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咬月亮》思之一二

15、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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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芜醒过来时，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刺目的白和刺鼻的消毒水味，想要起身，只感觉手背一痛，眼睛看过去，手背上插着针头，她正打着点滴，身边没有人。

　　护士看见她醒来面上一喜，快步走到她身边扶她坐起，“你醒啦，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姜芜摇摇头，声音有些哑，“我怎么在这？”

　　“你在路上晕倒了，有人送你来的，你是情绪过激所以才晕倒的，根据你的身体检查来看，没什么大毛病，但你以后要切忌情绪过激。要多想点开心的事，每天开开心心的。”

　　姜芜看着护士扯出了一个笑容，“谢谢你。”

　　“没关系，你挂完这瓶就可以回家了，有什么不舒服的或者有什么问题就按这里，我们会很快赶过来。” 护士很耐心地交代着。

　　“好。” 姜芜抬头看了一眼还有大半瓶的药水，只觉得心里难受的发慌。

　　她费力的找出了手机查看了一下消息，看着微信聊天页面的那几个对话框，她想也不想的就删除了陈清和的微信。

　　要退出微信时，想到中午还没来得及回复王书砚，可打开对话框又不知道怎么回复了，只好靠坐在病床上发呆。

　　隔壁床的病人还有家属在聊着天，看起来很温馨，“你可不能吃这个，人医生特地交代了你要饮食清淡，待会儿医生来查房可是要批评你了。”

　　病人是个初中的小孩，像是才做完手术不久，嘴馋想吃麻辣鱼，一直缠着母亲在撒娇，但是母亲怎么都不同意，“就一点点一点点好不好，王医生不会骂我的，他很温柔的。”

　　母亲不为所动，严格执行医嘱，“不行，你还想不想好了？王医生再温柔也不会不喜欢不听话的小孩。”

　　小孩终于泄了气不再纠缠，姜芜看着他们笑了笑，嗓子有些干，她想喝水，但是身边都没有水，想了想最终还是忍住了。

　　一直注意她这边动静的小孩的母亲见状试探的问了一句，“姑娘，是不是想喝水？”

　　姜芜一愣，点点头，那母亲赶紧从她那边找出了一个杯子，倒了一些热水端过来递给她。

　　姜芜看着那个杯子，愣了一下没接。

　　小孩母亲以为她嫌弃，“你别担心这个是新的，我洗得干干净净消过毒的，买来打算给孩儿用的，但他愣是只用他那个小了吧唧的杯子，都喝不了几口。”

　　小孩躺着也中枪，不满地反驳，“你懂啥，又不是喝酒，要那大的干啥，”

　　小孩母亲又嫌弃地“啧”了一声。

　　姜芜看着他们之间的拌嘴觉得有趣，笑了笑向小孩母亲解释了一下，“不是，我只是觉得这个杯子…有点大。”

　　小孩母亲手里拿着的具体来说应该是一个搪瓷茶缸，白色的缸壁上画着几个人像，还写着“社会主义接班人” ，茶缸口径很大，姜芜一只手都不能盖圆。

　　小孩母亲还没说话，姜芜双手接过水杯向她道谢，“谢谢你。”

　　对方摆摆手，一副爽朗模样，“不客气，你先喝，不够我再给你倒。”

　　姜芜笑着没说话，热水有些烫，她只能低头小口小口的嘬着。

　　小孩母亲看着姜芜的样子，忍不住感慨，“这孩儿，脸可真小，哪像我娃，脸大的像张饼。”

　　“妈！”

　　移开目光时刚好看到医生来查房，看了一眼姜芜看觉得她应该没问题。就回到了自家儿子身边，等着医生进来，抢先开了口，“王医生，下午好啊，来查房了啊。”

　　王书砚进门首先瞥到的是一个双手拿着搪瓷杯喝水的女孩，杯子太大，脸都看不见。他跟小孩母亲打招呼，“下午好，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吗？”

　　小孩母亲接了话，很认真的回了问题，“身体倒是没有不适的地方，就是心里不适，总是吵着要吃麻辣鱼，你说说这怎么治？”

　　小孩一惊，瞬间瞪大眼睛，“妈！”
　　怎么还先告状呢！

　　王书砚和身后的医生护士都忍不住笑起来，王书砚看起来有些无奈，给小孩做着检查，温声问他，“是什么麻辣鱼呢？让你这么心心念念？”

　　小孩送给了母亲一个挑衅的眼神，给王书砚描述着那鱼的滋味，鲜香麻辣，鱼肉鲜美滑嫩，听着他的描述，一众医生护士都忍不住想尝尝了。

　　王书砚听的很认真，语气也温柔，“倒是看不出来你那么爱吃，你说的那个麻辣鱼在哪呢？”

