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曲的爱》金若嘉

31、第 31 章

　　要不是林荫反应快，就正好和公公成子撞个满怀了。她在距离成子只有五米的地方，想都没想就直接转头往回跑，顺着医院的走廊一路小跑，惊慌失措的躲进了女厕所。
　　袭击心底的飓风，势能越来越大，大到令林荫喘不过气。豆大的汗珠顺着一绺绺的头发滴落到胸口和背后，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剧烈的喘息声太过不合时宜，立刻咬住嘴唇，有意识的屏住了呼吸。估计成子已经上了楼，她才敢从厕所出来，悄悄地从医院后门溜了出来。她想去报案，又想起成子和县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都关系密切。她想马上坐车走，身上却一分钱都没有。看来，只有去找牛头村卫生所的孙老头儿了。
　　医院门口，总是熙熙攘攘、热闹非常。有着急来看病的，也有卖鲜花礼品的，更有好多摩托车、三轮车，停在那里，等着揽活儿。林荫左看右看，发现一位大哥长得慈眉善目，就上去搭讪。“大哥，牛头村去不去？”大哥答应着，说那地方偏远要二十元钱才行。“大哥，我出门出的急，忘了带钱。你能帮帮我吗？到了地方再给你钱。”大哥有些为难，“妹子，你带个孩子不容易。可大哥出来揽个活也不易……”“大哥，你就帮帮我吧，肯定不能亏了你，求求你了！”看林荫再三请求，大哥心一软，“上车吧！你抱个孩子在后面，抓稳了！”
　　林荫谢过大哥，坐到摩托车的后座，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孩子。她感谢大哥的善良，内心却十分忐忑，不知道这孙老头能不能帮她。出了县城，村里的路坑坑洼洼的很是颠簸，足足有近四十分钟，才到了牛头村。
　　摩托车停在了牛头村卫生所的门口，“你快点儿吧！我还得去揽活儿呢。”“嗯嗯”林荫应和着，敲响了大门。孙老头应声打开门来，看到站在眼前的林荫，心里暗暗吃了一惊。“是你？你来干什么？”“大爷，孩子不舒服，我想让你帮他看看。”“车费二十，你给她付吧！她没钱……”摩托车上的大哥喊着。孙老头看林荫面露难色，眼神中流露出请求，就从口袋里掏出来二十块钱递了过去。
　　“大爷，大爷，救救我！”林荫跟着孙大爷来到屋里，看四下无人，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孙大爷听完林荫的诉说，很是同情她的遭遇。要是遵从自己的内心，倒是很想帮她一把，可一想到林荫的公公--成子，又怕得罪了他，给自己惹麻烦。
　　正在左右为难之际，门口突然传来了砸门的声音。孙老头儿心想不好，一定是成子找来了。她让林荫到里屋躲着去，自己不叫她可千千万万别出来。林荫按照孙大爷的吩咐，躲进了里屋。孙大爷一路小跑就到了大门口。“来了！来了！别砸了，这就来了！”孙大爷提高了嗓门，冲外头嚷嚷着。等他不疾不徐的打开大门，就看见杀气腾腾的成子。
　　“成子啊？我说是谁呢？你怎么有空来了？”孙老头儿说道。“别废话，你卖给我的那个女人跑了，带着孩子跑了……”成子吼道。“当真？那你，那你怎么还不去找找？”孙老头儿故作镇静。“找啊，这不找你来了吗？在咱村里，她就认识你一个人，她跑了肯定得来找你！”成子不由分说，硬要往里闯，进去看个究竟。孙大爷倒也不拦着，跟在成子身后念念叨叨，“孩子都生了？还能跑？是从你家里跑的吗？”“我要能帮她跑出去，还会做中间人把那女子卖给你吗？她就是再无路可逃，也不可能到我这里来。只要是她敢来，我就马上给你送回去！咱毕竟是一个村的，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为了这么一个外来的女子，我万万不敢得罪你。”孙老头儿不管成子听不听得进去，理不理会自己，只顾着不停地说。成子一直不搭腔，但孙老头儿的话听着还算顺耳，特别是不敢得罪他成子这句话很是受用。想想自己的关系网，别说是在这个村里，就是在县里，称兄道弟的都是有势力的大人物，量他孙老头儿也不敢欺瞒自己。成子刚才是急昏了头，才到了孙老头儿这里。现在想起来，林荫是从县医院逃跑的，没理由再跑回村里来。自己应该先去车站堵着林荫，还得抓紧给公安局的熟人打电话才行。只是匆匆扫视了屋里一眼，成子就决定离开，“你要是看见她，立刻给我留住，马上打电话给我！”“那是，那是，你放心，赶快去别的地方找找吧！我这里你放心，”孙老头儿一边送成子出门，一边说，“量她也跑不远有，身上有多少钱才能跑多远，你说呢？”孙老头儿故意这样说。经孙老头儿提醒，成子才想起来，他加紧脚步，风风火火地就奔自己家去了。也许，林荫偷偷跑回他家？去拿钱了？
