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世》木木王羽

18、第十八章

　　凌宇也没客气，他接过奶茶，把吸管插了进去，就喝了一大口。他说:“温度刚刚好，谢谢你。”
　　“你不跟你的朋友们去吃饭？”陆灿灿问。
　　“不了，我等会回班上泡个面就行。”凌宇说。
　　陆灿灿心里在想，他该不会是为了陪我坐一会而不去吃饭吧？这么想着，突然心跳就加速了起来。
　　“你经常坐在这里，我总是能见到你。”凌宇说。
　　“因为这里的视角最好。”陆灿灿说。
　　“什么视角？”凌宇问。
　　陆灿灿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凌宇看着陆灿灿的笑容，又转头看向篮球场的方向，突然好像意识到什么，也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么？”陆灿灿看向凌宇，风吹动着她的发丝。
　　凌宇转头看向陆灿灿，两人视线碰撞，然后又马上害羞地移开了。
　　“没有啊，我就开心啊，开心就笑。”凌宇说。
　　陆灿灿的视线顺着篮球场的方向，越过前方的钟楼，落在遥远不知处的天边。她小声地说:“我也很开心。”
　　“傅云帆说你们以前是笔友。”凌宇低下头看着手里捧着的奶茶，似是想到了什么有趣又好笑的事情，嘴角弯弯地说。
　　陆灿灿心里一阵郁闷，她默默地想:这个傅云帆怎么什么都往外说啊，这回肯定得影响我在凌宇心目中的形象了！凌宇在笑什么？他该不会是觉得我很傻吧？救命！
　　陆灿灿向来不在意别人对她的看法，但她发现她非常在意凌宇，凌宇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也能让她解读半天。她有点尴尬地说:“什么笔友，不过就是初中的时候被迫完成的作业罢了。”
　　“傅云帆说你挺有意思的。”凌宇笑着说。
　　挺有意思？这个词对女生来说可不能算是一个高度的赞美，甚至有点指向不明的意味。陆灿灿有点紧张，看向凌宇，问:“什么意思？”
　　凌宇赶紧喝了一口奶茶，掩饰着嘴边的笑容，说:“没什么意思，就是说你人挺好的。”
　　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陆灿灿自知她向来都不能被称作一个“挺好的”的人，别人不觉得她讨厌就已经万幸了！
　　“呵呵……”陆灿灿发出了尴尬的笑声。
　　凌宇被陆灿灿的反应彻底地逗笑了，他说:“你怎么这个反应？难道你跟傅云帆之间还有更多的我不知道的秘密？”
　　凌宇这句话就很有意思了，别说陆灿灿跟傅云帆之间有没有更多别的秘密，但对于话都还没有说过多少句的凌宇来说，他不知道不是很正常吗？他这句话说出来怎么还有点宣示主权的醋意？
　　凌宇好像也察觉到了话里的不妥，顿时有些尴尬，马上低下头来假装喝奶茶。
　　陆灿灿没有奶茶可以缓解她的尴尬，她强行镇定地解释到:“没有啊，我跟他其实也是到了这里才算正式认识的，哪里有什么秘密！”
　　陆灿灿脑里一团浆糊，她觉得她现在又慌又乱又紧张，简直尴尬得要死了。她期待过很多次跟凌宇说话的情景，但没想到自己会这么紧张，就这么几句话下来，心跳就乱了节奏，简直要命。
　　两人又沉默地坐了好一会，陆灿灿发现，不说话的时候她好像更加紧张了。心跳越来越剧烈，她甚至有点害怕凌宇会听到她的心跳声。
　　“嗯……那个……我先回课室了。”陆灿灿起身想赶紧逃掉。
　　“好……”凌宇转头有点依依不舍地看着小跑着离开的陆灿灿。

