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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灭口 ...

  •   灭口。
      这是他们今天行动的代号。
      他们要暗杀的是河南知州事庄书怀,因为庄书怀掌握了相爷敛聚私财,排除异己的罪证,正在赴京向皇上告秘的途中。相爷要杀他灭口。
      对此,雷迟不以为然,不过是杀个书生,何用他出手?他的武功,可不是用来杀这种没有还手之力的人的(事实上,到目前为止,他杀死的老弱妇孺,少说也有三五十个了)

      雷迟自然不会把他的想法告诉这次传达任务的龙八太爷。
      雷迟是个什么都迟到一步的人,以他的战力,本可跻身雷家堡内围,成为霹雳堂主事之一,但却因艺成比雷卷晚了一步,只做了一个小小分堂的堂主。
      雷迟不甘心,他毅然离开雷门,投入蔡京麾下。他要成名,他要出人头地,要让雷家堡那几个自以为是的主事人知道:他的能力远在雷卷之上。
      他已经迟了很多次,如果再一不小心惹恼了蔡相,那真是永不翻身了。
      反正相爷做事都有他的道理,雷迟不敢多问。

      “你们此次责任重大,”龙八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意,拍拍他的肩膀,信重地道,“庄书怀身边不乏能人高手,他的结义兄弟石平,一对铁拳罕逢敌手,非你们不能制之,何况,”龙八压低了声音,“诸葛老儿与庄书怀暗中勾结,互通消息,难保不会派他手下的狗腿子接应姓庄的。”
      这番解释听得雷迟心下畅快不已,倍受感动:原来如此!相爷竟如此看重于他!

      雷迟从雷门带出来的人不多,但都是高手、精英,尤其是雷猛与雷狠,他们未离开雷门时,雷卷看到他们,曾评价说:“若这两人联手,恐连我亦非他们之敌。”
      雷卷少年成名,惊才绝艳,为人冷傲孤僻,向不轻易许人,这是目前为止他对人的最高嘉许。
      雷迟就带着他这十几位兄弟,埋伏在入京的必经之地——“平安栈”上。
      “平安栈”,保平安,他们要把庄书怀“平平安安”地送上西天。
      想到这里,雷迟笑了。

      店掌柜痴肥着身子,坐在茶棚外的树荫下乘凉,偷懒的小伙计躲在柜台下打着磕睡,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宁静,完美得没有任何破绽留下,就算眼光再利的人,也绝看不出这间茶寮已换了主人。谁都不会想到,那看似脑满肠肥的掌柜,就是老字号温家的高手“别来无恙”温无恙,小伙计则是他的弟子温言。

      这两人都是相爷派来“襄助”他们的人,他们的计划是:先由温无恙出面,在茶水中加入“酥骨散”,放倒一部分敌人,再由雷迟将剩下的官差一一打杀。
      雷迟不喜欢温无恙,他觉得他们已足够杀掉庄书怀了。
      但他也不愿(甚或不敢?)得罪这使毒世家的人,得罪了他们,只怕哪一天给人毒得七孔流血、五官离位也不知仇家何人。
      不得罪,那便只有听命。

      远处蹄声得得,雷迟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看到这笑容,雷猛、雷狠就知道,他们等的人来了。

      (二)

      两顶轿子,一前一后,由八名轿夫抬着,向“平安栈”行来,轿前一名高大威武的汉子,坐在马背上,像天神一般,轿后还跟着七八名官差捕役。
      大汉在“平安栈”前下了马,哈哈一笑,回过头对着前面一顶轿子大声道:“大哥,咱们就在这里歇歇脚,趁夜一口气赶到京城,教蔡京那老匹夫摸不着头脑,怎样?”
      轿中人探出头来,看了看天色,笑啐道:“老石,你还是这副蛮牛脾气,京城距此尚有数百里路程,你乘马倒也罢了,叫大家如何吃受得住?”
      轿中人一袭青衫,面目儒雅,颏下两络微髯,雷迟一见就知这人是庄书怀不假,威武大汉自是石平无疑,只是庄书怀尚无家眷,另一顶轿中坐的却是何人?
      雷迟不管了,他的杀性已起,任他是谁,杀了再说!

