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红楼]十三福晋晴雯》清供

43、报应不爽

　　晴雯顿时一惊。

　　姓风？

　　这么说来，姓氏倒是对得上。

　　只是母亲为何也随母姓呢？

　　别说是大清，便是再往前推几朝，晴雯也并未听说，有哪户人家是世代随母姓的。

　　况且那位陈参领位居三品，官位着实不低，想来应是不肯令子女随生母的姓的。

　　若说这位陈参领格外爱重夫人，故而如此，晴雯也并不相信。

　　毕竟林如海丧妻都能守身如玉，这位陈参领却仅仅因为夫人吃斋念佛就另娶了一位，说他爱重原配，未免有点过于夸大了。

　　晴雯百思不得其解，脸上便难免带出些疑惑来。

　　胤祥看她如此，猜测她母家或许正是姓风。

　　他唇角微勾，心想：

　　风晴雯，确实人如其名，姓氏也般配。

　　想必那位失踪的陈府小姐，即便不是晴雯姑娘的生母，应该也与她有些渊源。

　　只是如此一来，晴雯姑娘岂不就成了凡人了？

　　胤祥笃定晴雯的本事绝非凡人该有，心中不免更加疑惑。

　　然他转念一想，这世上奇人本就不少，说不准晴雯姑娘曾遇到仙人指点，才有如今的造化。

　　只是那位仙人，恐怕只教了晴雯姑娘治病救人，却没教她保护自身的仙家法术。

　　否则晴雯姑娘怎会没法子离开贾府呢？

　　胤祥自顾自地推测了一番，不等晴雯自己解释，他在心里便已经为对方找补好了一切。

　　自始自终，胤祥都未曾想过，会制丹药、又身份不明的女子，没准会是个歹人。

　　外人恐怕不会想到，文武双全、有勇有谋的十三爷，也有这样思虑不周的时候。

　　不过此时此刻，胤祥自己却丝毫没有想到这一点，更没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何不妥之处。

　　甚至于他自己都没察觉，在推测出晴雯或许不是仙子之后，他的心中竟有一丝卑劣的窃喜。

　　盖因仙凡有别，若晴雯确乎是仙子，那么世间男儿便难使其动凡心。

　　且仙子寿数难以估量，即便真动了凡心，又有哪个男子能保证，自己年老体衰之后，还能得仙子倾心呢？

　　即便是公子王孙，也终究是凡人，有老去的一天。

　　这件事从前胤祥并未深想，但在今天的事之后，压在他心底的一块石头，却轰然碎裂开来。

　　那些压在心底的东西，也悄悄地冒出了头。

　　晴雯不知短短几句话，胤祥就想了这么多。

　　她一心想知道离开贾府的办法，见胤祥默然无语，便问道：“不知十三爷要如何设法，令小女子离开贾府？”

　　胤祥本来看着晴雯鬓边的一朵珠花，暗自出神，闻言回过神来，道：“若令姑娘充作陈参领的女儿，年岁上自然不妥，但若是充作外孙女，或许可以一试。”

　　“可是那位陈氏小姐想来已走失近二十年，即便与人婚配，也是名不正言不顺，若以此法助我离开贾府，岂非坏了那位小姐的名声？”

　　晴雯说话时，眉头不自觉地拧在了一起。

　　世上虽有想象之人，却往往并非毫无渊源。

　　晴雯知道，画像上的女主，即便不是她的母亲，也应当于她母亲是骨肉至亲。

　　如今她母亲早已故去多年，即便认祖归宗，也再无机会享受荣华富贵。

　　世人总是对女子多有苛责，男子犯错，也多归为女子不贤。

　　女子流落在外，便是有再多无奈，一旦失身于人，就免不了要背上骂名。

　　若要她为了自己能离开贾府，叫世人编排、侮辱她的母亲，自然是断断不能的。

　　“贾妃归省之事尚未结束，此事倒不急着定论。”胤祥看着晴雯紧皱的眉头，手指不自觉地动了动，说道：“陈参领在家中设有一庵，供其原配夫人清修，依我看，不如先查清那位小姐当初为何失踪，再想下一步计划也不迟。”

