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债》东园

19、第 19 章

　　“你以后，多笑笑。”
　　师祤没头没脑地说完，不等江孟园说什么，她自己先绷不住了。

　　她刚刚，说了些什么啊！
　　什么叫多笑笑，人家笑不笑，喜不喜欢笑关你什么事？？

　　师祤眼神飘忽着，看哪儿也不看江孟园，“啊，那个，我瞎说的，你不要在意啊。刚刚说到哪儿了……”
　　她干笑了两声，才继续说道：“雅儿还接济她在外面的爹？”

　　她生硬地转着话题，脸上挂着难以言说的表情。
　　本来因为她那句话而心里漏了一拍的江孟园，看着她现在这副样子，也跟着平静了下来。

　　“嗯，若她只把自己的财物给出去，也就罢了，”江孟园顿了顿，“江家毕竟不是开养济院的。”
　　她回答了师祤的问题。

　　可是见这人真的无视了自己前面的那句话，师祤心里又酸酸胀胀的。
　　她不好再说些什么，只能接话道：“嗯，那以后我也会多注意的。”

　　斜下的夕阳慢慢地藏了起来，屋子里的暗影也渐渐地多了起来，一片静谧。
　　静谧中涌动的尴尬，却让师祤坐立不安了起来。

　　都是因为她那句话。

　　“那个……”
　　“夫君……”

　　两个人同时开了口，师祤赶忙说道：“你先说你先说。”

　　“明日我给刘掌柜写封信，过几日让他召集江家各个茶庄的掌柜们来府上聚一聚，我们也好敲打敲打，到时候，就要靠夫君了。”
　　江孟园不方便出来抛头露面，就算她真的出现在那群人面前，他们未必就肯信她。

　　见她说这个，师祤也挺直了腰板，她回道：“好，不过我有的事情也不太懂，到时候可能要娘子提前教我一下了。”
　　“嗯，这是自然，”江孟园低垂着眼眸，一直安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蜷了一下，她开口问道：“夫君刚刚，是想说些什么？”

　　“嗯？”
　　师祤最初还反应不过来，她半张着嘴，像个二傻子一样。

　　本来湖面上落下一颗石子，波纹久久不能散去。
　　可是如今那扔石子的人，呆呆傻傻的，江孟园看着，心中那一团郁气也散开了。

　　她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杯茶，笑得：“傻了？刚刚你不是想说话吗？”

　　“哦哦，就是，当初雅儿她爹竟然给她取了那样一个名字，就不怕出去被人笑话吗？”
　　师祤原本就是没话找话，只能从刚刚听了一耳朵的雅儿那里，随便寻一个话题。

　　可没想到，江孟园嘴角的笑却因为她这么一句无心的话，变了味道。
　　“高殃，说出去，外人定会笑他不配为人父母，不过那样的人本就不会在乎这些，”说着，她话锋一转，“夫君觉得，江孟园这个名字怎么样？”

　　师祤心中顿觉不好，可是她还是下意识地回道：“很好啊，孟园，就像梦圆一样，美梦成真？”
　　话音的小尾巴敲了起来，师祤的心里却忐忑了。

　　江孟园摇了摇头，神情中多了几分萧索。
　　“外人听了，好像都这么以为的。不过，夫君没有发现这名字里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特殊？”师祤老实地摇了摇头，“没有。”
　　她第一次听到江孟园的名字，也就只想到了梦圆这个词。

　　不知道为什么，她能感觉到面前这个女人有些悲伤。

　　“孟园，孟中有子，园里带儿。”江孟园笑了一声，“这么含蓄的名字，是特意请了教书先生取的。无论是在当初那个世界，还是在这里，永远都只有这个意思。”
　　巧合到，江孟园总以为是因为这个，她才会穿越。

　　饱含着自嘲意味的一句话，师祤听了只觉得心里堵上了一块儿大石头。她没有想到，简简单单的两个字里竟然藏着这样的心思。
　　她在心里搜刮着这二十一年学到的字词，却怎么也拼凑不出来安慰的话。

　　最后还是江孟园给她解了围。
　　“罢了，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提来也只是徒增烦恼，”她轻轻地舒了一口气，道：“夫君，掌灯吧，今夜还要学着识字呢。”

　　*

　　那天，江孟园释然的语气，并没有让师祤觉得好受很多。
　　她最近总是想着这件事，每每都会觉得难受。
　　原来那个时而温柔，时而狡黠的女人，还背负着这样的“期待”。

　　师祤想做些什么，可是还没等她想起来要怎么安慰江孟园，江家茶庄的几个掌柜们就应邀，上了门。

　　“许掌柜，别来无恙啊！”
　　“哎哟，江掌柜，许久未见，近日过的如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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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厅里一群人乌泱泱地打着招呼，师祤站在门外不起眼的位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怎么，师公子这是害怕了？”
　　刘仁瞥了师祤一眼，语气中听不出什么情绪。