      胖掌柜提着茶壶,抱着茶碗,笑咪咪地迎了出来:“各位官爷辛苦了,小店有上好的生津止渴茶,包各位爷喝了疲乏尽消。”
      石平摸了摸满脸的胡碴子,笑道:“掌柜的,你很会做生意啊!”
      温无恙嘻嘻陪笑道:“官爷说笑了,小的还不是靠各位官爷的打赏混口饭吃。”说着便要为石平倒水。
      轿旁走出一名年轻小伙子,接过温无恙手中茶壶,笑道:“不劳烦掌柜的,这种事交给我们下人便可。”
      温无恙只看见那少年的一双大手,茶壶已被“抢”了过去。
      温无恙暗笑:敢情这少年是渴得狠了,等不及要见阎王。
      反正有人代劳,温无恙也乐得清闲,拉家常似地跟石平道:“官爷这是要入京吧?”
      石平也有一搭没一搭地道:“可不是!”
      这时,那朴实方正的少年已给大部分官差轿夫倒了茶水,温无恙眼看着他们喝了,才道:“听说这进京的一路上很不太平,盗匪贼寇多着哩!官爷可要小心着了。”
      石平粗浓的眉毛一扬,威虎虎地道:“有我老石在,谁敢动手?!”
      温无恙嗫嚅着说了几个字。
      石平听不清,便凑近了些。温无恙又说了一遍,这次石平总算听到了一个“死”字。
      石平光火了,干脆把整张脸凑了过去:“死?谁要死?”
      温无恙突然大喝一声:“你去死吧!”一拳抡向石平长满胡碴子的大脸,然后他就飞了出去。
      他不是因为打中石平得了手才“飞”走的,他是被一个人一拳擂在肚子上,被那人拳劲上的大力震飞出去的。
      温无恙飞出去的时候,感觉不是痛,而是惊!
      石平怎么可能在他出手之前击伤他?除非——
      他们早有准备!
      但他的命令已发了出去,那最后一句“你去死吧”就是他们约好动手的暗号。

      最先跃出的是雷猛。
      雷猛很猛,他第一个就找上了石平,他听说过石平“铁拳”的厉害,恰好他也是练拳的,早想与此人一较高下。
      紧跟在后面的是雷狠,他一出手,就扭断了两名官差的脖子。
      雷狠跟雷迟雷猛不同,他投靠蔡京是为了杀人,尽情地杀人。雷狠以杀人为乐,他喜欢杀人,喜欢听双手扭断别人脖子时那“喀嚓”的一声。
      雷迟是最后一个现身的,该迟到的时候,他还是会迟到的,他要看看手下兄弟的作战情况。他看到了,并且满意极了,那几名官差虽也是好手,但雷迟相信,不消片刻,他的手下就可以放倒他们。
      雷迟觉得相爷派温无恙来简直是多此一举。
      他缓缓走向庄书怀,他要立功,杀庄书怀。
      立刻有三名官差拦了上来。
      雷迟冷笑,刀锋一挥,三名官差就成了三具死尸。
      又有三人围住了他。
      雷迟皱了皱眉,正要挥刀将这些不知死活的家伙杀了,忽听一声断喝:“住手!”
      雷迟本不会为任何人大的呼声而停止做他要做的事,但这一次,雷迟却偏偏住了手。
      声音来自轿中,轿帘掀起,庄书怀竟站了出来,平静地望着他,平静地道:“是蔡京派你来的?他要杀我灭口?”
      雷迟为这正义凛然的目光看得心下微慌。
      他笑,大笑,只有笑才能掩饰他的不安,使他的心情平静下来。然后,他好整以暇(但心下仍微觉不安)地道:“是又怎样?你反正快死了,等你死了再去阴间问阎王吧!”
      话一说完,他就出手。没有犹豫,不再迟疑,他可不想因任何意外而再迟到一步,杀不成庄书怀。
      刀势如雷,庄书怀没有避,要避也避不了。
      他好像准备引颈就死了。

      (三)

      雷狠杀得性起,正要过去扭断另两名轿夫的脖子,一个人迎上了他。
      温厚方正的脸,虽然穿着普通的下人衣衫,看上去还是相貌堂堂,气度不凡。正是那抢着替温无恙倒水的少年。
      少年望着倒地的两名官差,温和的目中闪过一丝杀气,但却强自压抑了:“是你杀了他们?”
      雷狠大笑:“我还要杀了你!”双指箕张,抓向少年颈部。
      他要扭碎这少年的脖子。
      他的手在将及少年颈部时,骤然而止。
      因为一双手握住了它。
      一双大而温和的手。
      然后雷狠就听到了一阵骨头碎裂的声音,这声音竟发自他自己的手掌。
      雷狠这一惊非同小可,强忍痛楚,想从少年手中挣脱,可是不行,那少年的双手就像两个铁箍,紧紧地箍住了他。
      雷狠突然想起了以前那些被他扭断脖子的人。
      少年淡淡道:“我不杀你,但是你以后也不能再杀人了。”双手一松,雷狠便像烂泥般瘫在了地上。

