　　“等下我们要去的第一个地点是处悬崖，你得靠着藤绳攀下去！”洛寒解释。

　　“啊！悬崖！”秦羽闻言一惊，没想到找地精还要去攀悬崖，有点害怕，就问：“高不高啊？”

　　“嗯，有点！”洛寒肯定道，“起码得编二十多米的藤绳！”

　　“二十多米……”秦羽面露难色，脑海里默默想了想从七层楼往下看的情形，有些头晕。

　　“不过你放心，我会一直用灵力护着你的！”见秦羽似在担忧，洛寒就立即向他保证道，接着又道：“若不是因为我不能直接触碰地精，我也不愿让你去冒这个险！”

　　“为什么你不能直接触碰地精？”闻言，秦羽立马好奇起来。

　　“因为这样的话，我的魂体会直接吸走地精身上的所有灵力，就等于判了它们死刑，可我并不希望害死它们！”洛寒解释。

　　“哦，所以你才要用北斗七星阵来借它们的灵力！”秦羽反应倒也快。

　　“正是！”洛寒道。

　　“那……为什么绑了红绳之后你就可以触碰它们呢？”秦羽继续问。

　　“因为红绸承载着祈愿人的美好愿望，福气会自然而然地聚于其上，地精一旦有了这一层福气护体，就不会再被我的魂体直接伤害到了！”洛寒解释。

　　“原来是这样！”听明白后，秦羽缓缓点了点头。

　　接着，秦羽就听到墓室入口那边有窸窸窣窣的动静传来。回头一看，就见后方山体上的藤藤蔓蔓正在某种力量的控制下自动断落到地上，随即又径直朝洛寒所在的位置急速游移过来。

　　秦羽知道这一切都是洛寒在用灵力控制着，于是就没有大惊小怪，只安静在一旁看着。

　　转眼，墓碑东侧的地面上便堆了一大堆藤蔓。秦羽又收回视线来看，洛寒就开始用灵力编织藤绳，编好的部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自动盘绕在墓碑前方的地上，不到十分钟，一捆二十多米长的藤绳便已成型。

　　“好了！”洛寒舒了口气，朝秦羽这边道。

　　“有灵力真厉害！”秦羽不由赞叹一句。

　　闻言，洛寒只轻笑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现在日气散尽了吗？”秦羽突然问道。

　　“差不多了！”洛寒那边安静了几秒后道。

　　“那我们可以出发了？”秦羽接着又问。

　　“你可有休息好了？”洛寒反问。

　　“嗯！也差不多了！”秦羽点点头。

　　随即，洛寒往祭台上空放出一团蓝绿色冥火，继而现出身形，道：“那就出发吧！藤绳就辛苦你背着了，我用灵力帮你托着！”

　　“没问题！”秦羽笑着答应，随即起身来到藤绳面前，在洛寒灵力的帮助下将它们斜挎在肩上，然后主动向洛寒伸出自己的左手，“走吧！”

　　洛寒笑着点了下头，随即伸手握上秦羽的手腕，道：“待会离开符咒束缚区域后，你就先跟在我后边吧，保持三米左右的距离！”

　　“为什么？”秦羽不解。

　　“今夜虽是十五，但现在月华还未至最浓之时，时间一长你会害怕我身上的鬼气！”洛寒解释。

　　“哦！”秦羽闻言忙点点头，经此一提醒，他才察觉，现下是他第二次见到洛寒的面容，虽也清美绝尘，但周身却正散发着一股淡淡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冷冽不祥的气场，且也没了昨夜初见时的那层柔和蓝光。

　　实则，秦羽并不知道，洛寒自现身的那一刻起，就已在用灵力压制着魂体上的鬼气，同时还在吸收着林中渐渐增多的月华。

　　一人一鬼又如昨夜一样，在冥火的指引下，朝祭台东面的密林走出去百余步距离。随即洛寒放开秦羽，又用灵力光球为他们开了一条绵延向东北方向的小路，“跟在我后边吧！”