　　小孩看起来有些兴奋，“那是，这个城市就没有我不知道的美食，上到商场大楼下到街边小巷，我都知道。哥哥你想去吃吗？”

　　王书砚笑的温和，“原来你这么棒，哥哥想带喜欢的人去吃，听着你说的那么好吃，她应该会喜欢。”

　　王书砚一说，后面的医生护士纷纷八卦脸，小孩也同样八卦，激动地问道，“真的吗？哥哥你有喜欢的人了？我还想说把我姐介绍给你呢，可惜她没有福气咯。我可以告诉你所有好吃好玩的地方，哥哥可以带你喜欢你的女孩去。”

　　王书砚不由得宠溺一笑，“小鬼头，你这么帮哥哥，那哥哥要怎么感谢你？”

　　小孩歪头想了想，“那哥哥要是追到了喜欢的女孩，可以请我去吃麻辣鱼吗？”

　　小孩就是小孩，总是那么容易满足，“好，哥哥和你拉钩。”

　　于是在众人见证下，王书砚和小孩做了一个约定，拉钩盖章。

　　检查完后，王书砚对小孩母亲交代了几句，“恢复的很好，做的很棒，很快就可以出院了，但最近几天饮食上还是要注意，忌食生冷辛辣油腻的东西。”

　　小孩母亲点头答应，还挑衅似的看了一眼小孩。小孩回了个鬼脸，“那王医生慢走。”

　　检查完，王书砚就转身要离开病房，可是才转身就硬生生顿住了，因为姜芜此刻正躺在另一张病床上看着他，脸色苍白如纸，红红的眼眶看起来格外惹眼。

　　王书砚心里一紧，赶紧凑上去，“你怎么在这？哪不舒服？感觉怎么样了？”

　　语气里满满的都是担心着急。

　　病房里的其他人回过神来瞬间看戏的表情。

　　姜芜被他动作吓了一跳，鼻头一酸，眼角就不受控制的流下了一滴眼泪，刚要说出的话也卡在了喉咙里。

　　见她这样，王书砚更心疼了，指腹擦去她的眼泪，软声询问，“怎么了？怎么这么委屈。”

　　“没事，挺好的。”姜芜摇摇头，哽咽的回道。

　　王书砚看着她眼眶微红，脸色苍白嘴唇没有血色的模样可不是没事的样子，把手贴在她的脑门上，似乎有些懊恼，“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低头看见她亮起的手机屏幕上是两人的对话框，又有些无奈，“下次想给我打电话就直接打，不用想那么多。”

　　听着他包裹着浓浓温柔的嗓音，姜芜只感觉心里的不舒服得到了熨帖，想要否认的话到嘴边竟然变成了，“嗯。”

　　病房里其他医生护士都在后面对眼神，脸上都是激动八卦的表情。小孩还有他母亲也正歪着脑袋看他们，在线吃瓜。

　　王书砚似乎还没有放松，后边有眼力见儿的医生赶紧把姜芜床边的病例卡递了上去，王书砚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只是情绪不稳定突然晕倒了，没什么大问题，他心里松了一口气。

　　姜芜被看的有些不自在，“我真的没事，护士说我挂完这瓶水就可以走了。”

　　虽然不想打扰这种温情的场面，但护士还是不得不提醒道，“王医生，我们该走了，还有别的病房没查呢。”

　　王书砚看着气色不好的姜芜，伸手温柔的摸了摸她的脑袋，“我还有事，等会就来看你。”

　　“你去忙吧。”

　　工作要紧，王书砚不得不起身，“等等我，晚上送你回家。”

　　说完就和别的医生护士走了，也不等她回答，他怕她拒绝，他也不知道她是因为什么情绪不稳定。

　　他们一走，小孩瞬间八卦脸，“姐姐，你是哥哥口中那个喜欢的女孩吗？”

　　姜芜一愣，“我…”

　　小孩母亲看她的样子，赶紧开口，“小孩子懂什么，别打扰姐姐休息。”

　　“好吧。” 小孩噘着嘴作罢。

　　姜芜愣了，刚才病房里王书砚和小孩的对话她全都听见了。她看见他说话时温柔的神情还有上扬的嘴角，但是啊，她是不配拥有那种温柔的。

　　点滴打完时，王书砚还没来，姜芜自己拔了针下床穿上鞋子，把床上的被子折好，准备把那个搪瓷杯拿去洗了，小孩母亲见状赶紧拦住她，“孩儿，不用麻烦了。这个杯子送给你吧。反正我小孩也不用，我家还很多呢。”

　　姜芜不好意思接，“这…”

　　“没关系的，你尽管拿着吧。”小孩母亲很豪爽，“只是，你不等王医生回来吗？”