　　这话正中晴雯下怀。

　　“既然如此，晴雯便静候十三爷佳音了。”

　　这时墙外响起一声鸟叫，胤祥知是有人来了，于是向晴雯略一拱手，道：“府上人多眼杂，不便久留，后会有期。”

　　说着，胤祥足见轻点几下，便轻而易举地越过假山，不见踪影了。

　　晴雯眼瞧着一个大活人这么两三下就不见了，却又看不出什么名堂来，心底便生出几分佩服。

　　皇家子弟锦衣玉食，若要练就这样的功夫，须得有大毅力才行呢！

　　不过离开贾府的事，少说也要等贾妃娘娘归省之后才能实现，晴雯遗憾之余，也觉不可浪费光阴，便想趁此机会，多攒些金银。

　　上次虽遇上了孙绍祖那畜生，可开酒楼的事，晴雯却并未放下。

　　天下混蛋何其多，为了一个孙绍祖，就唬得铺子也不敢开了，那才真是和自个儿过不去呢！

　　晴雯打定主意，怎么也要将酒楼开起来才行，否则将来离了贾府，仅仰仗一处庄子哪里够用？

　　晴雯虽想离开贾府，却也不想出府过苦日子。

　　如今既然有十三爷这棵大树可供乘凉，她自然也不想着以平民之身出府了。

　　银子……当然是越多越好。

　　晴雯思及此，忽然想起自个儿还不知孙绍祖那厮如今是否出了大牢，心中不由暗悔方才没有向十三爷提及此事，只得信步往回走，静待那只传信的小雀儿下次送信，再写信询问此事。

　　她不知道，此时此刻，孙绍祖还在牢狱之中，没能出来呢！

　　孙绍祖近来在大牢中过得十分凄惨。

　　以往他霸占民女，都是料定了对方出身不高，才会动手。

　　这次却不知为何踢到了一块铁板。

　　孙绍祖不是傻子，自己为什么进了大牢，他还是知道的。

　　无非就是为了那日在街上遇见的美人儿罢了。

　　起初孙绍祖心中还愤恨难忍，可随着在牢里的时日越来越长，这愤恨也渐渐变为了恐惧。

　　从前他不知犯下多少罪孽，往往一使银子，或是一抬出自己与贾府的交情，便能轻而易举摆平。

　　可这一次，他不仅被抓紧了大牢，还被重刑伺候，就连族中亲老多次去贾府奔走，也未能将他救出这大牢。

　　且这连日以来，他家中不知使了多少银子，却连看守大牢的无名小卒也没能买通，连给他送口热饭竟也不能！

　　孙绍祖这些天在大牢里吃尽了苦头，却根本不知道那日遇上的姑娘到底是哪个大人物家的女眷。

　　他一时又是悔恨，又是害怕，加之狱卒动辄打骂，一来二去，便生了病。

　　等狱卒发现之时，孙绍祖已然烧得不省人事。

　　狱卒将此事禀报给了王青，王青便随手请了一个叫胡君荣的郎中，将人给打发了，并未将这等小事禀报给十三爷。

　　若是晴雯知道此事，恐怕要拍手称快。

　　这胡君荣不是别人，正是前世给她开了虎狼药的胡庸医。

　　这人医术不精，伤身的方子却最是会开。

　　这胡君荣老眼昏花，见病人是个阶下囚，并未细细辨认，只以为是个买不通官员的穷叫花子，于是诊脉开方更是敷衍了事。

　　狱卒也不通这些，拿了方子便去支银子抓药，方子上略有贵些的药材，他便一律不买，余下的银子都进了自个儿的荷包。

　　就这样，几服药下去，孙绍祖虽侥幸活了下来，却落了个痴病，人也不认得了，声儿也听不见了。

　　胤祥未料到不过几日，这人就成了这般模样，于是也没再为难，便下令将其放了。

　　孙家本因此事大喜过望，到了牢里，却接了个傻子回来，自然是痛哭不迭。

　　然而这事传到晴雯耳朵里，却只道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又过了几日，到了黛玉出府的日子，晴雯跟着去了林府，不多时，便叫了一个粗使的婆子陪着，依旧看铺子去了。