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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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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耳机里传出那句“那是成梧哥的老婆”时，简成梧险些一头栽下去，好在他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桌子边，办公椅才不至于翻倒在地。
他稳住身体，重新插上松脱的耳机线，继续听着那边的对话。
“既然是简成梧的人，你去掺和个什么劲？”
“因为成梧哥没、嗝、没出现啊……他本来应该去电房……嗯……我也不知道他去那里干嘛。”裴澜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心虚，“但是我看他跟你回别墅了，我就偷偷去那边看了一眼，正好看到那个男的把女……成梧哥的女朋友骗到花园里说话。”
“所以你就跟过去了？”
“嗯……”
“那个女人是被拖过去的，还是自愿走过去的？”
“她、她是跟着那个男人走过去的，应该是被骗过去的吧……”
“你从哪里看出来她是被骗的？你知不知道，她和那个男人根本是一伙的？”
“不可能！她是受害者呀！”
“她如果是受害者，为什么你被拖走的时候她不呼救？为什么沈叔路过救了你的时候，连她的影子都看不到？哥查过监控了，是她带着那个男人逃跑的，他们两个就是冲着你来的。裴二小姐，你这个脑子当初是怎么考上大学的？”
其实裴守的语气听起来不像是嘲讽，反而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裴守！你会不、嗝、会不会说话！我都这样了……”说着，话语间又带了哭腔。
“好了好了，是我说错了，你别哭了。”一声浅浅的叹息，裴守的声音变得柔和，“以后凡事要多动动脑……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吗？你现在是裴澜，无论碰到什么麻烦，不要总想着亲自动手解决，家里有保安有阿姨，用得着你自己出面吗？”
“但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知道将来会发生的事……”
“你不需要对任何人解释。”裴守的教导听起来竟然有几分耐心，“他们在我们家做了十年，查过背景、签过合同，只要不犯法，有什么事，你大可以交代他们去做，不然爸妈每年花这大几百请他们来做摆设的吗？”
“几、嗝、几百？这么便宜……”
“万！”裴守无语，“几百块请一天都不够。”
“哦哦……”
裴守深深地吸了口气，似乎在平复心情，“总之，资源摆在你面前，你要去利用它。”
裴澜抽着鼻子小声回答：“知道了。”
起初，简成梧讶异于裴守的好态度，直到他听到裴澜亲口说出她并不是真正的裴澜，而是与裴守毫无关系的陌生人时，他才露出理应如此的表情。
毕竟上辈子裴守对裴澜的态度只有两个字，厌恶。
有时简成梧甚至觉得，裴守巴不得没有这个妹妹似的。
既然裴澜不是原来的裴澜，许多事情也得到了解释——比如，为什么裴澜对他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比如，为什么裴守又是给她信用卡又好吃好喝好玩地宠着她？
又比如现在，裴守颇有耐心地给她讲解家里的安保设施。
出入口的身份检测程序、遍布围墙的探测仪器、别墅四周的监控设备、每天三班轮流负责监控室的六个安保人员……简成梧一面在纸上唰唰唰地记下重点，一面惊讶于裴守的毫无保留。
幸好他安装信号接收器的几处都在花园里，也是借着养花的机会偷偷装上的，不然这些东西估计早就被人发现了。