      雷迟的刀眼看就要刺入庄书怀心口,庄书怀依旧不避不闪,刀锋却突然偏了一偏,刺了个空。
      雷迟一惊:怎么可能?他自六岁开始练刀,对自己的刀法有绝对的信心,他的刀当然不可能“无缘无故”刺偏,莫非,庄书怀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但又不像。
      雷迟不信邪,他又接着砍出了一刀。忽闻耳际拳风虎虎,雷迟要杀庄书怀,就难免为这一拳击中。
      雷迟撤刀,退,望定来人。
      他停,来人却没有停,反而冲近他,又攻出了几拳,一边向他身后的庄书怀急喝道:“大哥,这里有我抵着,你快走!”
      原来石平见庄书怀遇险,便不顾一切的甩开雷猛,扑了过来。
      庄书怀摇了摇头,文弱俊秀的脸上现出一种无比坚毅的神色来:“身为男子汉大丈夫,文不能安邦治国,武不能转战沙场,如今还累得这么多无辜之人为我而死,我庄某人又有何颜面苟且偷生于世?”
      石平无奈地跺了跺脚,略一分神,已被雷迟一刀砍在左肩上。
      “束手吧!”雷迟一面出刀,一面悠然地劝道:“我饶你不杀!”
      “放屁!”石平怒吼一声,出拳更急更猛。
      雷猛发怒了,石平居然敢在跟他决斗的时候撇开他!他绝不能原谅!他要过去一拳打扁/打翻/打跌/打死他。

      “不要动。”清澈冷酷的声音,但却掩不去孩童的稚气,“动,就死。”
      声音来自庄书怀后面的轿子,不知何时,轿帘已被掀起,轿中坐着一名穿白衣服的小孩,脸寒如月,眼利如刀,冷冷地看住了他。
      小孩的双肩即便在这样明朗的日光下,依然单薄得发寒,一双腿软软垂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废了。
      但小孩子在说“不要动”的时候,却像是在命令的。
      这么一个站都站不起来的小孩子居然敢命令他?

      雷猛笑了。
      他曾用拳头将一只猛虎打得稀烂,这小孩算什么?能强过恶虎?
      雷猛才不相信!
      他飞身攫向石平,他要杀石平!
      忽然,他感觉到背后一阵冷冽的寒意直逼而至。
      不,那不是寒意,那是杀意!
      要命的杀气!
      雷猛前冲之势更猛。
      他要甩开那团杀气!
      可是杀气更烈,更寒,直透背脊。
      然后,雷猛就像被身后冷冽的杀气冰封了一般,身形骤然顿止,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僵硬。

      “我说了,不要动。”依旧冷冷的,小孩子的声音。
      这是雷猛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要他命的,却不过是一支小小的羽箭而已。

      雷迟狞笑着向石平攻出几刀,他本可用霹雳堂的火器取二人性命,但他觉得那样不够刺激,他虽然不似雷狠那样天生嗜杀,但也同样喜欢看到别人在他的刀刃下呻吟求饶。
      他离开雷门的另一原因,便是不满霹雳堂决定“封刀挂剑”,专事研究火药爆炸。
      他不喜欢火药,他认为只有用刀剑杀死敌人,才是真正的胜利。
      饶是这样,石平身上也已伤痕累累,只有招架之力了。
      雷迟觉得是时候了,刀锋一挥,便要一刀搠入石平胸口。
      但砍不下去。
      刀握在一个人手里。
      一个温文敦厚,面带微笑的少年,居然用一对肉掌,握住了他的刀。
      这时,雷迟想到了炸药,也许,只有雷门的炸药可以助他杀敌、自保。
      但已迟了。
      他的手还未及伸入怀中,已有一件小物事击在他左肋,雷迟整个人都软瘫了下去。
      原来是一片飞蝗石!
      然后,他就看见了那穿白衣服的小孩,正冷冷地望着他,但又好像什么人都没有看,只是看天,看云,看风。
      他又迟了一步。
      他带来的十几名手下,不知何时都已受制倒在地上。

      (四)

      少年笑笑:“我是铁游夏。”然后他指了指白衣小孩,“他叫盛崖余,是我的大师兄。”
      少年人都是喜欢争强好胜的,很少人愿意叫一个比自己小上七八岁的小孩子做“大师兄”,温厚少年在介绍白衣小孩时,非但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反而很感到自豪。
      白衣小孩冷冷补充道:“你也可以叫我无情。”
      “我们不想杀你,”少年温言道,“但希望你能在皇上面前为我们指认幕后主使。”
      庄书怀扶起受伤的石平,一边为他包扎伤口,一边也道:“我知道你们刺杀我,也是受人指使,只要指出元凶巨恶,我可以既往不咎。”

      雷迟不说话。
      他知道他们都是重言诺的君子,说的都是真话。
      人都是怕死的,杀人越凶的人通常越是怕死。雷迟现在当然不想死,他还大志未酬,还没有击败雷卷,怎么可以死?
      可是背叛相爷,结局只有比死更惨。
      但他却可以拿话先稳住对方,再伺机逃走,到时就算他们以此为据,他只要一口否认,对方也莫可耐何。

