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世》木木王羽

43、第四十三章

　　今年的花开得比较早，立春过后没多久，就已经有好几朵红艳的小花绽开在枝头。
　　二月十二日是陆灿灿的生日，过了这一天，她就年满十八周岁了。
　　陆灿灿对生日的印象还停留在三岁的那一年，她还能清晰地看到那个塌了的生日蛋糕，还能清晰地听到不知来自何处的哭声，还能清晰地看到那对跌落在眼前的毛毛鞋。那个生日给陆灿灿留下了很不好的回忆，虽然谈不上阴影，但的的确确是让陆灿灿从此不愿意过生日了。
　　自此之后，陆灿灿就真的没有庆祝过生日，直到她遇到了凌宇。
　　上一年生日的时候，陆灿灿和凌宇还处于没有捅破窗户纸的暧昧期，为了不要显得太唐突，凌宇没好意思直接给陆灿灿庆祝生日，只是偷偷地放了一份礼物在她的抽屉里，还附赠了一份手写的小情书。
　　那是一支很精致的钢笔，也是陆灿灿自三岁之后第一次收到的生日礼物。她很喜欢，把钢笔连同情书一同锁进了她的小箱子里，舍不得用也舍不得看。
　　十二日零点一到，马上就收到了凌宇发来的信息。陆灿灿刚回复了凌宇，就收到了李英打来的电话，让她出去走廊一趟。
　　陆灿灿怀着疑惑的心情走到了走廊的转角，看见李英抱着一本厚厚的笔记本站在角落里。
　　“快，过来这边，不要站在那，会被宿管阿姨看见的。”李英朝陆灿灿招着手，小声地喊到。
　　陆灿灿走了过去，小声地问:“怎么啦？神神秘秘的。”
　　李英把手上的笔记本递给了陆灿灿，笑着说:“送给你的，生日快乐！”
　　陆灿灿感到很意外，一时有点愣住了，问:“你怎么知道的？”
　　“你拿着啊！”李英把笔记本往陆灿灿手里塞，又笑着说:“你又不是神秘特工，要知道你的生日很难吗？”
　　“不是不是，只是有点意外。”陆灿灿尴尬地一笑。
　　“这个，送给你的。”李英指了指笔记本，说:“虽然不是什么值钱东西，但是我花了很多心思和时间去做的，可不准嫌弃哦！”
　　“怎么会嫌弃呢！”陆灿灿说着，伸手想把笔记本翻开。
　　“不不不，你回去再慢慢看吧！”李英赶紧制止了陆灿灿的动作，有点害羞地笑了一下，说:“这里这么暗，回宿舍再看吧。”
　　“那好吧，谢谢你！”陆灿灿笑着抿了一下唇。
　　“灿灿，十八岁了，往后要更开心哦！”李英说。
　　“我会的，你也是。”陆灿灿低了一下头，又抿着唇，而后才又笑着对李英说:“谢谢你，小英子。我很开心。”
　　“回去吧回去吧，等下被阿姨看见就得挨骂了！”李英笑着推着陆灿灿往前走，又打趣着说:“凌宇估计已经响爆了你的电话了，再不回去估计他就要着急了。”
　　“才不管他！”陆灿灿笑着说。
　　“好啊，我明天告诉他，让他伤心，哈哈！”
　　“你学坏了，小英子！”
　　“哈哈哈！”

　　陆灿灿回到宿舍，开着床头的小夜灯，翻开了李英送的笔记本。
　　打开第一页，就已经把陆灿灿感动透了。这完全就是一本友情的记录手册，里面记录了许许多多她们从相识到现在的大事小事，写满了李英对陆灿灿的心里话。字体是可爱的卡通体，还画了很多小插画，看起来非常的用心非常的漂亮。陆灿灿感动得快要哭了，她没想到李英会来这么一出，这么厚厚的一本，到底要花多少心思多少时间啊！李英真的是一个对朋友很用心的人。
　　她就着小夜灯一页一页地认真地翻看着，时而发笑，时而眼湿，又要注意不要发出声音以防影响舍友的休息。她看着李英为她们做的记录，这一年半的回忆好像又一点一滴地重回到眼前。她由一开始很抗拒李英的热情，到后来的逐渐适应，再到现在的跟李英成为最好的朋友。李英的存在已经成为了陆灿灿生命里很重要的一部分，成为了她生命里很珍贵的一抹可爱。
　　一直到了大半夜，陆灿灿才把这本记录册看完。在记录册的最后，李英写着:亲爱的灿灿，生日快乐，以后就是大人了，但你在我心里永远都会是那个表面成熟实质幼稚的傲娇小孩儿。真的很高兴认识你啊，虽然你总是嫌弃我，但我知道你只不过是口是心非，我知道你心里也是爱我的，嘻嘻！很快我们就要毕业了，之后就要各奔前程，也许从此就很难再聚到一起了。其实有点放心不下你啊，虽然你看起来很坚强，仿佛无坚不摧，但我知道那不过是你的盔甲。有坚硬的盔甲是好事，起码可以保护自己，但有时候也希望你可以放下盔甲，释放你自己，你要知道，盔甲里面的你有多可爱。灿灿啊，以后我们还要常联系哦，就算以后上了大学认识了新的朋友，也不准忘记我哦，我们说好的，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可不准耍赖。最后，祝愿我亲爱的灿灿，身体健康，天天快乐，永远笑容灿烂！爱你！
