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的白衣少年》苏九则

12、元旦许愿

　　元旦许愿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情况，刚开始你不想进入某个集体，格外地排斥它，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你不得不融入进去，却发现早就没有你的位置了。这个时候你不知道如何是好，尤其是你要长久待下去，实在是进退两难。你又不是一个与别人自来熟的人，你会怎么办呢？什么样的办法都会劝你改变自己。但改变自己有时候比改变别人困难地多，特别是当你自己处于泥沼之中。
　　我往前看是漆黑一片，我往后看是万丈深渊。这时我才发现不是每个人都有守护神，我不是被神明眷顾的孩子。
　　即使已经觉察到事情在恶化，然而他却无能为力。苏生在很多时候根本无暇关注自己的交友状况，毕竟被束缚在网中的人看不见外面的世界，也近乎赌气地不去看外面的世界。如果他知道只有自己正在挣扎，这个世界无动于衷，他可能会更加绝望。
　　恐惧不会因为你害怕他而就此罢手，灾难是个连环圈，一环接一环。苏生惊慌于自己哪一天会被别人发现自己的秘密，到那一天，他仅剩的自尊心也会分崩离析。
　　他早已形单影只，上下课也是只有一个人。这时所有的支撑离他远去，他四周几乎荒芜一片。他失去了流露软弱的机会。他曾设想和某个人倾诉，那些曾经的朋友已经距离他太过遥远，他们大多数去了另一所离他较远的高中。他住校，又鲜少有假期。现在没有朋友。他讲了又能如何呢？没有人能插手另一个人的家务事，这也非一朝一夕可以解决的事情。
　　无论世事如何改变，时间依旧马不停蹄地向前。
　　元旦如约而至，校园里忙忙碌碌，大家心里都很期待班上的元旦晚会。自从上了高中以来，学校秉承着能不放假就不放假的原则，假期少得可怜。他也是。那么久了，心思终于有一点活络的迹象。他心里有一丝雀跃，因为新的一年就要开始了，可能也会有新的希望降临。
　　在这个佳节里，他们的教室里布置的如同喜庆的婚房。大家聚在一块吹起五颜六色的气球，堆积在一旁用来做游戏。天花板上的白炽灯蒙上了鲜艳的贴纸，灯光暧昧地流转。干净的窗户上张贴着新年份的数字，大红的贴纸洋溢着喜悦的气氛。黑板上写着四个大字“欢庆元旦”，在这样的日子里他有理由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虽然他心里清楚希望渺茫，但是不妨碍他怀有这个美好的希望。
　　元旦校园里每个班级都热闹非凡，表演节目的乐曲声和大家围坐一起讲话的喧闹声夹杂在一起，好不欢乐。没有老师的在场，大家更是放飞了自我。台上的人尽情地表演着，台下的人尽兴地说笑着。如果苏生心里没有伤痛，该是多美的一个夜晚。
　　他专注地欣赏台上人的表演，面上是无懈可击的笑容。他暂时忘记了这些伤痛，捧场似的给每一个人鼓掌。他们玩游戏，他在旁边看着，随着他们笑他也大声地笑。大家吃着零食，都格外高兴。他也高兴，不管这样的欢乐里藏着多少落寞，依然是快乐，属于今天的限定欢乐。
　　表演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人群开始骚动起来。同学们都有凑热闹的精神，当几个人嚷着“大家快去看看，就在教室门口。”门口立刻围拥着一群人，大家挤在一团。
　　“哇！男扮女装，好好看呀！”有人惊叹。
　　“洛丽塔风的小裙子好好看。”有的人开始夸赞。
　　“江泽打扮得好漂亮。这姿色让广大女同胞无地自容啊。”这句话直接点出了事件的主人公，免得很多人不了解。这位仁兄真是功德无量。
　　“周誩这个小胖子好搞笑啊！不会是江泽逼他穿的吧。哈哈哈。”还有很多人是被逗笑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地谈论道，都对这个热闹感到很满意。苏生在人群之外，只一眼就瞥见人群里的江泽。苏生看见他被大家打趣时不好意思的神态，男孩的羞涩大大方方又难得一见。他的耳边是江泽笑闹的声音，“是双言这个龟儿子想的主意，绝对不是我。”双言马上拆台，“哇。是谁说玩cosplay，把喜欢的动漫传播出去的？”
　　“好好好，是我的主意，今天让大家一饱眼福。”江泽不要脸地说道。
　　但不可否认，江泽穿上裙子虽然没有女孩子的娇弱，但依旧很美。这种美是大家公认的美，雌雄莫辩的美，对所有人都有着深深的吸引，甚至于是致命的吸引。
　　这个插曲轰动了很久，大家的议论声很久才平息。据说江泽在整个高一班级都逛了一圈，给人的印象很是深刻。江泽的女装直到高二时依旧为人津津乐道。
　　苏生看着他，突然很羡慕。他活在很多人的目光里，备受关注。他并非寂寂无名，相反，从同学们的交头接耳的八卦声，他知道他不仅家境好，篮球也打得好。这个学校从来没有什么风云人物，只有为数不多因为自身的独特而被很多人熟知的人。他们并非一呼百应，却总有人记得他们。
　　他们或许不是每个方面都擅长，但绝对在某个方面让人难以企及。譬如老陈偶尔在学校的月考过后，在班上提及一班的谢子运。他是参加数学竞赛的学生，数学在高一就能稳稳维持在一百三十分以上，这便是独特。提起数学，大家都会不可避免地想到谢子运。江泽则是综合各个方面的独特，也是俗称的人缘好，他和很多人都有交集。他的成绩据说也很好，他虽然不能和尖子班的同学比，但他所在的班级是奋斗班，是学校第二阶梯的班级，也不算太糟糕。但怎么样的好法，他也了解的很有限，他甚至怀疑是同学们的添油加醋。这样完美的人可能存在吗？
　　元旦晚会结束之后，他回到了寝室。洗漱过后他从书包里翻出了三页草稿纸，并拿出了一支笔。他突然冒出了一个奇妙的想法，在这个节日许愿，说不定幸运会降临，上天会听见。在第一张草稿纸上，他写下，“元旦的第一个愿望，妈妈不用再如此操心。”在第二张草稿纸上，他写下，“元旦的第二个愿望，哥哥在外面平安。”在第三张草稿纸上，他心思一动，鬼使神差地写下，“元旦的第三个愿望，愿得一人心。”他郑重地将三页纸压在了他的一本闲书中。
　　回来时总是寂寥散场。他只是忽然想起了辛弃疾的那首词，“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这首词应景却也凄凉，凄美之中还残存着美好的愿望。
　　这样的佳节，刚刚的很多时刻都仿佛是在灯火阑珊处。他的心太寂寞了，需要感情的滋养。他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