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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7章 流光会(5) ...

  •   徐昴看着纪方回和辛子美兴奋离开的背影,脸上突然又浮起了难色,因为他又想到了一个问题,而且还是一个必须解决的问题。
      冷不防地,肩膀突然被人从背后重重地拍了一下,徐昴下意识地想反击,刚准备伸手起势,忽然察觉到身后之人似乎笑了,徐昴于是迅速地转过身,果不其然见到站在他身后的人正是他的三舅舅纪安意。
      徐昴笑着和纪安意打招呼,“三舅舅,你这是往哪儿来?”
      纪安意朝扬舲楼的方向指了指,徐昴立刻明白了,“原来三舅舅去见外祖父了。”
      纪安意深深地看了徐昴一眼,“还不是因为你突然出现在明塘的缘故。”
      徐昴讪讪地笑了笑,“三舅舅见谅。我来明塘之前,也不知道三舅舅您的仓颉书院原来藏龙卧虎啊。”
      纪安意瞥了一眼徐昴,忽然笑着道:“那你要不要去那里待一段时间?”
      “三舅舅,你说的就是字面的意思?你不会真的想让我去仓颉书院吧?”徐昴一脸为难地看着纪安意,心里却想肯定是刚刚他说话太不小心了,惹到了三舅舅,这下好了,报应真及时。
      “为什么不行?”纪安意似笑非笑地看着徐昴,“你去当个武夫子也行。”
      “我不去。我就留在景园。”徐昴觉得他得大声地说出他的坚持,不管三舅舅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思。
      “好吧。”纪安意无奈地叹了叹。
      这两个字,就像一个信号,徐昴立刻明白,三舅舅已经不打算再与他玩什么“心照不宣”的游戏了。徐昴想,到底三舅舅还是很看重他这个外甥的。三舅舅是不是也担心他卷入那些不该卷入的事,所以,刚才是故意那样警告他?
      舅甥长久不见,纪安意还是有很多话想对这个唯一的外甥说的,此刻,不谈那些烦杂的事了,纪安意也开始关心起徐昴来。
      “你刚刚在看什么?我瞧着,离开的是长佑和信言?”
      徐昴诚实地道:“是他们。”
      “你让他们去干什么?”
      “帮我找人。”
      纪安意道:“是南王?”
      徐昴笑着道:“三舅舅见过他吗?我不过是去花厅见了见外祖母,出来后,就找不到他了。”
      “那你刚刚是在想怎么找到他?”纪安意倒并不是很在意南王留在明塘,留在景园,他只是有点担心父亲看到南王,会时不时想到嫁到南府的那位姑姑。
      “不是。”徐昴摇头。
      “那你在想什么?”纪安意知道徐昴这个年纪,正是心思活泛的时候,他一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猜测。有些事是有逻辑的,而有些事是无法用逻辑去解释的。
      徐昴认真想了想,似乎还是没有什么思绪,于是,求助似地看向纪安意,“三舅舅,你说该怎么让一个什么都有的人去做一件他一点都不想去做的事?”
      “那是一件什么事?”纪安意问。
      “三舅舅是想问,那件事对那个人重不重要,是不是必须去做?”徐昴觉得三舅舅的提示也很有意思,于是接着问道:“如果三舅舅是那个人,三舅舅会怎么做?”
      “没有如果。”纪安意直接否定了徐昴的话,“你如果想让一个人去做一件他一点都不想去做的事,那就得你自己想。当然,他自愿最好。”
      “好吧,我自己想。”徐昴长吁了一口气,似乎还是十分困恼。
      纪安意安慰性地拍了拍徐昴的肩膀,准备拐入小径离开。
      徐昴突然又叫道:“三舅舅,你准备去哪里?”