他又听裴守说：“至于阿伟和徐承，他们俩不完全算是家里的保镖，协议是分开签的，如果简成梧高中毕业以后去外地或者国外读书工作，徐承可以跟着他走或者回公司，不需要留在我们家。”
裴澜语气茫然，“成梧哥说他要去国外吗？我记得他大学是……”
一声敲额头的闷响。
“裴澜，你到底能不能记点有用的东西？”裴守听起来有些气急败坏，“整天成梧哥成梧哥，我在教你家里有什么人、装了什么设备、该怎么去用，你就对简成梧出国这事儿有反应？”
裴澜不服气，“因为我记得他没出国呀！”
裴守冷笑，“哦，裴二小姐还真是好记性，家里的事情一问三不知，简成梧的生平倒背如流。”
裴澜一噎，“我……我又不知道我会重生，不然我早就把彩票组合和股票全都记下来了！”
“那你就不能记住点简成梧以外的事儿？”
“没办法，我看到的几乎全是成梧哥的人生经历啊……”
毕竟简成梧是主角，整本小说都是围绕着这个角色展开的，其他人或是书中世界观都没有展开描述，她当然不知道。
耳机里沉默了几秒，“所以冯寄北找人打他那一天，你是知道的？”
“知道是知道，但我只知道大概的位置和日期……”
“那你不会提前告诉我吗？”
“因为我一直以为是你找人打的他！我当然不敢告诉你了！”
“我找人打简成梧？裴二小姐，你肩膀上长得是装饰品吗？动动你的脑子！我如果想教训简成梧，在裴家关起门来动手谁会知道？”简成梧听到重重的脚步声，估计是裴守气得来回踱步，“你以为我是冯寄北那个说话做事不过脑的蠢货？我为什么要在学校做这种事？”
“是你自己承认的嘛……”裴澜的声音弱弱的。
“我什么时候承认过了？”
“就成梧哥重生那天……唔！”
裴澜惊觉自己说漏了嘴，但无论是裴守还是简成梧都已经听到了最关键的词语。
重生。
手中的笔啪嗒一声落在桌面上，咕噜咕噜地滚了十几圈，悄无声息地落进了地毯里。
最大的秘密就这样突然暴露，简成梧只觉得一股寒意卷过脊背，他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脑子都有些发麻。
她怎么知道的？她是谁？上辈子他认识过裴澜这样一个人吗？
简成梧喉头发紧，身体完全僵硬了，只直挺挺地坐在椅子上，一动都动不了。
而裴守的反应更夸张，“你说什么？！！”
他难得失态地大喊了一声，把裴澜吓了一跳，连简成梧都被耳机里突然提高的音量震得耳朵一麻。
裴澜起初还想着用口误来蒙混过关，但经不住裴守几番逼问，她最后还是支支吾吾地承认了。
“怪不得……”裴守喃喃。
“怪不得什么？”
裴守冷笑了一声，“哼！怪不得他这段时间变聪明了，我还以为他是被冯寄北打开窍了。”
先是枕头打在身上的声音，随即是裴澜说话了，“哥，你能不能别这么说？成梧哥上辈子就是被你打瘸了，所以一直都过得很不顺心……”
“我把他打瘸了？绝不可能。”
“但原本成梧哥被打那天，是你坐在一边看，冯寄北和其他人动手打他……”
裴澜的话唤醒了他久远的记忆。
没错，这就是他前世的经历。
冯寄北把他按在地上暴打，裴守面无表情地坐在一旁看着，比起动手的冯寄北，裴守更像是那个发号施令的人。
简成梧不自觉地摸向了膝盖——那里曾经打过钢板又取出来，小腿骨里也打过髓内钉，由于恢复得不太好，他受伤的那条腿常常会隐隐作痛，阴雨天尤甚。
他瘸了腿以后，裴守不再针对他，裴家人的态度因此也宽松了许多，裴家花钱把他弄进了一个2+2的海外交流项目，裴冲甚至会在海外出差时带上他一起，说是让他提前习惯公司的节奏。
生活似乎在变好。
只是，每当他一瘸一拐地出现，裴守总是下意识地挪开目光，那样刻意的无视反倒成了一种提醒，提醒他这一切不过是裴家给予的补偿罢了。
简成梧始终想不通，为什么裴家收养他的同时却放任裴守的肆意，他更不明白裴守对他莫名其妙的敌意是因何而起。
在他的记忆里，他们俩的第一次见面就闹得很不愉快。
裴守那张紧紧板着的小脸和他眼中鲜明的恨意令他胆战心惊。
“因为学历和形象的关系，成梧哥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工作，所以大哥让他搬回家里，还把公司的一些小项目外包给他，但是时间久了他的抑郁症变得很严重，然后过完生日那天，他就……”