      “好。”雷迟似下了很大的决心,“我说。”
      少年铁手喜道:“那个人是?”
      “是……”雷迟没有说下去,因为他说不下去了。
      连同他带来的十几名雷家高手,都在这时发出一声惨呼。
      雷迟双睛凸现,目中流露出一种极之恐怖的神情来,用一种奇怪的声音喃喃道:“灭……口……”
      铁手一惊,上前探他鼻息,已是回天乏术。
      石平也掠了出去,提起那十几名雷家子弟一一查看,只望能在这些人中找出一个生还者。
      可是没有,十几人中,竟无一人生还。
      灭口。
      也许雷迟到死都不相信,被“灭口”的会是他自己。

      (五)

      一条人影如飞般自地上弹跳而起,疾射向树林。
      那是个本已倒下了的人。
      快!
      好快!
      快得无法形容。
      但有人比他更快。
      就在那人影弹起的同时,另一条小小的白色人影,跟着飞了出去。
      接着,白光一闪。
      一闪即逝。
      前面那人倒了下去,后面追的人身形急沉而下,跌坐于地。
      倒下的是温无恙,石平那一拳虽重,但并未伤及要害,所以他才可以伺机杀死雷迟,并乘铁手、石平忙于查看死者之际,飞身遁逃。
      他没料到的是,有一个人早就在留意他了,更令他想不到的是:那人的轻功竟比他还好。
      待到他看清楚那人的样貌时,着实又大大吃了一惊——那不过是个废了腿的小孩子。也就是那自称“无情”的白衣小孩。
      他的脸色现在看来更白、更寒。

      温无恙没有死,那道白光只打进了他的膝盖,但他也不能再施展轻功了。
      “你们抓了我也没用!”温无恙狠厉地道,“我已在周围布下了‘夺魂雾’,不消片刻,毒气扩散,你们一个也活不了!”
      铁手微微一笑,转身自茶棚后抛出一个人来,那人穴道受制,赫然便是温言:“你是叫他做这事的吧?”他望了望已死的几名官差,目中隐有伤感之色。“若非我急于阻止他布毒害人,他们也不会死了。”看来他还在为方才不及阻止雷狠雷迟杀那几名官差而心里难过。
      温无恙微觉心虚,仍道:“你们还喝了我的‘酥骨散’,我亲眼见你们喝了,总不会有假!”
      铁手道:“我们喝的水已经解毒,所以现在才没事。”
      温无恙厉笑道:“老字号的毒,可不是那么容易解的!”
      铁手笑笑:“我不会,他会。”
      “他”就是那一直安安静静,清清冷冷坐着,但却一出手就制住了他的白衣小孩。
      这样的一个小孩子,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

      温无恙现在的心情只有两个字:绝望。
      他真的彻底绝望了。
      “灭口!”温无恙猛地大喝一声,扬手打出两道寒芒。
      铁手与石平以为他要作困兽之斗,忙护着庄书怀向后退开。
      但这次,他们算错了。
      两道厉芒,一射温言,另一道,却钉入了他自己的咽喉。
      温无恙这次灭的,竟是他自己与他弟子的口。
      铁手惊觉到这一点时,已不及阻止。

      “糟糕!”铁手懊恼地道,“我该先封他穴道的,错过了这次,只怕又不知何时能扳倒蔡京了。”
      庄书怀安慰他道:“铁兄弟不必自责,邪不压正,奸相贼党总有授首之日。庄某此次进京,定向皇上力陈奸相罪行,使其受到应有制裁。”
      “应有制裁?”白衣小孩无情的嘴角挂着一抹似揶揄遗世的冷笑,寒白着脸道,“奸相权倾朝野,深受皇帝宠信,只凭几纸罪证,未必就动得了他。”
      他一个小小孩子竟说出这样的话来,不但直指朝过,若被好事者听了,是足以治谋反大罪的。
      铁手虽素知这位小“大师兄”的脾性,还是禁不住吃了一惊,顿足道:“大师兄你……”但他却不忍责斥下去,不仅因为这孩子是他的“大师兄”,也是因为自心底生起的那份怜惜。
      谁会忍心责斥这样一个坐在轮椅上,单薄得连月色都可以透过的小孩子?
      庄书怀垂下了头,黯然道:“盛小哥儿说得对,此番入京,能否扳倒蔡京,我也并无多大把握,都怪庄某无能,才会致令奸党横行……”
      三人一时都感前路渺茫了起来。

      “扳得倒扳不倒!”忽听一声虎吼,“你们能不能先帮我处理了这一地死人,再找个地方坐下来说!”
      气得在那儿吹胡子瞪眼的正是“铁拳”石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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