      “我去看看你二舅舅。你应该还没见过他吧?”纪安意朝一处安静的院子指了指,“其实说到怎么让一个人去做一件他不想做的事,我觉得你去见见你二舅舅,或许会有收获。”
      徐昴跟着纪安意来到了静思院。当他们刚刚走到院门前,徐昴就察觉纪安意刻意放轻了脚步,好像怕打扰里面的人似的,徐昴不记得小时候跟随母亲来纪家,母亲领他去见二舅舅的时候,母亲有没有放轻脚步,母亲有没有叮嘱他放轻脚步,那些记忆已经太久远了。不过,这个院子真的好像远在景园千里之外,但是它又确确实实在景园之中。一院之外,是景园的喧嚣;一院之内,却是犹如世外之地的安静。想来,他的二舅舅也是个特立独行的人。徐昴觉得有点遗憾,因为在纪家的所有人中,他见到最少的人就是二舅舅。
      纪安意轻轻推开门,徐昴跟着纪安意走进了小院,刚一穿过影壁,徐昴就看到了在湖边石桌旁认真研究石刻的纪安忱,接着,他也看到了沈珝和纪方晏两个人就坐在纪安忱身后不远处,静静地看着纪安忱。徐昴想,他应该能想到的,沈珝或许会被这里吸引,从而走进这个院子。
      纪安意与徐昴相视一笑,徐昴觉得,三舅舅刚才的话,还真没说错。
      纪安意、徐昴、沈珝、纪方晏在静思院待了约半个时辰,四个人都一句话也没有说。半个时辰后,四人一起走出静思院。纪安意与三人分别,徐昴见纪安意行色之间有些匆忙,忽然打趣道:“三舅舅,你刚刚是不是特意来这里的?”
      “胡说。”纪安意道。
      徐昴却越发肯定,他道:“我觉得就是。我觉得,是这样的,三舅舅,你看猜得对不对,如果你一直守在擂台前,肯定没有人敢上三舅母的擂台,可是如果没有人上三舅母的擂台,三舅母今日作为擂主就没有什么意义,三舅舅你是不是怕三舅母事后向你问罪,所以,特意来静思院的?”
      “你想到那个解决办法了?”
      纪安意虽然被小辈看穿了心思,但是他又怎么会露怯,一句反驳,就将问题推回给了徐昴。
      徐昴得意地笑了笑,“我想到了。谢谢三舅舅带我来这里。”
      “知道就好。”
      说完这四个字,纪安意再不理会徐昴,径直离开了。
      沈珝若无其事地瞥了徐昴一眼,脸上表情并没有起什么波澜。倒是纪方晏似乎有些好奇,私底下偷偷看了徐昴几眼,徐昴觉得纪方晏虽然性格似乎同二舅舅有些相似,但是他还有着少年的好奇,于是故意逗他,“长安,你想知道我和三舅舅刚才说的是什么事吗?”
      “什么事?”纪方晏问。
      徐昴看到纪方回和辛子美竟然真的找到静思院来了,两人看到徐昴的身边的沈珝,的确就像徐昴说的那样,一眼就觉得找到人了,他们终于找到沈珝了,三人交换了一个兴味盎然的眼神。徐昴这才对纪方晏道:“长安,和你大哥一起跟着我们来吧。”
      从一个擂台走到另一个擂台,纪流光一直在暗暗叹气。难道真的是因为她选的擂主都太强了,所以才没有一个人敢去挑战她?她们也认为她很强?
