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当皇后的贵妃》迷桃十

9、第 9 章 送汤

　　安月回来的时候，她手上的话本已经翻了第二遍了。

　　“娘娘。”安月朝她行了礼道：“已经打听到了。”

　　花若今放下手中的话本，示意安月继续说。

　　安月：“皇后跟前的大太监查了说是失足落水，可那吕贵嫔不相信，跪在皇后殿门口，求皇后再仔细查一查，皇后不同意就不起来。皇后没办法，已经着尚司局负责彻查了。”

　　花若今听了没出声，安月又道：“娘娘，这吕贵嫔也是大胆，皇后都定了死因，她还不依不饶，不过是个宫女，纵然她是皇后母家人，只怕也要得罪皇后了。”

　　花若今站起身，一边走一边道：“她新进宫需要处处仰仗皇后，却偏偏这样行事，说明她与这个宫女感情很深，深到不惜得罪皇后。”

　　只是可惜了，她不惜得罪皇后，可尚司局不会为了她去得罪皇后。

　　尚司局查探的结果两天后出来了，宫女小离确实是失足落水淹死的。

　　尚司局来报这件事的时候，众人正在给皇后请安，花若今听完立马去看吕贵嫔，吕贵嫔低着头没出声，不知在想什么？

　　皇后瞧了一眼吕贵嫔，见她不言不语，面上闪过一丝不悦。
　　她屏退了尚司局总管，叹道：“宫中湖水深，想是她贪看景致没注意脚下……心芸你也别太伤心了……你们平日也警醒些，万不可再出这种事了。”
　　“是，娘娘。”

　　新人中除了李贵嫔和两个贵姬，其他人才从禁足中被放出来，因此吕皇后又说了些训诫的话，等散会的时候，都已经快巳时了。

　　花若今想着今日新得到的话本，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从吕贵嫔身边过的时候，听到吕贵嫔仿佛自言自语说道：“小离从来不会去湖边的。”

　　花若今不由自主停住脚步回头看去，见吕贵嫔抬起头看向她，一字一句说道：“她怕水。”

　　美人终究是美人，就算是憔悴了也让人心生怜惜。

　　花若今停住脚步，忍不住说道：“有时候还是糊涂一点的好……”

　　吕贵嫔像是没有听见一般，重又低下她之前一直低着的头，从花若今身边走过，往自己的住处去了。
　　安意扶着花若今，小声道：“这个吕贵嫔看起来怪怪的。”

　　花若今知道吕贵嫔进宫是为了帮皇后争宠，皇后暂时还是不会动她，但是她这样的性子在宫里只怕迟早会成为弃子。

　　吕贵嫔因贴身侍女落水而亡受了刺激的事，不过引得宫中议论了几句就淡了，一个还未承宠的贵嫔，别说只是身边侍女落水，就是她自己落水了，在这后宫中也激不起几朵浪花来。何况现在后宫里的人都盯着另一件事。

　　李贵嫔已经连着承宠五日了。

　　固有的局面被打破，原本翘首盼着轮到自己的人都随着李贵嫔的得宠而心态失衡了。

　　“娘娘，这李贵嫔不过是得了皇上喜欢，就目中无人了，嫔妾邀她来给娘娘请安，她是千推辞万不肯的……”

　　花若今端起茶盏，掀起盖的时候瞄了一眼正在说话的郭贵姬，郭贵姬一双红唇上下翻飞，没注意到花若今的打量，倒是坐在郭贵姬边上的王贵姬看到了，她侧头朝郭贵姬使眼色示意。

　　郭贵姬这才反应过来一直是她在说的起劲，上座的花若从头到尾都没出声，于是讪笑着道：“娘娘肯定不爱听这些闲话，嫔妾多嘴了。”

　　花若今笑了一笑，放下茶盏道：“郭妹妹性子活泼，本宫看着你说话都不觉得闷了。”她装作没注意到郭贵姬话里的挑拨，和气道：“两位妹妹若是有时间，不妨多来坐坐。”

　　话音刚落，郭贵姬就面露喜色，站起来行礼道：“多谢娘娘恩典，娘娘即喜欢，那嫔妾就多来打扰娘娘清净了。”

　　王贵姬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跟着行礼，没有说话。

　　送走她们，安意不解道：“娘娘，那个郭贵姬看着不像个善茬，娘娘何必跟这样的人来往。”
　　花若今摇了摇头，叹道：“我又何曾不想避世，不与她们有半点瓜葛，可到底在宫中，清高自许只会被群起攻之，前朝与后宫相连，我失了势，父亲也会受到牵连。”

　　安声道：“娘娘何必往坏处想，纵然没有子嗣，也不至于到那个地步。”

　　花若今在现代看过的后宫剧，都说明了一个道理：以色侍人终不能长久，虽然裴圻白答应过她，日后的太子会给她抚养，这样她就有养育之功。但若是皇后生了皇子，以吕家的权势，那皇子必然会被封太子，又怎么会轮的到她来抚养。

