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道长在想peach[一人]》指露为霜

13、13

　　＃13

　　刚到深圳的第一天，一下飞机王也在风衣里缩了缩脖子。

　　怎么和说好的那么不一样？南方不是没有冬天这玩意的？敢情他看的零上十度的天气预报假的？

　　肆意残卷的风钻入衣内，他心存侥幸把外套都收了起来，没想到一落地就给教做人了。难怪总有北方人抱怨说是在南方给冻成狗了。

　　他还不信了，然后这一下飞机潮湿阴冷让他在风中凌乱了。

　　桃子怎么想到来这定居的？不是最怕冷了么？这外套穿了跟没穿似的，保不齐她得冷成什么样了啊。

　　一想到桃子，王也心里总空荡荡的。

　　这城市不大，但要找个人，还真不容易。

　　好在靠着影响广泛的哪都通的那层关系，他打听到了她如今的住所。这又一次让他怀疑起哪都通的合法性。

　　不管怎么说，他还是知道了她的下落。

　　在去她家的路上他心里一直没个底，他甚至想不好一会见面了应该说什么比较好。

　　事情太乱了，本以为就这么相安无事一辈子却不想发生了那些事，而他还跟电视剧上的渣男一样事后跑路了……怕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桃子性格也爱折腾，免不了一场恶战的。

　　王也深深叹了口气，为前途堪忧。

　　桃子的家有点偏，本来是在靠近市中心一带的，后来辞职了就搬到了比较远的地方去，听说现在也没工作，门也不怎么出。

　　这样一来王也就更加不安了，怕是给人留下阴影了。

　　他反思过自己，也冷静下来好好思考过，关于自己对桃子到底是抱着一种怎样的感情，若要说真的什么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他也是从年少不懂事走过来的，虽然平日里无欲无求，但男人该有的他都有。

　　若是真没感觉，他是死也不会碰她一根汗毛的。

　　说到底还是他当初太冲动了，一心逃避回应，耽误了她，也害惨了她，一拖这么多年这才酿成如今这个局面。

　　他欠桃子的，不只是一个道歉。

　　矗立在桃子家门前许久许久，王也犹豫了，一如上次在酒店那时一样。

　　闭上眼，脑袋里自动播放起了和她度过的那漫长又缱倦的午后。她的娇态，媚态，憨态……打住打住，现在办正事儿呢！

　　又做了一番思想工作后，王也咳了咳，敲了敲门，出声时却是另外一个声音——

　　“你好，外卖！”捏着鼻子，王也操着一口地道的川蜀口音的嗓音说道。

　　得，他认怂！这不是怕桃子像上次那样听了他声音不开门嘛！王也耸了耸肩，有些不自在地摸摸脖子，这在门外有够冷的，估计室内会好点？

　　不过他听说南方没地暖，也不知道桃子有没有冻着了……

　　在他如此思考的空档，前边儿的门被开了道小缝儿，王也一怔赶紧站直了人，相当拘谨，可刚要开口，那头忽然砰的一声关上了。

　　在来的路上，王也思考过各种形式的重逢，闭门羹也不是没想过，现实总是格外刻骨铭心。

　　他愣了有半分钟之久，反应过来后只得无奈地敲着门，也不装下去了。

　　“桃子，开开门，我是真想和你商量点事儿。”

　　又是一阵沉默，而王也也思考起了要不然算算卦找点解决办法，怎料下一刻，门又开了。

　　出现在门后的，是神情尤为憔悴的桃子。

　　对上眼的那一刻，王也蒙了。这横竖过去不过个把月的时间，她到底是怎么把自己糟蹋成这样的？

　　他还记得，在酒店里那会，她看着虽然也单薄了些，可那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啊。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边脸色极其惨白的桃子低下了头，避开了他错愕的视线。从他的高度往下看去，她瘦的令人心疼，皮肉下的骨痕清晰可见，背部的脊椎凸起，怎么看怎么不健康。

