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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4 ...

  •   PS2005是裴守的小号。

      发现这个秘密的原因是一个乌龙。

      简成梧曾在家里网络设置了触发器,裴守登陆论坛那天,他立刻就收到了警告,说是同一IP地址登陆了论坛,账号有泄密风险。系统警告吓得他连忙查看了网络历史动态,这才发现是裴守通过另一个授权加入了论坛,并非他的账号被人发现了。

      他定下心来的同时又不免好奇,索性接了裴守的单,只是他没想到裴守要查的竟然是秦秀妍和她丈夫程鸿。

      简成梧上网搜了秦秀妍的名字,按照百科的介绍,她就是一个运气挺好、知名度不错、路人缘也不错但无论是奖项还是人气都不算一流的青年女演员:还没参加艺考就参演了大导作品,电影学院毕业后无缝进组,接了第一部女主戏,杀青后和程鸿闪婚生女,十年前又得了一对双胞胎。

      裴守的第一部电视剧就是和她一起拍的。

      简成梧记得那女人总是温柔地微笑着,说话轻声细气,望着裴守的目光比白安安还慈爱几分。

      她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他扫过IP地址和硬件地址,最近的网络历史里他还查到了裴澜的手机,联想到前段时间裴守怂恿裴澜去秦秀妍家玩,简成梧立马猜到了裴守是怎么得到秦秀妍家路由器的信息。

      对方是个很小心的人,供客人和自家人使用的网络应该分别是独立的无线路由器,虽然这些路由器属于同一个本地网络,但一时半会儿他还想不出好办法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越过防火墙,所以他只能设置一个触发点,耐心地等待别人上钩。

      不过他也不是一无所获。

      就在前天,有人在秦家发了一些有关于付费和海外行程的内容,把所有消息整合起来,看起来像是有人要给秦秀妍名下的慈善基金捐款,用以换取什么资源似的。

      简成梧把这些发给了裴守。

      过了半个多小时,他才收到裴守的回复:“能查到是谁吗?”

      简成梧回复:“有微信账号和邮箱。”

      更详细的实名信息他就没法查了。

      PS2005:“谢谢。”

      简成梧看着这两个字,心情有些复杂,他实在想象不出裴守对他说谢谢的神态语气,但他还是公式化地回复道:“老板客气了。”

      几分钟后,裴守问:“你有办法在全网搜索特定的关键词吗?”

      简成梧反问:“搜什么?”

      他等了一会儿,对方才显示正在输入中。

      PS2005:“从上个月开始一直到十一月底,星辉娱乐旗下的艺人如果有人有怀孕传闻,或者谁的妻子有类似爆料,我要知道这些人是谁,最好能拿到确切出入境的航班信息。”

      裴守的要求越来越古怪了。

      简成梧搜了下星辉娱乐,那是秦秀妍的老东家,是南城最大的娱乐公司,旗下多是年轻演员和流量明星,大老板姓钟名城,十多年前他在港城做生意,后来搭上了内地经济起飞的顺风车。

      顺带一提,他和程鸿是多年老友,也是长期的商业伙伴。

      这两个人的商业版图远在南城,他前世从未听裴家人提起过,更别说打交道了,还有上回杭城那个夜店老板,这些人和裴家似乎全无关系,不过,裴守这个人从来不在没用的人身上浪费时间,他想,他们一定有网上查不到的关联之处。

      想知道答案,最简单直接的方法就是问裴守,但他绝不可能对他透露半点消息。

      裴家唯一一个会对他说实话的人,或许是裴澜。

      然而,他已经好几天没见过她了。

      无论是餐桌上还是花园里,他都没有看见她的身影,裴家人这几天也是神神秘秘的,裴守和白安安几乎是住在裴澜屋子里,而裴业裴冲也不再整日不着家,两人轮流上班,时常能见到他们出现在裴澜的房间门口。

      简成梧试图查过,但裴澜的房间离监控远,听不到什么声音,手机也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他记得上回见到裴澜,还是裴守生日宴的第二天。

      前一晚被人暴露了重生的秘密,简成梧正思考着如何找个合适的机会和裴澜摊牌,结果新任的裴二小姐打得一手好直球,第二天吃过早饭就冲到了健身房,“成梧哥,你有空吗?我想跟你谈谈……咳,将来的事情。”