      下半场已经开始许久了,纪流光突然有点开始怀念范岫了。有一个范岫敢上她的擂台,她也不至于这么闲了。
      刚才,纪流光走到宁氏的擂台前,因为没有父亲守在台前,竟有一位仓颉书院的女学子壮着胆走上了宁氏的擂台,她听说宁氏曾女扮男装入书院,极有辨才,所以,她想要与宁氏辩论。宁氏当然欣然应允了挑战,接着,两人就以教育平等有教无类的主张到底是否正确,进行了一段极为精彩的辩论,几乎吸引了当时在擂台之下围观的所有人的注意力。纪流光于是趁机也来到了宁氏的擂台下,她看着那个女学子博征广引,论理分明,言谈举止,极为有度,而她母亲也丝毫不避让,不回避,以事实反驳,以论理先破后立,两人言辞相对,句句精彩,让人几乎忍不住拍手称快。至此,纪流光才算真正见到了让父亲也折服的母亲的风采。她甚至在心里还想象了一番,当时,女扮男装入书院的母亲是何胆魄,母亲又是如何最终驳倒了父亲。虽然最后的结果没有出乎纪流光的预料,母亲替她守住了擂,但她发现,那个女学子下台的时候是一脸的骄傲。
      接着,纪流光发现有一个少女去挑战宁杳杳。纪流光有点好奇,于是又走到了宁杳杳的擂台下。那位少女先向宁杳杳报了名姓,说她叫叶月上,是外地人,是随亲戚来参加“流光会”的。她听闻宁杳杳在明塘以才思八斗著称,特别想与宁杳杳比一比书画。这位叶小姐从始至终都十分坦荡,她说她最得意是她的画技,宁杳杳当然却之不恭。下人替她们备好一应工具之后,两人便开始各自作起画来。她们两人作画的时候,都十分专注,从起笔到完笔,两人也都相当流畅地完成了。到了最后展示的时候,两人的确各有千秋。但是结果难分。起初,纪家并非没有考虑到这种情况,但这到底是闺中女儿家的比试,纪太夫人不想弄得像文人学究间的比试,所以,并没有请什么评委之类的,只说按意愿。因此,宁杳杳询问叶月上是否同意由其他来参会的少女们来评,叶月上同意了。薛氏立刻就在景园内找了二十个少女来,请她们依照喜好自由选择两幅画,最后关键的一票由薛氏选择。纪流光在擂台下看着,觉得大伯母处理事情果然果断干脆。依纪流光来看,宁杳杳的画重意境,情境相融较好,也就是景意相谐;而叶月上的画的确画技更加突出,工笔痕迹重,但也更加生动活泼,所以,还当真只能依靠个人喜好来选了。这个时候,纪流光几乎都忘了,如果宁杳杳输了的话,她要受罚,而宁杳杳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她了。最后的关键一票,由薛氏投给了叶月上。纪流光并不意外。但是在先前的投票中,有十一个人选了宁杳杳。所以,这一场,宁杳杳胜了。
      然后,纪流光看见又有一个仓颉书院的女学子上台去挑战了她的二姐姐,两人比的是珠算,她的二姐姐心算那么厉害,珠算自然也不差。所以,那是毫无意外的一局挑战。
      纪流光还见到了有人去向薛烟非比试绣艺,可最后薛烟非却成了那个少女的绣艺指导。
      此外,还有一个少女,拿着似乎是偷偷从家中带出来的一方古砚,请纪清波鉴赏。并且言明,如果纪清波看不出究竟,那便是她输了。纪安忱痴迷于收集整理修复金石碑刻,纪清波自小浸淫其中,鉴赏能力相当不俗。不过,这本只在明塘闺秀圈中小小流传,纪清波倒是没有想到,有人竟然直接拿着家中古物来挑战她了,她既有些兴奋,也有些忐忑不安,因此还特地让人去请示了纪太夫人。纪太夫人却说:“既然她敢拿出来,你不必有任何顾忌。须知在明塘,在古物鉴赏这一行,谁的鉴赏都比不过你父亲。说不定这背后另有故事。”纪太夫人言外之意很明显,那就是,万一事情出了差错,只要纪安忱不说她错,那谁也不能说她错了。她没错,那就是别人错了。所以,她不会输。纪清波心中安定下来,很快对着古砚细细研究起来,然而,不等纪清波说出结果,那个少女的母亲突然急匆匆地冲上擂台,从纪清波手中一把夺走砚台,并强行拉着那个少女下了擂台。纪流光觉得二叔一家人都是让人安心的人,其实刚才若不是那位夫人突然出现,她相信纪清波很快就要说出结果了。纪流光觉得有些人真是扫兴。
      最后,纪流光转到了祖母的擂台前。然后,她发现,在她不远处,有个穿粉色衣衫的少女似乎正犹豫着要不要上擂台去。察觉到那个少女的意图后,纪流光又认真看向了那个少女,那个少女眉头紧蹙,显然心有忧事,所以,这个少女是心中有惑?可就在纪流光转念一想的片刻,那个少女已经慢慢走上了擂台。霎时,人群的注意力突然都转到了纪太夫人所在的擂台上。
      “拜见纪太夫人。”那个少女说:“我是苏家女,名徜音。”
      “苏小姐。”纪太夫人对着苏徜音和蔼的笑。纪太夫人喜欢勇敢的人,所以,她对任何敢于走上她擂台的少女,都很喜欢。
      “我想问您一个问题。”苏徜音似乎非常紧张。
      纪太夫了笑了笑,相当坦荡坦然,“如果我回答不上来,那就是我输了。”
      “我不敢……”苏徜音颤抖着声音,道:“我只是想知道那个问题有没有答案,然后我就想到了您,所以,我来了‘流光会’。”
      “你说吧。”纪太夫人语气温和,有意缓解苏徜音的紧张。
      苏徜音紧张地看了纪太夫人一眼,怯声道:“太夫人,您觉得您是一个美丽、长寿、有福禄的人吗?”
