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告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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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
江崎奈美从浅眠中惊醒，睁开眼，病床前拍照打卡的三人动作像按了暂停键，缓缓转过头，六双眼睛齐刷刷盯着她。
“……”
她伸出手，拽住了离自己最近并且动作摆得最猖狂那人的脸，使劲一拧：“主谋是他？”
站得最远，充当自拍杆的黑发少年夏油杰笑眯眯地把手机收回兜里：“主谋是他。”
在另一边俏皮入镜的少女——她的好姐妹家入硝子，放下比耶的手势：“没错，就是他。”
“喂！”
主谋——高专挑事王、著名问题儿童五条悟对他们卖队友的行为表示强烈控诉，但脸还被掐着，只能龇牙咧嘴地嘟囔了一声。
江崎奈美手上还插着输液管，一用力血就往回流，她连忙松了手，从医务室的病床上坐起来：“你们今天不是有任务吗？”
家入硝子顺势蹲下身，扒住病床边缘，一只指头戳戳她包成粽子的右手：“他俩搞定了。”
一边戳戳，一边问：“伤得严重啊？”
江崎奈美提到这个就无语：“……包得比较严重。”
明明就是扭伤，医务室老师在夜蛾正道的再三强调下，增加了一些很没必要的措施。
少女黑葡萄一样的眼睛里盈满了笑意，拖长了声音：“哦，八千万的手嘛。”
江崎奈美：“……”
说的是几个月前她被挂在悬赏平台的事，有人出价八千万要废江崎奈美一双手，后来夏油杰和五条悟抓住了前来的诅咒师，顺藤摸瓜，找到了最开始出价的人——一个以前跟江崎家有过仇怨的术师。
本来以为会有什么阴谋，结果就是上一辈的纠葛，五条悟大感失望，和夏油杰教训了那人一顿，这事就算结了。
但八千万却成了一个梗，在同学之间流传。
她拿粽子手拍拍硝子的头，体积竟然相差无几，十分壮观：“悬赏的梗已经说三个月了，可以了妹妹。”
“没事就好。”夏油杰把身后茶几上的精品草莓果束提过来，递到江崎奈美面前：“庆祝前辈你取得个人赛第三名的礼物，当然，现在当成慰问礼品也行。”
送礼就送礼，这拱火的语气也是没谁了。
在旁哼哼唧唧揉脸的人果然上钩，嘲讽地哈了声：“一共就八个人，倒数第六，有什么值得庆祝的？”
夏油杰：“悟，这成绩很不错了……”
五条悟弯下腰，那张漂亮的脸突破安全社交距离，鼻尖几乎挨到江崎奈美鼻尖，满是欠揍的神色：“哎呀，真是不错的成绩啊，倒数第六。”
她现在就想一手一个问题儿童，把这俩的头摁进垃圾桶，让他们知道垃圾话说多了的下场。
江崎奈美考虑了下这事的可行性，决定还是秋后算账找夜蛾打小报告比较划算，别开脸，扭向门口的方向。
她转头转得急，脑后的长发呼啦一下全打在五条悟脸上，问题儿童之一还没从被头发扇了一巴掌的震惊中反应过来。江崎奈美气沉丹田，中气十足地大喊：“前田老师！”
家入硝子最先领悟，朝她挥挥手：“不说了，先撤了。”话音未落，飞速从门口溜走。
校医前田比他们班主任更能唠叨，被逮住，就要被迫聆听以不要打扰同学休息的话题为中心延伸到青少年要健康作息的冗长说教。
学生们没一个爱听的。
五条悟做了个鬼脸，夏油杰看到值班校医前田的衣摆即将出现在门口，一手拽过他踏上窗台要翻窗，一个想走，一个头铁要留在这儿正面对波，两个人拉拉扯扯，最后都没跑成，被赶来的前田医生逮了个正着。
最后，俩人毫不意外地被请出医务室。
室内重归宁静，江崎奈美以胜利者的姿态悠闲躺下，余光一瞥，床头柜上搁着几张黄色的符纸——大概是从衣服里掉出来，校医帮她收起来放这里的。
