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道长在想peach[一人]》指露为霜

14、14

　　＃14

　　王也是被冻醒的。

　　缩在那方小小的沙发里，实在委屈了他这个北方一米八大老爷们。不过这也没办法，桃子一家都矮小，用的家具小也很正常。

　　他到底还是腆着脸住进了她家。

　　害，他王也什么时候这么没脸没皮了巴着住人家姑娘家了？这要让他那些儿个发小金元元小天知道了，说不好要怎么嘲讽他了。

　　算了算了，这也是他捅的篓子。

　　他拢了拢身上的被子，半睁着眼打量着这小小的房间，思绪忍不住回到那晚——

　　桃子似乎是铁了心要赶他走，他自然不会就这样不明不白离开，再者，她身体都那样了，他又怎么放心她一个人？估计再这样下去人就给没了。

　　可她态度异常坚决，近乎歇斯底里，他也疑惑也不理解桃子为何会如此生分甚至抗拒，就好像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她一人摇摇晃晃地走在前头，王也放心不下便在后头跟着。瞧着她的背影，他自知是从她那问不出什么，可他能自己算。

　　虽说他素来无欲无求，倒也没觉得学了那些术士的东西有什么好的，现下他竟生出了些庆幸。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男人自然猜不透，但他可以算啊，大不了嗑个命嘛，那都是术士家常便饭了。

　　在后头无声无息开了阵法，调整方位后他很快进了内景。

　　脑中有关桃子的想法一浮现，对应的答案也便应运而生。然而，看到那答案的时候，王也傻了眼。

　　这么大的团子！可不比当初他去算罗天大醮的时候小啊！他大爷的这让他怎么搞？！

　　这一算没准半条命又搭上去了。

　　王也伤神的时候，那大团子旁边出了一个小光球。王也愣了愣，那道光直接飞来然后钻进他脑门里。

　　霎时间胸臆间不安平息了些，但也只是一瞬，在看到另外一个问题的答案时，王也心里并没多高兴。

　　桃子为何变成这样的原因他怕是解不开，但他和桃子的缘和劫倒是很轻易就得到了。感觉有点本末倒置。

　　王也怔忡，怕不是上天故意玩儿他呢。

　　但那巨大的光团却散发着诱惑。引他心神驰往。他明白内景内杀机四伏，可还是禁不住诱惑。

　　他太想知道桃子怎么了，一个好好的姑娘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王也深吸口气，重新审视起光球时，眼里一片清和。

　　试试就试试，总不会就逝世吧，他不信。

　　走在前面的桃子虽然走得坚定却频频一步三回头，起初见他跟着心里有些慌乱，但之后却见他停了下来，情况有心不对劲。

　　她也忍不住停下，稍侧身子，心里有些后悔和自责。说到底她心里还是有他，他大老远专程来找她，她心里没有惊喜是骗人的，但那又如何，如今的她不明不白，又丑又难看，当初天真浪漫的桃子已经没了啊……

　　是她不配。

　　在她暗自神伤的空档，那头王也忽然倒地，吐出一口鲜血来。听到动静回头看去，桃子的魂都吓没了，哪里还顾不顾得上什么配不配的事，小跑着冲回去，颤抖着扶起他，泪水终是止不住，当下小脸上也满是泪痕。

　　“哥，也哥，不要吓我，你，你这是怎么了？”她看着近乎七窍流血的他，手也不知道该摸哪，吓得整个人直哆嗦。

　　“求求你，说，说说话，也，也哥，我，我害怕……”

　　她支离破碎的哭声将他的神志拉回来，对上那样一张梨花带雨的小脸，王也自然心痛，有些无力地抬起手抹去她脸上的泪，见她不像一开始那样躲开，心里有些欣慰。

　　“别哭了桃子，我没事儿。”

　　这次受的伤比罗天大醮那次好点，但也没好多少，只是结果不尽人意，他并没有完完全全得到答案，说白了还得靠他去猜，这特么不是玩儿他是什么？

　　翻车都翻阴沟里去了，王也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你等下，我马上打120。”她哆哆嗦嗦地去掏手机，又哆哆嗦嗦地去按按键，谁料手一滑手机直接摔在了地上，她慌慌张张地伸手去抓，眼泪掉了更多，一遍不断道歉。