　　陆灿灿合上了纪念册，小心翼翼地把它放进自己的抽屉里。这真的是一份很珍贵的礼物啊，陆灿灿甚至可以想象出李英夜晚趴在床上的小桌子上一笔一划地写着画着的神态。
　　陆灿灿回到床上，已经半夜三点多了，她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却依然毫无睡意。李英的心意让陆灿灿很感动，她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来自友情的撼动，让她思绪万千，甚至无法入眠。

　　第二天晚自修结束后，凌宇神神秘秘地领着陆灿灿往音乐楼的方向走。
　　“我们来这边干嘛啊？”陆灿灿疑惑地问。
　　“嘘，小点声。”凌宇小声地说着，然后拿出钥匙小心翼翼地去开楼下的铁门。
　　“你这是要干嘛啊？”陆灿灿紧张地四下打量，确定周围没有来人后，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压低声音问:“你哪里来的钥匙？”
　　这时凌宇已经把铁门打开了，他小心地把门推开，尽量把声响控制到最低，然后一把把陆灿灿拉了进去，又小心地重新把门掩上。
　　他拉着陆灿灿摸着黑往楼梯上走，还不忘温柔地说:“慢点走，拉着我，不要摔倒了。”而后才又回答到:“钥匙是我找一音乐生朋友借的，放心。”
　　“好你个凌宇啊，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啊！”陆灿灿小声地打趣到。
　　“我胆子向来都不小啊，你还不知道吗？”
　　“可是如果被老师发现了，后果……”
　　“我朋友说了，只要我们不开灯，基本是不会被发现的，夜晚这边不会有人上来巡。”
　　“可是万一……”
　　“若万一真被抓到了，后果也不外乎就是通报批评记大过啊，我无所谓，反正都快要高考了，这时候是不可能再给我们调班的了，其他的都无所谓。”
　　他们说着，已经来到了三楼的一间舞蹈室门前，凌宇拿出钥匙，小心翼翼地把门打开，又忍不住笑着说:“其实我觉得啊，那样也挺好的，能在这么多人面前公开我们的关系，不是一件很浪漫的事吗？”
　　陆灿灿笑着捶了凌宇一拳，说:“谁要跟你公开关系！”
　　“好好好，不公开，你喜欢神秘，那我们就保持神秘。”凌宇笑着说。
　　陆灿灿脸色一红，说:“你说什么啊！谁跟你有神秘关系啦！”
　　“好好好，不神秘不神秘，我们坦坦荡荡堂堂正正，这样可以了吧？”凌宇一脸宠溺地笑着，轻轻地把门推开，对陆灿灿说:“请进吧，我的小公主。”
　　陆灿灿往室内走进了一步，舞蹈室里的窗帘全都拉上了，里面很暗。
　　在陆灿灿努力地分辨着眼前的景象时，凌宇已经把门关上了，然后打开了手机的灯，照亮了这里的一切。
　　陆灿灿看见眼前的桌子上摆着一个很漂亮的小蛋糕，蛋糕后面还放着好多份礼物，每一份礼物上面都插着一个数字，从零到十八。
　　陆灿灿感动得几乎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凌宇从背后抱着陆灿灿，弯下身把头贴着她的脸旁，温柔地说:“我的灿灿小公主，生日快乐！”
　　“凌宇，谢谢你！”过了很久，陆灿灿才从感动中缓过来，轻声地说了这么一句。
　　“来，我们来许个愿。”凌宇说着，已经把蜡烛插好在小蛋糕上，然后用准备好的打火机点着。
　　“我们一起许吧。”陆灿灿笑着对凌宇说。
　　“好啊。”凌宇说着，也闭上了眼睛。
　　陆灿灿看着闭着眼睛认真许愿的凌宇，心里的感动无法隐藏，快要化作眼泪涌出眼角。她闭上了眼睛，吻向了凌宇的脸。
　　凌宇一伸手把陆灿灿搂进怀里，搂得紧紧的，说:“我希望能与你一起看尽日月山河。”
　　陆灿灿把头埋进了凌宇的胸膛里，说:“你就是我的日月山河。”
　　“来，我们来吃蛋糕。”凌宇笑着拿出一个叉子，对陆灿灿说:“第一次给你过生日，必须吃光哦！”
　　“好啊，我喂你！”陆灿灿说着，拿过凌宇手上的叉子，就往他嘴里塞了一大口蛋糕。
　　凌宇顺势向陆灿灿的唇吻去，笑着问:“甜不甜？”
　　“好甜，全宇宙最甜就是你！”陆灿灿舔了一下嘴角说。
　　“那必须，我就是你的小甜甜，哈哈！”凌宇笑着，又给陆灿灿喂了一口蛋糕。
