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记·繁华清梦》云水那边

68、第 64 章

　　这一晚旖旎自不可言说。
　　第二日静好略起的迟了，十三已经不在身边。昨日酒烈，早起还有些头昏。初夏以及众嬷嬷听到动静，连忙进来此后。看她月白的寝衣半掩着，锁骨胸口尽是点点鲜红，当即一愣。那些嬷嬷们却是经过许多事的，低头一笑，道，“主子倒醒的早了。爷业已上朝去了，特嘱咐了奴婢们不这么早叫醒您，横竖进宫谢礼还有大半个晌午呢，他下了朝便来接您也不迟。醒酒汤已经备下了。主子是要床上用了还是待梳洗过再用。”说着便去整理床铺，两三个宫里头的嬷嬷一起来，将身下揉皱的白色棉巾背着初夏等人收了，脸上均是心照不宣的微笑。静好一下子羞的脸上通红，再看自己身上，连忙系好了寝衣，暗自庆幸自己昨晚还知捡了这寝衣来穿，不然非羞死不可，那十三……
　　“姑娘向来梳洗后方用膳的。”初夏见静好不语，只当新娘理当这样，便替静好向嬷嬷们回了。
　　“哎哟，初夏姑娘，今后可要改口了。如今主子是十三爷府上的嫡福晋，由不得你姑娘长姑娘短了。”那领头的嬷嬷提醒道。
　　初夏吐了吐舌头，“是，奴婢来伺候主子梳洗。”说的众人都笑了。那嬷嬷便也向静好行礼，“那奴才们便回宫交差了。”说罢领着人退下。
　　初夏又不解了，问道，“姑娘，她们莫非要拿着您和十三爷铺过的床单交差去？”
　　静好抿紧了嘴不吭声，独自坐到妆镜前去。初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边随侍的万娘是夫妻两人俱陪嫁过来的，便笑道，“姑娘快打嘴，嬷嬷们刚教训过，可又忘了。”初夏连忙拍了拍自己的嘴，叫道，“哎呀，又忘掉了，主子恕罪。”
　　静好只笑不语，宝妹一旁备了衣服服侍静好正穿着。那边万娘俯在初夏耳边不知说了句什么，初夏脸一下子通红起来，呀的一声“捂”了嘴。宝妹瞧了一眼初夏，向静好笑道，“主子您瞧，这夏天都来了，初夏的热劲儿竟还盛的很。万娘告诉了你什么，也说来我们听听。”
　　初夏红着脸冲宝妹啐了一口，“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便过来给静好梳头。宝妹去捧了醒酒汤另早膳进来。
　　不多时，万娘便进来回道，“侧福晋领着管家等众仆人等着觐见主子。”
　　静好一愣，方才明白，自今日起，这个家便是自己的了，一时心里回不过味儿来。由着初夏和宝妹搀着向议事厅过去。
　　刚一到中厅，便是一声齐刷刷的请安声。
　　眼光落在瓜尔佳氏和瑞宁身上时，静好还是有一瞬的恍惚。尽管她知道过去的很多年，可是看到是十三的另一个女人和他的女儿时，并且这个女人不是别个而是云菲时，她心里的震惊比酸楚多。
　　十三一向谨慎，从不在她跟前提他的侧福晋，一则他自认对不住静好，再则怕静好难堪。
　　一旁初夏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袖，静好方从自己的情绪里醒过神了。强自吸了一口气，却如何也笑不出，走下去将瓜尔佳氏母女扶了，一并将瑞宁抱在怀里，看着那张初生花蕊般娇嫩的脸道，“都这么大了。”
　　云菲面色稍有尴尬，只得应和道，“嗯，你一离开便是四年。”
　　静好点头，勉强露出笑来，“是了。”说罢回头，宝妹已经将准备好的礼物拿过来，静好捡了一个荷包，笑道，“这个最不值钱，却是我自己做的。看看上头这小人儿，像不像你。”瑞宁看时，果然一个童花头的胖胖小姑娘，手里牵着一只白色小狗，便向额娘笑道，“额娘，还有丑丑。”
　　“福晋真是费心了。”云菲谢道，接过瑞宁来，令身后跟着的人将其余礼物收下，命奶娘抱了瑞宁出去玩儿。她自己托了几部账本来，道，“福晋这些年未进府，这府里头上下是臣妾暂且管着，臣妾不才，但还不至于有大疏漏。如今福晋进了府，臣妾便将这里里外外的账务和家下人一同整理了，今日呈报这里，以后恐得劳烦福晋了。另外，家下人等分别有总管一名，男女管事儿各一名，各方管事儿各十名等，令婆子丫鬟及田庄人等共计三百一十六名。名册以及各人职分、月例银等，均在这本册子里头了。福晋差遣，也只需知会总管和男女管事儿即可，他们自会吩咐下去……”说到这里，云菲自觉说多了，便婉转一笑，“请福晋过目。”
　　这形式上的交差，静好明白非得推脱一回不可，便笑道，“你也有心了，只是我刚进府，诸事不得。这些事还需劳烦着你不可，十三……爷常说……家里头内务清爽，想也是你的功劳。可见是你做的极好的。着交接家务的事也不着急，左不过是一家人，谁管着还不都是为了大家，也不忙于这一时。只是我这刚进府，便趁这机会同大家相识一回罢了。”
　　云菲自称不敢，便吩咐的总管荣盛一一将各房主事婆子丫头小厮等相认了。静好这里亦备下分量不等的金银锞子送了众人做见面礼。