　　“我，我没用，哥，哥你等下，我，我马上就好。”

　　然而他却一把握住他的手。她一愣，对上他那双平静温和的眸子，鼻子又是一酸，放声哭了出来。

　　“别哭了，我真没事，就是得找个下榻的地方休息一下就好了。”他的大手温热又宽厚，将她瘦小冰凉的手拢在手心。

　　她止住不哭，眼泪却还是掉：“我害怕，你，你流了好多血。”

　　她颤抖着手去摸他嘴角的血，脸色又苍白了些，王也看着身子单薄的她，就如同后边那棵光秃秃树上那挣扎在寒风里的最后一片树叶。

　　他抬起另外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脸：“跟你这些年受的委屈，这些都不算什么，都是我该。”

　　他还是想看到她的笑容。

　　“哥今天遭罪了，你能不能给哥笑一个？”他咧嘴一笑，这次是桃子傻了眼。

　　……

　　王也摇了摇头，看向她紧闭的房门，叹了口气，轻车熟路地到浴室洗漱了下，屋子确实小但被她收拾得还蛮有人情味儿。

　　看着一旁的粉色漱口杯，他又看了看她临时给买的蓝色漱口杯，刷牙看镜子的同时，忽然有种自己和桃子婚后同居的既视感。

　　他用冷水洗了把脸赶紧冷静冷静。

　　桃子家特别安静，她一般不太愿意从自己屋子里出来，似乎也起得晚，住下来的这几天晚上他都听到她在屋内叹息翻身，一直差不多到下半夜才堪堪睡下。

　　吃饭更是别提，她能吃进去两三口他都要阿弥陀佛了，这时间长了再年轻有活力的人都熬不住，更何况她一个瘦弱的女人呢？

　　王也每天都会早起给她做早饭，不管她吃不吃，他每天都会做。

　　根据她的情况他还学会了怎么熬粥，别说，广东五花八门的粥倒是不少一个礼拜下来他就没重样过。

　　今天是咸骨粥。

　　熬煮的时候，他习惯性陷入了思考。

　　在内景的时候，他算过了。桃子不是他地劫，反而，他才是桃子的劫。

　　不仅如此，他若是和桃子距离越远，她受到的伤害也就会越多。这也是他腆着脸留下来的原因。

　　现如今她身子亏空，估计和他离不开关系。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和桃子的命数都有了相当大的转变，从前闲来无事给她算上一卦的时候还算出她和他是有缘无分，现如今一切都逆转了。

　　虽然未来处在不断变化之中，随时都可能有变数，因而术士不可轻信算命，但那也是个指引，现如今……

　　他和桃子密不可分呐。

　　另外，关于她心里的那件事。他算不出全部，但也有个大概，所以他留下来，也为了测一测那个真相。

　　他煮好东西便在外面等着，他也不会特意去喊她，因为他知道桃子在里头一直都有留意他在外头的一举一动，她认为时候差不多了自己就会出来的。

　　这些天，桃子虽然不言不语甚至对他冷淡得很，但他知道她还是很心软的，要不然也不会留他下来，还小心翼翼地躲着他，不用他去说什么，她也会乖乖的照做。

　　就是——

　　“呕！”

　　今天好容易吃了第五口，比昨天有进步，但还是吐了。王也在后头替她顺顺气，看她如此也心疼。

　　他知道她也很努力想要改变现状，但身体太抗拒。她每天都为了吐这个事伤心，虽然不说，但他也知道她在自责，觉得自己辜负了他的一片好意，他知道她心里难受，总是一句话不说，用实际行动鼓励安慰她。

　　她会变好的，他也会很努力的。

　　日子很平静，让王也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如果不是她的身体依旧让人担心的话，他甚至觉得就这样凑合过日子好像也不错了。

