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流年》木已成灰

12、第十二章

　　站在家门口，裴宁军掏出钥匙插进锁眼里，转了一圈。
　　“妈，我回来了。”裴宁军打了个招呼，然后在玄关处的鞋架上拿出了一双拖鞋。
　　“哎呀，你可算回来了。昨天接到你的电话，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还没来得及问你就把电话挂了。”裴母拉着儿子的手，一起进了客厅，“来来让我看看，考试这阵子你都没回来，瘦了吧？好像听说你们学校伙食不太好，吃的怎么样？想吃点什么，妈去给你做。”
　　裴宁军是随母亲的姓。自从裴母和裴宁军的父亲离婚以后，就决定让裴夫在自己的生活里彻底消失。但裴宁军无论是作为自己的儿子还是一个生命，抹杀他是完全不可能的。裴母选择了一个折中的方法，给裴宁军改名字。裴母一直都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另一方面却又觉得对不起儿子。虽然裴母并不算溺爱，但在生活方面却是照顾得无微不至，可以说事无巨细。最后却发现自己的孩子生活几乎不能自理。为了不让裴宁军在以后的学校闹出太多事情，裴母在他高考过后好好对他教导了一番，从洗衣做饭一直到打扫卫生。那几个月裴宁军觉得自己过得比高三还累。毕竟母性使然，在家里裴母依旧是那个裴母，也不管儿子是不是真的喜欢听，总是不停地嘘寒问暖。最初，裴宁军也不耐烦，后来就随母亲去了。
　　裴宁军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看着母亲忙碌的身影，端上桌的一道道菜，裴宁军走进厨房，说道：“我帮你吧。”
　　“不用不用，歇着吧。考了这么多天也该累了。”
　　“谢谢。”
　　“傻孩子说什么呢。有你在身边妈就知足了。去歇着吧，看看电视。”
　　裴宁军被母亲从厨房里轰了出来，坐回了客厅的沙发上。
　　“学校怎么样？”裴母一边给儿子夹菜一边问。
　　“还不错。”
　　“和同学相处的还行？我记得你跟我说你进学生会了？”
　　“嗯，都挺好的。”
　　裴宁军忙着应付碗里越堆越高的饭菜和母亲的问话。有的时候裴宁军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母亲总有那么多问题问他，不过也就是写琐碎的小事，自己也对母亲说过很多次了，但她还是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地发问。有时被问得不耐烦了，也会随便答几句敷衍了事。裴宁军偶尔也会向吴轩抱怨自己的母亲管得太多。
　　“如果没有人管你，也是件痛苦的事情。相比而言，还是有人在你身边唠叨更快乐一些。”裴宁军记得吴轩当时这样跟他说。其实裴宁军也明白，但母亲几乎事事都要过问，他总是觉得不够自由。
　　“身在福中不知福。”每听到吴轩这么说自己，裴宁军也会暗地里琢磨，自己大概真的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想什么呢？”
　　“没什么。”裴宁军这才发觉母亲一直就那么盯着自己，“妈，我吃完了。碗我收拾吧。”说罢，捡了桌子上的碗走进了厨房。
　　晚饭过后，母子两人坐在房间里。裴宁军发觉母亲破天荒地没问个没完没了。过了半晌，裴母小心地问他：“你说我要是再找个伴怎么样？”
　　“你高兴就好，我怎么都行。”裴宁军顿了顿，“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和我爸。”
　　“不可能了。你那时候还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父母离婚的时候，裴宁军还是懵懂的年龄，他只知道父亲不再回家住也不能带他去公园了。除此之外，母亲也没有对他讲更多。等年龄稍大一些，母亲也不再故意隐瞒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从母亲的只言片语和自己朦胧的记忆中裴宁军觉得母亲的那段婚姻生活并不幸福。
　　“这事还是你自己定。你要是觉得好就可以了，我现在也经常不在家，等几年以后万一我真的工作去了外地家里总还是有个人照应比较好。”
　　“那你就是同意了？”
　　“人好就行。”裴宁军一直觉得，等母亲年岁大了，总要有个伴侣。一来能互相照应，二来能互相解闷。自己毕竟不能一直陪在母亲身边。他有时也会想起轮廓已经在脑海中模糊掉的父亲，会想他是不是身边也会有个人照顾，过得是不是开心，至少不孤独。偶尔也会想自己的另一半会是什么样子，能不能和他相守一辈子又或者像自己的父母一样，大吵一架以后各奔东西？对于这个，裴宁军一直不敢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