      那时他正在徐承的指导下做康复训练,看她冒冒失失地跑进来,差点扭到了手。

      还好裴澜反应很快,“重生”两个字没说出来,她就改口说是“将来”的事情。

      只是徐承离开时看他们俩的眼神有些古怪。

      简成梧带她到旁边的休息室,“行了,有什么事在这里说吧。”

      他拿起水壶,想着裴澜还得铺垫几句,他还能想想如何应对最合适,结果女孩儿什么铺垫都没有,直截了当地说:“是这样,我想和你说,我一直知道你不是十七岁,而是二十七岁重生回来的,我知道这些是因为我不是裴澜,我是从你重生以后的未来穿越过来的,所以如果你有什么想知道的都可以问我。”

      她说得又快又急,跟个机关木仓似的,叭叭地甩出一长串话。

      简成梧猝不及防,嘴里含着的一口水直接喷在了旁边的小沙发上,“噗——”

      裴澜连忙给他递纸,“没事吧?”

      简成梧擦了嘴角的水渍,咳了几声才缓过来,“没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裴澜朝他挤眼睛,“我是站在你这边的,你在我面前还有什么好装的!”

      简成梧凝眉注视着莽莽撞撞的少女,瞧她满脸都是笃定的笑容,他忍不住板起脸逗她,“二小姐,你和二少爷还没玩够吗?他说过很多次让我离你远一点,冯少爷也为了这件事教训过我了,你现在跑过来和我说这些……是觉得我被打得还不够惨吗?”

      他的语气严肃得过于逼真,裴澜的笑容渐渐淡去,表情从懵神到愕然再到难以置信,“你……你难道没有……”

      “对不起!我、我认错人了!”

      没等他说话,裴澜猛地朝他鞠了一躬就往外跑去,不出意外,她一扭头又冒冒失失撞到了跑步机,砰地一声响,连简成梧都不由觉得膝盖隐隐作痛,而裴澜抱着受伤的膝盖原地跳了几下,回头看到他面无表情地站在休息室门口——事实上那时的简成梧正在思考要不要和裴澜说实话——她窘得顾不上呼痛,一瘸一拐地跑了出去。

      难道是裴澜离开后发生了什么事吗?

      简成梧猜想着所有可能的情况,但事实却远比他的猜想更意外。

      裴澜从健身房离开后直奔自己房间,想了半天觉得不对劲,又找来了裴守做参谋。

      “你去简成梧那儿直接把事情捅开了?”

      看着埋在抱枕里的脑袋点了点,裴守有些头疼,“你连试探都没有试探就什么都说了。”

      裴澜把脑袋埋得更深,说话闷闷的,“我也没想到他不是重生的呀。”

      奇怪……明明从各方面来看,简成梧的变化都非常明显。

      ——他怎么可能不是重生的呢?

      ——他怎么可能不是重生的呢!

      同样的念头在两人心里升起,只不过裴澜是困惑的,裴守则是有些恨铁不成钢。

      他额角青筋一跳,“笨,他是骗你的!”

      裴澜懵了,“啊?但他说他不是。”

      “你突然跑到他跟前说什么‘我知道你是重生的’,他当然会否认,不管是谁都会否认的!万一你是在整他呢?”

      裴澜有些委屈,“但我对他一直都很诚恳呀。”

      裴守扶住额头,试图抑制住吐槽的冲动,但忍了又忍,他终究没忍住,说:“行,裴澜,我这么跟你说吧。如果我现在告诉你,其实你成梧哥是妈妈闺蜜的儿子,小时候住在我们家,后来被人拐卖去了青城,你会怎么想?”

      他随便用往事举了个例子,却无意间打开了裴澜记忆的钥匙。

      怪了,明明听起来不着边际的事情,为什么她觉得怎么这么耳熟?

      她下意识地低声反驳,“他不是被拐的。”

      裴守没听清,“什么?”

      “我说……”裴澜刚想重复自己说过的话,那段话像是被人凭空擦掉了似的,无论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哥,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裴守有些无奈,“我说,要是我突然告诉你,成梧哥曾经跟我的关系非常好,你会相信吗?”

      成梧哥和哥哥小时候确实很亲密啊。

      这个念头闪过脑海,裴澜下意识地点点头,“我相信呀。”

      等等,不对不对,裴守和简成梧是死敌,是主角和炮灰反派的关系!

      为什么她会觉得他们俩关系应该非常好呢???