　　更何况，誓言的当上过一次就够了，如今说的再好听，只怕到时也不及新人的几滴泪。

　　心头的晦暗一扫而过，花若今转而笑道：“安意你去御膳房点一道翡翠酿圆子和一盅参汤，晚些去我看皇上。”

　　安意笑着应了，应了之后又道：“奴婢听说最近暖心阁前送汤送水的都快排队了，皇上也不知还吃不吃得下。”

　　花若今抚了抚鬓角：“不过是个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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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巧的宫灯在前面引路，花若今盯着被宫灯照亮的方寸之地缓步走着，一旁的安声小声道：“娘娘您小心脚下。”

　　花若今点点头，思绪却回到了刚搬进东宫的时候。

　　东宫一直是储君住的地方，虽然裴圻白自先帝登基时就封了太子，可是先帝以他年幼为由让他住在了中庭的承华殿中，等到裴圻白大了，时不时有御史上折说太子未入东宫，于国不利。请皇上下旨令太子入住东宫。

　　只是这些折子都被先帝留中不发，有心人开始揣测先帝有另立太子的打算，加之岺王逐渐长成，朝中开始站位，暗流也愈加汹涌。

　　等到大婚后，因无明旨，花若今只得陪着太子住在承华殿。自本朝开国以来，太子妃居于内宫可谓是前所未有。朝中御史等人以死相谏，称太子妃居于中庭于礼不合，有失国体。

　　先帝这才同意了，等住进东宫时，东宫已闲置了十几年，楼宇森森，夜里回寝殿的时候，花若今总觉得有一股阴凉的气息让她后背发紧。

　　有一天也是这样的夜里，裴圻白跟她一起回寝殿，四周黑蒙蒙的，眼前只有宫灯照耀的方寸昏亮之地，花若今紧张的东张西望，忽然手上多了一种温暖而干燥的触感，她低头看去，发现裴圻白握住了她的手。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她忽然就理解了这句话里的岁月静好，那时候她甚至觉得，就算有一天他真的不爱她了，她也不舍得去恨他。

　　“娘娘，到了。”
　　花若今回过神，看向前方，暖心阁前的两个小太监对视一眼，其中一个走过来躬身道：“贵妃娘娘安，娘娘来的真是不凑巧，皇上正在里面和余大人商议政事呢。”

　　花若今没当回事，道：“那本宫去侧殿等一会。”见小太监闻言露出为难的样子来，花若今蹙眉道：“不行吗？”

　　小太监立马笑道：“贵妃娘娘说的哪里话，这自然是可以，娘娘您请，奴才等会就进去禀报。”

　　小太监见了花若今进了侧殿才跟身侧的小太监抱怨道：“这可怎么是好？皇上今晚翻的可是李贵嫔的牌子。”

　　他身侧的小太监思量了一会道：“待会悄悄报了杜公公吧，若是公公说不用通禀，再去请贵妃离去便是。”

　　小太监点点头，趁着杜公公出来添水的功夫悄声报了。本以为杜公公会斥责或者会为难，谁知他听完后竟露出了一丝笑意。他挥了挥手，示意自己知道，转身进殿去了。

　　殿内烛火轻摇，杜公公脚步轻快地走到案几前给裴圻白换了茶后附在裴圻白耳旁低语了几句。下方的余侍郎正在陈述永兴水利的事宜，就看见原本面无表情的年轻帝王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余侍郎一分神，嘴里的话就顿了一下，见皇帝似乎没有注意到，忙敛了心神，继续接道：“……永兴北部已开渠一百余里，沿途近万亩良田可以引渠灌溉，此渠建成，可确保粮食作物……此次负责的封夕沉乃是御启十一年的探花，其为人行事干练，且颇有胆识……”

　　裴圻白喝了口茶，突然道：“时辰也不早了，余爱卿就长话短说吧。”

　　余侍郎一顿，躬身应是，腹诽道：明明刚刚才还让他细细说来着。只是这些话也只能心里想想，为人臣子，自然要以圣意为重，余侍郎挑捡比较重要的说了，就躬身退了出去。

　　杜公公见状立马请示道：“皇上，那奴才就去请娘娘进来了？”

　　裴圻白含糊不清的“嗯”了一声，杜公公就喜笑颜开的下去了。

　　花若今进门的时候，见裴圻白正在批改奏章，她转身接过食盒，轻声道：“你就在外面候着吧”，安声应是，退了出去。

　　花若今走进去将食盒摆放在一侧的书案上，取出参汤奉于皇帝面前，柔声道：“陛下辛苦了，歇会喝些参汤吧。”

　　裴圻白斜眼扫了一下花若今，见她正面露关切，眼含柔情的望着他，不由得警惕心大起。他看向参汤，纠结了一会道：“阿若，你该不会给我下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