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的白衣少年》苏九则

10、惊鸿一面

　　惊鸿一面
　　江南之地多梅雨。一到秋季雨便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密密地遮住了人们的眼帘。
　　课堂里坐着一个眉眼清绝的少年，他叼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皱着眉头看向窗外。雨水沿着玻璃滑落，“唉！这是什么破天气，我们又不能打球了。”他好似有点不开心，冲着他的兄弟周誩嚷道，“双言，你说这一天天的，老这样下雨。本人心情都不大好。”
　　“我心情和你一样不好。你没球打，难不成我就有球打了吗？”双言也不悦地说道。
　　“这放学是不是有一阵子啦？我打游戏都快忘记时间了。快看看，几点了？”少年急忙问道。
　　双言白了他一眼，“你手上不是有手机的吗？怎么，打了一局游戏，你的脑子都不清醒了？”
　　他依旧吃着他的棒棒糖，不紧不慢地回击，“我这一心不能二用。不像你，放学了还睡觉。怎么着，上课没睡够？大爷您还在下课补觉呢！”
　　“不说了，都十二点半了，你要去食堂吃饭吗？”少年问双言。“今天找人给我带校门口的小吃了，就不去了。”双言趴在桌子上，又准备入睡了。
　　他无语地看着双言，想着如果有一天世界上发明了治疗瞌睡的药，他一定先给双言试一下，毕竟这龟儿子是从早读开始他的睡觉事业的。除了震慑于班主任的权威，在他的课上维持了几十分钟的清醒，其他时间都处在昏昏欲睡和深度睡眠之中。
　　少年的手伸进桌肚里抽出了一把纯黑的伞，走出了教室。雨越下越大，打在伞面上发出滴答的声音。他撑着伞，走在漫天的大雨中。
　　此时此刻的苏生才是真真正正的倒霉。从食堂走出来，还是斜风细雨。谁知老天爷的脸变得贼快，兜头就是瓢泼大雨。他走在半路上，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也不想狂奔，因为没有什么用。他记得一道数学题，论证了考虑到雨的加速度和风速，以及人与雨的接触面积，得出无论是跑步还是走路，衣服淋湿的面积以及人头发被完全淋湿的概率都一样大。
　　于是就出现了这样的一幕，少年看着倾盆大雨里有一个潇洒的少年缓缓地走着。他的身形单薄，衣衫又是冷冷清清的白。一时之间，少年都不知道该夸他还是该心疼他。他的步履从容镇定，丝毫没有慌乱的感觉。可是整个人又像飘零在河流上的一枚树叶，孤独又寂寥。“我是遇到什么世外高人了吧。啧啧，这种淡定的风范，吾辈楷模啊！”少年就是爱胡思乱想。“不过，世外高人也需要人撑伞。”少年疾步向他走去，打算为他撑一程伞。
　　雨仍然紧锣密鼓地下着，天地间还是充斥着雨声的喧嚣。苏生却突然感觉四周变得静谧，雨声渐渐远去了。他微微侧身，瞥见了一个眉眼俱佳的人。他脸上有一种干净利落的泠冽感，仿佛清晨的露珠凝在苍翠的草尖。眉毛斜着向上，眼角亦是斜斜地向上，似人挑起。眼睫毛不疏也不密，只淡淡地弯了一个细小的弧度。
　　苏生惊叹于少年的长相竟如此干净，像是此刻的风迎面吹来，清清冷冷。他的气质让人心旷神怡，真的如同嘴里含了一颗清凉的薄荷糖。可是苏生的身边萦绕的是甜甜的草莓味，空气里涌动着丝丝缕缕的甜蜜气息。苏生的脸庞开始发热，心里也变得骄躁起来。那清凉的感觉又镇压着这突然涌起的燥热。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只是不敢正眼看着这个少年。
　　少年浓而密的黑短发下是一双灿烂的双眼。他抿着嘴唇轻轻一笑，似乎晴朗了整个天气所带来的阴霾，“同学，你好啊。我叫江泽。你呢？”
　　“苏生。谢谢你的伞。”苏生淡淡地回道。江泽看向他，只见他穿着白色的连帽衫，敞开着露出里面纯白的T恤。T恤的领子有一点低，露出了分明漂亮的锁骨，脆弱又精致。他的皮肤白净，骨节鲜明，果然美者颜如玉。而他的眼睛静如古井，毫无波澜。但又仿佛只是深不见底，里面藏着许多秘密，吸引人前去探究。
　　原来不是一个侠客，倒更像要被保护的一只小白兔呢，江泽想道。
　　苏生细细留意，才发觉他更是张扬的。他穿着黑色卫衣，卫衣前面印着一个热血动漫人物图像。直筒黑裤的裤脚绣着一张金色的动漫头像的轮廓。他脚踩了一双简约的银色帆布鞋，整个人桀骜不驯。虽然长相干净，还是难掩身上的傲气。
　　这一路上他们再没有说更多的话，却各怀心思。
　　江泽将苏生送往教学楼，才转身离开。“那我走了。”江泽不知为何又突然回头冲他说了一句，好像两人不是初识，倒是已经结交了好多年。
　　苏生没有说话，这一路太短。
　　对江泽，除却当时奇怪的氛围以及他俊朗的长相，他认为这个少年心地善良。雨中送伞，他好久没有受到别人的帮助了，这个举动很温暖。还有什么了解，好像也没有。但他许久没有和人打交道了，所以他对刚才的细节记得格外清楚。
　　像是一阵春风吹起池子一点涟漪。
　　或许不仅仅是因为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