      裴守不知道她心里的弯弯绕绕,只觉得她头脑太过简单,不由叹了口气,“我真不知道你父母是怎么教你的,别人说什么你信什么。”

      裴澜白了他一眼,“我爸妈从来……”

      声音戛然而止。

      爸妈从来……从来怎么样来着?

      她忽然说不下去了。

      再仔细往下想,她却想不起一星半点和过去有关的事情。

      她父母是谁?是什么模样?

      为什么她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脑子里有个声音不断地重复说着,她是个生活拮据的大学生,喜欢看言情小说,喜欢玩乙女向游戏,但她记不起来大学室友的名字,也想不起之前看过什么类型的小说。

      唯一的记忆是有关这个世界的故事……但她又隐约记得,很多事情不该是现在这样的。

      “怎么了?”裴守瞧出了她的不对劲。

      裴澜皱着眉,“我……我好像突然记不起以前的事情了。”

      “记不起来了?”裴守没听她说过太多穿越前的生活,每次她说的都是大学时代的故事,“你是不记得大学以前的事情了吗?”

      大学?她什么时候读的大学?

      裴澜越想越糊涂,她在青城的时候明明连小学都没上呢……等等,青城?

      没错,她去过青城,妈妈说要把成梧哥接回来。

      但为什么小说里没写到这件事?

      可恶,为什么想不起来!

      她惊慌失措地抓住裴守的手,“哥,我以前和你说的穿越前的事情,你还记得吗?你快提醒我一下!”

      这段时间她没有想过穿越前的事,如今忽然想起,穿越前的记忆却仿佛被人泼上了一层白色的油漆,除了关于简成梧和裴守的片段,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裴守猝不及防,被她抓得手上一圈红痕,“你说过你是个大学生,还有一些学校里的生活,室友帮你付过好几个月的饭钱……嘶——”

      他低头一看,只见她指节用力得发白,“不对,那不是我。”

      她的声音蓦地一沉,“那个人不是我。”

      空白的记忆墙上忽然出现了斑斑裂痕,碎片扑簌簌地掉落,露出背后截然不同的另一段人生。

      少女的脸色已是惨白一片,眼神不再活泼灵动,而是一片黑沉沉的死寂。

      只不过是说了几句话的功夫,她就像是变了个人。

      裴守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以为她是因为记不起过去的事情而害怕,“记不起来也没关系,你现在当好裴澜就可……”

      刚劝了几句,却听到她梦呓似的喃喃道:“妈妈,瑶瑶阿姨死了。”

      !!!

      如同一记惊雷劈落在耳边,裴守浑身一颤,寒毛直竖!

      屋子里静了几秒。

      “你说什么?!”

      他声音哑得几乎辨认不出,他不得不抓住裴澜又追问了一遍,“澜澜,你在说什么?”

      “妈妈,我们去接成梧哥哥回家。”裴澜眼神呆滞地望着前方虚空,声音黏黏糊糊得像是四五岁的孩子,边说边比手画脚,生怕裴守听不懂的样子,“瑶瑶阿姨说让我好好照顾、嗝、照顾成梧哥哥……”

      “瑶瑶阿姨说我是她的孩子,但我的妈妈不是她,她为什么要撒谎?”

      裴守呆住了,她怎么会知道这些?

      裴澜像是魔怔了,她在沙发上歪歪扭扭地坐着,一边说一边往裴守怀里钻。

      “好黑啊……哥哥,他们不肯让我开灯,我怕黑,我好想哭……但每次哭了,他们都会打我……”

      “旁边的小朋友不见了,昨天我还看到他的……”

      “哥哥,有陌生的叔叔摸我,还把我弄得好痛啊……他们还给我打了好多针,全是黑色的,怎么洗都洗不掉……”

      “黑黑的,跟成梧哥哥背上的、嗝、背上的一样,好多好多线……”

      “他们不让我睡觉……哥哥,他们、嗝、他们不让我睡觉,他们还打我……瑶瑶阿姨头上都是红红的……”

      “他们还把尿尿的地方塞进来……好臭……”

      她一边说一边哭,连话都说不完整,裴守却全都听懂了。

      “嘘,嘘,别说了。”他捂住裴澜的嘴,把人抱在怀里,“澜澜乖,别再想了。”

      十六岁的少女蜷缩成一团,坐在裴守的大腿上,哭号起来的样子像个没长大的幼儿。

      “二小姐?”