　　姜芜笑着摇摇头，“谢谢你。”

　　姜芜就拿着那个搪瓷杯，离开了病房。小孩母亲看着她，眼里有惋惜，可惜了王医生，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王书砚查完病房就先来找姜芜了，结果病床上空空如也，被子也叠的整整齐齐，眼里闪过一丝失落，“她走了吗？”

　　小孩母亲有些不忍心，“昂，她走了好一会儿了，可能是有什么事吧。”

　　“噢，没事，谢谢你。” 王书砚笑着说，又看着小孩，“乖乖听妈妈的话，我明天再来看你。”

　　“好的，哥哥拜拜。”

　　“拜拜。”王书砚转身离开了病房，看着长长的走廊，停留了几秒，朝着中药房去了。

　　离开中药房时，他提着新的药液回了办公室，没想到竟在门口的凳子上看见了姜芜，她手里拿着一个搪瓷杯坐在那发呆，脸上神情落寞。

　　王书砚以为看花眼了，站在原地再次看了看，真的是姜芜。他不知道怎么形容他的心情，除了高兴就是高兴。

　　王书砚快步走过去，走到她面前蹲下，气息还有些不稳，“你怎么在这儿？”

　　姜芜缓慢地眨了眨眼睛，语气里满满的无辜，“你不是让我等你吗？”

　　王书砚笑出声，心里那股闷闷的气也消散了，抬起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是，真乖。对不起，我来晚了。”

　　姜芜一双大眼睛看着他一眨不眨，“你下班了吗？”

　　“嗯，下班了。” 王书砚站起身，拉着她的手进了办公室。

　　走廊的另一头，一直站着的某个人看到这一幕黯然的转身离去。

　　进了办公室，王书砚把她带到椅子上坐下，又把手中的药液放下，才开始收拾东西，姜芜看着那袋药液，“这是给我的吗？”

　　王书砚解白大褂扣子的手顿了一秒，“嗯，给你的。上次的你应该喝完了。”

　　姜芜小小的叹了一口气，仿佛在感叹自己逃脱不了喝药的命运。

　　王书砚看她这幅乖巧的模样，心里一动，找来凳子坐在对面，拉过她的手开始把脉，“让我看看，有没有乖乖喝药。”

　　过了一会儿后，王书砚笑着说，“看来有乖乖听话。”

　　才喝了几天的药怎么可能看得出效果，姜芜只是惊讶他竟然会把脉，“你会把脉？”

　　王书砚一笑，面上有些得意，“我会的挺多呢，不止把脉，还有拔火罐，推拿，针灸，这么看来，要是哪天不在医院上班了，也还可以开个小店拔拔火罐做个针灸什么的养活自己。”

　　姜芜有些好奇，“可是你明明是个西医呀。”

　　“是啊，可我妈是个老中医呀，从小就耳濡目染，长大呢，她留下的那些书籍笔记也够我自学成才了。”不知王书砚想到什么，没有再说下去，说了别的，“来让医生看看，你打完点滴有没有好一点。”

　　王书砚给她认真检查了一番，然后又拿出听诊器，准备放在姜芜心脏位置，姜芜一愣还要听心跳吗？

　　姜芜心里突然一慌，拦开了他的动作，“你不要骗我，这不用听心跳。”

　　王书砚也没有被戳穿后的脸红，大大方方的承认了，“是我想听听你的心跳，不是医生想听。”

　　姜芜看着他把听诊器收了起来，松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我们走吧。”王书砚收拾完东西，又往中药袋子里塞了一盒奶糖后，就带着姜芜去了地下停车场。

　　王书砚带着她在外面吃了饭才送她回去，下了车后，姜芜站在车边迟迟没有去接他递过来的袋子。

　　王书砚看着她的发顶，不由笑道，“怎么了？要我送你上去吗？”

　　“其实…我今天不太开心。”过了好一会儿，姜芜终于出声了，声音闷闷的。

　　“怎么了？”王书砚伸手去理她脸边被风吹乱的发丝。

　　姜芜又沉默了，她不知道怎么和王书砚说，她也还没有想好该怎么说。

　　王书砚把袋子放回车上，看着一直垂着头的姜芜，轻声地问道，“那…需要抱抱吗？”

　　姜芜仰起头，和他目光对上，他那一双清澈的明眸，闪动着灵动又温情脉脉的亮光。

　　姜芜的呼吸声都变轻了，在她要摇头拒绝时，王书砚先俯身抱住了她，一股中药的味道弥漫了整个鼻腔，竟有些好闻。

　　在她愣神之际，她听见王书砚说，“别逞强，你是小朋友，扛不住可以哭。”

　　“还有，想我了就找我，别管我是不是在睡觉，是不是在吃饭，是不是会打扰，你需要我，我就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