　　一路无话，等他们到达悬崖时，时间已过去一个半小时左右。

　　秦羽在洛寒的帮助下，将藤绳的一端系在崖顶一块凸出的岩石上，一端系在自己的腰上，接着人便在洛寒灵力的保护下往悬崖的腰际处攀去，目标是长在那里的一株千年崖柏。

　　待秦羽安全抵达，一直在上方观望的洛寒便冲崖柏的根部放出一团冥火，不多时一只胖乎乎的、白萝卜似的地精就从崖柏根部的岩缝里钻了出来，被守株待兔的秦羽逮个正着。

　　秦羽给地精拦腰系上红绸后，终于松了口气，这才有空去数它花梗上的灵果，结果数完他就抑制不住兴奋，立马朝悬崖上方激动地大声喊道：“十七颗灵果！洛寒，这只地精有一千七百岁呢！”

　　“很好！”洛寒立即回道，语气却比秦羽淡然多了，只是因距离的关系音量稍大了些，“你抱着它别动，我用灵力拉你上来。”

　　“好！”

　　平安回到崖顶，洛寒仔细检查了一下秦羽是否有受伤，确认无事后才替他解开腰间的藤绳，继而将地精收进袖中，就带他去往下一处地点——一座早已无法辨别年代的古冢。

　　午夜将近，他们终于来至古冢前。此时明月当空，月华正浓，洛寒周身已出现昨夜那层蓝光，将他身上的鬼气隐去。

　　“就是它！”带着秦羽来到古冢西面，洛寒指着坟土旁边的一小株野草似的植物对他道。

　　“嗯？”秦羽疑惑一声，“怎么跟其它地精不一样？”

　　“草木形态只是它们在判断周围有危险时的一种伪装！”洛寒道，随即将头转向古冢，微眯双眸打量一番，心下已然有数，便又回过头对秦羽道：“这冢里的东西已成气候，我们要带走地精势必会惊动它，你且先用树枝挖着地精，待我去冢前施法镇它一镇！”

　　“哦……”秦羽应了一声，随即忙问：“可是，要怎么挖？挖多深才能挖到？”

　　“沿着根周围二十公分范围往下挖，最多不出两尺就能挖到！”洛寒道，说罢就向冢的正前方走去。

　　秦羽朝洛寒背影离去的方向看了看，便收回视线开始专心地挖起地精来。感觉面前的土坑挖的差不多时，他就想往旁边挪挪位置再挖，岂料身子却被什么东西给撞到，不由打了个趔趄。

　　他刚稳住身形，就感觉有一团重物从自己后背处缓缓压了上来，紧接着两边的肩膀也不知被什么物什给死死地扣住，让他动弹不得。

　　“唔，什么东西？”秦羽心下立时咯噔一下，同时就感觉那东西又往他背上爬高了些，停了停，又开始朝自己的左背移动，没时间细想，他就听见一道老重粗哑、满含怨愤的女声自耳畔响起，“竖子！安敢动我坟土？！安敢动我坟土！！！”

　　平生头一次听到这么可怕的声音，秦羽当场就炸了毛，忙偏转过脑袋去看，不期就看到一张黑漆漆、异常狰狞的骇人面孔正愤怒的“瞪”着自己，如若那双明显失了眼珠，如黑洞一般的空邃眼眶仍可以用“瞪”来形容的话。

　　“啊！鬼呀……”虽已惊吓过度，浑身颤抖冷汗直冒，可秦羽还是在牙关快要敲碎之前，终于失声狂吼出一嗓儿。

　　洛寒闻声知道不妙，立即收了法匆匆赶过来，就见一只浑身破烂黑衣、披头散发的女鬼正僵硬地趴在秦羽的肩背上，脑袋斜搭在他脖颈处，仿似是在饮血一般。

　　“混账！休要伤他！”洛寒冲女鬼冷冷怒喝一声。

　　由于此声怒喝有着灵力加持，女鬼被其中威势吓得身形一滞，但随即想到自己手里还有一个筹码，就迅疾搬转过秦羽的身子，使他原地转了一百八十度挡在自己与洛寒之间，然后又携着他猛地站了起来。整套动作完成的行云流水，灵活得宛如一只老猿。

　　下一瞬，女鬼已将先前紧扣在秦羽肩头的一双鬼手游移至他喉间，做出个将要用力去掐的姿势给几米外的洛寒看，随后才将那张狰狞的鬼脸从秦羽左边的肩头探出，露出个得意又挑衅的表情“看”向洛寒。

　　此时秦羽已经被吓傻，身子完全不能动弹，心脏失控地不住狂跳，口中也在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整个人都只能任由女鬼摆布。

