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嘘我在学习

3、第一章

　　坐在院子里的小马扎上，看着手中的手机，刚刚的一通电话就好像梦外的声音一样，硬生生的把我从一个持续了五年的梦中拖了出来。
　　“送信千里的白鸽明日可归”
　　可归我当时没有回答，也不知是紧张还是激动，急忙地挂断了电话。
　　只是这可归不可归是我能决定的吗？
　　我是一名在跨国贩毒集团潜伏五年的卧底，明天就要开始收网了，这一次不同于之前的小打小闹了，是多国联动势必要一锅端了这个贩毒集团。时间地点就是交易的时间地点，我的上级已经下了死命令，一定要人赃俱获。
　　我长长的叹了口气，五年了，说长也不长，不过就是人一生的十几分之一，可说短也不短，足够改变一个人的所有。
　　“南风，先生叫你去趟书房。”
　　一个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转头，是我手下的一个马仔，跟着我也有两三个年头了，手脚麻利，办事放心，是我比较信任的一个收下。
　　他算是被迫成为这个集团中的一员，他原本是国企的一个工人，有个美满的家庭，一个贤惠的妻子和一个可爱的女儿。
　　但是都是毒品，七年前他的妻子患上了脑神经之类的病，必须长期服用抑制药物，阴差阳错的情况下接触到了□□，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他不忍看妻子受罪，又无力支持高额的毒品费用，于是就辞去了工作，从底层散户一步一步做了上来，直到三年前遇见了我。
　　他在我眼前晃了晃手，“怎么了？”
　　我回过神，摆摆手，“没事，就去。”
　　说完绕过他走进了屋子，我是怎么了？是因为要结束了吗？怎么还有点难过呢？
　　长长叹了口气，整理好情绪，敲了敲书房的门。
　　“先生，你找我。”
　　“是南风进来吧。”
　　我推门进去，一个头发灰白、身着灰色长袍的人坐在我面前。这就是我们一直费尽心思想、谋划多年要抓的这个贩毒集团的首脑人物——Weeds，系统内部也叫他野草。
　　Weeds是缅甸人，但是他十分喜欢中国的文化和风俗。他十分仰慕中国古时候文人的那种坚韧不拔的韧骨，入乡随俗，每次到中国活动的时候都习惯穿长袍。
　　至于为什么叫Weeds，也是他取自“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一句，他不求自己能够大红大紫，但是希望自己可以长长久久。
　　事实证明他做到了，说起国内头号通缉的毒贩确实不是他，甚至前五都挨不上，但是他的贩毒集团确实是最长久也是最难琢磨的一个。
　　Weeds有他自己的一套规矩，喜欢见好就收，他自己说这叫“急流勇退”，以至于这几年警方都只能零零碎碎的端掉他几个分点，却总抓不到他本人。
　　“先生找我有事？”
　　“是关于明天的交易的，老规矩，还是你跟我去，你跟我时间久，怎么做你应该知道。”
　　“好，我明白，那我去准备了。”
　　说完我转身就要离开，却被他叫住，“南风，你跟我也有五年了吧？”
　　我一愣，转身疑惑的点点头，“是，差不多了吧。”
　　“你知道我为什么留你这么长时间吗？”
　　我摇摇头，“没想过。”
　　“呵呵”，Weeds笑了笑，“就是因为这个，不管是那一次交易，你从来不多想，不多问，这怎么叫人不放心呢？”
　　我也笑了笑，“原来是这样，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先生要是信任我自然会告诉我，要是不信任我，我问了反而惹先生怀疑。”
　　Weeds笑着摇摇头，“没错，很多聪明人都死于话多，死于过于聪明。真可怕，你居然已经这么了解我了。”