      “滚!”

      外面的佣人听到了动静,敲门想问问情况,却被裴守突然爆发的一声怒喝吓得跑回了楼下。

      这声“滚”不仅吓走了门外的佣人,也把裴澜吓得够呛。

      她连滚带爬地摔到地上,手脚并用地爬开,“不要打我了……嗝、不要再打我了……”

      裴守连忙道歉,“对不起,是哥哥错了,澜澜别怕。”他重新把裴澜拥进怀里,轻声哄慰,“澜澜别害怕……”

      “哥哥,我、嗝、我想吃小馄饨……”

      “好……”裴守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平复了情绪才给陈妈打电话,“陈妈,麻烦你给澜澜煮碗小馄饨。”

      “蛋、嗝、鸡蛋……”

      “多放点蛋皮。”裴守挂了电话,哄着她说,“这样可以开心点了吗?”

      “哥哥,我好想你,我回家以后一直找不到你……妈妈说你去很远的地方了……你为什么不等我回来?”

      裴澜打着哭嗝,坐在他怀里,双手环着他的肩膀,和十年前的裴澜一模一样。

      “嘘……哥哥回来了,乖,澜澜乖……”

      虽然裴澜的呢喃和现实有所出入,但回想起前段时间那些觉得莫名熟悉的瞬间——她哭泣的神态和打嗝的样子、碰到喜欢的吃食会偷偷吃到肚子疼才停、吵嘴时委屈又不服气的小动作……那些画面和小时候的裴澜一幅幅重合起来,终于,过去那些说不通的事情终于有了解释。

      为什么十年前的裴澜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为什么这十年间他再也无法亲近裴澜,无论裴澜如何对他好,他都觉得反感,甚至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

      这十年里,生活在裴家的才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孤魂野鬼,而他的妹妹十年后用另一个人的身份回到了这具身体里。

      一定是那个神秘女人。

      裴守想起昨天在监控录像里发现的画面,陌生女人预知了生日宴的策划团队,提前拿到了工作人员的衣服混进场地,又避开各处摄像头把企图对裴澜不轨的男人成功带出裴家,除了在裴家生活过多年的假裴澜,还有谁能做得到?

      还有,裴澜说的那些分明全是他被绑架以后的遭遇,包括被猥-亵、被殴打、被纹上条形码作为商品交易。按照裴澜的意思,要不是十年前假裴澜提前藏起来,这所有的一切都会发生在裴澜身上,而他……多半是死在那场绑架事故里了。

      想到此处,一股寒意窜上脊背。

      “哥哥,成梧哥哥好像不记得我,也不记得你了……”怀里的哭声渐渐低了,裴澜的声音也清楚了许多,“为什么妈妈让他用哥哥的名字?他还住在哥哥的房间里,我好讨厌他……”

      裴守沉默了一阵,“成梧哥哥没有错,你不要怪他,是我让他这么做的。”

      裴澜打着哭嗝,一个劲儿地问他为什么。

      裴守不知道该怎么跟五岁小孩解释这么复杂的状况,“因为哥哥去旅行了,要离开很久很久,哥哥怕没人陪你玩,所以拜托成梧哥哥照顾你。”

      裴澜懵懵懂懂的,“那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呃……”

      “你骗我,哥哥不、嗝、不回来了,他不要我了呜呜……”

      裴守绞尽脑汁地应付着小孩儿,门突然被敲响了,“裴裴,澜澜,妈妈可以进来吗?”

      “妈妈!”听到妈妈的声音,裴澜前一秒还在哭泣,后一秒立马破涕为笑,“妈妈!”

      白安安端着小馄饨站在门外,听到快成年的女儿突然幼稚的呼唤声,心中正觉得奇怪,门开了,门后是儿子裴守略显紧张慌乱的面孔,“妈,你快进来。”

      “怎么了?”

      裴守顾不上解释,接过她手里的小馄饨,让开一条道,“进来再和你解释。”

      白安安迷惑地走进屋子,却被眼前扑来的身影吓了一跳,“哎哟!”

      裴澜一把抱住她的脖子,两条腿直往她腰上扑腾,白安安是家里除了裴守以外最瘦弱的一个,裴澜这一扑,直接把她撞到了墙上。

      “澜澜你慢点!”裴守见状,连忙把餐盘放到了茶几上,一手一个把人扶稳了,“妈,你撞到哪儿了?”

