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当皇后的贵妃》迷桃十

12、第 12 章 下毒

　　清晨，茫茫的雾气笼罩着御京都城。一顶青色四人小轿，在雾气中缓缓出现，渐行至了宫城门口。

　　轿帘掀起，里面走出一位裹着蓝色披风的妙龄少女，披风垂于足上，微微露出了棉丝绣棠的裙摆。她行至宫门前，亮出手中的宫牌。然后在守门侍卫的注视下，敛神屏气地走进威严而又沉重的宫城。

　　少女跟着宫人踏上椒西宫正殿汉白玉台阶的时候，天边刚刚露出第一丝曙光。

　　“徐姑娘快进去吧，贺姑娘和沈姑娘已经到了。”引路的小太监见她微侧着身，凝神看着远方，久久不曾动弹，忍不住提醒道。

　　殿门开合，徐秀华抬眼望去，大殿之上，右侧座椅上已经坐了两位少女。她默默走过去，坐在了她们下首。

　　右手边的沈月落将脑袋探了过来，小声道：“徐姐姐，你说贵妃娘娘怎么突然邀我们进宫啊？”

　　是啊，为什么呢？
　　徐秀华也想知道，虽然宫人来传的话里说的是邀她们进宫游玩说说话。可谁也不会信。
　　——她们的家世还够不上资格。

　　贵妃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父亲语嫣不详的话里透露出了最近边关不稳，朝中可能需要挑人去和亲。母亲为此担忧地一夜没睡好，临行前，千叮呤万嘱咐，让她进宫一定要表现的普通一些，不要引人注目。

　　她微微摇了摇头，道：“许是贵妃娘娘想听我们说说宫外的趣事。”她越过沈月落，看向坐第一位的贺知春。

　　贺知春父亲是户部左侍郎，论家世比她和沈月落贵重些。若是真要和亲，她是最可能的人选，怕是贺知春心里也明白，因此从进殿开始，就未听见她开口。

　　殿内宫人静静地侍立在两侧，徐秀华感受到了无形的压力，和沈月落寒暄了几句，二人就和贺知春一样，沉默起来。

　　“贵妃娘娘驾到。”门口内侍的大声喊道。
　　徐秀华微不可见地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裙摆。等到贵妃在上首坐定了，又跟着上前行礼问安。

　　“都坐吧。”
　　声音清脆，不威严也不娇媚，似乎还带着一丝笑意。
　　“谢娘娘。”

　　徐秀华谨记着母亲的叮嘱，就是坐下了也是正襟危坐，不曾抬头朝上方看上那么一眼。她竖起耳朵，等着贵妃说话。可一时之间，只有宫人有条不紊的摆盘声。

　　“一早就喊了你们进宫，估计还没来得及用早膳，都快尝尝吧。”

　　“谢娘娘。”
　　徐秀华早起确实只垫了两块点心，怕有失仪，不敢多用。此时也有些饿了。她微微抬头，小心拿了块黄色的桃花形状的点心，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你们平日里都读些什么书？”
　　这个问题一出，徐秀华就紧张起来，应该怎么回？
　　“回娘娘的话，臣女惭愧，平日里并不大读书。”贺知春起身回道。在她后面，沈月落紧接着：“回娘娘的话，臣女平时就读一些如女则，妇德之类的书。”
　　徐秀华一时间心事百转千回，最终还是决定按实回禀：“回娘娘的话，臣女平日里读的是四书和游记。”

　　贵妃原本随意听着，此时突然看向她：“哦，你喜欢看游记？”

　　“是，臣女自出生一直在京中，对山川大河，各地风俗颇为好奇，可无缘得见，因此爱翻阅游记，得以略窥其中的风土人情。”

　　“是啊，咱们这一辈子都被困在京中……”贵妃说道。

　　淡淡的叹息。
　　徐秀华一时没忍住好奇，抬眼向上看了过去。谁知正好对上了贵妃的眼睛，又慌乱的低下了头。

　　上方传来一声轻笑，又问道：“不知可习得了哪些才艺？”

　　徐秀华和沈月落对看了一眼，两个人都清楚的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戒备。

　　她们都差不多到了婚配的年纪了，可京中相看人家，看中的都是妇容妇德，礼仪理家之类，何曾在乎才艺。

　　——除非是为了选妾。

　　花若今拔下头上的镶红宝石金步摇，想着今日贺知春她们被问的脸色苍白，一副要晕过去的样子，不解地问道：“宫外是不是将我传成了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怎么一个两个见了我都怕的不行。”

　　安意接过步摇，笑道：“娘娘可是最和气的，约是她们进宫有些紧张。”觑了觑她脸色又道：“听说最近吕贵嫔去皇上那去的可勤了，都被杜公公拦下了。”

　　花若今按了按额头，“随她去吧。”

