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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

  •   裴家大少爷连夜回来为裴守撑腰的事情,在第二天清晨就传遍了整个裴家。

      佣人们对待裴守愈发小心翼翼,像是捧着尊水晶娃娃,生怕动静稍大一些都磕着碰着了。

      今天的餐桌边只有裴守一人。

      简成梧起得很早,六点左右已经出发去学校了,而裴澜昨天被裴冲训了一顿,心里有气,再加上她打定主意要抱着男主的大腿过日子,所以她一大清早便追着简成梧一同去了学校。

      看不到两个讨厌鬼,裴守乐得清净,连牛奶都多喝了半杯。

      有裴冲的嘱咐,林毅伟早早地等在了门口。他跨着一辆铜色金属质感的摩托车,外露的钛合金车结构有着特殊的光泽感,不难想象,当他骑在路上时,定然会频频引起路人回头张望。

      由于裴守有严重的密闭空间恐惧症,七岁起便不能再坐车,裴冲和裴媛骑自行车接送了他三年,直到裴冲在某一次的同学聚会上碰到了退伍回来的林毅伟,他不惜重金聘请对方做裴守的保镖,顺便负责平日里接送裴守的活计。

      除了裴家人,陪伴裴守时间最久的就是林毅伟,所以裴守和他十分亲近。

      “阿伟,我们走吧!”

      “头盔戴好了吗?”

      “戴好了。”

      “让我看看……”

      裴守乖乖走到他面前。

      同样的对话每天至少会进行两次,但两人丝毫没有腻味的意思,林毅伟总是不厌其烦地确认裴守的安全,裴守也很有耐心地让他一一检查。

      “抱牢。”

      “嗯。”

      “路上不能玩手机。”

      “我知道。”

      裴守环着林毅伟的腰,整个人紧紧地贴着对方宽阔的后背,和身材健壮的林毅伟相比,他瘦得简直像根火柴棍。

      摩托车一路疾驰,两人的衣服都被风灌得鼓鼓囊囊的,裴守穿的校服偏大,塞得好好的衬衫下摆几乎要从裤腰里飞出去了,他刚想腾出一只手去拉一下衣服,却被林毅伟的胳膊夹住了手臂。

      隔着呼啸的风声和厚厚的头盔,裴守听见林毅伟模糊的声音,“下车再弄。”

      好吧。

      裴守只能按捺住不适感,重新抱紧了林毅伟。

      他就读的高中是一家颇负盛名的私立高中,最初是民办女校,二十年前和另一家民办高中合并后,正式更名为余杭民办实验中学,并且开始招收男生。民办高中学费高昂,学生们非富即贵,每天早上校门口都像是在办免费豪车展览,用门卫的话来说,他每天坐在保安室里,看着来来往往的私家车,就跟做品牌连连看似的。

      在一众四轮车中,接送裴守的二轮车格外引人注目。

      “阿守!”

      林毅伟正用身体挡着裴守整理衣服。听到有人呼喊自己的声音,裴守探出半个脑袋张望,见到熟悉的面孔后,他又缩回了林毅伟和墙角隔出的小小角落里,动作飞快地把另一边的衬衫下摆塞进裤腰。

      “阿伟,帮我看看后面。”他急忙转过身,“衣服是不是有点歪了?”

      林毅伟伸手正了正他的衣领,“正正好好的,一点都没有歪。”

      裴守这才放心地走出去。

      打招呼的人已经到了近前,“你这是……又换了辆新车?”

      说起新车,裴守难□□露出得意炫耀的神情,“怎么样?看着还不错吧!”

      郑崇南绕着车子转了几圈,竖起拇指,“帅!这车载你可惜了。”

      裴守抬起腿就是一脚,“会不会说话!”

      郑崇南嬉笑着往后一跳,绕着车躲避裴守的袭击,“我的我的,这车能载着校花——哎哟!是它运气好,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哎哎别!我错了!”

      “你给我过来!”

      “错了,我错了!哎哟!”

      林毅伟伸手制止了两人你追我跑、打打闹闹的行为,“裴裴,路上车多,别乱跑了。”

      郑崇南已经跑到了三米外,“对对对,马路上禁止打闹的啊——”

      裴守不服气,“等着!你今晚必被我暗杀!”