她伸手拿过来，果然是她裹在腰带上的那几张。
但其中一张后面有新的墨痕，拿圆珠笔写的，字迹清晰，就是词语没写完整，让人有些不明其意。
“……轮回……阻止，结界？”江崎奈美一头雾水，翻来覆去地确认，的确是自己笔迹。
自己是什么时候写的？
如果是交流会前，参加团体赛时她就把咒符全部检查了一遍，不该有差错才对。
……那是之后写的？
她完全没印象了。
前田校医跟夜蛾正道打完电话，从外面回来，见她拿着符纸看，摸了摸白大褂的口袋，想起了什么事：“啊，江崎，我刚才借你的笔呢？”
江崎奈美：“笔？”
她往床头柜上扫了眼，上面躺着一支黑色圆珠笔：“在这里，谢谢老师。”
前田过来收好笔，把笔帽重新插进大褂口袋上沿，看她表情不太好，安慰道：“韧带拉伤嘛，对年轻人来说小问题，符纸就算有错字，也不用急这一时，等好了慢慢改……”
“我自己拿的符纸？”
前田皱起眉头，不能理解她为什么这样问，困惑道：“当然是你自己拿的。”
又说葡萄糖输完就可以走了，叮嘱她这几天的注意事项。
江崎奈美听着校医的话，虽然在点头，可心绪已经飞到了另外的地方。
问题有点大。
她貌似遇到了一起不得了的灵异事件。
*
夏末的阳光依旧晒人，窗外的鸣蝉在不留余力地挥霍自己最后的青春。江崎奈美把窗推开了点，铺面而来一阵热风，窗帘舞动，她额前的刘海乱飞，虽然还是热，但总算比刚才好了点。
理论课结束有二十分钟休息时间，课间休息完，就跟着班主任上实践课——包括咒术训练和外出任务。
和她一起上课的同级生都跟着班主任走了，而她的班主任九十九由基常年流浪在外，她被拜托给前三年级现任一年级的班主任夜蛾正道。
她看了看邮箱信息，夜蛾老师没通知。
大概是以为她的手伤还没好，让她好好休养。
交流会已经过去两个星期，她伤早好了。
江崎奈美离开窗户，趴在座位上，试图依靠木制桌面给刚才晒到太阳而通红的脸颊降温。教室里只有四台吊顶电扇，饶是开到最大，也无法与东京闷热的午后抗衡。
她汲取着细微的凉意，脸翻了个面，找到新位置继续降温。一边打开手机的搜索记录一一点进去，一边摸了本作业簿给自己扇风。
明明做过一件事完全没有印象怎么办？
记忆障碍的症状？
精神分裂会丧失记忆吗？
多重人格症中的各个人格会不会共享记忆？
越看越心慌，江崎奈美啪的一下收回翻盖手机，猛地从桌面抬起头，打算去夜蛾班找自己的小姐妹聊聊。
硝子出任务的话，就去找歌姬，歌姬要是忙，就找冥冥。
她的好姐妹们遍布高专，每一个都是解语花。
江崎奈美给家入硝子发送邮件。
许久，手机叮铃一声。
硝子：任务中，回聊。
“……”
……好吧，下一个。
歌姬不爱用电子设备，基本不看邮件。
江崎奈美先发邮件给冥冥。
冥冥：？
冥冥：歌姬和我在鹿儿岛出外务，谈心的话可以找我，钱给够了我马上订机票回来。飞吻~
啊，她就知道找冥冥会是这种结果。
江崎奈美：打个折。
冥冥：我们什么关系，给我宝贝儿友情价，一百万就行了。飞吻~
这还宝贝，当她冤大头吧。
江崎奈美：再见，当我没说过。
她合上手机，脸埋在手臂里搓了搓以发泄郁闷的心情，站起来往医务室走。万一是交流会那天不小心撞到了脑壳，脑震荡的后遗症也说不定。
*
江崎奈美一脸土色从医务室走出来，如果不是来了电话，她估计前田能训她训到天黑。
所幸头部没有外伤，也没有任何脑震荡的迹象，出现这种状况也只有那一次，因此江崎奈美得到了不要熬夜，注意劳逸结合，减轻心理压力的医嘱。
她坐在高专室外的长椅上，捏着手机茫然地望着阳光下闪烁摇动的林荫道，不知道下一步要往哪里去。
手机来电铃声响起，她回过神，慌慌张张接起：“喂？”