裴澜欲言又止。
没想到裴守竟然猜了出来，“他是自杀的？”
“你怎么知道的？”
裴守轻轻地哼了一声，“我猜的。”
听筒这边的简成梧想了起来，他重生的第一天，在学校外的体育用品仓库里，曾经不小心说漏嘴过，怕是裴守也想到了这一点。
“好了，我现在需要你坦诚地回答几个问题。”裴守的语气恢复了平静，“记不起来也没关系，但是如果你知道，你一定要老实告诉我。”
他严肃的态度感染到了裴澜，她有些忐忑，“你要知道什么？”
“第一，冯寄北后来怎么样了？爸爸和大哥有追究他的责任吗？”
这个问题简单。
“前世的话，我记得冯寄北是转学离开了……”
她话还没说完，裴守就急忙追问：“他转去哪里了？”
裴澜摇头，“我不知道，没有人提起过他。”
“卧槽……”裴守难得爆了句粗口，不敢置信地问：“我就这么放过他了？”
裴澜眼神古怪地看着他，“你当时在场也没有替成梧哥说话呀……不过重生以后，成梧哥找到了冯寄北借着进口食品的渠道走私大麻的证据，最后冯寄北被判了二十年。”
裴守听起来有些意外，“他倒是聪明了一回。可惜冯寄北转学去韩国了，不然……”
——不然，顺着这条线索，说不定能早点把冯寄北送进去。
简成梧和裴守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处。
“你有听说过冯寄北他父母的事情吗？”裴守又问。
书里几乎没怎么写过冯寄北父母的事情，裴澜只知道冯寄北坐牢了，其他一概不知。
裴守难免失望，但他按捺着情绪，问了最后一个、也是最重要的问题，“简成梧重生以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吗？”
父母？
裴家不是从孤儿院收养他的吗？难道裴家人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
简成梧一激灵，他不由坐直了身体，屏住呼吸等待裴澜的回答。
“成梧哥是孤儿啊他怎么会知道……”裴澜忽然提高了声音，惊讶地反问：“难道你知道成梧哥的父母是谁？”
裴守没有正面回答，“我随便问问而已，我连他的事情都不感兴趣，更何况他父母的来历。”
裴澜“啊”了一声，“我还以为你知道呢……白激动了……”
简成梧不像她那么容易被忽悠，裴守的话只说他对自己的事情没有兴趣，完全没有否认裴澜的问题。
裴守是知情的。
说不定，裴守，或者裴家的其他人，还有关于父母的线索。
第一次听说有亲生父母的消息，即便镇定如他也无法完全保持冷静。
巨大的欢欣和激动卷上心头，他再也坐不住，起身在屋子里来来回回地打着转，他一边走，一边深呼吸，努力压制住那股想要上楼问清楚的冲动。
过了好一会儿，胸口沸腾的情绪渐渐平复，他坐回桌前，重新戴上耳机。
兄妹俩似乎已经聊完了。
“闭上眼老实躺着，别翻来翻去的。”
“但我睡不着……”
“你一直摸手机当然睡不着了！”
“我想放音乐嘛……平时我都要听音乐睡觉的……好奇怪，为什么我的耳机蓝牙一直连不上？”
“指示灯亮着说明已经连接设备……”
听到这里，简成梧慌忙断开了与裴澜耳机的蓝牙连接。
今晚他已经得到了足够多的信息，不需要冒着被发现的风险继续监听下去了。
如同往常一样，他将录音导入电脑，将这一小时的音频分离成独立的音轨。他没有从头开始听，而是直接跳到了最后一段——前面多数是裴守在安慰裴澜、医生指导裴澜如何换药的内容，裴冲和裴守的对话因为离得太远而录制不清——耳机里重播了他错过的那段对话。
“我还以为你知道呢，白激动了。”
裴守拍拍床面，“别胡思乱想了，赶紧睡觉。”
裴澜听起来有些惊讶，“啊？就这？你没别的问题了？”
“没有，我说了，我对他的事情不感兴趣。”
“那……那你自己呢？”
“嗯？”
“你对你自己的未来不感兴趣吗？”
裴守反问：“你不是只记得你成梧哥的事吗？”
“哎呀我说的是‘主要’，我大多数记忆主要都和他有关，但你的事情我也是清楚的。”
“哦。”
裴澜难以置信，“就‘哦’？”
裴守听起来异常平静，“我不想知道。”