　　两人说说笑笑地很快就把小蛋糕吃完了。陆灿灿看着面前叠得高高的礼物，感动地说:“你什么时候准备的啊？”
　　“我还怕你嫌我老套呢。”凌宇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的确挺老套的。”陆灿灿嘴上这么说，但还是控制不住嘴角扬起的笑容。她拿起了第一份礼物，问:“那我现在可以拆开了吗？”
　　“当然，请大人审阅。”凌宇在旁边坐了下来。
　　陆灿灿从数字“0”开始一份一份地认真地把精致的礼物盒子拆开，一边拆一边笑，笑着笑着泪水就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
　　“傻瓜，怎么还哭了呢？”凌宇赶紧拿出纸巾帮陆灿灿擦了一下眼泪。
　　“都怪你，好端端的整这一出，害人家哭！”陆灿灿一手拿着刚从礼物盒子里拆出来的芭比公主换装礼盒，一手拿过凌宇手上的纸巾擦着泪。
　　凌宇搂着陆灿灿的肩，笑着说:“好好好，都怪我，我保证往后都只让你笑，好不好？”
　　这时候，陆灿灿的手机震了一下，原来是舍友发来的信息。
　　“糟糕了，原来这么晚了，宿舍都要关门了，怎么办？”陆灿灿拿着手机，紧张地看向凌宇。
　　凌宇笑着看了一眼手表，不紧不慢地说:“对啊，还有两分钟宿舍就要关门了，我们即便现在马上跑也已经来不及了。”
　　“那怎么办嘛？”陆灿灿嘟着嘴问凌宇。
　　凌宇拿过陆灿灿的手机，给她的舍友回复了一条信息:“我很安全，不用担心。我今晚有事不回来宿舍了，请麻烦做个照应。”
　　凌宇把信息发送出去后，把手机还给了陆灿灿。陆灿灿一看，一头雾水，问:“这……”
　　凌宇二话不说地从旁边搬出两张软垫子，并排放在了房间的中央，然后关掉了手机的灯，走到窗边把窗帘拉开。
　　他走到软垫子上躺下，又招呼陆灿灿躺在身边。
　　陆灿灿虽然不知道凌宇的意图，但还是乖乖地在他旁边的软垫子上躺了下来。她这一躺下，窗外一大片璀璨的星空就马上映入了眼帘。
　　“好漂亮啊！”陆灿灿不禁发出了感叹。
　　“这就是我选择这里的原因，这个角度看星空最漂亮。”凌宇把手枕在头下。
　　“好你个凌宇，所以你早就计划好了对吧？”陆灿灿笑着说。
　　“对啊，你知道的，我向来都是一个有计划的人。”凌宇半点也不掩饰，认真地对陆灿灿说:“而且在我未来的规划里，你就是那个最重要的人。”
　　陆灿灿感动地看向满天繁星，没有说话。
　　“灿灿，我知道任何礼物都不过只是仪式，但我的心是真的，是毫无保留的。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倾尽我所有的能力，陪你走到白头。”凌宇说。
　　“凌宇，谢谢你送我这一片璀璨的星空。我很喜欢，真的很喜欢，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陆灿说。
　　“我本来是计划昨晚过来的，那样就可以跟你一起倒数生日，可是昨天我那个朋友还没能弄到钥匙，所以就……”
　　“没关系，每一天都是一样的，重要的是身边的人。而且，今晚的星空真的特别好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
　　“往后还长，还有更多的风景，我都会陪你看。”凌宇说着，又站了起来，把标记着“18”的那个礼物盒子拿到了陆灿灿面前。
　　“打开看看。”凌宇说。
　　陆灿灿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项链，链坠是由好几颗小星星组成的一个球体，非常精致又漂亮，在窗外映进来的灯光下，发出璀璨的光辉。
　　“好漂亮啊！”陆灿灿的眼睛里透着一闪一闪的光。
　　凌宇温柔地帮陆灿灿把项链戴上，又说:“这条项链名叫繁星，而你就是我生命中最璀璨的那颗星。”
　　陆灿灿感动地摸着链坠，扣子上还刻了个字母L。
　　凌宇从背后抱着陆灿灿，贴着她的脸庞，说:“是你陆灿灿的陆，也是我凌宇的凌。”
　　陆灿灿侧过脸看着凌宇，嘟嘟嘴撒娇地说:“手表上要刻名字，现在项链上也要刻名字，你这么霸道吗？”
　　凌宇贴上了陆灿灿的唇，热恋地吻着，说:“我就是这么霸道，我就要我们互相刻在对方的岁月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