　　送走了成子，孙大爷赶紧锁上了大门，回到里屋，叫出了林荫。“你可给我惹了大麻烦了！惹了大麻烦了！”孙大爷嘴上责怪林荫。“大爷，你借给我点儿钱吧，给我个地址，回头我加倍还给您！”林荫不住的磕头，让人看了心疼。“起来，起来吧！”孙大爷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拿了一支，点着了，抽了起来。“你坐着，才大出血，身子本来就虚，还喂着个孩子。”孙大爷沉默片刻，继续说，“我给你说啊，你现在走不了……”林荫的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了起来，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听不见哭泣的声音，只有泪珠无声的掉落，掉落在孩子美丽的脸庞上。林荫用手轻抚孩子的脸庞，猝不及防的，孩子给了林荫一个温暖的微笑。这微笑温暖，暖到融化了所有。
　　孙大爷紧锁双眉，不停地抽烟，他狠狠地嘬了几口烟，“哎！谁叫我摊上了呢？你听我说，成子的关系广，公安局肯定有人，你现在去坐车离开，肯定不行。我还有个熟人，是邻村的。他自己开了个小超市，每天一大早就去市里采购，按理说倒是能把你带出去。”林荫听得激动，对孙大爷千恩万谢。“你先别着急谢我，还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帮这个忙？”孙大爷又嘬了两口烟，林荫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你等等，等等吧！我现在就去问问。你就在这里屋呆着，哪儿也别去。”林荫答应着，孙大爷就出了门。
　　差不多过了两个多小时，孙大爷才回来。面对着林荫焦灼的眼神，大爷阴沉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行，说好了！人家同意帮忙！”林荫不知道如何感谢，才能表达自己的心意，她像一个磕头虫一样，不断地点头、鞠躬，表达自己的谢意。
　　孙大爷安抚住林荫，告诉她一定要说自己是马面村的，因为孩子生病，县里看不了，才拜托搭人家的车去市里的。人家要是细问起来，千万不要说自己见过孙大爷，是托村里认识的人才辗转联系到孙大爷，让他出头，帮自己联系的。林荫不住地点头，说自己都记下了。孙大爷从怀里拿出一个破手绢，他慢慢展开手绢，拿出里面包着的五百块钱，全都递给了林荫。不等林荫感谢，孙大爷立即说，“不用说什么了，我都知道。赶快先去睡吧！好好歇歇，半夜就得走。”
　　半夜凌晨三点，孙大爷叫醒了林荫，到处都是一片漆黑，村里又没有路灯，林荫就跟在孙大爷的身后，紧紧地跟着，小心翼翼的走着。走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就到了马面村的村口。
　　孙大爷嘱咐道，让林荫就站在这里等着，自己不便出面，得先行离开。林荫不住地点头，噗通一声跪下，她知道这个时候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大爷，没有您就没有我们娘俩的命，等我跑出去，我一定好好谢谢您！”孙大爷满眼怜惜，他扶起林荫，安慰着。告诉她自己一定要多加小心，照顾好孩子。今后活得好，才是对自己最大的报答。
　　看着孙大爷步履蹒跚的逐渐消失在黑夜，林荫百感交集。自从父母突然离开，这是第一次体会到人与人之间的温暖。这股力量支持着她，给了她莫大的力量。
　　她紧紧地抱着孩子，在黑夜里焦急的等待，直到看见黑夜里的一束车灯，这划破黑暗的一束光，深深地照进了心坎里，照亮了一颗心如死灰的心，让她的内心深处重新燃起了生活的希望。
　　坐在后座的林漫飞（林荫），看着窗外的景色，感受着天色逐渐亮了起来。“看，我的孩子。我们走着走着天就亮了！”林荫给孩子说话，她知道从今往后，自己就是这孩子的天，护他周全就是自己的使命。除此之外，她还要找回真相，过比原来更好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