　　她一整天都把自己闷在房里头，他也不被允许进去，他也不出来，两人隔着一道门，心里想的倒是在一块。

　　他在想她，她也在想他。

　　桃子平时也没什么可做的，一般来说是醒了睡，睡了醒，但王也来了以后她似乎就很难入睡了。就算她喜欢他十来年了，他终归是个男人。

　　她自然知道自己变成这样的原因是什么。

　　回想到那段暗无天日的岁月，她心里那股子恶心又涌了上来，她觉得浑身都痛，出门一趟更是要她的命。

　　一旦有异性靠近，潜藏在记忆深处那段最难堪的往事便会折磨她，提醒她，她已经叫另外一个没见过的男人给玷/污/了身/体。

　　她从小就只围着王也一个人转，世界里只有他一个男人。如今发生了那样的事，打小建立起来的基底全部分崩离析，她接纳不了这样的自己，更别提接纳别的男人。

　　这样的她已经不明不白，不干不净，又怎么配得上也哥呢？数数日子，那个人应该要待不住了，走了吧，走了倒好。

　　她小心翼翼的，不敢接受王也的示好，也不敢和他靠得太近，封存自己的心，也是为了能让他识趣了自己走。

　　每天她都如此说服自己，到了时候王也就会走了，这辈子她就只能这样了，来去什么也没有。

　　迷迷糊糊的，一股睡意侵袭而来，她抵挡不住，沉沉睡了过去。

　　她又做梦了，和之前纠缠了她大半年的梦无异。梦里头看不见脸的男人骑在她的身上，像野兽一般啃咬她的皮肉，残饮她的鲜血，她被无尽的黑暗笼罩，挣脱不得，无论如何喊叫，都没有人回应。

　　她谁也等不到，谁也不会来。

　　没人能救她……

　　绝望就像一把从炼狱里头伸出来的炽热玄铁镣铐，锁着她，将她猛地拉入地狱。

　　惊醒。

　　她无力地躺在床上，无神地望着天花板，和过去一样，她每次做噩梦惊醒都如此。

　　砰砰砰——

　　外头是王也的敲门声，显得有些急躁。

　　“桃子，桃子你没事吧？我在外头听见里头动静很大，你怎么样？”

　　这次有人关心她，还是她喜欢了十多年的男人。

　　无言。

　　她也不说话，静静地看着门，脑袋一片空白。他的声音，充满关切和温暖，可却无法为她越来越冷的身体送去一丝温度。

　　王也那边很是紧张，她那屋从来安静，今天突然又是尖叫又是喘气的，他怎么可能放心，现在又一声不吭静悄悄的，当下便想着要不然先撞开，之后要她不乐意了就死命道歉什么的。

　　在他思考的档口，门开了。

　　桃子顶着一张比之前苍白更甚的脸出现了，王也被她那双空洞的眸子瞧着，一时间也忘了要说话，脑袋白了。

　　桃子没敢看他太久，触电一般移开了眼。王也心里那股子道不尽的感觉又上来了。

　　他只知道她变成这样是因为男人，具体是为什么他也不清楚。所以私心以为她是在气自己那两次不告而别。

　　本以为住进来讨好一下她就会气消了，却不想她有些魔怔了。因而他敏感的意识到，事情或许并非他想得那么简单，那期间定是还发生过什么。

　　“我瞧你最近脸色越来越不好了，不如我教你打打太极，修身养性怎么样？”他摸着脑袋，讪讪笑着。

　　桃子没有出声，却是绕过他自顾自去了厨房，她的无视他也习惯了，就连一块吃饭的时候她也不会同他多说一句话。

　　给自己倒了杯水，她打开了冰箱，从来空空的冰箱里满了，鸡鸭鹅牛猪样样不拉下，菜也买了一堆，然后就是桃子。

　　这个季节桃子刚产，吃不得，酸的厉害，他买那么多无非也是为了讨好她。

　　可他不知道，她已经不喜欢吃了。

　　那些东西也是，她至多吃两口就都吐出来，买了也是浪费。

　　关上冰箱，却对上站在一旁局促不安的王也。他搔搔后脑勺，很是不自在：“也不知道你爱吃啥，我就都买了点，就当给你换换口味也给我练练手。”

　　她想起了里头的桃子。

　　最后闭上眼，在心里做了个决定。睁眼时，一贯无神的双眼变得澄澈。

　　“也哥，走吧，别管我了。”

　　这是这段时间以来，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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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我虐王也没个人吱一声？
都不爱追妻火葬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