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回战]早前》灯月

4、晴里

　　飞鸟茗在成为咒术师之前对死亡没有太大的概念。
　　死亡对她来说，确实太遥远了。

　　五条悟曾经说她无法使用咒术是因为心境问题，因为咒术师是高危职业，所以一定要将生死置之度外。

　　他说，飞鸟茗太注重情感，这样是接受不了他人的死亡的。
　　那是他第一次漫不经心却带着严肃的样子，语气很淡，却让飞鸟茗愣了许久。

　　可是她成为咒术师一开始的理由是什么？是因为想每天都看见狗卷棘吗？怀抱着这样不正经的理由和大家并肩学习，却连丑陋的咒灵都接受不了，躲在他们身后，就算真正的咒术师吗？

　　——所以当一叶晴里在她面前死去时，那一刻，飞鸟茗甚至觉得世界都在崩塌。

　　不应该的，她不应该松懈的。

　　闪到刺眼的咒术在指尖流转，飞鸟茗瞬间的爆发力将面前的诅咒除尽，正准备拉下衣领准备开口的狗卷棘愣了一下，随后看向少女——她蹲在一叶晴里旁边，低着头，一言不发。

　　倘若她早点和一叶晴里坦白就好了。
　　晴里，别睡啊。晴里，求求你。

　　飞鸟茗一边哭一边按着一叶晴里的伤口，鲜红色源源不断地流出，两人都不会反转术式，狗卷棘的咒言对她也没有用，飞鸟茗真的觉得心如死灰，一直到伊知地先生来后，她也依旧没有起身。

　　“飞鸟小姐，我们该走了。”

　　其实不用伊知地开口她也知道，就算是家入硝子的反转术式也没有用了。一叶晴里在来的时候就被诅咒杀死了，飞鸟茗不应该骗她、不应该说自己只是来探险的。

　　不然一叶晴里也不会因为担心而半夜跑过来了。

　　飞鸟茗失神地看着一叶晴里染上血的脸庞，突然伸出手去抹干净。
　　但还没有碰到，从旁边伸来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狗卷棘拉下衣领，声音很轻。
　　[睡吧。]

　　垂眸看着倒在自己怀中的少女，狗卷棘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弯腰抱起飞鸟茗，朝一旁的伊知地点点头，嗓音很轻淡，有些微哑。

　　“麻烦了。”

　　“您也辛苦了，快回高专休息吧。”伊知地连忙点点头，忍不住看了眼一叶晴里。

　　自己最好的朋友倒在面前，飞鸟茗会不会因此而失去信心呢。

　　看着狗卷棘离去的背影，伊知地突然很想叹气。又很想去问问五条悟，究竟为什么要安排他们两个出任务。

　　明明不是因为飞鸟茗的小心思才这么安排的。

　　狗卷棘施加的咒言能力并不强，再加上他准备走回去。于是在半路上，怀中的女孩儿才勉强睁开眼睛。

　　她明明已经醒了，可是却不开口。就这么沉默地待在他怀中。

　　月光照耀的浅淡柔光勾勒了狗卷棘的轮廓，路灯是温柔的橘黄色光，寂静无人的街道只有风卷落的声音，浅浅的呼吸声回响在耳边，狗卷棘忍不住悄悄地低头。

　　他看见女生垂下眼眸，纤长的羽睫在颤动，明明是那样活泼开朗的人，现在反常地如此安静，让狗卷棘突然有些慌神。

　　“大芥？”他问。
　　飞鸟茗可能是醒了，也可能是没醒，闻言后慢半拍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转而将脸埋进他的脖颈处，不禁搂紧了他，发出极轻的声音。

　　她不回答。——狗卷棘抿了抿唇，默默地抱住了飞鸟茗，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给她温暖般，脚步一深一浅地带她走回高专。

　　“我曾经有想过，有一天晴里死了我会变成什么样。”
　　女孩儿的气息打在脖颈处，让狗卷棘稍微不自在的动了动头，但是听见飞鸟茗开口，他又不敢有大动作，只好放轻呼吸，然后很低地“嗯”了声。

　　“我从小到大的朋友只有她了。”
　　飞鸟茗没有哭，嗓音平静地像是在阐述别人的故事。狗卷棘低头抱紧她，滚了滚喉咙，他又放慢了脚步。

　　[睡吧，小茗。]他说。

　　那天之后，飞鸟茗再也没开口。
　　一叶晴里带给她的打击远远超过狗卷棘的想象。

　　从那之后，飞鸟茗便很少开口说话。
　　将自己锁在房间里，也不愿意见人。每日的任务和咒术练习也不想做。

　　但是五条悟却没有着急，反而按住了禅院真希一行人。

　　飞鸟茗过了段浑浑噩噩的日子。
　　醒来后有想过要退学不干了，可是一想到是诅咒杀了一叶晴里，她就恨不得世界上所有的诅咒都消失。
　　况且五条悟肯定是不会让她退学的——毕竟在第二天，他就让一位意想不到的人过来给她做了心理辅导。

　　“……伏黑同学？”见到伏黑惠的时候，飞鸟茗诧异地开口。

　　伏黑惠不甚自在地移开目光，低声道：“啊，飞鸟。”

　　原来伏黑惠毕业后做了咒术师，难怪。难怪之后他就失去了联络。

　　飞鸟茗以前和伏黑惠算不上很熟悉，顶多是同班同学，交作业时会有偶尔的交流。因为以前伏黑惠是他们那里有名的不良少年，学校上下的小混混都被他治理的服服帖帖，一叶晴里也让飞鸟茗这个乖乖女不要和他太过亲密。

　　啊，晴里。飞鸟茗恍惚间又想起她，肉眼可见地低落下去，将自己圈成了球。

　　“你还要消沉到什么时候？”伏黑惠嗓音淡然。

　　飞鸟茗没回答他，只是抿了抿唇。一片寂静过后，她清晰地听见伏黑惠叹了口气，然后，他再次开口。

　　“我的同学，在上次任务中，死在了我的面前。”

　　飞鸟茗愣了下，随后抬起头。

　　伏黑惠在接触到她眼神的刹那便扭开了头，他深呼吸着，似乎连握紧的拳头都在颤抖，伏黑惠想明明是自己先提起来的，如果现在气愤的话，那就太不像话了。

　　于是他稳住自己的声音，继续道：“飞鸟，咒术师不存在有后悔的死亡。你同样也得接受身边人的死亡，如果不想输的话，就站起来，重新打起精神。”

　　“一叶不会想看见你这样的哭脸的，她不是最喜欢笑起来的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