      “这就是你想问我的问题?”纪太夫人依旧微笑着。
      苏徜音道:“是。我即将成亲,但是我不确定。关于未来的生活,我有很多的不确定。可是,我看到了您,我有时候会想,如果我到了您这样的岁数,是不是也能变成这个样子?那样我的人生应该算是幸福的吧?”苏徜音眼中突然涌出一抹急切,她眼含渴求地看着纪太夫人。
      纪太夫人叹了叹,道:“你是个看得长远的孩子,所以,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你或许也会变成你想成为的样子。”
      “会吗?”
      苏徜音依旧不太确信。
      纪太夫人肯定地点头,“会的。”
      这两个字有没有安抚苏徜音,纪流光不知道,因为之后她并没有能看到苏徜音下台的样子,但是,在祖母对苏徜音就出“会的”两个字的时候,纪流光感受到了祖母对于苏徜音真切的安抚与祝福。每个少女应该都有像苏徜音这样的时候吧?其实,这是不是就是她请祖母守擂的原因呢?祖母的一辈子,真的可以带给很多人很多安慰,特别是已经及笄,即将许嫁的少女们。
      “三妹妹,我终于找到你了。”
      徐昴的声音突然在纪流光身后响起。
      纪流光闻言转身,不料却发现在她身后的不止徐昴一个人。纪方回,纪方晏,辛子美,还有她不认识的沈珝。纪流光的目光只在沈珝身上停了片刻,便疑惑地转向了徐昴,“子京表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在找你。”徐昴一脸笑意,说得却认真,“想让你答应一件事。”
      纪流光顺口问道:“什么事?”
      “我觉得三妹妹应该投桃报李。”徐昴停了停,接着笑道:“而且,我也知道三妹妹这时候有点闲,所以,我认为三妹妹这个时候应该很希望有个人能够向你挑战。”
      “谁说的?”徐昴说得多了,纪流光觉得有点古怪了。所以,她并不打算轻易松口。
      “我说的。”徐昴坦承不讳。
      “是子京表哥想向我挑战?”虽然这样说,纪流光的目光却转向了徐昴身边。
      纪方回立刻道:“三妹妹,不是我。”
      接着,纪方晏也道:“三妹妹,也不是我。”
      正当纪流光的目光即将转向辛子美时,徐昴又开口了,“不是他们。”
      他们是谁?
      纪流光觉得子京表哥就是故意说得含糊不清的。
      纪流光还在犹疑,徐昴忽然凑近她,低声在她耳边说:“三妹妹,你答应了,我就告诉你是谁。你就当他是给你来解闷的。”
      “那为什么不能是你?我有把握赢子京表哥。因为我已经从二姐姐那里知道了你们之间发生过的事。”
      “她有没有原谅我?”徐昴竟似有些急切。
      纪流光故意道:“没有。”
      徐昴就道:“那还是说刚才的事吧,三妹妹答应了,事情就成了。”
      “好。”纪流光想了想,接着道:“就像你说的,我就当他是来给我解闷的。”
      徐昴心中高兴,声音顿时高昂许多,“三妹妹,爽快!”
      纪流光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转身就往大擂台的方向走,“那我在大擂台,等着他!”
      等到纪流光走远了,纪方回终于按捺不住激动,对着徐昴一阵赞叹,“子京表哥,三妹妹竟然被你说服了。那我们也先去大擂台候着了。”
      说着,纪方回拉起辛子美跑了起来,跑了几步,竟还不忘回来拉上依旧有点不明所以的纪方晏。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了,徐昴终于看向了沈珝。两人四目相对,徐昴眼中充满笑意,沈珝眼中则依旧淡漠。
      “嘉郎,你听见了吧?”徐昴见沈珝不答话,又道:“你不会连一个女孩子的挑战都不敢应吧?”