　　我只当是Weeds在夸我，“我了解您才能更好的为您办事啊，不是吗？”
　　Weeds不满意的摇摇头，“你越了解我我越不放心，越让我感觉危险。要是哪天你背叛我了，那我岂不是死的很惨。”
　　我表面虽然还是保持微笑，但是心底却是一颤，他是发现什么了吗？
　　“先生说笑了，哪有那么多的巧合呢？”我赶紧解释
　　“是啊哪有那么多巧合呢？怎么会有一个这么一个人愿意待在我身边这么多年，还这么了解我呢？”Weeds说着还真的像个孩子一样嘟着嘴思考了起来。
　　我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先生，我先下去准备了，有很多工作需要安排的。”
　　“好吧，不逗你了。”
　　听到Weeds这句话，我才放心了一些，随口问道：“先生，还是之前的时间地点对吗？”
　　“不，时间地点都改了，你等会跟我，我亲自去一趟。”
　　一下子我好像被扼住了咽喉，一丝气息也无法进出。
　　换了时间地点
　　我抬手看了一下腕表，距离原定交易时间还有十二个小时，这个时候消息是很难传出去的。
　　“先……先生通知其他人了吗？”
　　“嗯，该通知的都通知了。”
　　“好的，那我去给先生安排车，先生准备好再叫我。”我紧紧的攥着手指，嘴里这么说着，脑子里却是在想该怎么不漏风声的在十二个小时之内把消息传出去。
　　“不着急，你去看看祁稷，今天周六他学校放假了，吵着想你。”
　　“好的”，我退出书房。
　　祁稷是Weeds唯一的孩子，据说Weeds小时候在中国上学的时候喜欢上一个中国女生。之后因为贩毒回到中国之后又遇见了，两个人结婚生了祁稷。但是在一次交易中因为交易出了分歧，双方交火那个女人在火拼过程中被误伤当场身亡了。
　　Weeds也是个痴情的男人，妻子死的当晚在灵堂坐了一晚上头发一夜花白，之后也没有再娶。只是将两个人的孩子一直留在中国接受中国的教育，自己往返于各国之间。
　　和以往的卧底不同，五年前我接触Weeds的方式就是从这个孩子，我来应聘祁稷的家教，之后一步步做到Weeds的心腹。说起来有点也是利用了这个孩子，有些愧疚。
　　推开祁稷的房门，一个穿着校服少年正坐在书桌前写作业。我走过去，笑着摸摸祁稷的头发，问：“听说有个小鬼吵着见我”
　　祁稷转过头抱住我的腰，笑了笑，“南风哥。”
　　或许是出于对亡妻的愧疚吧，Weeds把祁稷养的很好，很干净，就像普通的十七岁少年一样。
　　没错，祁稷不知道Weeds在贩毒，更不知道Weeds的贩毒集团有多庞大。在他眼里，Weeds就是一个慈爱的父亲，经常出去做生意，偶尔还会因为生意亏损大发雷霆（分点被剿灭)，但是无论多生气Weeds最后都会自己把自己开导出来，从来对祁稷都是笑着的。
　　当然，Weeds也没有大手大脚的惯着祁稷，只是像一个中产阶级家庭一样给祁稷他需要的。
　　祁稷看我无缘由的叹了口气，好奇的问：“南风哥，怎么叹气是爸爸的生意又不好了吗？那今天我就不吃肉了。”
　　我笑了笑，“不是，就是明天早上要跟先生出个差，有点不想去。”
　　“哈哈，能出去玩还不开心吗？难道非要跟我一样困在那么大点的教室准备高考才会开心吗？”祁稷不服气的戳了戳我。
　　我点点头，“也是，自由真好。学习吧，我去准备准备。”
　　“好嘞，今天晚上早点睡。”
　　“嗯。”
　　说完祁稷又转过头写作业了，我看着少年伏在书桌前的背影，不知道有一丝安心，是因为一切都还没发生吗？
　　“自由真好，我什么时候才能自由。”我喃喃着，走出了祁稷的屋子。
　　如果明天注定有一场腥风血雨，注定要撕开一切丑陋的疤痕，那么今天希望还是风和日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