　　这还是那个比谁都开朗活泼的桃子吗？望着面前被阴沉气息所笼罩的她，王也忽然觉得陌生，也觉得心酸苦涩。

　　她真的过得非常不好。

　　“有，有事吗？”她不敢看他，是觉得现在的自己不漂亮也不够好，不像之前那会，总是想着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为的就是吸引他。

　　虽然声音没变，但此刻的桃子还是让他觉得陌生，就连那一头她引以为傲的桃粉色头发也变得枯草一般暗淡。

　　“桃子，你……不，我是来……”

　　话还没说完，一串咕噜声响起，王也捂着肚子尴尬地笑了笑：“不如一块吃个饭？”

　　记忆里，桃子是给他下过厨的。高中那会她就经常在家里做了好吃的给他，别说，想想肚子就饿了。

　　“也不麻烦你太多，我随便吃碗面就成，而且你煮的的我也好久没吃了嘿嘿。”他摸摸后脑勺憨憨笑着。

　　那头桃子没有太大反应，头也没抬，却是下意识捂住了左手手腕，王也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两人视线一撞上，她却像个敏感的小动物一般惊慌地把手背到了身后，一面摇头拒绝。

　　“家，家里乱，上外面吧。”声音轻飘飘的，就像她的人，要说某一刻突然消失了也完全不稀奇。

　　到最后王也都没能进到她屋里。她转身回了屋子，再出来时身上多了件并不厚实的外套，王也在一旁看着有些不忍心，但看到她表现出来的疏离却又不敢再进一步。

　　已经是深夜了，这个点北京开的店一个手都能数出来，但在深圳，似乎没有夜晚的概念。

　　看着一整条街灯火通明，难怪诸葛青要吐槽北方人没有夜生活。

　　悄悄看向一旁面色不好的桃子，她的表现很是平淡，似乎对这些早已见怪不怪。

　　也对，人家都来这生活了那么多年。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离开北京到外地生活这事让他心里有些难受，总觉得离开了北京她也变得不像她了。

　　跟着她走了一路，本以为她会带他去一些比较贴近夜生活的大排档美食街之类的，却不想她却带着他穿过巷子，兜兜转转，到了一处施工中的公路旁的几家店门前。

　　“到了。”她偏头看他。

　　散着头发的她背对着店，光打在她的侧脸上，一双深陷空洞的双眼让王也一激灵，忍不住回想起了被冯宝宝拿铲子支配的那个夜晚。

　　顺着她的指示，王也看傻了眼，这都是些什么店？

　　“潮汕汤粉，梅州腌面，汕尾擂茶，云浮肠粉，沙县，挑一个。”

　　王也不挑食，但不知道为啥，和她一块去这些店里吃饭的感觉怪怪的。

　　最后，抓不定主意的王也跟着桃子去了潮汕汤粉王。进去后，她很淡定地找了个靠近门口的位置坐下，王也见状赶紧跟着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炒米粉，汤河粉，不要辣。”

　　点完后，她便动手开始拆餐具，王也觉得新奇，看着她利落地倒了热水，开始洗餐具。

　　等到点的都送上来，围着围裙的老板凑了过来，用极其蹩脚的潮普和桃子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王也不太听得懂，看她表情缓和了些，也松了口气。

　　老板走时拍了拍王也的肩膀，依旧是王也不太懂的潮普，但这次王也都听懂了——

　　“本来想挣点墙让我儿子把妹妹娶回家，还是后生仔你浪险啊，妹妹我们家是娶不到咯！”

　　听到这，王也注意到桃子的脸色瞬间煞白，也顾不得调侃，正要说什么，那边桃子轻柔地解释了起来。

　　“就是这样，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老板的视线在两人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离开，还很热情地嘱咐小伙子要好好努力，王也是懒得解释了。

　　等待上菜的时间也是难熬，对面桃子心里摆明儿就是藏了事，气氛尴尬他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往年和她一块的时候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也是她，现如今她不开口了，他倒是瘆得慌，难免有点怀念起了那个聒噪的她了。

　　人总是在失去以后才追悔莫及，王也只当自己也着了道，无奈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这大抵就是报应。