　　待十三回来，静好已经换过礼服妆容等候进宫谢恩，一张脸上却是怅怅的。十三以为她是担心呆会儿进宫有人给她难堪，便温言安慰道，“你放心，不过是略坐一坐，敬两盏茶，皇阿玛和额娘哪里，均不会为难，横竖有我陪着呢。”说着手理了理垂下来的鬓发，笑道，“你如此盛装，倒像是换了一个人，真真的似诰命福晋，我亦不敢亲近了。”嘴里说着，人已经欺上来，脸颊贴着脸颊，唇也要欺上来时，却被静好头上孔雀翎翅扎了眼睛，当下哎哟一声，捂了眼睛。初夏等人听见连忙来看，却见静好满脸通红站在一边也不管，都意识到是什么事情，只笑着不上前来，静好嗔道，“不懂事儿的，还不快打水来，看看爷的眼睛。”初夏却是一扭身道，“果是不好亲近的。”退下打水去了。十三捂着眼睛看静好，“这下知道平日里惯着丫头的坏处了。关键时刻，不知道向着你。”说着又要欺上来，被静好一把推了，“胡闹，丫头们都在外头呢。”却被十三一把揽了，朝外看了一眼，“该她们听的她们自然听着，不该她们听的，即使听到也只作听不到。我们如今是夫妻，又有什么好怕给人听去的。”说罢将脸埋进静好肩窝里来回嗅着，“打见你那天，就闻着你身上有股奇怪的味道，今日可要好好的闻上一闻了。”手环着静好的双手圈在静好腰中，声音微哑，轻声道，“静好，你不知道我有多欢喜。” 说罢长长舒了一口气，头埋下去不动了。厄尔，静好觉的颈间有些湿润，不自觉的，自己眼睛也潮了，仰了头盯着床前红帐子看了一会儿，拍拍十三的手道，“好了，再耽搁下去，就迟了。”
　　十三抽鼻一笑，猛地转过身去，笑着说，“可是，我赶紧收拾下。”转身要走。静好忽然喊了一声，“十三。”
　　十三猛地顿住，觉的一股热流自肚腹间直冲到额头，暖的身子要化了，停了脚步也不转身，问，“何事？”
　　静好紧走了两步，初夏已经端着手盆站在门边，此时亦迎了上来，静好绞了手巾，端过十三的脸，仔细的擦了，又指着方才被自己划过的眼角问，“还疼么？”
　　十三握了静好那只手，也不吭声，二人这么对望了良久。十三才携了静好的手道，“我们进宫去。”
　　一路上，十三欢喜的很，指着路过的府邸一个一个向静好介绍这个是原名嘱咐的别院，那个是宁国公的府邸，哪个方向是四哥的，十三阿哥府又在尚书府的哪个位置。又说谁家的园子修的有味道，谁家的女孩儿当男孩子养十分爽气……，不是握着静好的手摇就是嘿嘿傻笑，静好见他兴致好，便也不想将早上的事同十三商量，只待等再选时候同他说。
　　进宫果然如十三所有，只是略坐了一坐，分别向康熙和德妃敬了两盏茶，多余的人都未曾有见，静好想必十三用极了心思。康熙和德妃倒都是和顺，分别赏赐的礼物，问了些家常，吩咐好生主持家务，为皇室开枝散叶，又命夫妻相互扶持，只一顿饭的功夫便退了出来。
　　静好见十三亦是松了一口气，当下心头一动，扯了袖子道，“谢谢你。”十三看着自己被扯的袖子，故作不喜道，“大胆，即作人妻，为何不懂为人妻的道理，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静好不明所以，迟疑间十三已经扬起了自己的手，笑道，“要拉拉这里嘛，真是不懂事儿，平日里诗书白读了。来来，让我教你。”说着拉起静好的手边大步朝前走边道，“曾有诗云，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静好抿嘴而笑，这小孩子把戏十三玩的忘乎所以，看着他一脸灿烂的笑，幸福就放在那里，任手被十三握着，也朝十三笑，说，“爷，静好明了。”
　　“叫我十三，静好。”十三停下来执住静好双手，“今后，你的我的人，我亦是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