      白安安揉着肩膀,“我没事,澜澜这是怎么了?”

      裴澜要哭不哭地盯着她,眼里含着委屈的一包泪,“妈妈你不喜欢我了吗?”

      “没有没有,妈最心疼你了。”裴守看她又有大哭的征兆,忙不迭地哄了她几句,又给白安安使眼色,示意她赶紧说几句。

      白安安不明所以,但还是顺着儿子的话哄她,直到把裴澜哄得眉开眼笑又要往她身上扑才作罢。

      两人合力把裴澜弄上了床,等裴澜迷迷糊糊地打起了瞌睡,裴守这才有机会和白安安解释发生了什么。

      白安安起初还觉得荒唐,但听儿子复述女儿说的那些话以后,她眼泪唰地落了下来,“为什么我的两个孩子都这么命苦?”

      她在医院偷偷看过儿子的报告,裴业不愿意让她知道,但她还是看到了医生的诊断,脑震荡、骨折都是小事,全身各处大大小小的烫伤和割伤、私密位置的撕裂伤、各种并发症等等,裴守在医院住了几个月才熬过来,还拉下了一身伤病,更何况比他年纪更小的裴澜?

      她让裴守转过身,哄着裴澜把衣服脱了,检查过没有什么条形码、身上也没有任何疤痕以后,她稍稍松了口气。

      还好,女儿现在的身体是健康的。

      裴守把自己的猜想告诉了白安安,“那天偷偷溜进家里来的那个陌生女人,应该就是以前的裴澜。”

      白安安脸色发青,“她冒充我女儿冒充了十年,昨天又混进我们家,她到底要什么!”

      她一直以为裴澜的变化是因为受了刺激,家人都不喜欢女儿,但她怎么会冷落自己生的孩子?她夹在中间多年,如今得知她照顾了十年的人不是她的女儿,可想而知她有多怒火中烧。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脸颊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当年瑶瑶住在我们家的消息,是不是她透露出去的?”

      裴守本来也是这么猜测,但想了想,既然裴澜和他有同样的遭遇,说明梁冰冰应该是从别处得到的消息。

      白安安抚着胸口,有气无力地说:“你去把你爸和你哥都叫回来,媛媛今天晚上有个募捐活动,等她忙完了这阵再和她说吧。”

      裴守点点头,出门打电话,留下白安安哄裴澜睡觉。

      不出半小时,裴家父子就赶了回来。

      “她是这么说的?”裴冲性格多疑,并没有轻易相信那套说辞,“她会不会是从哪里打听到的?”

      没等裴冲说完,裴业便摇了摇头,“裴裴在医院的记录都当作重要证据封存了,抓到的那几个还在坐牢,没抓到的还躲在国外,她不可能随随便便就知道这么多……”

      四人本想等着裴澜醒了再问问,没想到等到午饭过后,裴澜醒来时,竟又是另一幅景象。

      裴澜不复五岁幼童的神态,她神色冷冽,对着前方的空气颇为不耐烦地说:“沈叔叔,他是我哥,他叫裴守,不叫简成梧,更不是你外甥,你能不能不要再打扰我们家的生活了?”

      “你说什么?”白安安扑到她面前,却发现女儿双眼毫无焦距,“澜澜?”

      裴澜不理她,自顾自地冷笑了一声,“沈叔叔放心,瑶瑶阿姨在地下绝不会寂寞的,毕竟我妈和我哥都在底下陪着她不是吗?她泉下有知,不会愿意再搭上她最好朋友的女儿吧?”

      白安安手都在抖,“她,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她和裴裴都在地下陪着沈瑶?

      裴业握住妻子的手,脸色奇差无比。

      很快她又昏睡了过去。

      裴守和白安安轮流守着她,这几天,裴澜来来回回地醒了十几次,有时是小孩儿,有时是成年的模样,有时她看不到人,只会对着空气自言自语,有时她像是认得出裴家人似的,抱着他们哭诉她有多害怕。

      连裴冲都软化了态度,任她抱着腰埋在胸口大哭。

      像这样反反复复了一个多星期,到后来裴澜连说话的气力都不剩多少,白安安想尽办法让女儿喝水进食,但女儿还是肉眼可见地迅速消瘦了下去,裴家人甚至找宋贤订购了维持生命的器械,以备不时之需。

      幸好,这些设备还没来得及搬运到裴家,裴澜就醒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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