      郑崇南摇了摇手指,“不可能的,你玩的螳螂连奶妈都秒不掉,还暗杀我呢,啧啧……”

      裴守刷地红了脸,没什么底气地回怼道:“我呸!晚上来solo啊!”

      “来来来,晚上我们俩先solo一局。”郑崇南自信满满,“赌不赌皮肤?”

      “赌就赌。”

      约好了晚上峡谷一战,两个人暂时和解。

      林毅伟推着摩托车,以护送的姿态,将两人送进了学校,直到远远望见裴守走进了教学楼,他才放心地离开。

      郑崇南扒着教学楼的大门,偷偷往校门处望了一眼,确定见不到那辆炫酷的摩托车,他故作害怕地拍了拍胸口,往裴守肩上一赖,“你家阿伟把你盯得好紧,人家好害怕哦!”

      裴守嫌弃地推他脑门,“少恶心人了。”

      郑崇南哭泣脸抱住他胳膊,“上个星期你明明不是这么说的……”

      裴守毫不犹豫地甩开他,“滚!”见对方还要扒上来,他立马往旁边一让,做出防备的姿态。

      郑崇南撇撇嘴,一秒变回正常人模样,“你真没劲。”

      裴守嘴巴毒得很,“喜欢有劲的,去找三班那谁给你介绍,保证你一星期下不了床。”

      他说的三班那谁是出了名的纨绔,高二留级留了两年,今年如果期末不及格,他就得直接退学,但人家心态好得很,每天晚上照样在会所通宵娱乐。裴家的圈子和那位没什么交集,裴守只听过关于对方的八卦,每个故事都活色生香的。

      郑崇南当场就被恶心到了,“呕——你能不能说点人话?”

      裴守冷笑,“这叫礼尚往来。”

      你恶心我,我就加倍奉还给你。

      高二的教室在六楼,大多数人都懒得爬楼,选择排队乘电梯,裴守看也不看地穿过人群,慢慢地沿着楼梯往上走。

      郑崇南只能跟着他,“我说阿守,有电梯不坐,你非得天天爬楼梯,累不累呀?”

      裴守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他有密闭空间恐惧症的事情,只说:“我要锻炼身体。”

      话虽如此,但他刚走到三楼,说话时呼吸声已经有些重了。

      和裴守相比,郑崇南除了气息急了些,脸不红气不喘,“锻炼身体……光靠着爬楼梯没什么效果吧。你看,你都走了一整年了,这不还是爬两层就喘?”

      裴守瞪他,“你管我这么多!”

      然而他此时脸颊泛红,说话带喘,这一瞪眼完全失去了威胁力,反而有些撒娇的意味。

      裴守完美继承了裴母的外貌,只是他身体不太好,常年在生病和健康的边缘反复横跳,每年都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在家养病,所以他比常人瘦许多,皮肤苍白如纸,尖尖的瓜子脸上没有半点肉,再者他性情阴晴不定,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很是刻薄。

      郑崇南第一次见到裴守时,差点以为他是聊斋志异说的那种从画卷里走出来的纸人妖怪,好看归好看,但是阴沉沉的,没有半点活人气息。

      没想到,裴守脸红的时候倒是挺好看的。

      他看得呆了一会儿,直到裴守停在楼梯口不耐烦地叫他,他才回过神来,“来了来了!”

      裴守双手环胸,“你在发什么呆呢?我叫你好几次。”

      郑崇南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我……我就是突然想起来,我好像在哪见过你家阿伟今天骑的新车。”

      裴守好看这种话只能在心里想想,如果说出来的话,他怕是会被裴守一脚踹下楼梯。

      他支支吾吾地找了个借口,将话题扯到摩托车上。

      裴守狐疑地看着他, “就这?”

      郑崇南表情无辜,“对啊!我第一眼看着就觉得眼熟,一直在想在哪儿见过呢!”说着,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赶上裴守,一把揽过对方的肩膀,问:“你从哪儿得来的?”