　　他到现在都不肯叫师祤一声姑爷，似乎是觉得师祤配不上江孟园。
　　师祤也不觉得有什么，原主之前做的那些事，确实也活该被唾弃。

　　“刘掌柜，”师祤顿了顿，说道：“这次多谢您了。”
　　愿意出来牵这个头。

　　刘仁听着她诚恳的言语，哼了一声，“话不要说的太早，先进去吧。”
　　他说完，昂着下巴，却没有迈出第一步。

　　师祤偷笑了一下。
　　别看刘掌柜总是给她冷脸，在她面前连句“姑爷”都不肯叫，可是在这关键时刻，也愿意给她这个江家姑爷几分薄面。

　　师祤走在前面，进了前厅。

　　“姑爷，刘掌柜。”
　　前厅里的掌柜们见他们两个人走了进来，毕恭毕敬地拱手打了招呼。

　　在场的都是在这商场中打拼多年的人精，这恭敬到底是给谁的，也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最清楚了。

　　“各位掌柜百忙之中来到江宅，给足了我师祤面子，在此，师祤先谢谢各位了！”
　　师祤按着江孟园教她的话，装模作样地说着。
　　看起来，有了些古代纨绔公子的架势。

　　“姑爷这说的是哪里的话，”一个留着八字胡的男人说到，“当初，江老爷在的时候，我等月月都要过来一趟，如今再来，只觉得这江宅，好似没有什么变化。”
　　话音一落，旁边的几个人纷纷附和。
　　“梁掌柜所言甚是。”
　　“这么一说，我倒是馋起来江宅的李大娘的拿手菜了，也是有几年没吃过了啊。”

　　师祤脸上还挂着得体的笑，可是这几个老家伙明显没把她放在眼里。
　　话里话外，她想听不懂都难。

　　“咳，”站在她身边的刘仁清了清嗓子，“老伙计们，都坐吧。今天请大家过来，就是想恢复老爷在时的惯例，各自都说说茶庄的情况。”
　　他说完，看了师祤一眼。

　　师祤心领神会，“刘掌柜所言甚是，各位掌柜无需拘礼，福祥，叫人来给各位掌柜看茶。”

　　刘仁出了声儿，屋子里的老狐狸们也都不再作什么了。
　　师祤坐在主位上看着他们，嗅着空气中淡淡的茉莉花香气，一直狂跳的心也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只要按着江孟园说的来，据不会有问题。

　　“各位觉得这茉莉花茶如何？”
　　刘仁坐在师祤旁边的主位上，眼神扫过底下的人，面带笑容地问到。

　　这屋子里坐着的，只有师祤不懂茶了。
　　那几个掌柜的听了刘仁的话之后，神色各异。

　　最先开口的还是那位梁掌柜：“花香四溢，回味却有些酸涩。敢问这花茶的茶坯，是我江家的飞白茶吗？”

　　“正是如此，”师祤接话道：“这茉莉花茶，是从我们茶庄带回来的。”

　　梁掌柜闻言说：“这茶不像是我们江原茶庄的茉莉花茶。”
　　“也不似我们的茶，江辰茶庄的茉莉花茶用上等飞白茶窨制，回味清甜，倒不会如此酸涩。”
　　江辰茶庄的刘掌柜顺着梁掌柜的话说着。

　　一时间，前厅又热闹了起来。
　　谁都不想和这茶叶扯上关系。

　　师祤看着他们每个人的表情，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
　　一个个老狐狸藏的太好了，她还真猜不出来哪个是江扬茶庄的江正林。

　　一旁的刘仁似乎猜到了师祤心中所想，他开口道：“江贤弟，这种茉莉花茶，若是售卖给街边的小茶肆，你看该如何定价呢？”

　　“这……”

　　师祤眉心动了动，她看着底下那个有些贼眉鼠眼的男人，心里忍不住感叹。
　　果然是相由心生啊。

　　江正林清了清嗓子，说道：“在我江扬茶庄，次等飞白茶四十文一斤，若是这茉莉花茶是用次等飞白茶窨制，可定价为五十文一斤，薄利多销，应是行得通的。”

　　他一副不偏不倚的模样，看不出半点心虚。

　　师祤盯着他的眼睛，慢条斯理地说道：“江掌柜所言甚是，次等飞白茶窨制的茉莉花茶，再怎么卖也不能卖过上等飞白茶。”
　　她话音落下，就见江正林勾起了嘴角。

　　江正林站起身来，拱手对着主位上的师祤和刘仁作揖道：“我江扬茶庄愿身先士卒，推出此等茉莉花茶，专供茶摊茶肆，让我苏州城的百姓们，也能喝上江家的茉莉花茶。”

　　周末了大家可以休息了~
【而我还要加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