　　安意噤了声，手脚麻利的给她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

　　“娘娘，皇后请您过去一趟。”小太监在门外道。

　　“什么事？”花若今看了一眼沙漏，已经申时三刻了。
　　“说皇后请您去商议事情。”

　　花若今到晖日宫的时候，远远就听见了哭声，她颇为诧异地看了安声一眼，安声也一脸难以置信。
　　什么人竟敢在皇后宫里哭闹？

　　门口的两个小太监不住的朝里张望，时不时地打着眼色，两人脸上是难得的吃瓜表情。花若今走过去轻咳一声，两人回过神来忙跪了下去。两旁的连廊里，也有不少宫女内侍装作浇花擦柱子探听殿内情形。
　　花若今顿了顿脚步，才继续朝里走去。

　　花若今进殿嗤笑道：“真是好大的阵仗，怕是整个宫里的人都要被哭来了。”

　　皇后见她来了，指着下面道：“贵妃你来的正好，你看看，真是成何体统！”

　　一旁的大宫女上来细细将情况说了。

　　花若今在时不时的抽泣声中伸着耳朵才听明白了个大概。

　　郭贵姬跟着李贵嫔住在芊青宫中，前日皇上去李贵嫔那的时候，被郭贵姬无意出来撞上了，一番对话下来，皇上就去了郭贵姬的殿里坐了一个时辰。
　　去就去了，谁知昨日皇上去李贵嫔那，又被郭贵姬截了胡，这下李贵嫔身边的侍女不干了，冷嘲热讽了起来，郭贵姬一气之下也回了几句。
　　今早起来，郭贵姬的脸就烂了，郭贵姬一口咬定是李贵嫔下毒，一路哭到了皇后这里。

　　花若今看了看捂着脸绝望欲死的郭贵姬，又看向了跪在她身旁一脸云淡风轻的李贵嫔，张嘴道：“说是下毒，可有证据？”

　　郭贵姬哽咽着道：“嫔妾之前一直都是好好的，昨日和她们对了几句嘴，今日，今日就成了这样，除了她们还有谁？如今嫔妾成了这样，嫔妾还有什么脸活下去？”

　　李贵嫔还是一脸不干我事的表情，她身后跪着的贴身侍女则是一脸你这个贱人你在说什么？
　　花若今接着问道：“那李贵嫔你可认罪？”
　　李贵嫔这才抬起头扫了她一眼，低头道：“嫔妾没有下毒。”
　　那一眼里带着花若今看不懂的情绪。

　　花若今狐疑地看着李贵嫔，良久继续问道：“可请太医来看了，太医怎么说？”
　　殿角走出来一个中年留须男子，躬身道：“启禀贵妃娘娘，微臣已经提贵姬看过了，所幸毒性比较轻微，服用几剂药，再连续敷上一个月椛心草，应该就无大碍了。”

　　花若今点点头：“那就好，这段时间你就好生照顾郭贵姬。”说着看向皇后，“这毒究竟是何人所下，怕是要让尚司局好好查一查了。”

　　皇后面上露出一丝为难来，她轻咳一声，道：“此事按理是要查的，只是太后的寿辰就要到了，此时大动干戈不吉利，不如等寿辰后……”

　　郭贵姬闻言又“嘤嘤嘤”哭了起来。

　　皇后攥着帕子，安慰道：“快别哭了，仔细泪水腌了伤口。本宫也知道这事是委屈你了，可这没证据也不好就定了李贵嫔的罪，等查出来，不拘是谁，本宫一定严惩不贷……贵妃，你看怎么样？”
　　花若今笑了笑：“皇后圣明。”

　　郭贵姬委委屈屈道：“嫔妾听皇后娘娘的，只是求皇后娘娘同意让嫔妾去跟贵妃娘娘住一起，嫔妾是不敢住在李贵嫔那了。”

　　“放肆，李贵嫔虽是主位，但你住在百妍殿与她又不相干？你若是还不放心，本宫给你多派几个人。”

　　郭贵姬又“嘤嘤嘤”哭了起来，花若今见皇后已经在奔溃边缘了，只得无奈道：“承蒙郭贵姬看的起，那就暂时住本宫那吧，等事情查清楚了再说。”

　　散了的时候，李贵嫔看都没看郭贵姬一眼就离开了，郭贵姬气红了眼道：“娘娘您看，她害得嫔妾如此惨，竟然半分愧疚都没有。”

　　“这事还未有定论，贵姬慎言。”花若今木着脸道。

　　椒西宫内的人见她领回一个哭哭唧唧的美人，都愣住了。安月跟在她后面嘟嘟喃喃，从郭贵姬进宫罚了一个小太监跪了一个时辰到她前儿在御花园里说李贵嫔的坏话，如此种种，不胜枚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