里面传来歌姬担忧的声音：“出什么事了？需要我现在回来吗？”
远山如黛，江崎奈美在斑驳的树影下晃了晃腿，笑着说：“没呢，就是想叫你带点特产回来。”
电话那头传出嘈杂的人声，似乎是身处闹市，庵歌姬尽量提高了声音：“特产这种事就不要专门提醒了，我每次都有好好给你选伴手礼……这边在举行庆典节日，晚上要放烟花，你要来吗？”
放烟花啊。应该很漂亮吧。
她掐着手指头算了算时间，遗憾道：“赶不过去诶。”
歌姬也意识到太远了：“那我拍照发给你。”
“好呀。”她不自觉弯起嘴角，乐滋滋地说：“等你回来。”
刚挂完电话，她收起手机，就感受一股熟悉的咒力气息。
“找到了。”
江崎奈美肩膀上突然搭上一只手，它主人那张明艳的脸庞随之而至——不是九十九由基还有谁。
江崎奈美愣了一下，随即笑得眼睛弯弯，像一对小月牙：“由基美女。”
九十九由基穿着黑色的皮衣皮裤，防风墨镜别在脑门上，浑身都透着逍遥浪子的味道。她在江崎奈美身边挤着坐下来，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一罐冰啤，上面挂满了水珠，一看就很清凉。
九十九由基拉开拉环，仰头灌了口，发出一声叹谓。见江崎奈美一直盯着自己看，拂了拂颈后的长发：“有想我吗？”
这个动作由她做出来，有种洒脱又魅惑的意味。
江崎奈美悠长地叹了口气：“啊呀，我这种有班主任胜似没有班主任的孤儿，不配说想，天天给自己老师发问候信息，对方好几个月才回一个电话。我就当自己是颗小石头吧，被老师一脚踢到路边自生自灭……”
九十九由基越听越心虚，一把揽过她搂在怀里：“啊哈哈哈怎么会呢，奈美是我的得意弟子，我最喜欢了……”
江崎奈美根本不吃这套，坐直扇风：“这次回来有什么事要办吗？”
“回来找天元问点事……”她话音一转，道：“也是为了庆祝你参加交流会的优异表现嘛。”又给江崎奈美搂回来，勾肩搭背，恨不得和她碰杯：“不错不错，非常优秀，老师我为你骄傲。”
江崎奈美扭麻花似的，从九十九由基的皮衣中挣扎出来，觉得那简直像块吸热板：“你不热啊？”
九十九由基晃晃啤酒罐：“夏日清凉水，要吗？”
她接过啤酒罐拢在手心，感受冰凉的温度渗透皮肤，忽而感到一种久违的安心感。微风阵阵，摇动一地光影。九十九由基察觉到她的沉默，拍拍她脑袋：“怎么了？”
江崎奈美将这些日子的困惑说给她听，说到最后，觉得这样疑神疑鬼的有些好笑：“蛮奇怪的。”
九十九由基漫不经心地听着，最后点点头：“我想，如果不算恶作剧的可能性的话，那也许是想告诉你什么吧。”她摸着下巴，像是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情：“天元曾经说结界术的最高境界可以无视时空距离，说不定是未来达成结界术最高成就的你写给自己的话，类似于告诫？”
江崎奈美的表情不由凝重起来，她忍不住地想，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或者未来会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以至于要用这种方式来提醒自己。
九十九由基又说：“管这些做什么，反正世界大差不差，不会因为谁突然变好，也不会因为谁突然变坏，那并不是你的责任……”
她揉了揉江崎奈美的头发，动作有种难言的温柔怅然：“还是个小朋友呢。”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告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