      裴守猝不及防地被他带着往前踉跄了几步,随即一脸嫌恶地挣开对方。他整了整衣袖和肩上的褶子,说:“不是我买的,是我哥。他三月的时候去了趟英国,碰巧在拍卖会上见到就拍下来了。不过耽搁了挺久才办好手续,上个星期刚运回来。”

      “哇——我酸了。”郑崇南听他说起七位数的成交价,惊得目瞪口呆,“阿守,你哥是国家发的吗?我也想拥有同款哥哥!要求不高,能出钱给我装修一套你家那样的VR游戏室我就满足了。”

      郑崇南家里产业虽多,但他家里人不像裴家人那样宠孩子,唯一的哥哥能不欺负他就不错了,还买限量款摩托车呢……

      “你说多媒体房啊?”裴守下巴一翘,得意洋洋地炫耀:“那是我姐送我的生日礼物。”

      郑崇南再度被暴击,他捂着胸口,有气无力地说:“别秀了别秀了,孩子会受不了的。”

      裴守不客气地砸下最后一击,“这算什么?我姐还说房间不够大,等着新主机出了再换个全墙面大屏,所以她打算明年找施工把旁边两个房间打通了,装一个曲面屏,再装一套全息3D投影设备。”

      “……”郑崇南张了几次嘴,最后咬牙吐出来两个字,“卧槽!”

      说着说着,两人已经走到了教室门口。

      七点半,早课的铃声准时响起。

      班主任还没来,其他班的访客便没急着离开,教室里人满为患,三三两两地扎堆坐着,隔着桌子和过道聊天,像是一个个独立但彼此之间又有联络的小圈子。

      裴守一进门就有不少人和他打招呼。

      “裴少早!”

      “哟,裴哥来啦。”

      裴守没工夫一一回答,只挥挥手敷衍地应了一声,“嗯,早。”

      往常早课开始前,教室里总是热热闹闹的,但不知怎的,今天教室里的氛围有些古怪。

      说话的声音比平时要低,尤其是裴守进来以后,不少人都在偷偷看他。

      裴守皱了眉头,视线在教室里转了一圈,很快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简成梧,裴澜。

      他所在的一班是默认的实验班,除了成绩好,每个家庭多少都有商业上的联络,像简成梧这样有成绩没家世的,完全混不进任何圈子,再加上裴守早就在学校里放过话,谁搭理简成梧就是看不起他,因此简成梧被所有圈子排挤在外,不得不被迫做独行侠。

      这样的情况持续到了上周,忽然有了变化。

      据小道消息称,裴守的亲妹妹为了维护简成梧,跟裴守撕破脸了。

      后来消息越传越离谱,最新的版本是,裴澜和简成梧联手把裴守打得住院了。

      满教室的人都在看戏——裴守出现在学校,住院的谣言自然不攻自破,但亲眼见到裴澜绕着简成梧打转的模样,裴家兄妹撕破脸的事情……说不定是真的。

      简成梧的座位在教室最后一排,没有同桌,他的左手边原本是一张空桌子,现在那张桌子上摆着两个精致的餐盒,还有热腾腾的豆浆。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些东西是谁带来的。

      他能听见隐约的议论声。

      “真的假的?”

      “他手腕有纱布……不会真的被打了吧?”

      “有可能!”

      “裴澜疯了吧。”

      裴守最好面子,被人当作八卦中心围观已经突破了他的底线,他还没走到教室最后排,脚步先停在那几个人面前,“你们很闲吗?要不我把广播室借给你们给全校老师同学讲讲故事?”

      那桌人吓了一跳,其中一人试图解释,“裴少,我们……”

      裴守冷眼止住那人的话,转而看向其中两个陌生面孔,“早课都开始了,你们还不滚回去?”