“但……”裴澜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旁敲侧击地问：“如果你的将来不太好呢？你不想提前做点什么去改变不好的结局吗？”
“不需要。”
他语气淡淡，裴澜所说的坏结局似乎完全无法在他心里引起半点波澜。
“可是……可是我不想你将来……被报复得那么惨……”裴澜声音越来越轻，“我觉得你不是那么坏的人，至少对我很好，如果你对……”
“如果我对简成梧好一点，他就不会报复我，你是想说这个吧。”裴守主动接了她没有说出口的话，“没有必要，简成梧不是傻子，我讨厌了他十年，突然之间转变态度，他怎么会看不出端倪？更何况……”
他没有说下去。
“更何况什么呀？”
面对追问，裴守却没有回答，反而转移了话题，“没什么。对了，你记住，今晚你说的这些话绝对不能透露半点口风给其他人，明白吗？不管是爸妈、大哥还是姐姐，或者其他人，无论是谁问起都不能说。”
“为……”
“别问为什么，你只需要记住我说的话。”
“……好吧，我知道了。”
之后的录音就是裴守催促她睡觉了。
简成梧按下暂停键，回想着兄妹俩的对话，心情十分复杂。
他原本最担心的是裴守会不会把这件事透露给其他人，但听起来，裴守比他更想要守住这个秘密。
为什么不说？
明明只要把这个秘密告诉裴冲或者裴业，不用裴守操心，其他人就会消除他这个潜在的威胁。
他重生的第一天，如果裴守不及时出现，冯寄北早就把他打得残废了；
保送面试那回，裴守本该在剧组拍戏，却一路从杭城开了两个小时的快车赶回学校；
还有，在花园里对方分明发现了他鬼鬼祟祟的行为，却什么都没对裴冲说……
耳边仿佛又响起了某人咬牙切齿的威胁：“你要是不配合，我就立刻报警，你应该不想让警察去查你在花园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吧？”
简成梧把玩着桌上的信号增幅器，心里升起一个诡异的念头——莫非，裴守在帮他？
细细想来，这几个月来他过得一帆风顺，其中好几次都是因为裴守有意无意的插手。
要不是裴守对他的态度依旧恶劣，简成梧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他也被人穿越了。
电脑□□忽然响起了提示音。
简成梧随意地扫了一眼，一看到那ID，他立刻将办公椅滑回了桌前。
PS2005：“不好意思，有点事来晚了。”
简成梧回复道：“没关系。”
PS2005：“他和你提过我要的东西吗？”
对方说的是黑客论坛的版主之一，也是简成梧的推介人。
“他说过你要一些邮件往来和现金流水，具体的还不清楚。”
PS2005：“我只能提供目标所在位置路由器的IP地址和MAC地址，这点信息足够你查出什么东西来吗？”
有IP地址和MAC地址，他能把对方的网络通信翻个底朝天。
感觉自己被小看了，简成梧干巴巴地扯了扯嘴角，“够了。”
PS2005：“那就好，我会发给你一张表格，上面有大概的时间区间，我需要这些区间内出现的大额流水和相关的邮件来往。”
邮件提示随即响了。
简成梧粗略地看了一眼，这些区间多数是十到十一个月左右，最早的可以追溯到二十年前。
PS2005很快又发来了消息，“价格不是问题，你挖到的东西越多越详细越好。”
简成梧简短地回复：“好。什么时候要？”
五分钟后，PS2005才给了他一个确切的日子：“年底之前，来得及吗？”
这时间比他预想中要宽松许多。
“没问题。”
“付款方式？”
简成梧把比特币付款的链接发给了他，“预付1.28比特币。”
也就是五十万。
对方付款很爽快，很快地，他的账户上就多了价值五十万的比特币。
一同发来的还有目标的信息。
打开文档的一瞬间，简成梧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程泓，秦秀妍。
裴守找黑客查他们两个做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