      “这话,你说反了吧?”沈珝倒是没想到徐昴的玩性竟然还这么重,还是回到景园释放了他的天性,沈珝并不确定。徐昴定然是料到他不会去上擂台,所以,才想到相反的方法。
      “就如你所想,我一直在想,反正你也来了明塘,而且你还要留在景园,你们家本来和纪家也有亲戚之义,你既然来了‘流光会’,怎么能不为别人暖暖场子?再说,我可是很期待我三妹妹到底有什么能力,我想了又想,只有你最合适,所以,这一切得靠你来完成。”
      “我怀疑,你是怎么想出这种办法的。”沈珝依旧毫不客气地驳斥着徐昴,虽然语气依旧沉静。
      “我问三舅舅了。”徐昴回答得直接而坦承。
      沈珝又道:“那他知道你用他女儿身上了吗?”
      “这个,我暂时管不了。”徐昴笑得无忌飞扬,“反正,你待会必须上擂台。嘉郎,你现在暂时做不了高傲的南王了。”
      当沈珝一步一步走上大擂台的时候,一下子就将景园内所有人的注意力在瞬间全部集中到了大擂台上。
      沈珝是谁?
      即便有人不知道他是南王,他出众的外表和淡漠的气质都会吸引足够多的人。满城倾城岂敌得过清都嘉郎?这是在南府清都大家所共知的事。
      若有人知道了他是南王,那他更会毫无疑问的注意力中心。大周朝自开国以来,只有两位异姓王,北境王,守北境,然北境王府因子嗣不继,早已没落,名存实亡,北境的所有军政大权早就被大周李氏皇族收归集权;南府南王,守南境,开国传承,从未断绝,历代南王皆可上朝不拜,入殿不趋。可以说,除了南王之名,南府实际自成一国。军政内务所有大权仍在南王府南王手中。沈珝年少继位,心性淡漠疏离,固然不合于人群,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好。以他南王之名,他位高于诸亲王,又有谁敢慢待他?
      不过,私心而言,徐昴也并不希望有太多人知道沈珝的身份。他这时这般玩笑,也是看司空平和范家的人都已经离开了,也没有什么人盯着他们了,想让好友暂时放开心怀而已。
      毕竟,这可是“流光会”啊。
      纪太夫人所在的擂台,薛氏看见沈珝走上擂台,纪太夫人甚至都有些惊讶地眯起了眼睛,就料到大擂台上的那个出色的年轻男子定不是普通的人。
      “他怎么会……”纪太夫人刚说出四个字,突然意识到不对,立刻笑着摇了摇头,“这似乎只能是由于子京的缘故。”
      薛氏本来侧耳听着,不料纪太夫人突然不说了,接着却提到了徐昴,这是怎么一回事?
      有疑惑的当然不止薛氏,宁氏也有些疑惑。然而,宁氏在看到正向她走来的纪安意后,微一窥纪安意脸上的表情,宁氏突然便安下了心。
      “那是……”
      纪安意看着突然走上了他女儿擂台的南王,低声道:“他是沈珝,字嘉郎,子京的好友,老太爷留他和子京住在景园。”纪安意相信,以宁氏的玲珑心思,定然会明白他的意思。有些事,现在不可说,但之后,现在,谁也不能确定。
      湖对面的扬舲楼里,纪老太爷看着沈珝走上擂台后,忽然变得非常愤怒,他一脸怒色地看着湖对面,就连站在纪老太爷身边、跟随纪老太爷多年的纪林,身子也不自觉地抖了抖,只得在心中暗道:“子京少爷,这次,你可惹怒老太爷了。”
      大擂台之上。
      纪流光看着沈珝终于走到了她的面前,她立刻问道:“你是谁?”
      其实,早在纪流光刚刚在人群中第一眼看到沈珝时,她的直觉就告诉他,她不应该与这个人有牵扯,而且这个人应该也是个难以接近的人。当时,沈珝就站在徐昴身边。而纪流光对于她的直觉,一直很自信。因为她看人很准。所有人都这样说。
      然而,沈珝现在还是走到了她的面前。因为她答应了徐昴。纪流光心想,她果然被子京表哥给坑了。
      “我是沈珝。”
      “你想与我比什么?”
