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曲的爱》金若嘉

63、第 63 章

　　三个小时之后，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医生一出来，兰姐和芳姐，龙爷的手下明浩，龙爷的侄子蛇头，马八强、麻脸儿都凑了过去。“你们……这么多人？那谁是家属啊？”医生打量了一圈，才问到。
　　“我们是。”兰姐和芳姐异口同声的说，“我们是他的女儿。”
　　“哦！好，我们借一步说话！”医生说完，往前走了几步。剩下的几个人伸长了脖子，想听个一言半语，却听不到。
　　医生给家属介绍完病人的情况，准备离开的时候被兰姐一把拉住。“医生，钱不是问题，您一定要救他呀！”兰姐拉着医生的手，拜托着。
　　医生不住的点头，回答道，“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尽力的。”
　　医生离开之后，兰姐告诉大家，龙爷马上要转入ICU病房接受进一步的治疗，大家可以先回去了。龙爷有什么情况会让明浩通知大家的。”。
　　麻脸儿突然凑近了马八强，伴随着浓重的口气，说道：“马哥，大胆二哥去哪儿了？”
　　马八强心里咯噔一下，清了清嗓子回答道，“大胆儿哥？没来吗？这么重要的事大胆儿没露面？”
　　“呵呵，”麻脸儿从口袋里掏出烟，在手里磕来磕去的把玩着，脸上露出狡猾的笑容，“马哥，你真的不知道大胆儿去哪儿了吗？”
　　“麻脸儿兄弟，你这是怎么了？大胆儿哥去哪儿怎么问我呢？我怎么听不懂呢？大胆儿哥，他没来吗？”马八强问道。
　　“嗨，马哥，随便问问，别当真。我还有事，先走了。”麻脸儿叫上自己的兄弟，离开了。
　　马八强把肥肉叫过来，安排他和阿三继续盯着，有什么情况随时报告，自己先一步离开。
　　马八强一边往医院外面走，一边掏出手机看，微信、未接电话，上百条的消息，都是洪燕发的。马八强不由得一阵烦躁，直挠头。“哎！这个洪燕，怎么这么粘人，烦死了！”马八强可没有心情哄她，直接把洪燕加入黑名单，开车去了棋牌室。
　　凌晨三点，马八强离开烟雾缭绕的棋牌室。一个人顺着蜿蜒的山路向北开。曲曲折折的山路，也没有路灯，只有车灯照亮了眼前不算远的一点儿地方。
　　马八强脸上的肌肉不自主的一阵阵抽搐，眼泪也顺着眼角留下来。车子开进深山，马八强从车上拿了两瓶白酒，一边喝酒一边爬向山顶。
　　他在漆黑的夜色中上山，深一脚浅一脚的在乱石中前进，爬到半山腰才停下来。“大胆儿哥，我还是叫你一声“哥”，虽然我比你年长很多，但你对我不错，我都知道。”马八强对着一堆乱石说，“我也没想害你，都是为了生存。你说呢？龙爷年纪大了，他一走肯定要让你顶上去，可我没时间熬……没时间熬到你死，你死了再把老大的位子给我？或者出现比我更得力的兄弟？哎！你哥我实在是等不了，哈哈！大胆儿，我年纪不小了，都是年近半百的人了。你哥我也不容易，从小到大没少挨打。这些话我没跟任何人说过，包括林莉。”
　　马八强像个孩子似的，抽泣着。“大胆儿，你知道吗？你哥我也是家里的老小，按说应该被宠着。我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可是三兄弟里属我挨揍最多。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认死理，因为我没怕过。我爸爱喝酒，喝了酒就打我妈，是真打，往死里打。我躲在两个哥哥身后，怂恿他们一起救妈妈。可他们害怕，根本不敢靠前。就我，再害怕也看不下去，就我不顾一切的冲上去，抱着我妈，紧紧的。可我爸，却从来都没有手软过，即使明知道打的是我。后来长大了，我才明白，他只是想打人，无所谓打谁。”
　　马八强五官扭曲、双手漫无目的的挣扎着，回忆把他带回到痛苦的童年，让他不能自已。“我很痛苦，很痛苦。我一开始以为，每个人都是这么活的。真的，我就是这么傻！可是，后来我才发现，并不是的。人家都过得幸福着呢？你说搞笑不搞笑？人家生下来，都是爹疼娘爱的，只有我，只有我是在拳头和皮带下长大的。”
　　马八强抬起头，双手狠狠的抹掉脸上的泪水，眼睛里冒着凶狠的光芒。“我很小的时候，就想带我妈逃跑，她却说她不敢。她说自己习惯了，妇道人家嫁给什么样的丈夫就是什么命，改不了。我问她我也被打了，该怎么办？她说她很心疼我，怪只怪我自己投错了胎，选错了爹娘。呜……呜……我想过死，卧轨或者喝药。可是，老天爷让我遇上了林莉，她在我的眼里就像是神奇的九色鹿，又美又仙儿。”
　　“我不舍得死了。我想好好和她过一生，我对不起她！”马八强痛苦的捶胸顿足，他感觉无法呼吸，不停的撕扯着衬衣的领口。“可是，可是我……我变成了我最讨厌的人，和我爸一模一样，哈哈！一样的喝酒打女人，喝酒打女人，喝酒打女人……”
　　“大胆儿，给哥说句话，安慰一下哥吧！”马八强晃晃悠悠的站起来。
　　“大胆儿，你喜欢看香港电影吗？嗯？……去，还是不说话，我告诉你，我喜欢，特别的喜欢。他们太潇洒了，我羡慕……我想当大哥，我想当老大！”
　　马八强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拿起一瓶酒，一边浇到那堆乱石上，一边念叨，“大胆儿，别怪哥。我也不想做绝的，可是你死都死了，还不如完全消失呢？你说对吗？”
　　“大胆儿，哥再送你一程！”马八强点着了乱石堆，眼看着火越来越大，他却笑了起来，越笑越猖狂。他的心里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好像谁把他压在心底的大石头搬走了一样的轻松。
　　“嘣”一声巨响，马八强消失在一片山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