　　时间过得往往比想象中的要快，高一的日子不知不觉已经接近尾声，期末考试在逐渐地逼近。崇海一中的高一不以成绩分班，但到了高二就会进行文理分班，并且会按照各人的成绩进行排名，然后正式开始一切为高考作准备的地狱模式。因此，高一的期末考试是至关重要的，它直接决定了你高二能不能去到一个理想的班级。
　　大家都在争分夺秒地学习，连一向对成绩不怎么在意的张梦妮也认真了许多，但李锦儿却好像突然有点不对劲了。
　　陆灿灿擦干了头发，一看时间快七点了，赶紧收拾东西准备回课室。她本以为大家都走了，所以还被突然咳嗽了一声的李锦儿吓了一跳。
　　“你还在这啊？我以为你们都走了，吓我一跳！”陆灿灿抚着胸口说。
　　“我有点不舒服，你帮我请个假吧。”李锦儿窝在被窝里，声音有点虚弱。
　　“你怎么啦？哪里不舒服了？”陆灿灿走近李锦儿的床边，可是李锦儿整个人都藏在了被窝里面，完全看不到她的状况。
　　“我没事，就是感觉有点头晕。你不用管我了，老师问起就帮我请个假吧。”李锦儿说。
　　李锦儿向来胆小怕事，以往就算发高烧也不敢向老师请假的，陆灿灿越想越觉得有点不放心。
　　“你病了，一个人在宿舍也不安全，我陪你去看校医吧。”陆灿灿说。
　　“不用了，你让我一个人静一下吧。”李锦儿说。
　　话都说到这了，陆灿灿也不好勉强，她只好说:“那行吧，有事给我电话。”
　　晚修结束后，陆灿灿又想起了李锦儿，她发了条信息:“你好点了吗？估计晚餐也没怎么吃吧？要不给你带点宵夜？”
　　过了好一会，李锦儿回了信息:“我在操场，你过来陪陪我吧。”
　　陆灿灿来到了操场，远远就看见李锦儿一个人坐在场边的阶梯上。她走了过去，也坐了下来。
　　“你不舒服还出来吹风？”陆灿灿说。
　　“灿灿，对不起，我骗了你，我没有不舒服。”李锦儿虚弱地说。
　　陆灿灿一脸懵，但又很快意识到什么，她说:“你有心事？发生什么了吗？”
　　李锦儿抱着自己的膝盖，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让本来就不高大的她显得更加瘦小了。她说:“灿灿，我分手了，他不喜欢我了。”
　　原来是这样，陆灿灿了然。她知道她此刻应该出言安慰，但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沉默了好一阵子才勉强挤出了一句:“分分合合是常事，你以后会遇到更好的。”
　　这句话说了好像等于没说，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但安慰的话不都是这样的吗，不过就是为了安抚一下对方的情绪，并不见得需要有建设性的建议。
　　“可是我真的好喜欢他啊，我以为他也是真心喜欢我，没想到他不过只是想跟我玩玩，没了一开始的新鲜感了，就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了。”李锦儿声调悲伤，她说:“可能一开始他就没喜欢过我，我始终学不会变成他喜欢的模样。”
　　虽然陆灿灿还没谈过恋爱，但她对于感情的态度其实有点像大家口中的“渣男”，她认为两个人在一起如果能让双方都感觉到愉快的话，那便在一起，如果两个人在一起只能用责任去勉强维持的话，那还不如趁早分开。至于那些什么为了对方努力向上、积极奋发的话，陆灿灿向来是不认同的，在她的理念里面，向上还是沉沦那都是自己的事，一切也只能是为了自己，如果是为了别人，那就本末倒置了。陆灿灿认为，应该是活出更好的模样，然后遇到更好的人，而不是为了某人去变得更好。
　　陆灿灿说:“他不喜欢你，那你们就是不适合。你为了他去勉强自己变成他喜欢的样子，辛苦的也只有你自己。”
　　李锦儿说:“你不懂，我是真的很喜欢他，我愿意为了他去改变。”
　　为了讨好一个人，去勉强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陆灿灿怎样也无法接受。她说:“你本来就是一个很好的人，以后也会遇到一个真心喜欢你的人。退一万步说，就算没有人喜欢你，起码你也要爱自己啊！没有人值得你为之放弃自我。恋爱也好，分手也罢，爱人之前先爱己，不是吗？”
　　李锦儿看着陆灿灿，迟疑了很久，说:“灿灿，你知道吗，我真的很羡慕你。为什么你可以一直那么勇敢地做自己，而我不行，我连谈恋爱也要偷偷地模仿别人，连谈恋爱都要去乞求对方的爱。”
　　陆灿灿说:“没有什么好羡慕的，我一点都不好，在很多人眼中我也是一个很糟糕的人。但那又怎样，我又不是公众人物，没必要事事都向大众交待，活出自己开心的样子就好。同样，其实你也很优秀，比你自己想象中的要优秀，只是你不愿意相信自己。”
　　“如果我真的那么优秀，为什么始终打动不了他的心？”李锦儿苦笑着说。
　　“有人喜欢苹果，有人喜欢雪梨，本来就没什么好解释的。如果你意图改变对方的喜好，那么一开始你就是错了。”陆灿灿说。
　　李锦儿就着陆灿灿的话沉默了好一阵子，说:“灿灿，你说得对，我可能真的是一开始就错了。可是都走到这一步了，我什么都给他了，我什么都没了！”
　　陆灿灿知道李锦儿指的是什么，她拍了一下她的背，安慰着说:“没事的锦儿，这都不是事。你能够从这段感情中认识到新的自我，不就是收获吗？”
　　“灿灿，其实我……”李锦儿吞吞吐吐地说:“我有一个藏在心里的秘密，是关于他的，我告诉你，但你要答应我，不能说出去，尤其是……不能告诉梦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