      “不知道。”
      哼,你不知道,为什么还要走上擂台?纪流光沉默地看着沈珝。
      沈珝接着道:“可以由你来定。”
      “不,这是我的擂台,我接受一切挑战。大擂台没有规则,它的规则就是我,只要我接受,你可以向我提出任何的挑战。”
      “你都接受?”
      “你以为我会不接受,还是逃避?”历年来,就没有逃避的守擂主。不然,这场盛会,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没有意义。
      “我什么都没想。”
      那是因为你压根觉得没有人能够赢你。真是个自以为是高傲至极的人。纪流光不喜欢这样的人。所以,她想速战速决。
      “请直接说出你的挑战内容。”
      沈珝却道:“既然规则是你,只要你接受,那么,挑战内容当然也可以由你来决定。”
      “这可是你说的。”纪流光觉得她已经做到先礼后兵了,虽然对方似乎并不愿意接受她的“先礼后兵”。
      “是我说的。”
      纪流光也不推辞,直接道:“好,其实你说的也对。既然所有的规则必须要我接受,那么我当然也可以主导规则。你初来明塘?”
      “是。”沈珝想了想,又添了一句,“不过闻明塘仓颉书院久矣。”
      “你是为仓颉书院而来?”纪流光一向有这样敏锐的知觉,
      沈珝依然答得简洁,“是。”
      “那你知道鹜山,它的山顶有个落日亭?”
      沈珝看了看天色,直接道:“现在已经快接近落日了。”
      “我要和你比,谁先到达落日亭。”纪流光眼中终于有了点棋逢对手的兴奋,也因此,她那双独特又耀目的眸子也更加夺人心魄了,“不过,当然,并不只是简单地比速度。你我可以各自成队,自选路线,队员可以在路途设置陷阱,阻挠另一个人,不论手段,不论生死。”
      听到纪流光说出最后两个字,身在擂台之下的徐昴心中一惊,立刻大嚷道:“三妹妹,这可是你的‘流光会’。不是这么玩的。”
      “子京表哥,他并没有表示不同意。”纪流光此时对于徐昴仍然有些生气,所以,她并不想理会徐昴。
      徐昴于是立刻看向沈珝,沈珝却只是点点头,说了一个字,“好。”
      纪流光心中一定,再次看向徐昴时,脸上忽然有了笑意,“子京表哥,我知道你肯定要跟随他,所以,你得保护我们两个人。你既不能让我受伤,也不能让他受伤,这一切,都得靠你。”
      听到纪流光这样说,徐昴顿时明白纪流光刚才可能是在同他生气,他的三妹妹还真的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不过,三妹妹刚才说的话,似乎已经消气了。只是,三妹妹分明将一切都推给了他。他该怎么办?
      徐昴想了想,忽然也走上了擂台,然后抱歉地对沈珝笑了笑,接着,走到纪流光身边,道:“三妹妹,我不和他组队,我跟着你。你熟悉明塘,而且对鹜山那么熟悉,你肯定能赢他。我希望你能赢他。”
      “子京表哥真的这么想吗?”纪流光凑近徐昴,以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你难道不是怕我给他设什么生死陷阱之类的吗?”
      “当然不是!”徐昴信誓旦旦地保证。
      “那好吧。”
      纪流光接着又看向沈珝,问:“你选谁?”
      沈珝不答。
      徐昴就道:“他初来明塘,谁都不认识。”
      “所以,你……让我选?”纪流光觉得沈珝可能就是这个意思。想到这儿,纪流光又有点不愤了。
      沈珝道:“我只是听从你的规则。”
      纪流光按捺下心中渐渐升起的怒气,平静道:“好。”
      纪安意这时也来到了大擂台下,他看着大擂台上的三个人,笑着道:“那爹爹给你们作裁判,爹爹会在落日亭等你们。”
      “好。”
      沈珝没有异议,最终尘埃落定。
      最后的组队就是,纪流光将辛子美、纪方回和纪方晏都给了沈珝,而她这边就只有一个徐昴,另外还有一个求着纪流光让她加入的纪今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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