　　隔了好一会，桃子才主动说话，只是语气里的试探和距离感让他多有不适，可他理亏，只能压下心里的异样感受，腆着脸笑着，态度出人意料地乖巧服从，多有讨好之意。

　　“所以你来深圳做什么？”她的语气里压着紧张，却还是故作镇定，“武当山要来这开分部了？”

　　王也面上笑容不改，也不把她的挖苦放心里，这么多年心里没点怨气也不正常。王也便把自己除名的事陆陆续续和她说了些，但也不能说全，只说是觉得当道士不再适合他了，便下山了。

　　闻言桃子眼中闪过一道光，王也没能错过，但很快她又变回了那副冷淡的样子。就见她冷笑了声，不以为意道：“假如上那少林寺瞧对眼儿了，是不是就觉得当个秃驴比牛鼻道士好？”

　　王也愕然。这么多年没见，桃子挖苦人的功夫也不知道是怎么练出来的。这放在以前，对着他的时候她每天都笑嘻嘻的，重话也从不多说一句，怎么可能说这些夹刀带棒的话来。

　　今儿个看来，桃子这心里是真有事儿啊。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适逢点的菜品上了，他也就堪堪笑了几声便埋头吃自己的。只是不是他吃惯的，但他还是动了筷子，要说这炒米粉多好吃那也未必，他还是比较习惯馒头腌菜。

　　吃了几口便觉得嗓子干的厉害，他习惯性地从裤子一侧拿出水瓶来喝了几大口才觉得顺心。

　　桃子静静地看着被他握在手里的水瓶，王也注意到她的视线，憨憨一笑，刚想说话她却又不给脸地低头吃自己的，讨好的话到了嘴边又全给吞了下去。

　　往日都是她讨好他，现在这使起性子的大妞儿怎么这么不好对付呢！

　　那边桃子闷声才吃了几口河粉，突然面色一白，睁大了眼捂着嘴往小店里头内间的厕所跑。

　　王也蹭的一声站起，也来到了后厨，看着瘦削的她一手搭在门边上，一边呕吐不止。

　　老板听了动静也赶了过来，毕竟是小本生意自然紧张，而王也却连说与小店无关。再看向拿到羸弱的背影时，眼眸里染了几分恼和愧。

　　一餐饭匆匆结束，桃子的情况不必明说也知道不好。在送她回去的路上，王也打量着她那更显苍白的小脸以及摇摇欲坠的身形。

　　寒风中似乎要挨不住。

　　王也叹了口气，把围巾解下然后围在了她脖子上，桃子一怔，吓得后退几步要挣脱，王也的动作强硬，不容拒绝。

　　“急着把叔叔阿姨送回去也不带你这么折磨自己的，”王也的声音里有些百般的无奈的怜惜，“你这样多久了？”

　　桃子别过脸，不说话。

　　王也伸手探向被她遮遮掩掩了一路的左手，看着上头明显包扎过的纱布，又一次叹了口气，手上忍不住握紧了些。

　　“你这傻妞怎么傻成这样？”道不清是斥责还是无奈，王也皱着眉，心里揪成一团。

　　再怎么样也不能伤害自己的身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

　　桃子颤抖着，本抗拒着但却无法挣脱，心里一直绷着的线也断了，道不尽的委屈和狼狈全数涌来，她的防线崩溃了。

　　“我对不住你，桃子。”他伸手欲抚去她眼角的泪，却被她突然躲开，王也一怔。

　　她后退几步，低着头胡乱抹去眼泪，抬头时双眼已然红透可她却咬住下唇愣是不肯掉一滴泪。

　　“王也。”

　　她声音颤抖着，教他心惊。

　　“你来做什么？”

　　他怔了怔，自知逃不过便承认：“我来见你的。”

　　她明显愣了一下，但很快又换上了坚决的神情。她扯扯嘴角勾起一个勉强破碎的笑容。

　　“既然你见到了，你走吧。”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她赶他走，她那笑容和语气，让他恍惚以为自己回到了从前——

　　回到那个她总缠着他的时候。

　　从前讨好都来不及，她可从来都没对说过狠话的。

　　王也傻了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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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还满意吃闭门羹的也总不？
粗长开心吗？留言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