      那两人当即涨红了脸,碍于朋友的暗示和裴守一贯的作派,他们匆匆地低声说了句“不好意思”便冲出了教室。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裴守似笑非笑的模样像极了他哥裴冲,二来他消瘦到眼窝深陷的地步,看起来又阴沉又刻薄,“趁现在还有机会,赶紧说清楚。”

      一桌人赶紧澄清,“没有没有,我们、我们还要复习……对!有默写,还要复习。”

      连带着其他人都被震慑了,该回座位的回座位、不属于一班的人也都识相地离开,不一会儿,教室里只剩下一班的同学和裴澜。

      接下来就该处理正事儿了。

      裴守慢慢走到教室的最后一排,拉长了音调,幽幽地打了声招呼,“哟——二位早啊。”

      简成梧习惯了他的阴阳怪气,淡淡地回应:“二少爷早。”

      作为回应,裴守从鼻孔里哼出一声笑,“客气了。”

      他的目光移向裴澜,后者不自在地瑟缩了一下,“二……二哥。”

      裴守轻笑,“你怎么有空来了???不用去广播站吗?”

      他声音低柔,嘴角还带了一抹笑,仿佛很好说话的样子。

      “不、不用。”裴澜不知道广播站的事儿,支支吾吾地说,“我碰巧路过就进来跟成梧哥说几句话。”

      “你路过的时候……”视线往桌上一扫,“大包小包提得不少嘛。”

      裴澜的脸刷地红了。

      她是特意来找简成梧的。

      原因很简单——依照书中的描述,今天就是简成梧重生的日子,也是简成梧反击裴家的开始。

      上辈子,简成梧就是在今天被裴守带人打成重伤,由于没有收到及时救治而瘸了腿,本就不受裴家重视的他过得愈发不如意,错过了高考、找不到工作,只能永远寄人篱下,二十八岁那天,他再也承受不住自尊心的煎熬,在车库自杀,幸好上天眷顾,他又回到了被打伤的那天。

      书中曾具体写道:

      “他的衬衫脏得看不出原先的颜色,左腿不自然地弯着,但他异常冷静地护住脑袋倒在地上,身体蜷成一团,任由裴守的走狗们踢打,直到坐在一旁看戏的裴守轻飘飘地说了句’走吧,再不回去,晚饭都冷了‘,对方才堪堪停手。

      简成梧恨极,要不是伤处传来的阵阵剧痛提醒着他,他此时的处境并不安全,他一定会扑上去勒住裴守的脖子,撕扯他的血肉,挖开他的胸口,好让他看清楚这人到底有没有一颗属于人的心。

      裴守已经毁了他一辈子,他绝不会让对方得手第二次。”

      当初裴澜看书看到这一段时,极其不忍男主的遭遇,再看到后来男主利用球拍和跳绳做了简易夹板和拐杖,顶着一身伤独自去医院治疗,她既心疼又佩服。

      如今她穿进了裴澜的壳子,自然得抓紧机会帮助男主,好避免将来的悲惨遭遇。

      因此,她一大早便追着简成梧来了高二的教室,试图全天跟着对方,防止男主被裴守找了麻烦。

      谁知道事情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容易。

      从裴守走进教室起,裴澜就隐隐觉得不妙,尤其是裴守全然不顾其他人的面子,当场变脸发作了几个看热闹的别班同学,她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

      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迟了。

      “成梧哥……很好。”刚刚还满脸笑容的裴守登时变脸,“裴小姐真会攀亲戚,旁边坐着你成梧哥哥,”他没注意到,当他说起成梧哥哥这四个字的时候,简成梧的耳尖仿佛碰到电流似的,微不可查地抖了一抖,“现在又要认我一个二哥,看来我昨天和你说的话,你都忘记了。”

      简成梧连忙起身,试图替裴澜挡下怒火,“二少爷,裴……”

      “闭嘴。”裴守眼风一扫,“裴家的事情轮不到你管。”

      不给简成梧任何反应的时间,他随即当众揭破了裴澜即将要被赶出裴家的事实,末了还嘲讽地笑了笑,“你不过是姓裴而已,叫我二哥,你也配?”

      全班三十多双目光落在她身上,裴澜脸皮涨得通红,身上却一阵阵发冷。她难堪极了,从小到大,她没有被人这么侮辱过,“裴守!你非要说得这么绝吗?我只是帮他说了几句话而已,你就逼着大哥把我赶出去,你还是不是人?!”

      裴守淡定地掸了掸袖口,语气平静,“裴家不留胳膊肘朝外拐的人。”

      他曲起手指敲敲桌面,裴澜看着桌上的定制餐盒,一时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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