　　“别担心，秦羽，我不会让你有事！”见秦羽显然是吓得不轻，洛寒忙出声安慰，只是此刻他已无法再听到秦羽开口回应自己。

　　再将视线移至女鬼身上，洛寒立时眉心蹙起，眼神冷冽，右手旋即聚起一团冥火，反掌一推，便狠狠朝女鬼面门打去。

　　女鬼见冥火来势凶猛，料得自己绝不是洛寒的对手，于是麻溜地一缩脑袋，躲到了秦羽身后，唯留两个鬼爪仍扼在秦羽喉间。

　　女鬼揣摩洛寒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便开始向后拖着秦羽的身子掩护自己遁走。由于使力太大，秦羽的脖子此时已留下她深深的抓痕，脸也憋得通红。

　　“住手！”洛寒见状又是一声蓄满灵力的怒喝，接着就启用灵力朝秦羽这边极速飘飞过来。

　　秦羽虽是无法自主掌控自己的身体，但却并不妨碍他让视线与洛寒的身形一起移动，只一眨眼，洛寒便携风掠至他面前咫尺之处，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感觉右边肩膀被洛寒一把扯住，接着自己就跟他撞了个满怀。

　　洛寒趁势便对女鬼发起攻势，掌心蓄出三团炽烈冥火再次朝女鬼面门打去。

　　女鬼畏惧洛寒的攻击，为了自保也不得不在灼目的冥火面前低头，千钧一发之际忙松开了掐在秦羽脖子上的手，身形朝旁一闪，堪堪躲过这要命的一击。

　　不过她也没放松，下一秒已是闪身逃到了坟丘之上，正欲遁入古冢，却不料洛寒的攻击又至，依旧是三团威力十足的冥火。

　　只是，这一次女鬼就没先前两次那么幸运了，在她刚要闪身去躲时，胸口已被冥火狠狠击中。吃了如此大亏，女鬼凄厉地发出一道长长哀嚎，便化作一团黑雾遁入古冢。

　　然而，洛寒并不打算放过她，只见他动作轻柔地将怀里秦羽的身子搬正扶护在自己身体左侧后，便抬起尚可活动的右手，捏诀朝天一指，引来一道骇人天雷，不偏不倚正劈到冢顶，直接把硕大的坟丘给劈成了两半，露出冢底一口颜色鲜艳的血红漆棺。

　　洛寒当即又连捏三诀，引来三道天雷去劈眼下那口棺材。

　　秦羽虽然此时还因为过度的骇惧不能说话，不过却也在眼睁睁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当看到天雷把木棺劈得粉碎，将里面一具干瘪的尸体烧为齑粉，伴随刚才那女鬼一声愈发凄厉惨绝的哀嚎，又霎时化作一道黑烟消散后，他也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张了张嘴，发出颤巍巍的几道气声。

　　这一幕恰被侧过头来的洛寒看见，就见他脸上立马浮现一抹歉疚之色，随即抬手捏诀，将自己的食指和中指抵在秦羽眉心，把身上吸收的月华之气渡给他。

　　片刻，秦羽终于在月华温润柔和的安抚下从恐惧中有些缓过劲儿来，刚能开口，就用颤抖的声音不确定地问洛寒：“你把她……‘杀’了？”

　　“嗯！她已成气候，留着必然后患无穷！”洛寒点头回道，接着又关切地问秦羽，“你还好吧？”

　　“……嗯，还好！”秦羽咽了咽口水，勉强点了下头，声音仍在发颤。

　　“对不起，刚才是我大意了，没保护好你！”洛寒眼含愧疚地对秦羽道。

　　“不，不怪你！都是……那个东西……把我吓得够呛！”秦羽余悸未消，结结巴巴道。

　　听秦羽这么一说，洛寒有些过意不去地一把抱住了他，感受到他的身子还在微微颤抖，就开始用手一下下轻抚着他的背，继续帮他缓解恐惧，待感觉他的身子不再颤抖，呼吸也趋于平稳，才将他放开。

　　情绪稳定下来后，秦羽很快就在洛寒的指导下将地精挖了出来，刚拿红丝绸绑上花梗，地精便现了原形——有一千两百岁。

　　紧接着，一人一鬼又匆匆赶往下一处地精所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